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岑柒被這突然的力道吓了一跳, 手裏的盤子砸在遞上, 餅幹悉數灑落在地。

屋內沒開燈,她被人困在門板和身體之間。

周圍的空氣裏漂浮着她熟悉的凜冽味道,岑柒幾乎是下意識的斷定, 隔壁的鄰居就是左晟。

她不安分的掙紮着, 握住她手腕的鐵臂卻未動分毫,“左先生。”岑柒語氣裏夾雜着一絲不願。

岑柒擡起頭試圖看清左晟的面容,卻正對上他的眼睛。

月光清冷,從未拉緊的窗簾縫隙中投到地板上, 他的眼睛泛着琥珀色,眼底一片猩紅。

岑柒在恍惚之間靈光一閃,仿佛感受出什麽, 她使了力氣擡起另一只手,摸上左晟的額頭,果然,觸手燙人。

“左先生, 你發燒了。”岑柒有些焦急的脫口而出。

“嗯。”左晟從嗓子深處發聲, 沙啞至極,他握住岑柒的手松了松, 她的身上涼涼的,左晟不由自主的把昏沉的腦袋埋進她的頸窩。

少女嬌嫩的皮膚,溫度較低的觸感,加上她獨有的馨香,左晟滿足的低低喟嘆一聲, 轟鳴的快要炸開的腦子才平靜下來。

左晟給岑柒的第一印象就是陰狠,現在卻因為生病變得極為脆弱,這種反差對于岑柒這樣綿軟乖巧的人很适用,她的同情心泛起,也顧不上兩人之間緊密的肌膚接觸,她伸出空着的一只手在牆壁上來回摸索,想找到客廳的吊燈開關。

“不要開燈。”左晟握住她的手,緊攥在自己手心,把一個病人該有的虛弱展現的淋漓盡致。

岑柒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他平常讓人捉摸不定,随便說出什麽強硬的話都能吓得岑柒瑟瑟發抖,現在略帶着沙啞的發號施令倒是沒有什麽威力。

“生病了就不要再別扭。”岑柒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大着膽子頂回去,還是聽了他的話沒有開燈,就着朦胧的月光辨認了他家卧室的位置,準備扶左晟過去。

他身材高大,幾乎把重心都壓在了岑柒身上,她沒了法子,只能保持着半抱的姿勢,一點一點的挪步到卧室。

把他放在床上,左晟還是不願意撒手,岑柒強硬的掰下他放在她腰間的手,左晟現在就是一紙老虎,看着駭人,實則沒什麽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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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不想開燈,岑柒環顧四周,把卧室的角燈打開,光線雖然不強,但是足夠看清東西。

岑柒朝着倚在床頭的左晟看去,才發現他只穿了一件睡袍,經過這麽一番折騰,衣襟已經半開,露出一半精壯的胸膛。岑柒的臉漸漸染上了熱度,原來她剛剛匆忙之間摸到的,是他的身體。

想到這,岑柒只覺得自己的右手也連帶着燒起來。

本着非禮勿視的态度,她轉身,低低的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穩住心神,“你家的藥箱放在哪裏了?”

“剛搬進來,還沒準備。”

他嗓子啞的像是含了一把沙,岑柒貼心的跑進廚房,幫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便要離開。

“你去哪裏?”

左晟看她要走,開口問道,話音結束後還伴着低咳。

他這副樣子岑柒怎麽可能放他在這不管,她嘆了一口氣,“我回家去拿藥箱。”

“馬上就回來。”鬼使神差的,她又補充道。

左晟這才好像放了心,重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聽着岑柒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睜開眼睛,哪裏還有一分剛剛的渾濁模樣,眼裏泛過清明,他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打通了程彥的電話。

“你在我家樓下等着,什麽時候叫你你再上來,動作要輕,不要摁門鈴,門鎖密碼是0822。”左晟交代着,說完後就挂了電話,只留程彥一個人在電話那端懵逼。

靠,程彥慢慢減速把車子停在路邊。

剛剛接到左晟打來的電話,說是讓他帶點退燒藥過來,程彥連忙從床上跳起來,穿了外套拿了車鑰匙便往外跑,床上楚浩然送來的新歡還在賣力的叫着,他完全無視,徑直出了門。

都已經開到左晟給他的地址了,程彥煩躁的點了一根煙。

媽的,老子從溫宵暖玉裏撤出來,結果卻落得在樓下吹冷風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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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柒回家便在卧室翻箱倒櫃,岑媽一向是個細心的人,當初幫岑柒收拾公寓的時候,細小的東西都準備全了。

整齊的藥箱擺在抽屜裏,岑柒拎在手裏,想了想,又到廚房的冰箱裏拿出家裏阿姨熬的高湯,一并帶到左晟家。

岑柒輕手輕腳的走到左晟的卧室時,他似乎已經睡着,阖着眼睫,呼吸有些急促。岑柒握着手裏的溫度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想了想,還是走到床邊,知道他長得極為俊美,可是平日裏礙于他的氣場岑柒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現在只瞟了一眼,便不由得看呆了。

薄唇挺鼻,眼風細長,淩厲的下巴線條也變得柔和,他的眼睫毛細細密密的垂着,伴随着他略微濃重的呼吸一顫一顫,岑柒湊近了些,想看個仔細。

本該緊閉眼眸的人卻忽然睜開眼睛,岑柒吓了一跳,匆忙的想直起身體來,卻不料背後已經被一條鐵臂箍住,後路被圍堵,前路又如狼似虎,岑柒的小心肝顫了兩顫。

左晟一動不動的盯着她,岑柒清楚的看到他棕褐色的眼眸,裏面滿滿的是兩個小小的她。

他的呼吸吐納仿佛帶着熱浪。

深夜,燈光昏黃,氣氛暧昧。

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到岑柒耳朵,“小八,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岑柒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麽東西破殼而出,不得不說,左晟這招苦肉計打的恰到好處。

她沒去深究為什麽他叫小八時語氣中的自然親昵,仿佛這個名字他在心裏叫了許多遍。這種感覺讓她感到一絲恐慌,岑柒伸出攥着溫度計的右手,“先測體溫吧。”

她站起來,拽了拽有些褶皺的上衣,掩蓋自己此刻的手足無措。

左晟垂眸看着她,将她臉上的猶豫不定盡收眼底。

他玩人玩心,向來拿捏有度,見她如此,便不再繼續逼她了。

岑柒放任他一個人測體溫,自己則走進廚房把帶來的湯再次煮沸。

剩下的流程便在正常不過。

看到溫度計上三十八度的字樣岑柒皺緊了眉,讓他先喝了湯,然後吃了退燒藥,搬了椅子坐在他旁邊守着。

左晟強撐了一個晚上,的确有些支撐不住,就着藥勁真的睡着。

岑柒再次給他測體溫,發現溫度已經降到了三十七,才放心的離開。

程彥的煙抽了一根又一根,本來滿滿登登的一盒現在就要見了底,他看了看表,都三個小時了,左晟那邊還是沒什麽動靜。

本來就□□未平,他心裏攢了氣,撥通了左晟的電話,一定要好好和他講講這理。

左晟被震動聲吵醒,頭還有些沉,但是短暫的補眠讓他清醒不少,床頭櫃上淩亂的擺着水杯,溫度計,濕毛巾,明晃晃的昭示着岑柒曾經來過的痕跡,“微波爐裏還有溫着的湯”,岑柒貼心的寫了紙條,放在水杯下面壓着。

左晟唇角勾起,帶着這份耐心接通了程彥的電話。

還沒等程彥一大堆廢話開始,他便先發制人,“上來吧。”

程彥只能憋屈的把話吞在肚子裏。

左晟把岑柒寫的字條收起來,放在書房的加密保險箱裏,合着上次她留下的餐巾紙整齊的排在一起。

他走出書房時,程彥正好開門進來。

看到左晟慢悠悠的靠在牆上,程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您老在上面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還不讓人上來。”他陰陽怪氣的諷刺道。

左晟懶得理他,岑柒剛進門時帶來的餅幹還散落在地上,見着程彥正要踩向那邊,左晟冷冷的開口,語氣裏帶着警告,“你給我長點眼睛。”

程彥這才看見一地狼藉。

“呦,您生個病還把家拆了是不。”他學着左晟的語氣,冷笑道。

不過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來了,左晟居然彎下腰,把餅幹一個一個撿起來放回盤子裏。

最可怕的是,他毫不介意髒似的,拿起一個放在嘴裏。

程彥只覺得五雷轟頂,平常連衣服上沾了水漬都會直接換掉的人,居然會把吃掉在地上的食物。他三觀盡毀,睜大眼睛看向左晟。

“怎麽,有意見。”左晟回他一記冷眼。

她做得餅幹是蔓越莓味道,清清爽爽入口甜香,倒是和她的感覺有些相像,總有一天,他會把她拆吃入腹。

時間還早,慢慢來。

程彥看着他慢條斯理的吃着餅幹,眼裏有精光一閃而過,不禁抖了兩抖。

這家夥,生了病變得更神經了。

他把帶來的藥放在桌上,匆忙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電梯下到一層時,程彥仍然心有餘悸。

本來想回家繼續的欲】火也洩了,幹脆找了一幫朋友去酒吧開了夜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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