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14、胤禛番外 ...

我曾假想過很多次，如果當初，我沒有去争那張椅子，是否，我們就會有另一個結局？

——我的小八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那時，我偷聽到了我原來不是佟額娘的孩子，德妃娘娘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耳邊回想着佟額娘的話語，“可恨我的肚子不争氣，否則，我怎會撫養那個女人的孩子？！”

原來，一直溫柔的佟額娘是假的。

我一路狂奔，結果撞倒了你，你明明疼得快要哭了，卻還是強撐着站起來，摸摸我的臉，說，“哥哥不哭哦。”

那是，我七歲，而你才四歲。

後來，你慢慢長大。

六歲，七歲，八歲，九歲

一點一點的長大。

我始終看着你，卻不敢靠近你。

因為你的出身。

“辛者庫賤婦所生”。

明明你是這麽優秀，明明你是這麽努力，卻還是在上書房裏遭受了衆人的白眼。

不敢靠近你，怕給你帶來麻煩，雖然不想與太子形成一派，可佟額娘的養子身份早已讓我失去選擇。

但，小八，你卻似乎懂得我的心思，每年那日，我們初見那日，你總會在那個冷清的地方，紫禁城的冷宮等我。

剛開始是幾盤已經冷掉的小點心，後來是一壺熱酒，幾盤小菜，再後來，我有幸嘗到了你親手做的味道不怎樣的小菜。

而我不知道該帶什麽，剛開始，看着你凍得通紅卻笑得那麽開心的臉，看着你身上那件單薄的衣裳，我的心揪了揪，你是我弟弟，是大清尊貴的皇阿哥，可因為你的出身，那些狗奴才就如此慢待你！我怒了，看着你凍得紅通通的臉，我尋了個由頭發作了照顧你的奴才，也拾掇着佟額娘給你重新換了批奴才。果然下次見你，你的精神好了很多。雖然那時，太子已經開始在監視着我，想要發作你的奴才，拾掇佟額娘也不容易，兜兜轉轉了一番功夫才沒讓人看出跡象，可是，看着你的精神奕奕，再累我也舉得值了。

于是下次相聚我依然什麽也沒帶，就與你重聚。沒料到，你卻撲了過來，緊緊的抱着我，嘴裏低聲哽咽着，“四哥，這宮裏，只有你和額娘關心我。四哥，小八謝謝四哥給的禮物，那些奴才不敢放肆了。”

聽着你的話語，我的心又揪了起來，嘴裏卻狠狠的罵着你，“你是皇阿哥，你該拿出你的氣勢來！讓奴才拿捏住，你丢不丢臉！！”

你卻似乎笑得更開心了，滿臉淚痕的小臉，笑容卻如春花一樣燦爛。

而後來，我們慢慢長大。

我不得不出宮建府，心頭不願，放不下你，可祖宗法制又豈是我所能違背？

那時，我還不懂我的心，也不明了，你在看着我出宮時，眼裏深深的憂慮。

自古，帝王家裏無真情。

我的母親德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允許多情，卻不能深情。

這個道理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明白

每年一次的相聚，已經停止了多久？雖然只有一年，可我卻覺得很久，擔心你，太子一日更比一日的嚣張陰狠，還有宮裏那些陰暗，你越來越灼眼的才華和風姿，只會給你招來更多的冷箭，而皇阿瑪對你的有意賞識，更讓我心頭發冷。

那位高高在上從來莫測的君主，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我擔心你，想警告你，可卻苦無時機，更讓我苦悶的，是你的有心躲避？

小八，我們到底怎麽了？

我娶親，你來祝賀，看着你燦爛的笑臉，我心頭卻很堵。春宵一刻時，我總想起你，心頭苦笑，看着身邊的女子安靜的睡顏，我更想你。

鬼使神差的，我起身，拒絕了身邊人的跟随，一個人茫然踱步，想着你小時候的樣子，想着你的笑顏，想着你的處境，想着如今開始暗湧的潮流，想着如今身在宮中的你如何面對太子的陰狠？可會委屈？

慢慢的，我離開了府邸，來到了小門，揮退守門的仆人，我走出小門，小門的小巷很安靜，只有淡淡的月光灑在那裏。

我面無表情的站在小巷裏，直到聞到熟悉的淡淡的花香味，似乎心有所感，我下意識的擡頭，就見你，愣愣的站在那裏望着我，臉上無悲無喜，卻滿是淚痕，漂亮的眼睛深處是我心揪的哀傷茫然還有一絲驚喜。

我猛的上前，在我反應過來時，我竟已緊緊的抱住你，該死的，是誰讓你如此痛苦？如此淚流？！

我憤怒，我難過，我心疼得無以複加。想開口問你是誰傷了你，卻不知為何無法問出口，

只能深深的抱住你。

而你卻又歡喜，又痛苦的低低的叫着我，“四哥，四哥”

那時，我還是沒有懂我的心。

于是，那個月夜被我下意識的壓在了心裏，只是歡喜你不再逃避我了。

葫蘆胡同裏那家小茶樓于是成了我們相聚的地點。

看着你坐在我對面，笑得眉眼彎彎的吃着并不怎麽好吃的點心，聽着你在宮裏如何應付那個越來越癫狂的太子爺，我既為你感到驕傲，又為你感到擔心，于是只好板着臉狠狠的教訓你的不懂規矩，你卻毫不為意。繼續嬉笑着看着你，看着你亮亮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我的身影。剎那間，我忽然覺得滿足和惬意。

明明一切都在悄悄的改變，我卻不為所知，或者那時，我知道，卻不想，不看，不聽.......

局勢反複，暗潮翻湧。

十三問我，有何打算？

打算？我冷笑，苦澀嘲諷。

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有沒有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兒子？！

捧起太子，給予太子幻想，又毫不留情的打破！？激起太子的瘋狂，又開始給予其他阿哥幻想，最不可饒恕的是，竟然利用小八？！小八的出身根本就已經決定了與那位子無緣，明明心中嫌棄着鄙視着小八，卻為何還要裝出那幅慈父的模樣？！無疑他是為了給某個人制造靶子！或者，他是為了挑起衆多阿哥的野心！

而很明顯，那位君主他成功了。

此時，能不争嗎？

不争，這個府邸的人怕在未來就會喪了命！

不争，那位君主豈會容他？

不争，小八，你怎麽辦？

我該如何才能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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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你在小茶樓問我：

四哥，你要那個位子嗎？

我一楞，随即苦笑，能不要嗎？

你卻笑了。笑容很是釋然，卻又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

接着，你卻說出了讓我驚愕的話語，“四哥，以後我們都不要見面了。”

我心頭浮現怒意，不見面？！

自打小茶樓相聚開始，我們就從以往的一年一次增加到了一月一次，甚至有時我會偷偷的前來，只想着會不會偶遇你，而你卻說不要見面？！

“四哥，我會幫你。我一定會幫你要到那個位子！”

尚未出口的怒語全部戛然而止，因為此時你的神情和你的話語是如此決然。而我內心深處開始蔓延出一種恐懼........

而接着，你真的不再出現了。

不管我在小茶樓等多久，你都不再出現了。

時局開始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太子的癫狂，時局的暗潮湧動，我看着那個高高在上的君主戴着面具掌握着我們這些棋子的生死和棋局的走勢卻有心無力，我看着你和老九老十十四的越走越近，看着朝野上下捧着八賢王的賢名，內心既怒又恐。

怒的是你的一意孤行，恐的是你這番作為已經成了那位君主的靶子，而你明明知道，卻還這樣作為？！

心頭同時泛上的是深深的酸澀和心疼。

而我，也開始着手安排。

如十三所說，“四哥，八哥這樣做為的是什麽你還不清楚嗎？更何況，我們，還有第二條路嗎？”

身在天家的我們，都沒有任何路可走。

不争是争，争是不争。

不争，也得争。

于是，我們越走越遠，你回避着我的眼神，而我也漸漸麻木。

那座小茶樓，我也開始漸漸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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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你的這座靶子沒有什麽用處了。

看着你在金銮殿上被那個人斥罵為“辛者庫賤婦所生”，我看着你的額頭抵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你的手緊握成拳，血絲從手掌縫裏緩緩滲出，我的心一陣一陣的揪痛，比知道你大婚時更痛，比看見你冷漠的眼神時更疼更痛。

你的母親良妃，那可是你心裏最為敬重的母親啊。

可同時，難以抑制的是內心的一絲竊喜，因為你的被斥，也意味着這場奪嫡也要接近尾聲，而我，也許就是最大的贏家。

那時，我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

那時，我還不知道，不知不覺中，我的心已經開始沉迷于權勢。

那把椅子的誘惑太大了。

于是，沉浸于竊喜中的我，回頭對上你茫然苦澀的眼神時卻看不到你眼裏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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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我登上了皇位。

我欣喜若狂，封你為“廉親王”，以為從此我們兄弟就能自由了。

我可以肆意的疼你，寵你。

不用小茶樓，不用短短的相聚。

可繁忙的政務，比我想象中嚴峻得多的局勢，都讓我無法與你好好聚聚。

而接踵而來的，還有老九的動作。江南的貪污。

于是我憤怒了。

對老九我素來不喜，我厭惡他對你的肆意親近，厭惡他對金錢的追逐。

于是我下旨嚴辦，甚至叫他塞思黑。

卻沒想到，此案竟還牽涉到你，我半信半疑，可是當我看到前來求情的你時，我徹底怒了。

一怒之下的我失去理智，竟下旨也将你嚴辦，甚至也叫你阿其那。

那時，失去理智的我沒有看你，而你，也至始至終的低着頭，沒有擡頭，沒有言語。

那時，我還不知道，我已經失去了你。

還可笑得在那斥罵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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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傳來了你甍了的消息。

我不信，我不以為然。

直到蘇培盛戰戰兢兢的問我該怎麽安排你的後事

我才恍惚過來，可還是斥責着蘇培盛的胡言亂語。

直到十三哭着求我清醒過來。

我才在十三的哀求下，去看你。是的，看你，我不信你走了。

你怎麽會走？我的氣還沒平，你還沒像以往那樣嬉笑着鬧我要我不生氣，你怎麽可能走？

你不會走。

是的，我的小八才不會走。

他永遠在我身邊。永遠。

遠遠的看到你安靜躺在床上，我笑，我跟十三說，看，你八哥才不會有事呢。你八哥在睡呢。又是在耍賴要四哥哄他呢。

十三一臉的淚，卻似乎怎麽也不敢說話。

我不理十三。走過去，似乎聞到了些臭味，恍惚間想起傳來你甍的時候到現在好像已經有三天了吧。

我皺眉，不悅的斥責着奴才們沒有好好照顧你，也習慣性的斥罵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我輕輕的抱起你，你的身體好冷，你的手好冷，還有你的臉，還是那麽好看，我的小八永遠都是那麽好看，可是，為什麽你不看四哥了？

我恍惚的摸着你的臉，卻怎麽也想不起你最近看我是什麽時候？

我腦海裏的記憶最近很亂，有時總看到你在我身邊擔憂的看着我，有時好像又回到小茶樓的時候，你亮亮的眼睛。

還有，那晚，你站在我府邸外的小巷，那麽委屈痛苦的眼神。

小八，我的小八，你怎麽不看四哥了？

真的生四哥的氣了嗎？

雖然每次都是我生氣，然後你撒嬌你哄我，可是，四哥心裏清楚，我從來都沒有真的生過你的氣，因為小八是那麽倔，那麽驕傲，要是我們真的鬧氣了，真不理我，我就難辦了。

小八，別生四哥的氣了。小八，看看四哥好嗎？四哥最近忙了些，不是不理小八，小八，我的乖小八，別躺着，好嗎？

我低低的柔柔的求着，哽咽着求着。

可小八卻怎麽不理我呀？

小八，小八

慢慢的，我眼前恍惚了，我好像看到小八一臉哀傷眼眸裏盡是心疼絕望，我想抓住，眼前卻是一黑，喉嚨裏一陣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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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善保從噩夢裏驚醒。

“四哥，怎麽了？”骥遠睜開眼，有些茫然，見善保臉色蒼白，神情驚慌，急忙起身坐起，摸摸善保的額頭。“四哥，你沒事吧？”

茫然的視線好不容易聚集，見眼前漂亮的丹鳳眼溫柔心疼焦急的看着自己。

猛的一把緊緊抱着，“小八，小八別離開四哥，小八，我的小八.......”

骥遠微怔，随即反手抱住，柔柔道，“小八在，小八永遠都不會離開四哥。”

作者有話要說：此番外純粹就是被芒果臺的《宮》給氣到的怨念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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