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陰屍陣·七

第8章 陰屍陣·七

秦離走出辦公室,在大廳裏所有人震驚和探究的目光裏,不急不緩的走出降魔局大門。

走了幾步,他腳步一頓,轉過頭,就見時臾臉色黑的宛如鍋底,跟在他身後。

“有事?”

時臾聲音冷冷的:“魔皇陛下日理萬機,以後還是少來人界的好。”

秦離頗感興趣的看着他。

時臾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他當年在人界見到白染的時候。

人界最荒蕪的雪山之頂,那位傳說中高貴典雅的谪仙,那個蔔算乾坤時連上神都要俯首的神明,一身血污,在雪上之上跌跌撞撞的前行,呼號的寒風把他單薄的衣衫吹起,身後留下一排淩亂的腳印。

孤獨,慘淡,就像一縷一吹就散了的魂兒。

他最終脫力,一個趔趄跪倒在地,胸口貫穿的傷口猙獰而血腥,他因為寒冷而控制不住的打着顫,曾經那雙裝了漫天星光的眸子空洞而無神,他閉上眼睛,蒼白幹裂的唇輕動,低微的聲音幾乎朦胧不清,“能給你的都給你了,秦離,我放過自己了,你也放過我吧……”

時臾臉色沉的吓人,聲音森寒:“要不是你搶走了他的血精,他現在還會和曾經一樣光芒萬丈。現在他過得很好,既然你只會給他帶來痛苦,還希望你離他越遠越好。”

秦離沒說話。

建築的陰影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晦暗不清。

片刻後,他微微擡頭,聲音平靜:“他是這麽和你說的?我搶走了他的血精?”

時臾一頓。

白染的确從來沒有說過當年的事情,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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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時臾皺眉,“你這是不承認你做下的混賬事嗎?”

秦離看他一眼,好像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雙手插着兜,轉身走了。

“你站住!”時臾一急,甚至忘了以他們兩個人敏感的身份,這場尖銳的對話很有可能會給兩界造成不可想象的影響。他死死的盯着秦離修長的背影,“敢做就要敢當,這是三歲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秦離轉過身,細長的眼睛看着時臾,好像覺得挺有意思,他挑挑眉,“我做過什麽,沒做過什麽,犯得着跟你解釋?你算幹嘛的?”

時臾喉嚨一緊,說不出話。

他的确沒有資格,甚至以他的身份,這件事裏更應該少說話。

秦離輕笑一聲,食指指節推了推金絲眼鏡,轉身邁着男模般的長腿朝遠處走去,聲音順着風傳過來,“等你什麽時候能打得過我再來質問我吧,小染不需要沒有實力的人護着,小坎肩。”

“……”時臾五官瞬間扭在一起,朝着秦離的背影怒吼:“別他媽叫我坎肩!”

……

降魔局八樓。

“白局。”

茉莉打開審訊室外間的門,就見白染依舊穿着回來時的那身淺色襯衫,雙手交疊在腿上,正透過單向的玻璃看着審訊室。燈光下他的臉冰雪雕砌一般幹淨,映的眉眼越發的黑,他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好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讓他那如畫般的眉眼有絲毫波動變化。

審訊室裏,金黎正在同鄭太太問話,聲音順着喇叭傳出來,“印天大廈裏出現一個道長的屍體,這件事你知道嗎?”

那女人搖搖頭。她保養的很好,比同年紀的人要年輕很多,可是藏不住的魚尾紋和滄桑的眼神還是暴露了年齡。她看起來十分從容,一看便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說話十分有條理:“警官,印天大廈雖然是我們鄭氏的産業,但是已經爛尾了幾年,工程早就停了,我們的重點也放在了別的項目上,印天大廈裏突然出現了東西我不知道也很正常……”

“白局,印天大廈周邊的監控整理出來了。”茉莉收回目光,遞給白染一個平板,界面上是一個暫停的視頻,“最近一周內只有一輛車開進了印天大廈樓下,是個挂牌車,不過就車型看,确實不是鄭氏公司名下的。”

白染點開視頻看了看,是一輛黑色帕薩特,在印天大廈下面停了一個小時,時間是三天前。

“既然工程已經停了,工地外面的大門就應該是鎖起來的,鑰匙在誰手裏?”審訊室裏的聲音繼續傳出來。鄭太太說:“在我辦公室,不過自從五年前我先生出了意外,我就再也沒有動過那個鑰匙。”她頓了頓,苦笑一聲:“畢竟印天大廈對我來說是個不願去想的地方……”

金黎點點頭。出了那樣的事情,正常人也确實不會想再有瓜葛。

金黎又問了幾個問題,鄭太太一一答了,片刻後結束了問話,金黎站起身:“要是您之後想起什麽,請及時聯系我們。”

“好的。”鄭太太客氣的點頭說:“警官辛苦了。”

身後警員送鄭太太出了門,金黎起身走進外間:“白局,問完了。”

白染的目光停在平板上那輛黑色帕薩特上沒說話,過了半晌才擡起目光,“有什麽想法?”

“想法暫時沒有,不過……”金黎輕啧一聲,習慣性的拍着胖乎乎的肚子,“這位鄭太太是真的不簡單,現在唯物主義當道,尋常人碰上個鬼啊怪啊的吓都吓死了,她家工程出了這麽恐怖的事,被叫來問話還能表現這麽得體,不愧是大風大浪裏走過來的。”

“畢竟是鄭氏集團的掌舵人嘛,一個人撐着那麽大的産業,肯定不是常人。”茉莉忽閃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我記得當年鄭老板出事之後鄭家的人争權,鬧的滿城風雨的,後來她奪了權,傳聞裏的那個情人也去世了,還挺年輕的,也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內幕。”

“害,豪門嘛,沒點勾心鬥角的內幕哪對得起豪門這兩個字。”

白染擡起頭:“那個傳聞中的情人什麽情況?”

“是鄭老板的司機,跟了鄭老板很多年,去世的時候公布的理由是一個慢性病,早就下過診斷了。”茉莉頓了頓:“我這兩天收集資料,鄭太太和鄭老板還有一個兒子,不過報道很少,唯一一次在公衆面前出現還是在鄭老板的葬禮上,看着挺乖的一小孩。”

茉莉拿起平板,從裏面翻出一張照片來,遞給白染,“就是這個小孩。”

白染接過平板,就見黑白兩色的葬禮上,鄭太太穿着一身黑裙,眼睛經過妝容的修飾,依然看出來哭的紅腫。她的身邊跟着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穿着一身黑白兩色的小西裝,微微低着頭,看起來很乖。

白染看着那個側臉,覺得好像有些眼熟。

金黎湊過來,眨巴眨巴眼睛,“诶,我怎麽覺着這小孩我好像在哪見過?”

茉莉白他一眼:“人家豪門的孩子上的都是貴族學校,保镖接送,你上哪見過去?”

“我真覺得眼熟!”金黎一拍肚子,“要是讓我看見正臉肯定能想起來!”

白染今天從苗疆趕回來,又和秦離動了手,十分疲累。他把平板還給茉莉,擡手揉了揉眉心,“讓老四安排人手在印天大廈周圍看着,範圍擴散到周邊五公裏。”

“五公裏?”金黎一點頭,“是!我這就去和老四說!”

“嗯。”白染站起身:“我回家了,這件事還得查一段時間,大家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茉莉笑嘻嘻道:“白局才辛苦,趕緊回家歇一歇吧。”

白染點點頭,轉身走了。在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瞬間,茉莉和金黎宛如兩個賊,一個健步湊到一起,兩眼放光,壓低聲音:“诶老五老五!剛才白局面試打起來了?!”

“可不是!”金黎也壓低聲音,眼睛裏閃着八卦的熊熊烈焰:“是一個叫秦離的新人,小六兒在門口守着來着。恩怨不知道,但是那個新人是真的很帥,個子又高身手又好,還文質彬彬的。”

“很帥?!”茉莉眼神瞬間更亮,從不知道哪裏掏出一本《霸道總裁的落跑小甜心》,指着封面上西裝革履的霸道總裁,“這款嗎?”

金黎瞅瞅,想了想,“……有點像,不過他穿的是風衣,還戴眼鏡,看起來挺斯文的。”

“斯文敗類款!”茉莉激動的一拍巴掌,“這款好啊這款好,咱白局就喜歡成熟的,要不然小六兒也不能這麽多年都沒機會……”

“茉莉你冷靜點,”金黎拍拍茉莉肩膀:“倆人畢竟是打起來了,說不定結着仇呢。”

“emmmm……”茉莉微微皺眉,“那倒也是。不過咱白局向來沉穩,天大的事到他那頂多給你皺皺眉頭,我一直都懷疑咱白局是不是七情六欲都絕了。所以能讓白局動手,讓他情緒起伏這麽大,這裏面故事肯定特別多,不管怎麽說,這位兄弟絕對是個人才!”

“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點道理。”金黎從兜裏又掏出香辣小龍蝦味的魚食,嚼的咔嚓咔嚓:“看咱白局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氣場,我以前也經常擔心他會不會一個看開了去廟裏當個和尚啥的。也許那新人還真能讓咱白局有點煙火氣……”

“Bingo!”茉莉瞅瞅手裏那本桃紅色封面的《霸道總裁的落跑小甜心》,嘿嘿一笑:“女人的直覺,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辦公室的門“啪嗒“一聲打開,白染重新走進來。

“……”

空氣裏一片詭異的寂靜,金黎和茉莉兩個宛如偷了雞的黃鼠狼,僵着後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染,臉上挂着假笑。

白染疑惑的看着兩個僵的宛如木頭神色詭異的下屬,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鑰匙,晃了晃,猶豫一下,解釋道:“鑰匙落在這了。”

“嗯嗯!”金黎和茉莉兩個點頭如搗蒜。

白染有些猶疑,他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平日裏對下屬太過冷淡,以至于最近局裏忙起來,幾個手下都有了心理問題。

“那個……”

茉莉閃着大眼睛:“白局你說!”

白染:“……”

“等印天大廈的事情結束之後,新人面試完,就該局裏一年一次的聚餐了。”白染略帶愧疚的看着兩個下屬,“到時候你們好好放松一下。”

兩人瞪着眼睛,震驚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看着兩人震驚的眼神,白染內心充滿愧疚,朝兩人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辦公室的門一關,茉莉一個高蹦起來,一拍金黎胖乎乎的肩膀,一臉激動:“我說什麽來着!白局向來不喜歡熱鬧,這次居然主動提出來要!聚!餐!”

“有生之年啊有生之年……”金黎一臉不相信的看着辦公室的門。

“趕緊把案子查完結了,說不定……嘿嘿。”茉莉美滋滋的抱起小平板,“走了老五,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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