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氣氛融洽地八卦了會兒,舞蹈老師回來把人一個個趕回了臺上排練。

徐羲無所事事,坐着看了一會兒,是著名的天鵝湖。

這出劇分四幕,逐個演出下來估計得花三四個小時,舞蹈老師就給改了,縮成半小時。

馮靜飾演白天鵝,劇終的時候要下臺給那位教授獻花。

她坐在徐羲旁邊,有些氣喘地擦了下汗:“我其實也就小時候學了幾年,大學斷斷續續跳過一段時間,都生疏了,希望當天不要出醜才好。”

徐羲點點頭:“你要多練練,不然肯定跟不上她們幾個。”

馮靜動作一頓,轉頭看她,發現她的目光筆直落在臺上,心裏有點別扭:“你也學過舞蹈?”

徐羲拄着下巴點點頭:“很久以前了。”頓了頓,又轉過來看着她,眼睛裏有一抹異樣的神采:“不過我覺得我能跳得比她們都好。”

馮靜啞然,沒見過這麽不謙虛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

徐羲卻湊上來,很認真地跟她商量:“剛剛聽說你們黑天鵝來不了,要調角色,要不我給你們打個醬油?就第一幕宮廷戲裏的小姐夫人,随便來一個都行。”

徐羲打小主攻的是古典舞,芭蕾也學,只是芭蕾跳久了腳多少會羅圈腿,她不太喜歡。

後面高中性子野起來,又沉迷街舞,氣得她老師火冒三丈,打斷了一根藤鞭,及時讓她“迷途知返”,誰知道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在這條路上走得遠。

大學期間在舞蹈班兼職的時候她終于理解了老師那些年對她的魔鬼鞭策。

看着那些站都不一定站得穩的小朋友趴在地上哭着開筋,她都慈愛地想:這就是老子的小時候啊。

然後啪地一掌按在“小時候”的屁股上:“撅什麽屁股,放松,下去!”

小丫頭憋紅了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用英文喊:“魔鬼!老師你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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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羲按着她數拍子,笑眯眯地想:啧,跟老子小時候一模一樣啊。

後來開始學攝影之後,除了偶爾在家吊個基本功,已經很久沒有上臺表演了。

這麽一看到,她有點心癢難耐。

馮靜愣了一下,有點為難:“你......參加過比賽嗎?”

“有啊。”徐羲眨眨眼,“其實我早年在國際上行走也有一個不為外人道的英文名,Jane。”

馮靜:“......”

怎麽辦,她覺得紀時許的女朋友好像有點不正常。

後來舞蹈老師爽快地讓徐羲替那個缺席的黑天鵝時,馮靜覺得這個世界幻滅了。

......

表演時間定在後天的聖誕夜,徐羲跟着她們排了兩遍流程,大家都驚了一下。

這種功底,沒練過十幾年都不可能。

晚上七點,馮靜送徐羲出去。

安靜地走了一路,馮靜忽然說:“你真讓我吃驚。”

“嗯?”徐羲收回看夜景的目光,扭頭疑惑地看着她。

“紀時許講堂表白的對象是你吧?”

徐羲愣了一下:“唔,沒有自作多情的話,應該是我。”

馮靜笑了:“那你可真放心,大學四年研究生兩年,連個面都不露。”

“原本聽說工程學院的紀時許有個戀愛很多年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大家都消停了一陣子。後來研究生的時候也沒見到個影子,他身邊除了幾個室友,一個女生都沒有。大家都以為這是他編出來的借口。”

不然,她也不可能心心念念地想追他。

徐羲低着頭,黑色長靴有一下沒一下地踩着路旁的落葉,安靜地聽她說完。

“我們當時,分手了。”

馮靜就跟消音了似的,呆呆看着她,半天:“啊?”

“高中畢業沒多久我們就分手了。”

“為什麽?”

回憶起那個兵荒馬亂的高中最後一個暑假,徐羲就有一種cpu內存不夠的感覺。

太多事情了,那個七月。

她跟紀時許高考完瞞着家裏出去畢業旅行,在海邊城市住了整整八天,除了私定終生的最後一步,什麽都做了。

兩個人分開之前約好大學見。

結果回到家,只有債主遞過來的一疊欠條,欠條的時間斷斷續續的,有兩三年了。

她比賽來的所有獎金,為大學攢的學費統統都砸進去了,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她在外面旅行的時候,徐旭已經從學校休學,在外面打工重新給她賺學費了。

只有她,沒心沒肺,什麽都不知道。

最狼狽的時候,紀時許的爸爸找到她,遞給她那張支票。

那麽多錢。

徐羲太心動了。

她哥哥每天都帶着債主打的一臉傷回家,工作換了一份又一份。那些黑社會一樣的男人還會來家裏堵她,陰濕的目光像是一條蛇,吐着信子往她身上飄。

她收下支票,改掉紀時許志願填報網站的密碼,然後跟他提了分手。

分手那天甚至不敢見他,蹲在他小區樓下打電話。

是個很混亂的下午,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紀時許在那邊從茫然到慌亂,只是問她:“你在哪?你當面跟我說清楚。”

徐羲只是一個勁地哭,說對不起。

最後,她咬咬牙,抹着眼淚說:“我在你家邊上。你下來,如果找到我,我們就不分手。”

那天,紀時許站在他家樓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徐羲記了一輩子。

她想,這一刀紮在他最疼的地方,紀時許可能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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