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穿越四:打老蟲子
第75章 穿越四:打老蟲子
大半小時後, 場中的兩人已經渾身浴血,但周圍原本密集的暗殺者們現在已經稀疏到可以數清楚個數了。
史蒂夫疲憊的望着他們,藍眼睛中依舊淩厲, 雖然和衆多英靈們進行高強度的戰鬥讓他很吃力,但他沒有退縮的想法, 相反,史蒂夫更想盡量把這一批敵人全數留下。
“勝負已分了。”迪盧木多靠在史蒂夫背後,輕輕的嘆息了一句。他看的最清楚,當暗殺者的禦主意識到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在今晚幹掉他們,局勢明朗,那麽對方就不會再無謂的讓暗殺者送死了。
果然, 像是統一收到了什麽信號,暗殺者們眨眼間像潮水一樣後退着, 突然消失了。
“英靈很難對付啊。”史蒂夫仍然戒備的舉着盾, 對着一片黑暗的街道感嘆。只要想離開,随時都能靈子化消失, 也怪不得每一組都把別人的禦主當成弱點,對他也不例外。
“走了, 我們快去找秋田。”他來不及多想,轉頭看向遠處的某個方向——黑夜中,那邊傳來了更大的戰鬥響動和火光, 還有刀劍付喪神們清冽的靈氣以及渾濁的某種巨大魔力。
“主君,要多加小心。”迪盧木多同樣神情凝重,低聲提醒了一句, “那邊發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很可能已經吸引到了其他組的注意。”
“……只能希望他們沒事了。”有了這一連串讓人頭疼的情況,史蒂夫更加擔憂刀劍付喪神們的現狀了。那可是狂戰士啊, 一個以理智換取了更強大的戰鬥力的職介,再加上對方的禦主。秋田、藥研和山姥切的本體都只是脆弱的刀劍,能艱難的撐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迪盧木多在風的加持下,帶着史蒂夫快速趕到了現場。
那是一間巨大的住宅,但現在已經成了燃燒着的廢墟。天空上飄着的金色飛舟上,吉爾伽美什王正好整以暇的慵懶端坐着,居高臨下的望着下面,神情介于厭惡和愉悅之間的微妙表情。他身後有一個陌生男人态度恭謹的站着,手背上刻着令咒。
“出什麽事了?”史蒂夫第一眼先看到天上看戲的吉爾伽美什王,然後才掃向現場,他越看越心驚——秋田,藥研和山姥切都受了傷,但沒有大礙。三人正氣氛和諧的跟在那個黑漆漆的狂戰士和他的禦主身後,和一大堆蟲子戰鬥着。
旁邊,征服王大笑着在追打一個矮小的幹癟老頭。他的禦主肯尼斯臉色難看,卻罕見的閉口不語,一抹銀光在他周圍不時閃動着攻擊蟲子。有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士站在肯尼斯身旁,她表情驚豔的怔怔看向了迪盧木多。
反倒是肯尼斯的弟子韋伯,雖然墨綠發色的弱氣青年和上次一樣瑟瑟發抖,但他的眼神卻勇敢的緊追在征服王身上,似乎想随時用他微末的能力上去提供幫助。
再旁邊的空地上站着亞瑟王和她的禦主愛麗絲菲爾。亞瑟王的臉色也非常不好,她緊緊摟着懷裏的小女孩,讓愛麗絲菲爾施展治愈魔法。但亞瑟王的眼神時不時掃回到戰場上,對那些蟲子很是厭惡。
“全部都在。”迪盧木多掃了一眼就暗自警惕,忍不住把雙手垂在身側,準備随時召喚出雙槍,他肩背上的肌肉繃緊了。
弓兵組,騎兵組,劍士組,狂戰士組,加上他們自己槍兵組,現場已經有五組參戰人員了。第六組魔術師組已經退場,第七組暗殺者剛才攻擊的時機選的那麽好,迪盧木多不相信他們沒能力探查到這邊的戰鬥,說不定現在就有暗殺者藏在黑暗中窺伺着情況。
“山姥切,出什麽事了?”史蒂夫只是到現場後快速打量了一眼,就領着迪盧木多直接的向刀劍付喪神那邊走了過去,和他們彙合在一起。
到了現在,他的禦主身份隐瞞不隐瞞都一樣了,山姥切三人也暴露了,所有參加聖杯戰争的人員也都卷了進來,今晚他們想全身而退會變得很難,還不如直接過來問清楚現在情況,史蒂夫完全是一頭霧水。
——不是說他們在和狂戰士組戰鬥嗎?為什麽現在變成了他們三人和狂戰士組态度友好,一起在打周圍的衆多蟲子了?
迷惑歸迷惑,史蒂夫還是毫不猶豫的用他的盾撞擊過去,先拍死湧過來的一大片蟲子。在這種時候,他的盾比迪盧木多的雙/槍好用多了。
“主公!”山姥切國廣看到史蒂夫後,終于松了口氣。金發青年披着的白被單已經破破爛爛,染上了血跡,他神情疲憊,目光卻是一片銳利,抿着嘴唇,神情中還帶着少有的生氣,卻不知道該怎麽具體講述:“……是我們這裏出了一些變故。”
“我們是誤闖了狂戰士先生的家,結果發現了一個秘密。”秋田繃着小臉幫忙解釋,粉發正太平時的樣子十分乖巧可愛,可現在他的表情也是冷沉沉的,氣的不輕,“間桐雁夜先生——啊,就是狂戰士先生的禦主,雁夜先生的父親居然把一個小女孩囚/禁在裝滿蟲子的房間裏!太過分了!”
“雁夜先生并不追求聖杯,他更想把那個孩子救出來,脫離間桐家。”藥研冷靜的跟着說,“所以在我們被蟲子攻擊的時候,他并沒有讓狂戰士繼續攻擊我們……也可能因為我們的外表同樣是小孩子。”
史蒂夫的眉頭緊皺了起來,轉頭先望了一眼亞瑟王那邊。
亞瑟王懷裏抱着的紫發小女孩一直目光空洞,像是一個乖巧的活木偶。她原本沒穿衣服,只是身上裹緊了一件巨大的紅披風,看樣子是從征服王身上解下來的,胸前部分的布料濺滿了血跡,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亞瑟王的禦主愛麗絲菲爾神情憐惜,一刻不停的正施展着治愈魔術,
——看來那個小女孩,應該就是被解救出來的孩子了。
藥研藤四郎繼續彙報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因為我們想逃走的動靜鬧得太大了,征服王和亞瑟王兩組先後趕了過來,發現情況。亞瑟王有心幫忙,但是被令咒命令了不允許參與戰鬥,所以……大将,那個女人不是亞瑟王真正的禦主。”
“劍士組真正的禦主在暗地裏躲藏着嗎?”史蒂夫看向亞瑟王和愛麗絲菲爾,那個美麗的白發女人滿臉都是溫柔和心疼,她看起來倒是很想贊同亞瑟王的想法,卻只能默不作聲的陪在一邊。
為什麽?劍士組真正的禦主寧願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消耗一個令咒,也不想讓亞瑟王參與進今晚的戰鬥?
史蒂夫沒想明白,藥研恰當的停頓了一下,才說:“征服王和他的禦主也發生了争吵,肯尼斯先生話語中流露出的意思……把優秀的素材當做蟲子寄生的宿體之類的實驗,這種事情在現代魔術師眼裏好像是見慣了的手段,間桐家的做法和他們參加聖杯戰争的人無關,他不想讓征服王憑空樹敵。”
“對那些現代魔術師來說,這是見慣了的手段嗎?”史蒂夫聽到這裏,已經幾乎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了,他的神情冷沉極了。來到這個世界中的種種見聞都讓他過于憤怒。
這麽對待一個可憐的小女孩,輕易的當做實驗,當做素材,這就是現在的魔術師們的想法?在他們眼中,人真的還是同類嗎?
“主君不要太生氣。”秋田連忙踮起腳尖碰了碰史蒂夫的手臂,補充道,“肯尼斯先生到最後也沒有使用令咒,他和韋伯先生都選擇了幫助征服王,他們正在對付的人就是雁夜先生的父親——操縱了那些蟲子的間桐髒硯!”
說到這裏,秋田忍不住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雖然嘴巴很壞,但是肯尼斯先生意外的品格很不錯呢!”
“嘴硬心軟嗎?”史蒂夫又轉頭看向那邊。比起想戰鬥卻無能為力的亞瑟王一組,征服王打的很豪邁,他的禦主肯尼斯臉色很不好看,卻仍然配合的使用着一個個強大魔術,圍攻着老頭不讓對方逃走。看樣子他在對征服王妥協後,對敵人起了殺心了。只要在這裏讓英靈把人徹底幹掉,這樣以後英靈回去了,他也不會被譴責多少了。
解釋到這裏,史蒂夫大概情況已經弄明白了。
亞瑟王有着騎士高潔的品格和精神,征服王又有着獨特的公正和某種強者的悲憫,被他們正面撞破這種情況,想讓英靈放手不管是不可能的——怒氣和厭惡程度大概能夠參考史蒂夫了。換句話說,一般的英靈都不太可能對現代魔術師的這種肮髒手段看得過去吧?
區別只是英靈們對這件事的反應,他們會打算插手到哪一步。
——現在兩位王者果然任性的非要留下來參與這攤事了,那麽狂戰士組和刀劍付喪神們自然就變成了和他們暫時結盟,一起毆打間桐髒硯和他放出的大批蟲子,以及拯救那個被凄慘做了蟲子實驗的小女孩。
今晚這麽熱鬧,天上飛的吉爾伽美什王大概又是來看戲的,他沒有一點想出手的意思。唯一不同于上次的是,像臣子一樣跟在吉爾伽美什王身後的男人應該就是弓兵組的禦主了。
“……”史蒂夫情不自禁的心中微松,帶着迪盧木多跟着加入了打蟲子大隊。
他還以為今晚想領着大家逃走會是地獄級難度,現在至少對刀劍付喪神們是件好事,他們原本就要在蟲子和狂戰士的圍攻下逃走,結果突然多了一堆幫忙分擔火力的戰友。而且史蒂夫也清楚,這裏的事情無論是付喪神們還是史蒂夫、或者迪盧木多知道後,他們都不會放任不管的,那麽現在的情況正好。
“肯尼斯。”遠處,陌生的漂亮女士癡迷的一直溫柔凝視着迪盧木多,用一種飄忽的輕柔語氣詢問,“……那邊使用雙/槍的男人,是誰?”
“糟了!”迪盧木多聽力敏銳,幾乎在瞬間臉色大變。他情不自禁的深深垂下頭,側過臉想遮住右眼下的淚痣,下意識無措的呼喚道,“——主君。”
史蒂夫也異樣的看了那邊一眼,不着痕的移動了幾步,幫迪盧木多擋住那位女士火熱纏綿的視線。
不怪迪盧木多反應太激烈,而是這和迪盧木多生前記憶中的那一幕太過相似了,簡直一模一樣。那位格蘭妮公主當時也是這種恍惚的癡迷神情,這種柔軟愛戀的語氣,一眼看中迪盧木多後,向她身旁的芬恩王詢問。
現在就連陌生女士問出的問題感覺都和格蘭妮公主問的相似!這種讓人犯心理陰影的場景不說迪盧木多驚慌失措,就連看過迪盧木多記憶的史蒂夫都覺得頭皮發麻。
“那是槍兵,傳說中使用雙槍的戰士太多了,還沒有找出來他的真名。”肯尼斯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勉強解釋一句,面對女士的時候語氣卻變得輕軟了,“……索拉薇,你應該先回去等着我們的,這裏太不安全了。”
“不。能見到這麽多傳說中的英靈戰鬥,是十分稀有的事情。現在回去未免會讓我遺憾一生的……再說了,肯尼斯,你不是會保護好我的嗎?”叫索拉薇的女士語氣同樣放緩了,但她雖然這麽說着,眼神卻一直沒從迪盧木多身上移開。
“完全不妙了。”史蒂夫不着痕看了一眼身後的迪盧木多,槍兵全身都繃緊了,不自然的像是在套着枷鎖戰鬥,苦悶的像是随時都要逃離這片地區,盡可能的遠離“索拉薇”和“肯尼斯”。因為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們都意識到了索拉薇和肯尼斯的關系可能也不一般。
這簡直就像他生前悲劇的複刻,時時敲打着槍兵敏感的神經。對迪盧木多來說可能唯一的幸運就是,他的主君不是肯尼斯,完成今晚的戰鬥後他随時都能遠遠避開騎兵組了吧。
“已經好多了。”愛麗絲菲爾突然欣喜的出聲,她的神情疲憊,卻很滿足。被亞瑟王抱在懷裏的小女孩胸前的傷勢已經沒那麽嚴重了,至少不危急生命了。
“征服王,不能讓那些蟲子逃走任何一只,它們有可能會像剛才一樣,再次寄生在小櫻的身上,重新複活。”亞瑟王嚴肅告誡的時候,嚴厲又厭惡的視線望着的是間桐髒硯。
在剛才救出來小女孩後,她們發現小女孩的身體已經成了蟲子的巢,心髒中也埋着一只蟲子,只要蟲子不死,間桐髒硯随時都能繼續控制小櫻,繼續複活。也就是說,不徹底解決這件事情,他們今天的戰鬥都是白做工。所以愛麗絲菲爾才忙了半天,征服王只能拖着時間先消滅其他的蟲子們。
“明白了!交給我吧!”健壯高大的男人像是有某種探測能力,哈哈笑着駕着他的牛車蠻橫的大片沖撞着,精準的把四處躲藏着的蟲子們都電出來碾死,間桐髒硯本人則被交給了狂戰士組,雖然間桐雁夜看起來凄慘無比,連自己身上的蟲子都控制不住了,只能跪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但他還是指揮狂戰士去殺死間桐髒硯。
“我無上的王啊。”天上的飛舟裏,弓兵禦主遠坂時臣坐不住了,他看着下面一面倒的情況,難掩眉目間的焦急和複雜,最終他收斂起眼底的一切情緒,謙卑的躬身請求道,“……這不是屬于聖杯戰争的範圍,禦三家不應消失在今晚。所以我懇求王,能否請您終止這場無謂的戰鬥呢?”
吉爾伽美什王難掩冷淡的轉頭瞥了他一眼,嘲弄又惡意的問:“原來你是在替那只老蟲子求情?怎麽,是我記錯了嗎?那個叫‘櫻’的孩子不是你過繼給間桐家的女兒嗎?時臣。”
“……是。”遠坂時臣無法反駁,只能把頭埋得更低了,“只是……小櫻早已經不再是遠坂家的孩子了。她是間桐家的繼承人,無論她遭遇了什麽都是她的宿命,我身為外人,沒有刺探別的魔術世家的隐秘的資格。”
他聲音苦澀:“禦三家是構建了聖杯戰争構想的條件所在,每一家都是必不可少的,重新洗牌只會導致未知的無序和混亂……所以我請求你,王,間桐家已經得到足夠的教訓了,請阻止這場無意義的戰鬥吧。”
太卑微了,實在太卑微了。
史蒂夫的聽力敏銳的從一連串戰鬥聲中捕捉到了頭頂上那對主仆的對話,顯然刀劍付喪神們也都聽到了,因為他們一個個露出了憐憫和糾結的神情。弓兵禦主和吉爾伽美什王,到底誰是主誰是仆啊??
“足夠的教訓,無意義的戰鬥。”吉爾伽美什王卻只是玩味的品着這兩句話,然後他肆無忌憚的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金發王者甚至還從金色的漣漪裏拿出一杯酒,把杯子抵在唇前,狀似思考的樣子,在遠坂時臣希冀的眼神前慢慢的說:“遠坂家,間桐家,愛因茲貝倫家,為了保證三家的延續,聖杯戰争的穩定進行,連女兒都可以放棄。時臣,你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嗎?”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吉爾伽美什的語氣已經冰冷無比,帶上了明顯的殺意。
遠坂時臣面如灰土,冷汗頓時冒了出來。他們的話在別人聽起來是很正常的,為了最後許願的聖杯而想努力維持環境好像很正确,但是吉爾伽美什王的語氣好像他已經發現了端倪……聖杯戰争,只是個幌子而已。吸引其他四組野生禦主過來參加程序,其實真正的同謀者只有古老的禦三家,他們想通過最後許願聖杯的過程到達‘根源’。
這當中,也需要英靈們的力量被填補進聖杯……也就是所謂的退場。暗藏着這樣的算計,遠坂時臣能不心虛嗎?
可憐的弓兵禦主一時間看起來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好在吉爾伽美什王這會兒的脾氣依舊多變,他很快收起了殺氣,繼續自斟自飲着,似乎不打算追究對方的回答了,惡劣的換了個話題:
“時臣,感激着吧!你今晚上演的可笑戲碼取悅了我——聽說對方一點事都沒有,暗殺者反倒被幹掉的只剩十幾個了?呼哈哈哈哈哈!我很期待明天早上,不要讓我失望啊!”他意味深長的說着,居高臨下的看向了史蒂夫的方向。
吉爾伽美什王這樣毫不在意的當着耳聰目明的衆英靈說出了許多機密,讓遠坂時臣的臉色難看的不成樣子,但是男人沒有發脾氣的資格,只能選擇忍氣吞聲,深深的垂着頭站着,雙拳在身側緊攥。半晌,他才收拾好情緒勉強回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