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078章 第 78 章

徐曼微笑着說道：“我聽悠閑叫你小佳, 那往後我也如此稱呼你，可以嗎？”

小佳看了一眼唐悠閑，遲疑着點了點頭。

徐曼接着又道：“大家都是朋友, 日後可要多多往來, 相互熟悉熟悉。你覺得呢？”

小佳微微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

唐悠閑斜睨了徐曼一眼，淡淡地道：“徐曼，小佳平日裏工作忙, 哪有那麽多閑暇時間。”

徐曼诶了一聲，好奇地問：“你剛才說你打着三份工, 那你現在做的都是什麽工作呀？”

小佳絞着手指, 表情僵硬, 并未回答。

徐曼頓了頓，似是反應過來，趕忙說道：“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

她伸出手, 纖細白皙的手指根根如玉般溫潤, 骨節分明, 凝脂般的手腕上，戴着一塊一看便價值不菲的手表。

徐曼露出一個矜持且不失禮貌的笑容：“我叫徐曼, 當下在 a 大任職。此前是與悠閑一同去觀看歌劇時認識的。”

小佳忍不住打量了徐曼一番，徐曼的笑容友善而得體。

對方的長發一看就精心打理過。妝容精致優雅, 身上所穿的裙子，手中所拿的包, 還有腳上蹬着的鞋, 雖然她認不出都是些什麽品牌，但也隐隐約約知道, 這些物件必然價格高昂。

在她忙着工作的時候，唐悠閑已然結識了這麽出色的朋友。

又美麗，又溫柔，又體面。和唐悠閑一樣。

人家在 a 大教書，可自己呢？拼死拼活，也不過是個侍應生，打些零工罷了。

Advertisement

小佳忽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她垂下頭，雙手不自覺地緊緊絞在一起，心中滿是自卑與失落。

“悠閑？”小佳忽然開口道。

唐悠閑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疑惑地問：“怎麽啦？”

小佳擡起臉，努力擠出一抹笑容：“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唐悠閑皺着眉看向她。

小佳頓了頓，垂下眼睫，終究沒有勇氣繼續與她對視，低聲說：“既然你沒事，那我先回去了。”

說着，她的目光移到自己帶來的那袋水果上，低聲道：“禮物你收好了，千萬不要弄丢了。”

唐悠閑張嘴欲言，可小佳已然站起身，背上她的書包拿上雨傘走到了玄關處。

唐悠閑滿是擔憂地望着小佳的背影。

徐曼順手撥弄了一下小佳帶來的東西，發現不過是些尋常的水果。但有所不同的是，對方還在袋子裏放置了其他物件。

徐曼見狀不由一愣，挑眉将那東西拿起來，在唐悠閑回頭之時，順勢塞進了自己的手提包裏。

徐曼展露笑顏：“正巧，我也該回去了。”

她儀态優雅地起身，走到唐悠閑身旁，伸手輕拍唐悠閑的肩膀，柔聲說道：“好好休息，不用送了。”

言罷，她朝唐悠閑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走到門口。

唐悠閑趕忙走到玄關處，先是瞧了瞧徐曼，而後又看向小佳，柔聲說道：“小佳，你沒事吧？”

小佳手指拽緊雨傘，朝着唐悠閑搖頭：“我沒事。只是稍後還要回去繼續上班，趕時間。”

唐悠閑聽聞，頓時放下心來，莞爾道：“這樣的話，那我便不留你了。”

徐曼點點頭：“走了。”

唐悠閑微微颔首。

小佳臉上強撐着的笑容，在大門合上之後，終究還是崩塌了下來。

徐曼按下下樓的電梯鍵，目不斜視地走進電梯。

小佳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也匆匆忙忙進了電梯。

電梯下行時，徐曼冷不丁地開口道：“曉佳期，你落下東西了。”

小佳愣愣地側頭看向她。

徐曼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單手遞給她，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麽把這樣重要的東西都落在袋子裏了呢？”

小佳咬住嘴唇，并未伸手去接：“這是我給悠閑的，怎麽會在你這裏？”

徐曼無辜道：“剛才你在玄關處穿鞋的時候，是悠閑偷偷塞給我，拜托我還給你的。”

徐曼見小佳垂下腦袋，不由嘆了口氣道：“小佳……我還是這麽叫你吧？”

“我知道，你喜歡悠閑。”

小佳聞言不由愣住，而後聲音猛然拔高，反駁道：“我沒有！”

徐曼瞪大眼睛，驚訝地望着她。半晌，她捂住嘴唇，露出一雙彎彎的媚眼，歉意道：“抱歉。我還以為你喜歡她呢。原來不是啊。”

小佳死死地咬住嘴唇，握住雨傘的手指用力收緊，骨節都泛出白色。

她喃喃自語：“我是……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徐曼看着她，笑意未達眼底：“那我便放心了。”

說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小佳的穿着。

小佳顯然是打工時匆忙趕來，外面套着白色的塑料雨衣，裏面的侍應生服飾都沒來得及脫掉。

雨衣的袖口位置缺了一個口子，被随意地用透明膠帶覆蓋着。

徐曼看着自己修剪完美的指甲，不緊不慢地開口：“交朋友，還能勉強忽略許多東西不管不顧。但若是交女朋友啊，就得講究了。家世、工作、性格……方方面面都得考慮周全。”

她目光挪到小佳臉上，盯着她的眼睛，略帶深意道：“小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小佳不自在地後退一步，手指緊緊捏住袖口，腦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她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自己對唐悠閑懷着怎樣的心思。

即便最初她尚未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但那天，當她看見唐悠閑打扮得光鮮亮麗前往頂層時，她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對唐悠閑的感情。

然而每一天，她都深深地意識到，她和唐悠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唐悠閑那般美好，又怎麽會喜歡她這樣一無是處的人呢？

所以，她只要能占據一個朋友的位置就好。甚至貪心一點，她想要成為唐悠閑最好的朋友。

只要悠閑還沒交女朋友，她就還能繼續這樣自我欺騙下去。

徐曼見小佳許久沒有反應，不禁将銀行卡塞進小佳手心：“你和悠閑是好朋友，她不會要你的錢的。”

“再說了。你自己都顧不過來，怎麽有閑心去管別人呢？你賺一點錢，多不容易啊。把這些錢都存起來，往後萬一遇上什麽事情了，也好應急。”

徐曼語重心長說着，電梯門叮的一聲，在一樓停下。

電梯門徐徐打開，徐曼施施然走出去，回頭看了眼沉默的少女，不屑地勾了勾唇。

直到徐曼的身影消失在一樓，小佳才敢推門出去。

她回頭望了眼唐悠閑公寓的方向，手指緊緊捏着銀行卡，心裏忽然湧上心酸和茫然。

她就連交朋友，好像也沒什麽資格了。可她不知道要怎麽辦。

鼻尖驀然一酸，眼眶漸漸漫上濕意。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

小佳表情一頓，忙不疊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酒吧主管高亢的聲音劈頭蓋臉地兜來，一字一頓道：“曉、佳、期！工作時間你跑哪裏快活去了！趕緊給老娘滾回來！”

小佳深吸一口氣，拿袖子抹掉眼淚，快速道：“主管，我馬上回來！”

說罷，她顧不得傷心，背着書包就朝地鐵站的方向跑。

小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地鐵站，但也用了将近三十分鐘，才回到夜色酒吧。

小佳不敢耽擱，氣喘籲籲脫掉雨衣，放好書包，在主管近乎殺人的目光下，乖乖地端着盤子混入客人中間。

有同事見小佳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不禁伸手勾住她的肩膀，笑道：“小佳，平常看你挺老實的，沒想到也會偷懶啊？”

小佳抹了把額頭的熱汗，尴尬避開同事的手。

同事瞅了眼小佳昳麗的面孔，忍不住套近乎：“之前跟你一起的那個人呢？她不繼續在這裏工作了？”

小佳迷惑看着她。

同事拍拍她的肩膀道：“唐悠閑啊！”

小佳抿抿唇，表情複雜：“她不來了。”

同事煞有介事點頭：“也對。人家可是A大高材生，而且我聽說啊……”

小佳道：“聽說什麽？”

同事壓低聲音道：“聽說啊，她跟老板有一腿……”

小佳看着她，半晌未言，随後手上的托盤猛地砸在了對方的頭上。

人群裏驟然爆發出一陣驚叫聲。

半個小時後，小佳和同事皆被主管拎到員工休息室教訓。

主管捏了捏眉心，冷冷看着她們：“誰先動的手？”

小佳鼻青臉腫，同事也沒好多少。

小佳悶不吭聲。同事則捂住自己被砸青的額頭，朝主管訴苦道：“主管，她神經病啊！突然拿東西砸我！”

主管看向小佳，沉聲問：“小佳，你為什麽要打架？”

小佳咬住嘴唇，悶聲道：“看她不順眼。”

主管聽言，都被她這個理由氣笑了：“曉佳期啊曉佳期，我算是看走眼了，你這人還挺有脾氣是吧？”

“到底為什麽！”主管驀地沉下臉來，“你要不說，我只能辭退你。”

小佳沒有回答，一言不發地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将東西都歸置好，然後塞進書包裏，最後拿上雨傘，背着書包，朝主管鞠了個躬：“謝謝主管這些日子的照顧。我走了。”

主管：“……”

同事一時也忘記捂臉，愣愣看着小佳。不是，就打一架而已，用得着辭職不幹嗎？

主管和小佳結算了工資，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突然忍不住道：“小佳，以後要是有困難，你還可以回來。”

小佳頓了頓，對主管說了一聲謝謝，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大門。

獨自走在淩晨的大街上，小佳拿出手機，翻到聯絡簿，默默盯着唐悠閑的名字發呆。

片刻，她手指落在對方的名字上，想要撥打唐悠閑的電話，卻突然驚醒過來，将手機的屏幕熄滅。

都這個點了，悠閑應該已經休息了。

她不能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