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初遇
41 初遇
在小皇帝還沒登基前, 圍獵場會在七月時準時開放。
在那之前各家公子貴女，只要是有意參加圍獵的, 都會提前做好準備。
李婉的生辰，恰巧是在往年獵場開放的後幾天，人們剛玩得盡興的時候。
那幾天裏，随行的官員和家眷們都會在獵場空曠的草地上，燒烤食用自己捕捉到的獵物。
那時李婉的父親李承恩還不是中書令。
十二歲的李婉一人獨自漫步在行宮中，今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她的父親帶着庶兄正式結交同齡世家公子的時候。
父親給了她生辰禮物, 讓她邀請其他貴女一同玩樂。
大家都在獵場, 但她和那些人又不熟悉，根本找不到玩伴。
“二姐——”
“等等我——”
一道稚嫩的聲音随着腳步聲朝着李婉這邊跑來。
她轉身回頭看去，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停在不遠處。
“安兒, 你快些, 大姐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了！”
那孩子說完又提起裙擺跑了出去。
“叮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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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鈴铛清脆的聲音，一個穿着華服, 頸上戴着一個金色的項箍, 上面挂着幾個長命鎖的“小男孩”從拐角處跑了出來。
“等一下，二姐, 等等！”宋祈安扶着牆壁“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我跑不動了……”他靠着牆說着，又慢慢滑坐到地上。
——
李婉從床上醒來, 看着窗外翻白的“魚肚”, 身邊的位置早已冰涼，她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間。
又夢到幼時的往事了……
李婉伸手拉了一下床邊的鈴铛, 早就在外面候着的果兒端着洗漱用具走了進來。
“今早怎麽不叫醒我？”李婉拿起巾帕擦拭着臉上的污漬。
“陛下今天早早起來了, 特地囑咐奴婢讓娘娘今天睡久些。”
“況且今日本就是娘娘的生辰, 多睡一會兒怎麽了？”果兒故意嬌嗔道, 嘴邊還銜着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李婉“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反而是果兒有些暧昧的看着她：“娘娘要用膳了嗎？”
“好。”
依舊是一段簡短的回複，但果兒卻是笑嘻嘻地端着盆走了出去。
李婉坐在桌子前，上面擺着她來到寝宮後買的銅鏡。
“皇後生辰快樂。”宋祈安端着長壽面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羞澀的笑容。
李婉梳着頭的手先是頓了一下随後才反應了過來。
“陛下怎麽知道的……”來行宮前，少年曾問過自己生辰是什麽時候。
但自己還記得，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她故意沒有告訴少年具體的時間，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
看着眼前恢複了笑容的宋祈安，李婉心裏也是很高興。
“朕前幾日趁皇後不在的時候偷偷去問了果兒和小翠姑娘。”
宋祈安将長壽面端到了桌子上，又将上面的銅鏡拿了下來。
“朕聽果兒姑娘說，皇後鮮少過生日，便想着讓下人給皇後煮了碗長壽面。”
李婉看看桌子上的面，又看看這幾日因為匈奴的事瘦了不少的少年。
他的臉上雖然挂着笑容，但眉間似乎有着揮之不去的郁結。
“臣妾多謝陛下。”
她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感覺。
以前她想過生日時過不了，這個少年陪在她身邊，之後可以過了這個少年卻不在，如今她不想過，但……
——
萬壽節前一日，匈奴大軍進攻玉城的急報傳回。
三位新上任的将領，一死一負傷。
同日，大臣們再一次上奏返回燕京。
“陛下，若陛下這次不願返回燕京，那臣只能……只能死在這個朝堂之上了”徐思敏說着，頭往地上重重一磕，發出“咚”地響聲。
宋祈安雙唇緊抿，神色不太好的樣子。
“陛下，臣懇請陛下，返回燕京！”魏宏達也不裝了，連忙跟着磕頭。
他先前是知道匈奴人的強悍，但不知道他們的膽子那麽大，既然敢夜襲玉城，而且新元帥剛上任就被人砍下頭顱。
就連驸馬都身受重傷。
“不行！明日便是萬壽節了，等過了明日再走也來得及，要不然籌備了那麽久的晚宴不就浪費了嗎？”
宋祈安學着魏宏達前幾天堅決不肯回京的樣子，陰陽怪氣道。
王善見狀，還以為是小皇帝貪玩，非要過這個生辰：“陛下，凡事要拎得清輕重啊！”
徐思敏是聽出來了皇帝這是故意在諷刺魏宏達，但這個情況也不好提醒王善，只好默默地不吱聲。
“陛下…此一時…非彼一時啊……”魏宏達幾乎是哆嗦着把話說完的，舌頭都捋不直了。
最後宋祈安下令讓各位家眷收拾細軟，今日內便要啓程。
邊境那邊，主帥陣亡，副帥周晏受傷昏迷，王料代為掌管帥印。
下了早朝後，宋祈安便回到寝宮，同李婉一起收拾東西。
其實她也沒什麽好帶走的，在這宮牆內的好處就是她的吃穿用度皆不用愁，最起碼不會餓着，她只需要帶走自己的畫就好了。
算算時間，若是再不來，三年之約那人可要食言了。
宋祈安收拾好後和李婉打了個招呼便獨自出門了，她要去兩位皇姐那裏看看她們收拾得怎麽樣了。
剛出門，迎面撞上急匆匆趕來的宋卿，發現是宋祈安，宋卿立馬将她往人少的地方拉去。
兩人穿過衆多搬着行禮的宮人，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二皇姐這是要去哪兒？”宋祈安有些疑惑，現在這個時間，她不應該在自己的寝宮裏收拾東西嗎？
“安兒，皇姐問你……大姐的驸馬……他，他是不是受傷了？”
宋卿一臉鬼鬼祟祟的樣子，一只手半掩着嘴，在宋祈安的耳邊小聲問道。
“皇姐是怎麽知道的？”見宋卿這副模樣宋祈安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小了下來。
“驸馬告訴我的。”宋卿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道：
“你可不能告訴大姐！”
“為什麽？”宋祈安更疑惑了。
宋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占着比她高半個頭的優勢，雙手捧住宋祈安的臉一字一句道：“你傻啊！”
“如果知道大姐夫受傷了，大姐肯定會擔心的，說不定……”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不定大姐她，會想去找她的驸馬，陪着他呢！”
“你想啊，邊境多危險？連葉将軍和大姐夫這種身經百戰的人去了也是九死一生，難道你想讓大姐去冒險嗎！”
“萬一大姐不想去呢？”
宋祈安心裏一直有一個先入為主的想法。
那就是自己的大姐并不喜歡周晏，是為了幫自己，才在周晏面前裝模作樣。
但實際上，她并不知道她的大姐對周晏的态度。
“怎麽可能不去？大姐和大姐夫感情那麽好……”
在宋卿眼裏，宋意和周晏的感情可以說是一頂一的好，自己的大姐甚至可以在那麽熱的天氣，陪她的驸馬練功……
自己就不行了，大多時候都是許裕籍來遷就自己，如果不是喜歡極了怎麽可能會這樣？
“是嗎……”宋祈安點點頭，眼睛卻是瞟向了別處。
雖不知道匈奴為何夜襲玉城，但從他們放過周晏以及最後的撤退可以看出，“阿朵”并沒有毀約。
其他人宋祈安不敢保證，但宋在玉城是絕對安全的。
如果真像二姐所說，那麽大姐去了不僅可以增進兩人的感情，還可以幫自己監視周晏
“哎喲，安兒快答應二姐嘛～”宋卿故意撒嬌道。
“你也不想大姐知道後傷心吧？”
“可是周驸馬受傷是事實，哪怕朕不說以後大姐知道了也會傷心，這是難免的。”宋祈安如是說道。
“如果現在告訴大姐，她趕了過去并陪在驸馬身邊，說不定會讓他們的感情更好。”
“那若是大姐夫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看見自己難堪的樣子呢？這樣他們的感情就會受損！”
宋卿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給宋祈安傳授着經驗，她看過那麽多話本子可都不是白看的。
“二姐……”宋祈安剛想開口反駁，就被宋卿捂住了嘴。
宋卿用着商量的語氣說道：“實在不行，那……那安兒就答應二姐，如果大姐不問就絕對不能主動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宋祈安無奈，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朕絕對不會主動提。”
“對了，安兒剛才是要去哪裏嗎？”得到宋祈安肯定的回答後，宋卿才後知後覺問道。
“朕剛才是想去看看兩位皇姐收拾得怎麽樣了，既然二姐沒問題的話，朕要走了。”說罷宋祈安便作勢要走。
見宋卿迷迷糊糊點了點頭，才邁開步子。
“等一下。”宋卿忽然拉住宋祈安的手。
“那安兒現在是要去大姐哪裏嗎？我也要去。”說着宋卿拉着宋祈安的手自顧自走了起來。
宋祈安跟在後面，好幾次差點撞到搬着比自己上半身還高的行禮的宮人。
兩人結伴到時，宋意還在收拾東西，神情看起來不像是知道了周晏受傷了的樣子。
“皇姐東西很多嗎？需不需要幫忙？”宋祈安見宋意還在收拾，随口問了一句。
“嗯，不用了，已經差不多了。”
“這些都是驸馬來時帶過來的，說可能會用到，她現在走了，我就想着幫她帶回去。”
宋卿聽到驸馬這兩個字，抓着宋祈安的手緊了緊，仿佛有慌張。
宋祈安擡頭與之對視了一下，用口型詢問她能不能說。
接收到宋祈安的信息，宋卿的腦袋立即像撥浪鼓一樣搖了起來。
宋意此時剛好轉身，就看見了這一幕。
“二妹是怎麽了嗎？”
“沒，沒有……”宋卿的頭立馬頓住，磕磕絆絆地說着。
宋意疑惑的目光又移向了一旁的宋祈安。
宋祈安反手捏了一下宋卿的手，示意她自己要說了。
“周将軍是大姐的驸馬，朕覺得大姐是有資格知道這件事的，若是許驸馬出了什麽事，二姐希望朕和大姐瞞着你嗎？”
宋卿剛才還想做小皇帝最後的掙紮卻還是慢了，聽到宋祈安的話，整個人更是都蔫了下來。
“大姐确實有知道這個消息的格……”宋卿将許裕籍告訴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并偷偷觀察宋意的反應。
“二妹是怎麽知道的？”宋意的表現卻是出乎了宋卿的意料，很平靜，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
不是她不相信宋卿，只是這種消息連自己都不知道，宋卿又是從什麽渠道知道的？
聽到這個宋祈安也才反應過來，剛才被宋卿唬住了，忘記問她是怎麽知道的了。
“就……就是驸馬告訴我的。”
宋卿也不知道許裕籍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關于朝中的事。
只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之後，許裕籍說的話她都很認真地在聽，在學習。
而許裕籍也會告訴她，關于某件事中他自己的看法，也會去問宋卿怎麽想。
雖然她每一次都答得一塌糊塗就是了。
“大姐覺得如何？”宋祈安迫不及待問道，她想知道大姐和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樣的。
“臣妾想去看看驸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