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八十年代強國路（十九）
青苗聽了阿钰的話怔了半晌。
還以為這種情況只有外國才會有呢……
“他們為什麽要到我們這一個圖書館門口來抗議？”青苗有點無語，來她這裏抗議有什麽用？她又影響不了評選！
阿钰尴尬了兩秒，諾諾道，“可能是因為校園裏已經發生過了又被學校制止了吧……”
所以沒地方去就準備到我這裏來？
“這麽閑……”
校園裏的情況其實比青苗知道的還要糟糕一點。
正如她所想的，她其實改變不了什麽，所以被煽動起來的學生大多都把苗頭直接指向了張教授以及他所在的大學。
張教授在學生中原本不算很有名，他主要工作是科研，不負責給本科生上課。但是報紙一出，立刻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
單純的學生實在是一個容易被煽動的群體。
看到了報紙的他們義憤填膺，恨不得沖進張教授的實驗室把他揪出來質問。
張教授在實驗室裏躲着，他們進不去，就找校方，要求對張教授停職查辦。
校方也很無奈，張教授的能力也是他們看重的啊！何況校方自己審查了之後發現張教授也沒有作假，但是學生不信啊！
“張教授啊！你到底有沒有……”
校長辦公室裏，校長擡頭，用鷹隼般的銳利目光審視着張教授，親自問他。
說實話，張教授的資歷他都是知道的，也不相信張教授會做出來那樣的事，可是那份報紙報道得有理有據，他也不得不懷疑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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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教授苦笑，“我是真沒作假。這麽容易被發現的事我要是做了，怎麽可能能參與評選？實驗室裏所有資金的使用我都有記錄。而我背後有沒有人，您還不清楚嗎？”
校長嘆口氣，點頭表示相信，“這倒也是。”
張教授背後要是有人，也不至于遭那十年的罪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那篇報道出來的那天，你是不是正要送兩位專家離開？”
校長口中的專家指的就是艾薩克和喬治。
張教授仔細一回想，還真是！
報紙一出來那天他都懵了，艾薩克他們也看到了，但是了解內情的他們不以為意，還好好地安慰了一下他。
“這個時間有點巧啊……”
張教授也不是一個完全糊塗的人。
專門卡在這個時間點，對方要做什麽已經一清二楚了！
這時艾薩克他們收集完了資料正準備走，突然爆出這個消息，目的就是讓他無法參加評選，還沒有時間去辯駁!
校長臉色也沉了下來，能知道這個時間的，肯定是他們學校的人！自己人窩裏反敗壞學校名聲，誰做出的這混賬事？
“我會查一下是誰的。這段時間學生情緒比較激動，你暫時先避一下。省裏的審查小組這兩天就到了，會給你一個清白的。”
校長這話說的都有點不好意思，人家好好地做研究出了成果一下子被污蔑，他現在不僅幫不上什麽大忙還要他躲起來！
張教授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小蔡！這幾天是什麽回事？為什麽農大都還沒有什麽動靜？你找的資料真的沒有問題？”
高副局有一點着急。這種醜聞爆出來了，農大不應該是這個反應啊？
要麽就死死地保下他，要麽就撇開關系。哪裏有現在這樣既不明确地死保又不撇清關系的？
就好像這不是什麽大事一樣！
現在記者也找過了，報道也發出去了，要是真的有什麽問題……他也要晚節不保了！
“沒問題！一定沒有問題！”蔡秘書緊張而堅定的回答，只是這聲音裏有幾分心虛他自己知道。
高副局握緊拳頭，眼裏閃現過一抹厲色。這時候再後悔已經晚了，無論其中有沒有問題……他都必須迎難而上！
“小蔡，你去和那個記者說再添一把火！”
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還添？”
蔡秘書抖了抖，再添就真的要鬧得太大了！
現在還只是在報紙上，在這一個圈子裏傳播。要是再添，那就只能上電視了！到時候萬一……
“小蔡啊，你要是還有什麽好的想法也可以說出來聽聽！”高副局語氣輕柔，就像是一個關切下屬的老人。但是跟着他不少日子的蔡秘書知道，這時候的高副局更可怕了！
“不敢，不敢！下屬哪裏想得出什麽好辦法了！我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蔡秘書應承幾句，就溜了，留下高副局一人在辦公室裏默默地抽煙。整個辦公室裏煙霧缭繞，在暗沉天色的映襯下，透露着一股不詳的征兆。
又是幾天過去，重新回到冷清的圖書館忽然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這是快閉館的時候，剩下的讀者們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書，準備離開，一個今天第一次來的讀者卻忽然喊住了青苗。
“館長，能開一下電視給大家看看嗎？”
那臺電視是在休息區放着的，不過青苗從來沒見它開過，自己得到了這個圖書館後也沒有開過。
這個人……想幹嘛？
“館長！原來這臺電視能開嗎？開了給大家看看吧！”
下面不斷有人跟着起哄。青苗估計一部分是面前這人找的托，另一部分倒是真的跟風想看。
這年頭電視還比較貴，不少家庭都還用不起。現在要是能有個機會看一下，大多數人都是樂意的。更何況這裏的這臺電視屏幕比他們見過的都大，看來報紙上說館長有海外關系也是真的啊！
青苗看了看眼前這個有點緊張的男人，又看了看身後拉着她袖子直搖頭的阿钰，笑了笑，“想看就看看吧！不過我可不知道它也沒有信號。”
青苗親自過去把電視打開，意外的是，還真能搜尋到幾個信號！其中據包括了W市本地的新聞頻道。
“就看這個吧！”
那個男人緊張地要求。
青苗也沒拒絕，她倒要看看這個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畫面裏首先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女子，操着一口純正的播音腔。
“觀衆朋友們晚上好，今天是十月二十三日，星期……”
新聞開頭就播報了當地的幾個事件。
“老城區近日發生多次起火事件。天幹物燥，請大家注意用電安全……”
“昨日中心花園附近有人打架鬥毆，造成1死三重傷。目前嫌疑人已被警方抓獲……”
說到後面，主持人看了一眼稿子，開始念另一則新聞，“接下來讓我們關注一下最近科研界的動态。兩個月前，農大的張教授通過對線性蟲的實驗得出……”
主持人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傳到耳朵裏卻讓青苗有一瞬間的驚訝。
聽到這裏，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是上電視了啊！想把張教授釘在恥辱柱上！
剛剛身側那人頭上戴着的帽子已經不能遮住他的臉，肩膀一聳一聳的，笑得十分放肆，雖然沒有出聲，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他那扭曲的笑容。
不過他一看就不是什麽專業人士，不可能是那個高副局出手，估計也就是之前那兩個教授自己找的人。想讓她親自看這個新聞，出氣的成分要更多。畢竟這風險很大，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只要以上環節她有一個不答應，這出戲就上映不了了。
屏幕上一只手閃了一下，好像是主持人被臨時叫停。
正在直播的節目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除非是真的出了什麽大事。
緊接着一份新的稿子就被送了進來，主持人一頭霧水地接過，拿着讀了起來。
“張教授近日有了新成果——線性蟲系譜細胞樹。目前相關論文已經成功發表在國外的期刊《Cell》上。”主持人稍微停頓了一下，好似是看到了什麽令人不可置信的東西。
不僅僅是他，身側剛剛笑得開懷的那人也僵住了。
不是要爆張教授的黑料嗎？
怎麽又變成了有一個最新成果出現的報道？
主持人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揚了！“今日我方得到消息，這個成果獲得了諾貝爾獎的提名！”
啪！
青苗兀地站了起來，連掉在地上的本子也不管了。
諾貝爾獎！
周遭群衆有些還沒反應過來，有些則已經想起來了。
“拉斯克醫學獎就被稱為諾貝爾獎的風向标，這個諾貝爾獎就是那個諾貝爾獎？”
“不可能吧！不是才有記者報道他作假嗎？那些人難道判斷不出來？”
衆人的話語聲低了下來。
外國專家判斷不出來最後讓一個華人獲得提名？
怎麽可能！
那就是說明，這次作假事件完全可能是假的了？
“我就知道張教授沒有作假！”
“我也是，那時候你們不是都說他作假嗎！還是我一個人知道實情又不敢說出來，都憋在心裏呢！”
“你們知道的哪裏有我早，我一直都是堅定地相信張教授的！”
幾人紛紛不約而同地自誇起來，對于自己之前的疑問只當是随風而去，反正又沒人知道!
遠處角落裏還坐着上次的幾個大學生。
板寸一臉失魂落魄，對于自己沖動的行為羞愧不已，緊緊捂住了臉生怕被別人看見。
他上次從圖書館離開後是真的有沖去張教授實驗室的！這次來圖書館也是有一份作業需要一些資料只有這裏有。
小卷毛安慰他，“別怕，反正上次他也沒有記住你。你沒有那麽重要。”
板寸擡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你能不能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