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082章 第 82 章

何燕蘭跌坐在床上, 趙星辰驚惶無措的哭聲不斷電鋸一樣往腦子裏鑽,似要硬生生劈開頭顱。

丈夫賭博,可以離婚自保。

兒子賭博, 怎麽辦?

恨鐵不成鋼的何燕蘭猛地站起來,狠狠一巴掌扇向趙星辰, 把一米八的年輕小夥子硬生生扇得踉跄兩步。

穩住身體的趙星辰捂着發疼的臉哭得更加厲害, 像個孩子一樣咧嘴大哭, 嘴裏嘟囔着:“媽,我知道錯了,你別不要我!”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趙思月扶住身子發軟的何燕蘭, 帶着哭腔勸:“媽你先別生氣,先問問弟弟,他到底輸了多少?”

何燕蘭咬了咬牙坐回床上,粗喘幾口氣, 惡狠狠瞪着六神無主的趙星辰:“你輸了多少, 又怎麽會跟何浩軒扯上關系?”

趙星辰是在酒吧遇上何浩軒。

他不是個有自制力的人,一朝脫離家庭管束,來到滬市這個花花世界,眼花缭亂應接不暇。而趙德海是個兒子奴, 對兒子有求必應, 又趕上拆遷暴富,更加溺愛, 每個月生活費上萬, 還給買百萬跑車。

大學生活那叫一個衆星捧月,自然而然會被帶着出入娛樂場所, 然後遇上了何浩軒。

何浩軒在美國留學時,一起混的都是些不務正業富二代, 可比趙星辰會玩多了,輕而易舉把人帶到澳門開眼界。

一開始是贏了又了贏,揮金如土,好不快活。

然後開始輸,輸了就想翻本,越陷越深。

那地方一旦陷進去,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銷金窟,多大的富豪都能傾家蕩産,何況趙星辰那點錢,新鮮到手的跑車開了沒一個月就抵了債務,還欠下千萬巨債。

“一千,一千八百五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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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發抖的趙星辰的頭幾乎埋到胸口,完全不敢看何燕蘭的表情。

趙思月倒抽一口冷氣,不敢置信地驚呼:“你怎麽敢借這麽多錢,你腦子進水了嗎?”

何燕蘭身上一陣一陣發冷,他沒這麽大的膽子,肯定是有人撺掇引誘,何浩軒十有八九是故意坑害他!

何燕鴻一家被抓之後,何浩軒來求過她,求她找駱應鈞何以寧父女倆求情。別說她無能為力,就是有能力,也不會救何燕鴻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看在叫她一聲姑姑的份上,她轉了兩萬塊錢給他,讓他買機票回美國繼續學業。可沒多久又接到何浩軒的求救電話,當初為了投資大賺一筆,何燕鴻夫妻把在美國的産業都抵押貸款,何浩軒已經無家可歸走投無路。

這一次,她沒再理會何浩軒,把他號碼拉黑删除。

可就算何浩軒懷恨在心故意報複,他有這個能力讓趙星辰借到這麽多錢嗎?那可是一千八百萬,不是一百八十萬。

還那麽寸,父子倆同時欠下巨額賭債。

何燕蘭心頭猛地一跳,喝問趙星辰:“把何浩軒電話給我。”

趙星辰手忙腳亂掏出手機,調出何浩軒的電話後,把手機遞過去。

何燕蘭一把奪過手機,撥打號碼。

一連打了三個電話,都沒人接。

何浩軒正忙着和狐朋狗友吸大麻,這在美國大部分州都屬于合法行為,他留學沒多久便在朋友慫恿下涉獵,沒了親人約束又想逃避現實,越發沉迷。從趙星辰身上賺了一筆之後,立刻回到美國過起醉生夢死的生活。

直到第四個電話進來,何浩軒才不耐煩接起電話:“幹嘛呢?”

“何浩軒!”何燕蘭咬牙切齒,“你故意害星辰!”

何浩軒愣了愣,昏昏沉沉的大腦清醒幾分,噗嗤噗嗤笑:“是姑姑啊,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何浩軒!”何燕蘭罕見的失态,嗓音尖銳,透着無限憤恨,“是不是駱應鈞指使你幹的?”

去年見過駱應鈞之後,她一直擔心他的報複,對趙德海和兒女再三叮囑,一直風平浪靜,幾乎就要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事實證明,不是她想多了,是她沒想到他可以這麽惡毒。

聽到那個名字,何浩軒本能地哆嗦了下,他的人生因為那個人毀于一旦,從天堂掉進地獄,又怕又恨。

心裏巴不得這個姑姑去找那邊拼命,但是他不敢胡說八道得罪那邊,只冷冷道:“沒人指使,我就是看趙星辰不順眼,誰讓你見死不救。”

至少明面上沒人指使,去那個酒吧,去澳門賭場,找疊碼仔借錢,都是一個朋友在推波助瀾,至于這個朋友有沒有受人指使他不知道。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何浩軒覺得自己就像掉進蜘蛛網裏的小蟲子,明知道身陷險境卻無力掙紮,反而自甘堕落。向上爬太難了,向下滑卻輕而易舉。

何燕蘭不信,或者該說內心不願意相信,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何浩軒害兒子。

管她信不信,何浩軒挂斷電話,順手加入黑名單,繼續high,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事來明日愁。

再打已經打不通,意識到被拉黑之後,何燕蘭險些砸了手機。

“媽,媽,肯定是駱應鈞害我。”

趙星辰立刻甩鍋,就想推卸掉責任,讓他媽少生點氣,千萬別不管他。眼看着他媽怎麽對他爸,他怎麽可能不怕,要是他媽不管他了,不幫他還債,澳門那群人絕不會放過他。

何燕蘭将手機砸他身上,怒喝:“你要是管好自己,天王老子都害不了你,小小年紀,你竟然敢去賭場,還敢輸掉上千萬,你還能若無其事地回家過年。趙星辰啊趙星辰,你不愧是你爸的兒子,一樣的混球!”

對上她眼底的厭惡,趙星辰如墜冰窖,連胸口的疼痛都顧不得了,噗通跪下,膝行過去抱住何燕蘭的腰,鼻涕眼淚一大把:“媽,媽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發誓,我再也不去賭了,要再去,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那一瞬間,何燕蘭想起了趙德海,被她逼問出真相後,也是這麽的下跪求饒賭咒發誓,該說他們真不愧是親生父子。

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疲憊将何燕蘭淹沒,她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

哭到嗓子都啞了的趙星辰都沒等來何燕蘭回應,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病急亂投醫:“媽,媽,你能不能找二姐幫幫忙,只有二姐能幫我了。”

拜何浩軒所賜,他已經知道駱應鈞的身份,知道對方有幾百億的身家,卻只有二姐何以寧那麽一個女兒。何以寧怎麽可能沒錢,一千多萬對她而言九牛一毛,都不夠買一輛限量款跑車。就是爸爸的債務,只要她肯幫忙也能迎刃而解。

何燕蘭垂眼盯着滿臉希冀的趙星辰,眼底的失望幾乎要滿溢出來:“何以寧要是在外面欠了賭債,你肯幫她還嗎?”

趙星辰哽住,神情慌亂:“可就是她爸害得我,爸爸說不定也是她爸害的,媽,你想想啊,爸爸以前只打打小牌,怎麽會一下子賭這麽大,我要不是何浩軒帶着,也不會去澳門,都是她爸害我們!”

說到後來,越來越理直氣壯。

何燕蘭的心越來越冷,即便是駱應鈞設的局,可他們要是能管住自己,難道駱應鈞還能摁着他們的手去賭。

“你讓我先緩緩,我會找他的。”

她得問個明白,是不是他在興風作浪。

趙星辰眼底迸射出驚喜的光芒,他就知道媽媽那麽疼他,肯定不會不管他。

“你別忘了說德海的事,不管怎麽說,她也在我們家住過,吃了三年團圓飯。叫德海叔叔的,德海一個繼父沒打她沒罵她,沒對不起她的地方。”

趙老太推開門沖進來,原本是跟上來想阻止何燕蘭離開,哪想聽到孫子居然也欠了賭債,天塌地陷不外如是。以至于她人都癱在門上,沒力氣進來。

被她拉上來的趙德海也是驚駭欲絕,只能傻愣在原地,無法反映。

直到聽見何燕蘭答應要去找何以寧,頓時喜出望外,親媽求上門,再怎麽樣總要搭把手的。

就算何以寧不近人情,駱應鈞那到底一夜夫妻百日恩,總有回旋的餘地。

只能說,人在陷入絕境之後,難免自欺欺人。

何燕蘭沒有拒絕,她已經懶得再和趙家人說道理,跟他們根本沒有道理可言,只會說出一肚子火,還影響自己離開。

“我心裏有數,你們都出去,不要妨礙我收拾東西。”

“你還要走?”趙德海小心翼翼地問。

何燕蘭忍着厭惡的神色,冷聲道:“這是兩碼事,婚我肯定要離,不管你願意不願意。”

趙老太一撇嘴,覺得她是要找老情人複合去了,想想也是,畢竟那麽有錢。不過人家可未必看得上她,她保養得再好還能和二十的小姑娘比嗎?

趙德海嘴唇顫了又顫,實在無話可說。

何燕蘭帶着龍鳳胎去了另一套空着的房子,原是準備十五後搬進去住,故而房子已經收拾好,再添一點生活用品就能入住。

她發了一份物品清單給趙星辰,讓他去小區門口的超市采購。

趙星辰正想讨好她,格外乖巧聽話,立刻出門前往超市。

房子裏只剩下何燕蘭和趙思月,何燕蘭示意趙思月跟進裏面的卧室。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主動說話,皆是一幅精疲力竭的模樣。

最後還是惴惴不安的趙思月忍不住出聲:“媽媽,弟弟欠了那麽多錢怎麽辦?”

靠坐在床頭的何燕蘭閉了閉眼:“傾家蕩産替他還債,只會把所有人拖下水。”

趙思月輕輕抽了一口冷氣。

“別心軟,我們在岸上,還能拉他兩把。一起下了水,所有人都得淹死。”

“可是那幫借錢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肯定會糾纏。”

何燕蘭當然知道沒那麽容易撇清關系,子債母償,那群人肯定會這麽想:“走一步看一步吧,退一步,就算我那些東西保不住,你要把自己的東西守住。趁着還有點時間,我把一部分錢拿出來存到你名下,試試看,能保住多少是多少。”

她頓了頓,深深注視女兒:“月月,你千萬不能像你爸你弟弟那樣犯糊塗,你要是步他們的後塵,我活着就什麽意思都沒了。”

趙思月被她語氣裏的重量吓得眼淚都掉了出來,語無倫次道:“媽媽,你別這樣,我聽話,我肯定不會犯糊塗,你還有我,弟弟會改好,他還小還能改回來。”

“但願吧。”何燕蘭心灰意冷地扯了扯嘴角,擡手擦了擦她的眼淚,“你去把自己的房間收拾下,我休息一會兒。”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趙思月吸了吸鼻子,亦步亦趨離開,咔噠一聲關上門。

何燕蘭在床上枯坐了良久,拿出手機在通話記錄中翻找何以寧的電話,去年十月她打過電話。往下翻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那個號碼。

接到電話時,何以寧已經掃完墓,正在回酒店的路上。看着來電顯示,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上午才說起趙家欠了高利貸,下午何燕蘭居然主動給她打電話,這可是二十五年來頭一遭。

直覺不是好事,聽聽是什麽事。

何燕蘭開門見山,沒有任何迂回:“你爸電話多少,我有事找他。”

何以寧挑眉:“你找他有什麽事?”

“與你無關,我和他說。”

“有求于人,态度好一點。”何以寧不慣她毛病。

何燕蘭噎了噎,深吸一口氣:“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你爸設局讓趙德海和星辰欠下巨額賭債,你知道嗎,你滿意嗎?”

何以寧訝然,過了幾秒鐘才問:“你憑什麽說是我爸做的?就不能是他們自己一夜暴富後,自己飄了然後誤入歧途。”

她中彩票後不敢暴露,就怕有心人盯上她,無所不用其極地圍獵她,防不勝防。暴發戶被圍獵,都算不上新聞了。

何燕蘭冷笑連連:“父子倆一起飄,短短兩個月輸了大幾千萬,你當我傻嗎?”

“你傻不傻不知道,趙家父子挺傻的,居然能輸大幾千萬,我都舍不得輸這麽多錢。”何以寧語調慢悠悠。

氣得何燕蘭胸口發堵,厲聲:“要不是你爸搗鬼,他們不至于這麽糊塗!”

何以寧反唇相譏:“別說未必和我爸有關,就算我爸插手了,你老公兒子總不能是被人拿刀逼着上賭桌的吧。”

何燕蘭沉默了一瞬,冷不丁開口:“你很高興是不是,你爸多有本事,替你出氣。”

何以寧輕笑:“要真是我爸幹的,那是得高興。有人疼當然高興啊,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去指責我爸不成,搞笑嘛。”

何燕蘭咬了咬牙:“我沒時間跟你磨牙,你給我電話,不然我去章家旗下那些公司找他,看看誰丢人。”

“肯定是你丢人,拍下來給你學校的師生人手一份,你看看誰丢人。”

“你!”

何以寧冷下聲:“別搞光腳不怕穿鞋那一套,真要對付你,有的是辦法讓你欲哭無淚。等着,我問問我爸要不要跟你說話。”

直接挂斷電話,她打電話給駱應鈞。

駱應鈞擡了擡手,正在彙報情況的賀秘書立刻止住話音,就見老板笑容溫和地接起電話。

“寧寧。”

“爸,你現在忙嗎?”

“不忙,有事?”

“她給我打電話要你的號碼,為着趙家父子賭債的事情。”

駱應鈞無聲笑了下,示意賀秘書出去:“她是不是說我是幕後黑手?”

何以寧嗯了一聲。

駱應鈞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段有些不光彩,作為想樹立好形象的父親略有些難以啓齒,不過還是誠實道:“是爸爸做的。”

何以寧不意外,單從何燕鴻一家的下場來看就知道他手段淩厲:“哦,”停頓幾許,低聲道,“謝謝爸爸。”

這一回,駱應鈞笑出了聲:“她總歸生了你,我不會趕盡殺絕,只想讓他們體會一下沒錢的滋味。”

何以寧應了一聲。

“難得回去一趟,開開心心和以前的同學聚會。那邊的事情別理會,她不會再來打擾你。”

略說兩句,駱應鈞結束通話,和煦笑容漸漸變冷,撥出剛剛要來的號碼。

一看是港城屬地的號碼,何燕蘭如臨大敵,瞬間挺直脊背。

駱應鈞:“長話短說,五分鐘後我有個重要會議。”

何燕蘭咬牙切齒:“駱應鈞,你用賭害趙德海和我兒子!”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駱應鈞拿起辦公桌上的相框,那是父女倆第一張全家福,除夕夜在悉尼拍的,“當年你嘲諷那是我的賣身錢,确實,那就是我的賣身錢。我的賣身錢,我女兒卻沒用到一分錢,全便宜了不相幹的人,你讓我怎麽咽下這口氣。”

何燕蘭一時無言以對。

“很恨吧,”駱應鈞輕嗤一聲,“知道寧寧的遭遇後,我也挺恨的。如今在你兒子身上,你應該能感同身受。”

何燕蘭嘶聲質問:“駱應鈞,你到底想幹嘛,你想逼死我們嗎?”

“沒那麽誇張,只想你們傾家蕩産,破産後東山再起的錢是我當年給的,全部吐出來就行。”駱應鈞不緊不慢道,“沒動你女兒,沒讓你兒子沾上更要命的東西,已經是看在你生了寧寧的份上。前面二十多年你對寧寧不聞不問,那往後餘生就繼續別打擾寧寧,不然你會發現我能做的更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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