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身子,睡意全無。崔荷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五味雜陳。
她懊惱那個叫肖菡的女人,将傅寧的心占得這麽滿,但人已經死了,她又不好去整蠱她,總不能去挖墳吧。
還有那句“我那麽髒”……
看來他心裏埋了很多事,竟還有了輕生的念頭,不行!不能這樣下去。崔荷想她這幾年日日月月守着這空宅子過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從傅寧身上汲取了一點暖暖的家的感覺,不可以,她不可以失去。
第 15 章
後來的将近幾天,崔荷都沒再應酬生意上的事,反而熱哀于逗弄肖瑾。給她訂制了很多小玩具,木劍木馬車什麽的,有些是外面買都買不到。還有各種各樣吃的,有求必應。
崔荷也時不時教她練拳騎馬,這些東西都是女孩子都愛玩的,肖瑾樂得都快忘了她爹是誰了,不分場合總是娘親娘親的叫,傅寧管都管不住。
但孩子只是孩子,有人慣着,傅寧也不會刻意拘着,只是他自己會克制自己,謹守本分,該做什麽做什麽,不敢有絲豪放肆逾越。
現在崔荷走到那裏都會帶着傅寧,不止局限于宅邸。崔宅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主子這是看上誰了,可唯獨那個傅寧像個榆木疙瘩。
崔荷說要給肖瑾單獨安排一個仆人,照顧她飲食起居,還有抓藥喂藥。傅寧聽到時吓了一跳,斷然拒絕,無功不受祿,他不能無緣無故受人恩惠。
不過崔荷強勢,不容拒絕。
轉眼快到了陽春三月,河邊的嫩柳雪後抽枝,宅子裏的園林處處都泛着新綠,肖瑾的病有一段日子沒發了,學堂也快開課了。
在書房裏,崔荷坐在桌前正執着一本帳策算得入神,右手一會兒在算盤上撥得啪啪響,一會兒又拿筆添寫,傅寧安安靜靜地在邊上磨墨。
傅寧正想找時間跟她請假,他還想去找找學堂給肖瑾報名。
他偷偷看了崔荷好幾眼,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磨好了墨,就默默的出去換茶。
本來這種事跟管家說就好了,但也不曉得從什麽時候起,他的事就全看崔荷本人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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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荷其實一早就發現了傅寧的異樣,想來他是有事,但看他能忍下來不說,想來不是什麽立即要辦的大事,況且自己現在的确抽不開神,只好等自己手上的事先告一段落。
但傅寧的事一直隐隐壓在崔荷心底,不能忘記,所以當手上的賬冊一放下來,還沒等傅寧先問,她就忍不住先開口了。
“你……”不過還沒等她問出來,就被一道稚嫩嘤嘤的童音打斷了。
“娘親娘親,我什麽時候能去學堂啊,那個地方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老師們都好溫柔,我什麽時候能跟她們去玩啊。”肖瑾跳跳噠噠蹬過去,兩系細小胳膊肘一彎熟練的趴崔荷腿上。
肖瑾一身粉紅裝,像新開的荷花尖,頭發還是梳的兩個海螺,只不過紅繩換成了兩個碎碎的銀飾點綴,再加上濃眉大眼,膚白賽雪,俨然就是哪家的世家小姐。
傅寧眉頭一皺,剛想動身去拉開肖瑾,崔荷眼一瞥先傅寧一步,将肖瑾抱起來放自己膝上坐着,柔聲道:“崔枝姨帶你去看學堂了?”
“是啊,我知道那學堂叫什麽名子,爹教過我的,叫志遠。”
“嗯,瑾很聰明。”崔荷寵溺地捏了捏肖瑾的小鼻子。
“志遠?!”傅寧忍不住驚呼了出來,他走過去看着崔荷,确認道:“是城西街頭的志遠學堂麽?”
那個學堂幾乎有着全國最完整的書籍,最完美的學習環境,教學的夫子的名號都是耳熟能詳的。名苑出高徒,從那裏教出來的孩子,十多年後,三十個裏頭有二十個都是能出仕的。這無疑是天下學子都夢寐以求的地方,但學費可不是誰都負擔得起的,非官宦權勢,就是商賈區富。
而崔荷顯然是後者,這一筆天文束修(學費)她還是拿得出手的。
商人從不吃虧,至于她為什麽會這樣做,肖瑾本身招她喜歡是一點,至于另外一點嘛……
“是那個志遠,怎麽?”
“沒……謝謝你的好意,只是,只是……我怕,我怕我承擔不起。”傅寧嘆了一口氣低着頭,他不敢看肖瑾,但更多的是難過,他沒有能力讓肖瑾去那樣的學堂,那是他賣了自己都無能為力的地方。
“爹……”很明顯大人的情緒影響到小孩子了,肖瑾想跳下去,走到她爹那裏,抱抱他,她不想看她爹難生過,她剛一掙紮,還沒轉身就被崔荷抱緊了。
“意畫,端點草莓過來。”崔荷對外吩咐道。
“是。”門外恭敬的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新鮮嬌豔的草莓果盤就出現在肖瑾觸手可及的視線內。
肖瑾立刻就沒心沒肺地把她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過畢竟她只是四五歲的孩子罷了。況且傅寧在孩子喚了他一聲之後,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立馬調整情緒,在孩子朝果盤伸手時投過來掙紮的眼神裏,給予許可安撫的一笑。
“我沒說要你承擔。”崔荷也笑了一下,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他來承擔。
“那更不行!”傅寧仿佛知道她會怎麽做,他嚴詞拒絕,之前那些崔荷花在肖瑾身上的花費,他心裏有個數,左右都是時間問題,他總能還上,窮人有窮人的活法,做人有可為有可不為,他不接受這麽巨大的施舍,他根本無法還上的施舍,“我不想欠你這麽多,我們本就沒什麽關系。”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重了,想改口又無從改起,只覺得自己說得太絕了,林林總總算起來是他傅寧欠了人家崔荷不少。
果然那一方立刻就沉下臉,她喚了人将肖瑾抱了出去,自己從桌後慢慢站起來走到男人面前,同他站得很近,揚頭,目光撇下來直直盯着他,“你說……我們之間沒什麽關系?”
傅寧低着頭有些不敢直視她,目光閃爍着留連在她墨黑袍角上的同色暗紋上,局促地站了一會又情不自禁地退了一小步,不敢說話。
崔荷知道自己這一行為是吓着這個拘謹寧禮的男人了,所性她自己又把話題扯回去。
“除開束修,你應該也是想送肖瑾去那所學堂吧?”
“我……”怎麽會不想,只是不敢想。傅寧抿着唇搖了搖頭。
崔荷好像是能讀懂傅寧的心思,她哼了一聲,又走回桌前,拿起她之前算過的一本本賬冊擲到傅寧懷裏:“肖瑾的名已經報了,學堂的束修交了三年,既然這麽有骨氣,那就盡快學會這些,接手別的事,端茶遞水可還不起欠我的。”
崔荷孩子氣地一連朝傅寧擲了五六本厚重的帳冊,傅寧有兩三本沒接住啪啪砸在腳邊。
“瑾兒還有三天才出發,這三天你不用回去了,就在這兒,從現在開始——學!”
門嘭的一聲從外面關上了,不過沒人鎖他,只是崔荷發脾氣離開時摔摔門而已。
崔荷只是生氣,氣傅寧沒心沒肺的那句話而以。她沒把讓他學帳冊的事當真,她喜歡傅寧,她覺得她完全有能力給他和肖瑾更好的生活,再說哪個女人會讓自己的男人去工作去掙錢的去抛頭露面的。
她只是想吓吓他,想聽他道歉,或者是希望他能意識到什麽,比如她喜歡你什麽的。
可顯然傅寧當真了,他覺得崔荷給了他一個機會,給他指了一系明路。當下就埋頭苦幹了起來,可這件事對他來說真不是個易事,一本帳冊還未翻到幾頁就有好多自己不認識的字,更別說這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完全陌生的領域。不過好在,這裏是書房,書房有兩三層閣樓,連學番語的書都有,不懂的他完全可以查。
從書房出去之後,崔荷去了趟自家的幾莊布莊巡視,崔枝意畫跟着,也帶着肖瑾。布莊裏的人見着東家帶着肖瑾也都見怪不怪了。
晚間,到了飯點,崔荷特意回到宅邸,回避了一個下午,想來他也該想通了,明白她這麽做的用意,或者來道個歉,她就原諒他。可這回,一向生意場上無往不利的崔荷,也料錯了,事情遠遠地脫離了她的軌道。
在意畫的布置下一桌豐盛的飯菜端上了案,一般這個時候傅寧都會在旁邊服侍。以往有時間都是她和肖瑾兩個人一桌吃的,而傅寧總是拘謹守禮,不肯逾越半步。
飯菜都上完了,意畫和幾個仆人立在一旁候着,桌上一大一小同時瞪着眼睛等了許久,她們都在等着同一個人。
“娘,爹什麽時候來?”
“我不知道!吃飯!”崔荷的臉色冷得很,同外面陰沉沉的天一樣。
“不,我要等爹一起。”小孩子難得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