第27章 調查(二合一)

第27章 調查(二合一)

創世神對寧芙一直有問必答, 卻從不曾主動提起一件顯而易見的事。

這個世界早就被腐蝕的千瘡百孔,大陸或碎裂或沉沒,或成了無法孕育任何生命的死地,僅剩的一片也布滿膿瘡一般的霧林。

終焉的序曲已經奏響, 不論身處其中的人與神如何掙紮, 都無法改變, 這世界會在本紀元走向終結的命運。

哪怕是創世神, 也無法阻止毀滅的到來。

當然,祂也并不想去阻止。

畢竟這個世界發展到如今,與當初祂所創造的模樣已經大不相同,早在詛咒降臨以前, 祂便厭倦了。

祂能做的, 是壓制時空之主的力量, 不被其侵蝕,并逐漸收回曾經分散出去的權柄, 直到可以再造一個新世界。

這一次, 祂要吸取教訓, 不允許時間這一概念的融入, 一切都會如同新造之時,永遠保持着符合祂心意的模樣。

如同祂萬年如一日的聖所。

直到寧芙成為祂的祭司。

作為共享祂權柄的妻子, 寧芙當然會随祂踏入新世界, 并在那裏與祂一道生活在永恒樂土之中。

所以這本不會影響祂的計劃。

可直到上一次, 被寧芙召喚到世間,創世神才意識到, 這個世界似乎還是略有那麽一些可愛之處的。

如若不然, 寧芙只在這個世界停留了短暫的一瞬間,為何要去守護, 不惜為了這世上的人和事甘冒風險呢?

還是一次又一次,從沒表露出疲憊和失望。

很難想象,她這弱小的身體,卻能承載了那麽多的愛與熱情。

不光赤誠的愛着她所選擇的神明,也同樣也喜愛着朝生暮死的世間萬物。

既是如此,祂的計劃或許可以做一點小小的改動。

比如說,在聖所中,創造一小片自帶節律的隐秘花園,它會成為新世界中的一座博物館。

舊世界中值得存留之物——或許還有一些值得存活的人類,都可以在這裏避免毀滅的命運。

至于寧芙,想的就很簡單了,她只知道這很厲害,別的神都做不到!

自家公司業界第一,她這個執行總監當然是與有榮焉。

而這樣一來,創世神也可以搞點園藝或者養寵物打發時間了。

想到此處,寧芙的笑意非常真情實感:“這可真是太好了……啊對了,我還不小心帶了一條人魚進來,您看看要不要将它養在這兒?”

創世神看着寧芙歡欣雀躍的捧來茶杯,心想,果然這個嘗試是正确的。

“當然可以養。”

人魚早在數個紀元之前就滅絕了。而這小東西有着人魚漂亮的臉,卻沒有狡詐兇狠的本性,确實是個讨喜的收藏品。

比歷代都狡詐兇暴的海神都要更讨喜。

要不要為了養它,去撕一片海神的權柄,好在這兒創造一片小小的活海呢……

寧芙并不知道創世神有怎樣的打算,聖所中固然有很多新東西可以嘗試,但現世裏還有案子亟待解決,她并未在聖所耽誤許久。

剛推開房門,就聽到走廊另一端的會議室裏,米拉公爵正在訓人。

“所以說線索都已經排出來了,就差這一步,你卻沒法占蔔出來,養着你到底有什麽用!”

進度竟然這麽快嗎?

一問之下,原來在新吉威港看似風平浪靜的表象下,早就岌岌可危,像是吸飽了湯汁的豆腐,一戳就會爆漿,将包裹的隐患盡數暴露出來。

一部分線索來自米拉公爵例行公事的問詢。

船員們自以為的經歷,有很多都是錯覺。

他們記得全程都給斯賓諾瓦兄妹打掃過房間,送過早餐,還在他們即将下船的時候幫忙提過行李。

可若是追問他們每一餐到底送了哪幾道菜,在洗衣間裏晾着的絲綢外套,又是誰負責送回套房,在套房中,又是否跟斯賓諾瓦兄妹有交流,他們則統統答不上來。

有個船員喃喃道:“我們不知道也很正常呀,那種貴族,肯定是管家或者貼身仆人負責這些事……”

随後他們自己也反應過來了,這兩兄妹就沒帶随從。

先前他們前往安格維斯時,身邊跟着的是葉維娜,如今早就成了通緝犯。

作為豪華渡船,為了防止海盜襲擊或者觸礁之類的意外,都攜帶了自運轉防禦符文。

這東西當然沒有監控那麽直觀,但符文沒有被激活過,就能說明在整個航行途中,沒有其他的船只,或者其他可疑的大家夥接近。

這意味着,兩兄妹就是在船上,遇到不知怎麽也混上了船的安德烈,又被其挾持,跳海了。

而無獨有偶,經過文森和莉奇的調查,在沿海城鎮裏,某個不被人待見,卻必不可少的職業,最近賺的是盆滿缽滿。

那就是撈屍人。

這倒不是說他們總能撈到屍體,恰恰相反,屍體其實是少了的,但飄在海上的衣服,纏在水草中的首飾,這些值錢的東西變多了。

這當然是種很古怪的現象。

只是撈屍人本就離群索居,很少與外行産生交集,更是不會提及最近的好生意。

另外,在這個行當裏,比起信仰海神,更多的都是死神的信徒。

畢竟死的人越多,他們越是財源滾滾來,大家拜碼頭都很現實的。

撈屍人并不去海神的神廟獻祭,都是在深夜無人之時祭拜死神,他們的燔祭随着最近的好生意而變的更豐厚,也沒被其他人察覺到,就這麽悶聲發大財。

直到莉奇和文森在深入調查時用了些不需細說的暴力手段,才将異狀從何時開始,又是以哪個位置為中心,都逼問了出來。

令人意外的是,異狀開始的時間非常早,至少能追溯到一年以前,比起聖百合學會的惡行要早得多。

位置就更古怪了,并非某個隐蔽的島嶼,而是一片素來風平浪靜的海域。

會議室的桌子上鋪着一張海圖,這片區域被圈了起來,而這片卵形區域的邊緣,剛好與發生了失蹤案的航線相重合。

寧芙看着試圖通過毆打來激勵雷弗斯的米拉公爵,有些納悶。

“這事兒不是已經很明确了嗎,還有什麽用得着預知夢的地方?”

米拉公爵轉過臉來,笑道:“按理來說,現在基本能确定,敵人的大本營,其實藏在海底了吧?”

寧芙點頭。

就見米拉公爵的眼神有些冷,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玩味:“那海神教會的神官們,是幹脆不知道呢,還是明明知道,卻眼睜睜的放着不理?”

別管出事的乘客信仰着誰,至少海員和漁民們,十有八九都信奉着海神。

他們在自家神明的主場上沒被保護,仍舊被玩弄神智。

“海神究竟是一時不查,是默許,還是有意促成,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這還真是寧芙從沒設想過的困境。

作為神眷者的身份公開後,針對她的追捕不僅一筆勾銷,連王室成員都禮讓三分。

寧芙當時并不覺有什麽不對。

畢竟她确實是莫名其妙被針對。

可萬一在某些案件中,神明本身,或者追随祂的信徒,就是罪魁或幫兇,可就很難辦了。

譬如眼下這種情況,強龍不壓地頭蛇,海神廟的态度,極大的左右了這樁案子到底能否順利查下去。

寧芙忍不住設想了一下,倘若創世神要毀滅世界,要她去當殺人的劊子手,那她……

不不不,住腦,別構思你那恨海情天忠義兩難全的劇本了,根本沒有這種可能性。

哪怕別的神明都沒什麽好心,可創世神絕對是仁慈善良的。畢竟這世界就是祂所造的呀,若說這世上還有最後一個人會溺愛不成器的作品,那肯定就是作者本人!

都那麽多次了,哪怕并非祂的信徒遭難,創世神也從不吝于出手施加庇護,就是最好的佐證。

不管怎麽說,人類面對那些天然掌握着至高權柄的存在,總是顯得軟弱無力。

一想到這一點,米拉公爵的火氣就蹭蹭往上冒。

她揪住雷弗斯的辮子:“別想着逃避責任,之前是寧芙不計前嫌,才留你一命的。倘若你這次全程一個夢都憋不出來,就卷鋪蓋滾蛋,別再上我的馬車!”

罵歸罵,預知夢這玩意兒,實在憋不出,也不能就這麽幹等着。

海神教會那兒是什麽态度,得通過別的方式去刺探。

剛好先前路普利帶走了一些怪魚,剛好可以打着讨教研究成果的旗號過去探查一番。

去往海神神廟的馬車上,只有兩個人。

莉奇跟文森這對搭檔,向來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的配置。

只是這一次只是去探聽情報,不會動手,也不知道文森為什麽還是執意躲在暗處。

其實寧芙早就察覺到,文森一直在躲着她。

分明住的很近,可在樹溪區的街上,再沒遇到過。

冒險者公會也不見他人,只能遇到莉奇。

總不至于是被她迷暈過就記仇了吧,那件事分明她才是受害者啊!

聽了寧芙的牢騷,莉奇思考片刻之後,慢吞吞道:“文森那小子,就是很別扭,他其實……唉……”

寧芙見她拿腔作調的樣子,心下明了,這不就是又想跟別人說八卦,又不想仿佛是自己主動抖露,非要別人追問一下嗎?

她沒多想就随口捧場:“文森其實怎麽了,展開說說?”

就聽莉奇繼續道:“他對于神職人員,都有些抵觸。畢竟他本來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呢,結果,就因為違背了神明的授意,全家就剩他一個活口,容貌也……”

她舉起手在自己的臉前囫囵比劃了一下。

寧芙的表情瞬間僵住。

她本以為是有八卦可以聽,結果竟然是這麽苦大仇深的事嗎!

文森有秘密身世,其實并不令人意外。

寧芙去過他的住處,那兒幹淨有井井有條。茶杯只放在客廳裏,卧室窗戶上則裝着兩層厚度不同的窗簾,在當今這種物質相對匮乏的環境中,可不像是窮人家能養出來的習慣。

文森,全名文森·克裏特,并非安格維斯出身,而是朗寧帝國的貴族子弟。

克裏特家族明面上是比較邊邊緣化的閑散小貴族,暗地裏則是直隸于皇帝的鷹犬,負責處理一些不便公開的工作。

大約十年前,文森的父親接手了一件棘手的工作,去調查一位法官。

帝國皇帝懷疑此人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頻繁僞造證據,故意制造冤假錯案。

大部分國家,包括安格維斯在內,搞司法的人不信仰公正之神,就好比地球這邊只上了野雞大學還不考研,根本就是沒有出路。

這位法官也不例外。

這一任的克裏特伯爵,也就是文森的父親,剛好也是公正之神的信徒。

經過一番調查後,他去秘密抓捕這位法官,卻見對方毫不慌張,只是苦笑着反問道:“你難道想要忤逆背棄你的神嗎?”

原本克裏特伯爵認為,是這位法官在法庭的聖物上做了手腳,以至于嫌疑人在宣誓過絕不會口吐謊言後,卻能矢口否認自己的罪行。

可法官卻說,事實并不是這樣。

那些人不論從前信仰着哪位神祗,都為了逃脫罪行,轉投了公正之神的懷抱。不知他們獻上了怎樣的燔祭,總而言之,得到了神明的特赦。

所以在法庭上用來宣誓的聖物暫時失效,不是人為,而是那位公正之神,短暫的收回了力量。

克裏特伯爵心內有沒有動搖過,旁人無從得知,但在最後,他仍然抓捕了法官,将他送進了監獄。

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整個克裏特家族遭受了報複。

一場屠殺悄然到來。

參與者除了先前那些逍遙法外的罪人之外,更有任職于公正之神的神廟中,曾與克裏特伯爵交好的神職人員。

年幼的文森身材瘦小,被母親塞進了十分隐蔽的夾縫當中。

粗糙的泥板刮花了他的臉,甚至壓斷了一根肋骨。

但因為母親最後的叮咛,他硬是咬着牙,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大約是牆壁的傳音效果實在太好,他清楚的聽到了屠殺的全過程。

那些人要為克裏特伯爵的所作所為,以神的名義降下天罰。

家族中還有少數幾位戰争之神的信徒,被敵人笑着施舍了一個“大義滅親”的機會。

“你們所敬奉的神明不是最厭惡背棄信仰的蟲豸了嗎?親手殺掉那些低賤卑劣之徒,取悅你們的神,那我們之間也就沒有為敵的理由了。”

被暫時解開了咒縛,又得到了武器的幾個克裏特,最終都沒有選擇對自己的親人刀劍相向。

也因此,他們并沒能得到或許本就不存在的存活機會。

文森在夾縫中無能為力,一直希望能有奇跡來拯救他們。

但是,任何一位他能想得到的神祗,都沒有回應他的祈禱。

這是公正之神所默許的肅清,哪怕是在世間游蕩,愛在人心脆弱之時趁虛而入的邪神,都沒有來蠱惑文森。

畢竟他沒有足夠的籌碼,就算将自己剝皮拆骨全部獻上,吸引力也并不不足以讓其他神祗投來目光。

一場大火掩蓋了這血腥的一夜,這只是一場事故,連調查和審判的過程都不需要。

從此之後,文森就遠離了故土,成為了年幼的雇傭兵,跟莉奇成了搭檔。二人輾轉來到島國安格維斯,在米拉公爵的手下,短暫的安定了一段時間。

寧芙從來都知道,這個世界并非和平安定,尤其是看玩家描述的帝國邊境,更是被苦難浸沒的土地,每一步都能踩出苦水來。

只是親耳聽到這樣殘酷的不公,寧芙還是為之唏噓。

只不過——

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啊!

這種私密的過往,就和橫貫整個軀體的傷疤沒什麽兩樣,平時都被外套裹得緊緊的。

熟悉的人之間傾訴叫坦誠相待,不熟悉的人之間就……

特別還是經由旁人之口說出來的,總覺着很別扭。

寧芙神色很複雜的看向莉奇:“把這種事告訴我,沒關系嗎?”

莉奇歪頭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笑出了聲:“嗨呀,別這麽嚴肅嘛!你想啊,這事兒都讓我知道了,可見他本來也沒想藏嘛!”

寧芙:好有道理哦。

“啧,他巴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公正之神到底有多‘公正’呢。”

莉奇這樣說着,大喇喇的将手臂伸出車窗,摘了一片水椰的葉子叼在嘴裏。

“幹我們這一行的,誰還沒點糟心的過去?我跟你說這些,可不是讓你同情他的,就是怕那小子的擰巴态度惹你不痛快。”

所住的官邸和海神廟都在新吉威港的中心位置,距離并不遠。

馬車停下,二人便也不再閑聊,莉奇以侍從的身份先一步跳下馬車。

進入神廟之後,寧芙只覺着都要被金錢的氣息嗆暈了。

檐下牆邊用來照明的是夜明珠和發光寶石,接連不斷的壁畫則是由大小顏色不同的珍珠,貝母,玳瑁,珊瑚拼成,流光溢彩,璀璨奪目。香爐中,從鯨魚油脂中提煉出的香料燃燒着,散發出馥佩香氣,将城鎮裏所充斥的海水的腥鹹氣息盡數遮掩。

這一對比,自家的神廟可真是寒酸透頂……不,兩袖清風。

不過,再濃厚的熏香,也沒法遮掩怪魚的腥腐氣味。

深入之後,負責接引的胖大叔貼心的給寧芙和她身後的莉奇遞了口罩。

口罩的夾層裏有香料,戴上之後雖然還是無法全面防禦,但總算不至于讓人吐出來。

就見同樣帶着口罩的牧師們,正在非常熟練的解刨怪魚,切割,取樣,加入魔藥瓶子裏試探反應。

剩下的部分則被放入了烘幹爐制成标本。

除了魔藥本身很玄學之外,其餘的操作都看起來非常現代化,讓寧芙一瞬間感覺自己是進入了生物實驗室。

穿着白色長袍,同樣帶着口罩的路普利迎了上來,給寧芙介紹起目前的研究成果。

寧芙欣然同意,轉頭對跟在身後的莉奇道:“你出去等我吧。”

一副不想讓下屬遭遇污染的貼心語氣。

當然,這只是個借口,方便莉奇去外頭去搜羅信息。

這個世界同地球近似,海洋面積遠比陸地更廣袤,海洋生物自然也是種類繁多。

怪魚們去除了變異部分後,千瘡百孔的身體在寧芙看來,下一步就可以安葬在廚餘垃圾桶裏了。

也真虧着他們憑這點爛肉,還能追本溯源,分析出原本的品種。

在這一方面,他們果然如同自己所誇耀的一樣專業。

至于從基底生物上單獨剝離出來的部分,如果屬于海洋生物,也多半找出了根源。

至于明顯來自于陸地生物的,路普利則留給寧芙來辨認。

寧芙感覺他有些謙遜過頭了。

就比如人類牙齒,就不必非要放在小瓶子裏來給她看了吧!

她很懷疑,這是路普利含蓄的報複——

報複她白日不給海神牧師們面子,又執意共同調查,不肯直接讓渡給路普利獨自處理。

但她并未從路普利身上感受到銳利的惡意,并且,他看向這些标本的眼神,似乎帶着些許……欣賞?

“雖然它們的樣子看起來不那麽漂亮,但這些異變,其實非常實用,可以說是一種突破性的……”

路普利停頓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

寧芙下意識接了一句:“進化。”

“對,沒錯,就是進化。”

路普利笑了。

“你看,生出了人類牙齒的,是本身咬合和咀嚼力較弱,經常因為無法消化掉獵物而死的魚。而腹部冒出觸須的,則是只适合生活在淺海,卻總是容易被洋流帶到深淵的魚。”

他又舉起一個小瓶子:“而且你看這個,是從腹中刨出的,正在發育的卵,進化不僅沒有影響它們的繁衍能力,甚至還有所增強。”

寧芙一言難盡的看着路普利,忍了又忍,之後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你該不會是想說,做下這些事的幕後黑手是好心?”

就見路普利點頭。

“準确來說是,至少做下這些融合實驗的人,是出于善良的願望。你看,它們身上的污染程度非常低,不至于影響它們活着,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有些人會因為口腹之欲而喜好生食,那它甚至對人類也構不成實質性危害。”

但是作為實驗品而死的那些生物,甚至那些人呢……

這句話在寧芙嘴邊打了個轉,終究沒有說出來。

沒意義,畢竟這個人,就是不太在意別人死活的。

她只是問道:“所以你認為,放任不管也沒關系?”

路普利的雙目在鏡片後彎了起來,只是笑意并不達眼底。

“當然不會,做實驗的人出于好心,可造就這些生物的是別神的力量,我們絕不會任由它們在海中繁衍衆多,挑戰我主的權威。”

寧芙:……

行,你信仰夠狂熱,聽你的。

至此,寧芙徹底打消了學習其他教會運作方式的念頭。

學不來一點,還是用原本的草臺班子湊合着算了。

這可不是她擺爛,而是創世神是那麽善良親切,不拘小節,肯定不會樂見她成為偏執的狂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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