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重回溫馨

第93章 重回溫馨

“別動!我仔細摸摸!”宋撿不傻,以前看不清楚,就吃了這個虧,摸不透小狼哥傷成什麽樣。

現在觸覺靈敏了,只會更心疼。

還不如直接剜自己的肉。

“哥,你這是……怎麽了?”宋撿皺起了眉頭。

宋撿已經和小時候不同了,他看不見,卻摸得出來更多的東西,周允知道不太容易瞞過去。

“沒事,小傷。”他笑着,摸宋撿的臉頰。宋撿坐不住了,翻滾着,要從毯子上站起來。他再使勁兒掙幾下,疼得肚皮直抽。

“小撿哥你冷靜,沒事,他沒有大事,我現在已經是營地裏的大夫了,我能把他治療好。”張藝不理解宋撿突然的掙動是為什麽。

“快,按住他。”可李韓卻清楚原因,“他是哨兵,知道自己的向導受傷可能會狂化,現在沒有人工向導素壓制他,他一旦狂化了就會殺人!”

“什麽?”張藝趕緊壓住宋撿的胳膊,小臂上,青筋已經明顯鼓起來了,“這怎麽辦啊?爸!這怎麽辦啊!”

他們只是流民,沒見過這樣可怕的事,更無法應付。

但從小瘦弱的小半瞎宋撿,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人了,他的力氣太大了,張藝和張牧兩個人,竟然按不住。

宋撿的眼睛,黑顏色正在擴大範圍。

枕邊,兩條黑曼巴蛇也掙動起來。小丢想要爬出去,已經彈出了毒牙。

周允的精神絲這時插入了宋撿的後腦勺。

從覺醒後,自己的身體裏就多出了一種叫做向導素的東西,看不見、聞不見、也不在血液裏流動,哨兵卻能感受出來。沒有人能解釋清楚,向導素究竟是從哪個器官産生的,它像是高緯度的精神産物,就這樣橫空出現在每一個向導的身體裏。

它可能真的是精神産物,可每一種向導素,都會被專門識別向導素的機器記住,再編號,成為一份案底。

只要是記錄過的向導素,就永遠不會搞錯人,它是一種身份編碼,也是一種無形的定位器。

如果識別器距離太近,向導素一旦被識別出來,他就會被找到。但周允還是給了宋撿一些,對他進行安撫。自己的小狗要狂化了,他不能不管。

也只有自己能管。

慢慢地,宋撿的身體安靜下來,眼睛也變回清澈。向導素在身體裏起作用了,仿佛有無數只手按摩自己的身體,無數個溫暖的擁抱,在環繞自己。

有人仿佛在耳邊說話,羽毛似的,寵愛着哨兵敏感的聽力。他像被空氣托起來了,一股一股流水般的暖,從他的後腦勺擴散。

“哥。”宋撿朝周允笑了笑,哥又給他向導素了。盡管還很虛弱,但還是用盡力氣,擡了擡嘴角。

感受到手裏的人不再掙紮了,張牧和張藝才松開手。他們是普通人,看不到周允的精神絲插入了宋撿的身體,也搞不懂剛才好好的宋撿,為什麽突然變得狂躁。

好在宋撿逐漸安靜下來,張藝擦了一把汗,看來哨兵天性好鬥這件事是真的。

等到宋撿的身體徹底放松,周允才彎下腰,細細地撫摸宋撿汗濕的頭發。自己的哨兵需要安撫,這對于每一個向導來說,都是沒法抗拒的事。

畢竟,小哨兵沒有做錯事,自己應該給他向導素。

“哥,我乖了。”宋撿汗水淋漓地躺好,要不是有這麽多人在,他一定會小聲汪汪。

小丢也恢複了安靜,它主動蜷回強大同類的身體包圍圈裏,把自己乖乖盤好,只是尾巴尖時不時翹一翹。

周允的蛇逆向滑動,它們的鱗片剮蹭,有時會掀起來一點邊緣。

周允的後背傷口很疼,但是他還是彎着腰,先把宋撿安撫好。等宋撿的心跳恢複成原有的速度,他才直起腰,看着張藝。

“可以處理我的傷了。”他說話還是沒什麽表情,仿佛不知道疼。

确定宋撿沒事,張藝才動手開始清創。周允這幾天休息得不好,再加上沒注意衛生,深層次的傷在沙漠裏很不容易愈合,傷口表面微微股着,裏面有膿水。

他先用小剪刀,剪開了縫合的線。再把線頭抽出來,用鑷子,打開了十字型的傷口。

這個傷口是刀切出來的,非常整齊,打開之後,深處的肌肉上還殘留着金屬小爪。

就是這個東西,導致了傷口發炎。

宋撿乖乖地躺在旁邊,聽張藝給小狼哥做手術。時間真是了不得的東西,讓他們都長大了,張藝小時候是那樣一個愛玩兒的孩子,現在竟然是營地裏的大夫。

“來,我給你上藥吧。”張靈拿着一個小藥箱,坐到了宋撿的身邊。

宋撿看不見她的樣子,但還是能聞出一股香味兒來。他偷偷地聞,因為看不見了,手再往上抓,一下子,抓到了張靈的長頭發。

還是和記憶裏那麽長,那麽軟。宋撿摸着它,人長大了,動作沒變,好奇地順着頭發撫摸:“小靈姐,我小狼哥傷的重嗎?”

“不重。”張靈在宋撿的臉上捏了一把,心裏酸得難受,“你還是我和我弟救回來的呢……長這麽大了,樣子倒是沒變,好認。怎麽受這麽重的傷啊?”

宋撿還在摸張靈的頭發,太柔軟順滑了,他簡直愛不釋手,即便在移動基地裏見過那麽多女人,這也是他唯一接觸女人的機會。即便看過了那麽多女哨兵的身體,宋撿還是會對異性好奇。

“我打仗來着。”宋撿睜着眼說。眼前不是全黑,而是一種,沒有狀态的看不見。就和他以前單眼瞄準時,閉上的那只眼睛的感覺差不多,什麽都沒有。

“別提打仗了,怪害怕的。”張靈捏了捏他的胳膊,和手腕,狼牙手串還戴着,這麽多年怕是沒摘下來過,“長這麽大了,真好,以前還擔心你長不大呢……以後可別去打仗了,子彈亂飛,要不是因為你是哨兵,你早死了。”

“小靈姐,我告訴你件事。”可宋撿雀躍地拉她一下,小時候能看見影兒,現在看不見人,但都不妨礙他和張牧一家接觸,“我上戰場保護我小狼哥了,哨兵就是要保護向導的,我護着他。”

“唉。”可張靈不愛聽這個,普通人也聽不懂什麽哨兵向導的,現在他們回來就好,“不提那些了,現在回來了就好好休息,想吃什麽,我給你送過來。”

“姐,還是我送吧,你現在正是補身子的時候,家裏有好的你先吃。”張藝手裏已經清創完畢,托盤裏,全是沾了紅血和黃膿的棉花團,還有上次沒來得及取出來的金屬小爪。他又重新縫合了傷口,周允弓着背,緊皺眉頭隐忍着。

宋撿看向張藝的方向,聞到血味兒淡了,自己肚皮上冰涼涼的,是被塗了藥水。他遲鈍地看張靈,眼睛不再是小時候那樣無神,他有視力,只是暫時看不見。“補身子?你……你生病了?”

張靈的臉一下紅了。

周允被重新縫合了傷口,又坐了過來。宋撿看不見,但他能看見,他看到張靈紅透的臉,大大的肚子,張藝和張牧都是帶着笑的表情。

“你……”周允試探着問,畢竟自己也沒接觸過這種事,問多了,怕顯得自己這麽多年沒學會人類社交,“你是不是快要生幼崽了?應該是快生了吧?”

張靈愣了一下。

張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宋撿掙紮着擡起頭,他往張靈的方向靠,鼻子尖動一動,辨別氣味,“我沒聞出你生幼崽的味道啊。”

周允也動動鼻尖,聞聞,但現在他的嗅覺已經沒有宋撿的好使了。“生過幼崽的狼才會有血和奶的氣味,她還沒有生呢。但應該很快了。”

張靈的臉更紅了。

“還沒有生?”宋撿沒聞出張靈身上有不同,要是生過了,肯定和母狼生産完的味道差不多。

要是別的男人這樣說話,張靈一定要急了,張牧肯定也不幹,這是沒禮貌的問話方式,怎麽能這麽打趣兒自己的閨女。可是狼崽子和小半瞎不一樣,他們和狼生活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人在一起長多了。

“別問了。”但他還是不讓他們再說了,這兩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再問出什麽來,女兒臉面挂不住,“還在肚子裏睡着呢,再有一個月才出來。”

“啊?還……還在肚子裏?”宋撿沒見過人生小孩兒,沒這個概念,“真的快生了啊?小靈姐,小靈姐。”他急急去抓張靈,“你合帳篷了?那個人,對你好嗎?”

這不怪宋撿好奇,也不怪周允不懂,移動基地裏,只有得到許可或者滿工齡的人,才能生孩子。張靈是他們接觸到的第一個孕婦。

張藝收好了醫藥箱,湊過來聽。這些事,父親總不讓自己打聽,可他也好奇。總要學習這些知識的,萬一姐姐生了,那肯定是自己接生。“對啊,姐,你還沒告訴我呢,姐夫他對你好嗎?懷孕什麽感覺啊?肚子裏疼嗎?”

“小孩兒生出來,能不能……讓我看看?”宋撿想要人家的小孩兒,“我……我沒見過。”

“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麽?”張靈被這幾個男人盯得坐不住,“女孩子家的事,不許瞎打聽。周颢要是對我不好,我幹嘛還……還生小孩兒啊,別問別問了,快躺着。”

“周颢?他也姓周?”宋撿來了精神,“那他和我小狼哥一個姓,這個小孩兒,我倆也可以幫着養。”

周允倒是沒說什麽,自己這個名字,是收編自己的長官起的,而周是一個很常見的姓。可他也一直在看張靈的肚子。

那裏面,有生命。女人是能孕育生命的,是沙漠裏的奇跡。所有的人都是從女人的肚子裏出來,再厲害的頭狼,也是由母狼生的。

又聊了一會兒,張藝必須要走了,營地裏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等着他去診治。張牧也沒有久留,扶着女兒回去休息。

“你們好好休息吧,我的帳篷離你們不遠。”李韓也不打算久留,他觀察了一下周允背後的傷,這個向導在說謊。

創口不是彈片造成的,是直接切開的,從裏面取出了東西。可是他絕不敢說,生怕周允把自己滅口。

“你等等!”宋撿一下抓住他,“你……你不在基地裏,怎麽活下來的?”

“我可以用物資換人工向導素啊,不過這些事……等你好了之後,再說。”李韓又看了看周允,這人是一個向導,但是他并不敢要周允的向導素。

他本能地感覺到,這個人是宋撿的。

因為他們兩個人的精神體,兩條蛇,就沒有分開過。

等李韓也走了,宋撿才真正安靜下來,他這回是真的看不見了,卻因為受重傷,徹底和新聯盟斷了聯系。

因禍得福,也好。

“哥,你躺躺吧。”現在,他再也不是沒安全感的小半瞎了,哨兵和向導間有獨特感應,他知道哥在旁邊,“不對,你背後有傷,你趴着吧。”

周允趴在了宋撿旁邊,側過臉,終于可以安心地看着宋撿。

“哥,你不想說話啊?”宋撿吃力地側卧,皮膚上搭着無數條精神絲,像麻繩一樣牽着他。

“嗯。”周允揉了揉宋撿的臉,這些年他說了太多的話,下達太多的命令,很累。

“不說就不說,反正我知道你在。我安安靜靜陪你。”宋撿拉住了小狼哥的手,這是他覺醒後這七年當中,最放松的一天。

“哥。”不過他馬上又張嘴了。

周允揉着眼睛笑了下,習慣了宋撿的叨叨。“說吧,什麽事?”

“張靈要生小孩兒了。”宋撿好羨慕,“我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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