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危機
危機
在哪吒嘔血倒下去時, 你剛要動作就停住了，距離最近的持國天王虎背熊腰卻疾如閃電，一把将蓮藕給攬住。披風一掃護在身下，對着面前的妖魔呵斥瞪眼。
“小妖竟敢暗箭傷人！”
平日裏摟你如折柳般輕易的少年如今倒入雄偉的持國天王懷中, 竟也顯露出一絲脆弱, 像個小孩般。
要是你此時現形恐怕還會引起混亂，不如先跟着持國天王看看怎麽回事, 若是妖魔偷襲, 不應該啊，你都沒看見那跪下的魔頭有小動作。
而且哪吒被孫悟空偷襲過，已經學會多加防備, 真是好生奇怪。
你想着, 上一回看見哪吒, 他好像也是人事不知地昏倒在了家門口。咋回事啊？難不成和你胡作非為一夜之後, 竟是成了紙片小郎君？這麽柔弱了？
雖說領頭羊倒下了，可大家還是有條不紊, 不如說是更加靈活了, 持國天王主持大局，分派任務。剿滅妖魔, 安營紮寨，搜尋餘孽，再派兩個法力高強的天兵将哪吒送回營帳內休息, 并咨詢附近的土地公将醫術高明的大夫請來。
你擔心哪吒, 當然也不會就這樣離開, 全程以小蜜蜂的姿态跟着, 但這少年就像和你是生氣那般，鐵了心不醒過來。
夜深了, 守在營帳外的天兵輪流換崗，持國天王帶着一隊人馬去撲殺四處逃竄的小妖怪。
大妖魔被擒拿後，小妖怪群龍無首，容易造成內讧，沒人約束就會到處亂跑，甚至去往凡人的城鎮為非作歹，禍害蒼生。
以往哪吒出手，很少會有這種漏網情況，今日确實不同尋常。
帶來的醫者說哪吒并無大礙，檢查不出什麽情況。持國天王決定圍剿結束，就帶着三太子回天庭再查查。
你也就決定在這裏多待幾天。
青銅燈具中的油燈靜靜地燃燒着，借着這光亮，你看了眼外面巡邏的天兵。
悄無聲息的由小蜜蜂變為人形，輕盈落地，你便掀開輕紗帷幔，趴在床沿腳踏邊垂眸凝望昏厥的少年。
你出神地看着，內心贊嘆着這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貼着哪吒的面頰細細摩挲。
掌心裏的肌膚是涼的，滑嫩的，指尖從眉眼輕掃到挺立的鼻梁，再順着這線條勾勒，輕悠悠地劃過人中，點了點微薄的上唇。
只可惜哪吒臉色蒼白，唇也沒有血色，不如往日鮮活。他的下唇比上唇要飽滿一些，看着很耐親。
你靈機一動，從衣襟裏摸出口脂盒，用食指挑了口脂抹在自己的唇上，然後你俯身吻上哪吒的雙唇。
沒有深吻，只是貼印，你将你的顏色留在了哪吒的唇上。
“我的白雪公主，我的睡美人，你到底怎麽了呢。”
克制着心動輕輕一吻後，你握着哪吒的手枕在臉頰邊喃喃自語。那個會對你冷言冷語，諷刺兇惡的哪吒乖巧無比地睡着，你卻覺得有些失落。
還是像平常那樣更好，這麽安靜虛弱實在不習慣。
你總是和孫悟空嘴炮，說要對哪吒怎樣怎樣，如今他就毫無防備地躺在你面前，持國天王也不在，你是這裏最強的。
就算把哪吒就此打包帶走小黑屋走起，估計一時半會兒都不會被察覺。
接下來，兇神惡煞的天神還不是任憑你擺布。
不過你覺得你純屬口嗨，你根本做不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但哪吒不同，他可以。就算你成了提線木偶，他依然可以守着你。
說不後怕是假的，在石室的那些天，你真的差一點就被他永遠地囚禁了。
可又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木吒來解救你了，還有那個金吒。
哎，就算哪吒不怎麽幹人事，你也還是歡喜。
你确實是個花心大蘿蔔，看見好看的就流口水，可在遇見哪吒之前，你也沒想過，你會這樣喜歡誰的臉，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怎麽着就是稀罕他。
而你居然擁有他了，不可思議。
那天的細節現在不太能想起，在腦海裏留下的是充滿血腥味的、蠻橫的擁抱，他當時應該有捂住過你的眼睛，大概是無法面對你的眼神。
情場如戰場，他同樣也掠奪厮殺，不死不休。
後半夜并沒有人進入過營帳，你就這樣守了哪吒一個晚上。第二天，你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在少年頸間留下一吻，你化作小蜜蜂停留在了他的蓮花耳環旁。
你看到門簾被掀開，外面陽光正盛，還傳來持國天王的聲音。
看樣子是剿滅搜尋任務順利完成，唯一的麻煩是領頭羊還昏着，停留了兩天一夜，持國天王打算回天庭複命。
直接跟着去天庭還是令你遲疑了，這一會兒去天上，凡間都過幾日了，出來前也沒和猴子打招呼要去這麽久，你不能丢下孫悟空。
最後你還是做出決定先回五指山。
你走後過了一陣子，在拔營的天兵們發現哪吒醒過來了。三太子捂着心口，劍眉緊蹙，甚至來不及披上衣衫就赤足跑出帳外，對着周圍上下打量。
持國天王發現人醒了，心下寬慰，過去抱拳道：“三太子你可算是醒了，可還有哪裏不适？是不是被那妖魔給暗算了？”
“你有沒有看見一只蜜蜂！”
“啊？”
面對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持國天王腦子一懵，結果這急躁的少年又厲聲問道。
為何對一只蜜蜂這樣上心？眼看對方要發邪火了，将軍連忙拿起自己的玉琵琶說道：“三太子莫急，我的琴音可以偵查附近，待末将來一段！”
哪吒又道：“慢着！別用殺招，找出來即可。”
“遵命！”
手腕一翻，指腹輕撚，輕悠悠的琵琶聲在這方圓幾裏響徹開來。因為只是索敵而非殲滅，所以琴聲婉轉悅耳，沒有一絲戾氣，也并不急促。
其實哪吒知道的，他的心已經不痛了，噬心咒沒有作用，就說明你已經不在附近了。
想見不能見，讓他如此被動，簡直鈍刀子磨肉般難忍。
或許，他應該想想父親說過的話，換一種方式與噬心咒磨合，找到與你相處的平衡。
如果還想見你，就不能由着這暴動的脾氣亂來。
可問題就是，看你一眼，他就難以克制。
回了五指山下找孫悟空，你靠在石壁前很是納悶，将自己這兩天的情況告訴給他。
吃着香蕉的猴子還在盤算要不要将實情告訴給你，但說了有用嗎？你還不是不能去見他，估計都舍不得去找了。
孫悟空極度偏心你，看不得你為哪吒這樣。
從猴子這裏得不到回應，你也想勸自己放寬心，不過感情向來身不由己，你也不壓抑這份擔憂，有道是宜疏不宜堵，你痛快地做出決定。
“猴子，我要去天上看看哪吒。”
“哎，傻子。”他就知道攔不住，畢竟你這脾氣還是有幾分随他了，轟轟烈烈的。
“我去去就回，不會在上面待一天的！”
料想哪吒如今也囚不得你了，或許讓你自己去發現他眼下的困境也不錯，看看被噬心咒磋磨得滿地打滾的蓮藕。
孫悟空這麽一想，哼了聲，“去就去呗，不用擔心俺這邊。”
你說走就走，而你走後，五指山下的房子就冷清下來。
孫悟空自個兒看着風景打哈欠，忽而，他嗅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是用香料特意腌制的味兒，不刺鼻，很是勾人心。
一位溫婉少婦巧笑倩兮地挎着竹籃路過此地，孫悟空還是頭一回看到這般媚骨天成的女子，打扮得很低調，眼波流轉間卻含情脈脈。
火眼金睛一瞧，喲呵，一只狐貍精。
這般修為的狐貍他看不上眼，可比起一般的山野精怪是強悍多了。
“見過大聖。”
“俺可沒見過你，小狐貍。”
“無妨，這是奴家的點心，還請大聖品嘗。”
“俺不吃人肉。”
“這……也有素菜的，我也不愛吃人肉。”
魅惑不已的少婦挽過發髻，柔柔一笑，将竹籃裏的吃食擺放出，孫悟空龇牙露個兇相，對方竟是吓得跌坐在地，差點打翻茶碗。
“小狐妖過來找俺作甚。”
“沒、沒，奴家就是路過，聽聞五指山下壓着鬧天宮的孫大聖，久仰大名，便來瞻仰。”
“哦，那你看完了？”
“是，奴家這就告辭了。”
少婦說完，把東西擺好，捋順裙擺，這就起身離開。顧盼間，她将孫夭夭搭建的房屋瞥了一眼，那裏面無人，所以安靜。看來這次她是撲空了，沒能見着孫夭夭。
不錯，這舉手投足皆是風韻的少婦正是牛魔王入贅的對象——玉面狐貍。
此番前來并不是看猴子的，而是看孫夭夭，可惜不湊巧，只能等下回了。
南天門守衛森嚴，但這點防衛對你來講小菜一碟，輕松過關直奔雲樓宮。小蜜蜂的你飛入這紅牆綠瓦中，看到了不少忙活的仙侍，竟是有幾分懷念的。
你看到了暗香，她正打掃着庭院，蓮花池一派好風光，這裏的一磚一瓦都勾起你的回憶，或許你想的不是地方，而是那個人。
也不知道哪吒醒了沒有，你扇動着小翅膀向着屋子飛去。
才和持國天王面見了玉帝下朝回家，哪吒一踏進門檻就感受到了熟悉的痛意。
他目光一凜，頓時步伐加快，哪個方位讓他疼痛加劇，他就越往哪個方向去。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一次，他發作的痛意好似又減弱了幾分，是因為他的戾氣消散了點嗎？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附近，他怎麽不急，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見你，什麽痛，什麽噬心咒，都見鬼去！
料定你也不敢大搖大擺地來蓮花苑，他入了院子就看着虛空中的活物，比如多出來的鳥雀異獸，保不齊就是你這家夥變的。
最終，他發現了這只與衆不同的小蜜蜂，就在他屋前徘徊。
一念心動，痛感驟然加重。
“孫夭夭！”
終于能夠喊出這在心裏念了無數遍的名字，然而強悍的三太子還是未能扛過湧起的痛意，在你注意到時，疼得捂着心口跪了下去。
絕不想在你面前這般丢臉，忍耐着将腥甜的血液咽回肚子，哪吒艱難地想支撐起來再朝你走幾步，他明明有察覺到減輕的痛感，怎麽見到你之後又加重了。
還是心思不定。
唇角溢出一絲血流，哪吒忍得渾身顫抖，執拗的眼裏看到幾步之遙的你現了身形，原來你發現他了。
少年的手朝着你顫巍巍地伸出，緊接着又是不省人事的昏厥。
而這一次，哪吒倒入了你的懷中。
你是聽到那一聲暴喝才發現人回來了，你還以為哪吒在房間休息，這才去門外偷看。
轉過頭就望見少年在幾丈開外疼痛難忍地跪了下去，好似在抵擋什麽，整個身子都蜷縮住。
顧不得太多，你現了原形向着他奔去，單膝跪地後，你張開懷抱将栽倒的少年攬入懷。
他已經疼得失去知覺。
就像在九弄山時一樣，又變成了任由你擺布的蓮藕娃娃。
“夭夭？”
聽到了動靜趕來的暗香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你公主抱着哪吒，沖小姐妹無辜地一笑，“我不是來劫色的！”
暗香本想吐槽太沒有說服力了，可她馬上想到噬心咒，火燒屁股一樣跑過來，“你、你別抱三太子！快離他遠點！”
你：“啊？”
也就遲緩了一會兒，你馬上聽話地将哪吒放在了廊道的椅子上。
你像是投降那般舉起雙手後退，暗香覺得這個距離還是太近，一直要求你退。
直到你離開了蓮花苑的範圍，這就離譜了，你大為困惑。
你扯着嗓子喊：“小——爹！”
小香香還沒喊完，你看到了托塔走來的李靖，這腦子轉過來了，嘴巴也極為厲害地跟上節奏。
被這一聲氣勢洶洶的爹給唬住，李靖幹笑一聲。
“不不不，夭夭見過李天王！”
臉上閃過讪笑，你賣乖地收斂了調皮。偷跑進人家家裏看兒子，結果被家長抓到了，還鬥膽包天地叫爸爸，實在厚臉皮。
看到你這般活潑，李靖不禁也帶上幾分寬厚，不像對着兒子那樣嚴厲，慈祥道：“不叫爹了？”
“……啊哈哈，這不是還沒過門嘛。”
你害羞地攪起自己的腰帶把玩，突然想到哪吒還昏着，你又緊張地說：“李天王，三太子他昏過去了，我看到過三回！我每次見他，他就吐血昏厥，我在的時候就沒見他醒過，這是怎麽回事呀？”
李靖過來，就是要說這事的。
“夭夭，你随本王來。”
“哦！”
跟着李靖去了他的府邸，你好奇地左右看看，被請進廳堂作客，你為了顧及在未來公公面前的形象，有意裝乖。
仙丁奉上茶點後就退去，還将門給虛掩上了。
李靖斟酌再三，不想牽連出前世的因果，也就說道：“哪吒對你犯了混，我已教訓過，他二哥去請了大哥來降服。下了噬心咒，別急，這咒不會傷他性命。”
“可是看着很痛苦的樣子，這叫不傷性命？”
“這是用來保護你的，約束他的心魔，如果對你心術不正，就是百般痛苦。”
“……”
得知真相的你大為震撼，難怪暗香每次看你接近哪吒都是如臨大敵，這是不讓你手刃親夫啊！
說起來佛家真是什麽懲罰都有，那麽反過來一推，每次哪吒要接近你，可能都是情緒脾氣不太好，于是就被噬心咒教育了。
如果沒有這咒，你大概插翅難飛。
一時間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唏噓，你看見李靖露出愁容，想來作為父親，他也是心疼的。
想來想去，你都不知道哪吒究竟是愛你入骨，還是純粹的征服欲作祟，又或者替代品？
倒也不重要了，你誠懇地看着李靖，問道：“請問李天王，我可以為三太子做些什麽？”
李靖欲言又止，離哪吒遠點的話，這不是你的問題，他自己也會找虐去。
“難道沒有平衡的方法了？”
你看李靖半天也說不出好法子，就轉而去問這個咒語有沒有和諧共處的方式，就像孫悟空以後的緊箍咒，只要唐僧不念，他也就不會疼。
同理可得，即是親大哥給的咒語，那麽也不是要弄死哪吒，目的只是約束。
只要找到其中的平衡，你和暴脾氣的蓮藕并不需要生離。
“如此說來，你是願意陪同哪吒去适應噬心咒？”李靖略有詫異。
“嗯，我願意！”
“這……”
“我會小心謹慎的。”
“我怕哪吒他又胡來。”
“胡來就會痛，哪裏有問題就從哪裏下手！”
“你，哎，夭夭，你也不必如此盡責，這多半算來是他咎由自取。”
看出李靖有心護你，心口一暖，你笑笑，拍着胸脯說，“我孫夭夭是個夠義氣的，但我對哪吒不僅僅是朋友之情，明人不說暗話，我實在是喜歡他。”
“因為這份喜歡，我願意去付出時間精力，讓我們一起變好！如果有哪裏做得不好的，還請李天王擔待！”
李靖看着這樣懂事乖巧的你，不禁心頭微酸，又有點擔憂。上一世你對哪吒也是這般千好萬好，可終究熱情難融寒冰，傷了心落了疤……
前車之鑒讓李靖更為謹慎，不敢輕易同意你的話，這一世若是重蹈覆轍，想想都腦殼疼。
再遲鈍你也看出了李天王不是那麽樂意，可你哪裏知道他在顧慮什麽，“天王是覺得哪裏不妥？”
“我是怕你累着，他脾氣又倔又臭很是難搞。”
“事在人為嘛。”
“這……”
“不用猶豫了！就是幹！就當是馴獸！”
不論哪吒對你抱有何種情誼，毋庸置疑，這樣的感情是激烈深刻的，甚至是瘋狂偏執的。
沒錯，你要教哪吒談個甜甜的戀愛，這麽傷筋動骨又血腥味十足……也挺刺激哦，就是挺費人的。
“不用勸了，我決定了，不過眼下有個問題，如今我一靠近三太子，就會引起噬心咒，就說明他的心裏問題有點大。起碼他要心平氣和，才不會每次我一靠近就疼痛難忍，氣血攻心。”
李靖看你這下決心的篤定樣子，心想該來的躲不過，你要是又變心了，只能說這孩子和你有緣無分了。
“你想如何做呢。”
“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既然不能見面，那就先書信往來。等到他心性定下來了，就一步步地往下走。”
“好吧，如有需要的地方，本王定當全力支持。”
你的想法還是很美好的，既然現在李天王也準許了，你和哪吒之間是沒有任何阻力的兩情相悅！
從李靖的府邸走出，你又溜去了蓮花苑，盡忠職守的暗香防狼一樣防着你，她也很為難，但為了防止你克死主子，還得這麽做。
你徑直去了哪吒的書房，取了筆墨紙硯開始寫信，你必須得快一些，待得越久，哪吒就越是醒不過來。
匆匆寫完将信給了暗香，你一刻也不耽誤地走了。
就如你猜測的那般，你走後，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哪吒就醒了。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氣得掀桌子，怒火蓋頂，怎麽都不痛快。
屋裏的瓶瓶罐罐沒得砸了，哪吒終于罷了手，安靜片刻，聽到屋外暗香說有一封信留給他。
一聽到是你留的信，哪吒快步出門，一把奪過仙娥手中的紙條。
【三太子，我現在知道你中了噬心咒，我先前變作蜜蜂接近你，害得你痛暈過去。眼下為了你的身體健康，我們先別見面啦，以書信來往。放心，我一定會陪着你的，請不要大動肝火傷了身體！你身體垮了，我的幸福也沒了啊！我們要從長計議，好好配合，争取早日見面！】
短短的一封信，上面還畫了個簡筆畫的哭泣小人。
哪吒翻來覆去看了三遍，反複琢磨，也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可他不敢信啊，或者說，他想要去試着相信你，但心底裏總有一個聲音在蠱惑他，讓他去懷疑你，去試探你，從而控制不住地傷害你。
情深不壽，他深刻體會過。
失去過一次的信任，如何叫他再敢全心全意托付，上一世的陰影太重了。
對着這封信沉思良久，哪吒漸漸冷了眼神，他不需要再信你了，只要一次機會，能清醒着将你給抓住就好。
如此想着，他去了兜率宮。找太上老君要穩心固本的強效金丹服用，以毒攻毒強行對抗噬心咒，就算身體壞了也無所謂。
他根本不在意身體如何。
而在你與哪吒還糾纏不清時，也有別人對你虎視眈眈。
得知你擺脫哪吒的看管後，敖丙的喜悅由內到外的散發，就連他的那些個小情人都能感受到。
侍奉敖丙的桃花小妖蓁蓁，她有着一張明豔動人的臉，性子活潑肆意，察言觀色極強，很會讨人歡心。算是敖丙助其修煉得人身的，後來跟了敖丙倒也算是順勢而為。
蓁蓁這個名字，也是敖丙賜的，倒有幾分與夭夭相對的意思。
可能在敖丙這裏，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他對你的觊觎之心日漸膨脹。不過是愛惜龍命，才沒能在哪吒眼皮子底下造作。
如今你不歸哪吒管教了，那麽他只要使勁渾身解數讨你歡心，引得你主動投懷送抱，那哪吒也不能說什麽了吧？說不定還能氣死那條小瘋狗。
幻想你對自己撒嬌的樣子，敖丙就心頭暢快，摟着懷裏的蓁蓁重重親一口。
“公子，可是又想到那花果山的孫夭夭了。”蓁蓁坐在男人的腿上，摟着脖頸親昵，柔柔地笑說。
“還真是瞞不過你這個小妖精。”
“自然，昨晚夜裏，你叫的也是她的名兒。”
“你不也很自在。”
“夭夭比蓁蓁好是不是？”
“沒嘗過的就是最好的，但若說知己，那還是蓁蓁莫屬了。”
“你就會哄人開心，要去五指山看她嗎？她現在一門心思陪着孫悟空，不正是公子的好機會。”
“說的也是，不過我去找她，你可要寂寞了。”
“那也沒法子呀，只要公子開心，蓁蓁也就高興了。”
展顏輕笑，蓁蓁吻了吻敖丙眼角的細紋龍鱗，她最愛他的龍形特征了，配合着人類的模樣豔極。
溫存一會兒，敖丙當真來了興致去找你，抛下這溫柔鄉，去尋得不到的海中月。
-
回到五指山，你将乾坤圈主動戴回手腕，又将哪吒送的金玉蓮花足鏈套入腳踝，好了，你這手、腳上都有他的東西了。
就連在你眼前晃悠的蠱雕也是他送的。
此刻，還不知道哪吒做出什麽決定的你，正在抓心撓肺地想一些情話。你打算寫到信中，以凡間的時間來算，三天一封送給哪吒，怎麽也不會冷落了對方，就怕對方嫌煩呢。
寫些肉麻話，寫點小日記，一封長篇信就算完成。
這日，你剛好完成大作，自己念給孫悟空後，被對方吐槽隔夜飯都要出來了。
孫悟空：“寫得好，下次別念給俺聽了。”
你：“就念就念~”
你也不害臊，爽快地讓蠱雕銜着信去交給心上蓮藕。
“寫完信了，我要去城裏看看有什麽好玩意，以後好一起夾在信裏送過去！猴子，我晚上回來嗷~”
“趕緊走。”
蠱雕去送信，沒了坐騎，你便只能自己騰雲過去，附近都是些小村子，你也逛夠了，就想去遠一點的大城鎮。
沒想到，在天上乘雲趕路，你竟是遇見了哪吒。
這不科學啊！
少年臉色煞白，腳下的風火輪燃着烈焰，就這樣擋在了你面前，他居然沒有昏厥過去，就是表情看着很猙獰。
噬心咒難道解除了？
你喜上眉梢，還不等你叫喚，哪吒已經逼近身前，不容分說地扣住了你的手腕。
“跟我走！”
“好咧~”
“……”
“你的心不痛了嗎？可是臉色看着很糟糕啊，真的沒事了？”
見你如此關懷他，還一點都不懷疑地答應與他走，哪吒自己都愕然了，這片刻的遲疑就讓你尋到了機會。
“在雲上說話也不方便，去地上說呀。我讓蠱雕給你送信，你卻下界來了，真是不湊巧。你要是回家看了信，不準嫌我肉麻屁事多！”
你順勢與少年牽手，降下雲頭落地，這一條路是出山的，只不過荒草叢生，人跡罕至，只有獵戶才如此深入。
寂靜的密林中，你帶着哪吒來到小徑上，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麽，對方也沒聽了。他靠着金丹壓制噬心咒，思緒牽扯着，神經拉拽一般疼，心口的痛倒是麻痹了。
痛感被藥效鎮住，可實際的傷害是存在的，他能察覺到自己在逐漸虛弱。
你覺得你對噬心咒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正好與哪吒商讨一下，面對面交流，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誤會。
然而你忽略了，你的溝通對象是個棒槌，還是很危險的棒槌。
你才起了個頭，就被少年蠻不講理地吻住，捏住你的下巴，箍緊你的腰肢，掠奪你的呼吸與理智，将這份瘋狂一并傳遞給你。
他如野獸，急不可待。
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也掙不開，你沉溺一瞬，又猛地清醒，心中默念口訣，腕上乾坤圈震顫飛出，竟是對着身為主人的哪吒一記重擊。
根本沒防備的哪吒脊背被砸，悶哼一聲，不得不松開你，抓準這空隙，你接過乾坤圈連連後退，戒備地凝視對方。
哪吒吐出一口血跡，目光陰沉地看向你。
你求生欲旺盛地大喊道：“我不是不願意和你貼貼！而是現在還有比親熱更重的事情吧！”
哪吒冷笑一聲，不将你這話放在心上，突然，一抹溫熱從鼻腔淌下，少年眉頭緊皺，抹出一手猩紅。
“三太子，你真的身體沒事嗎，你都留鼻血了！來，擦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