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雙枝錯判案9

第031章 雙枝錯判案9

就見眼前閃過一層煙霧, 幾根袖箭從竄了出來，直沖少女的面門。

姜羚連忙躲避, 險些摔下行刑臺。

臺下傳來一陣驚呼，似乎都長吸了一口氣。

梁誡拽住她的衣袖，将人拉了回來。

“你的臉。”

姜羚也感覺到臉頰處的刺痛，擡手摸了一下，已見血色。

“這幫刑司真是酒囊飯袋，竟然沒有搜他的身嗎？”

“這些暗器藏在他體內。”葉良玉沉聲道。

幾人向他看了過去，果然見他的手腕處有兩個血洞。

“既然你們非要趕盡殺絕, 就休怪我了！”

聲音落下, 就見那竹夢松突然張開大嘴，無數只蛆蟲從他的體內鑽了出來，布滿了他的嘴唇, 向下蔓延着。

“那是什麽？！”

“他會控蠱！”

“是山谷裏的妖人逃出來了！他就把我們都殺掉的！——”

周圍的百姓突然亂了陣腳，互相推搡擁擠，四散逃竄起來。

一旁的刑司和衙役試圖上前安撫民心，可他們已經紅了眼，對着阻攔的人大打出手, 只為沖出關卡。

這也不怪他們如此害怕, 主要是眼前的景象實在有些讓人驚恐。

竹夢松的唇齒已經張到了極致，脖子向後彎折成極其詭異的形狀。

密密麻麻的蟲子從他的嘴巴裏湧出，像是瀑布一般砸到了地上。

幾人後退幾步, 不去沾染。

卻見那些蟲卵瞬間活了過來，外圍的一些甚至長出了透明的翅膀, 扇動着向周圍飛舞。

它們長得和蜜蜂很像, 可是卻小巧許多，肚子上長着一條倒鈎。

綠色的粘液從它們尾部射了出來, 密集的程度就如同雨落。

“不要碰到！”梁誡厲聲道。“疏散百姓！”

“啊！！！！——”

人群中有人中了招，扭曲着、痛叫着，沒多久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咽了氣。

而他身上的傷口就如同燒傷一樣，持續腐爛着。

周圍的人已經吓得大驚失色，幾乎是連哭帶喊地沖破關卡向城內逃去，可那些毒蜂繁殖極快，像是蝗蟲過境，彌漫了整個天空。

“都走！快逃！”梁誡大喊一聲，從掌心劈出一道金光，落在一旁的竹夢松身上。

竹夢松整個人已經被毒蜂包裹起來，像是一座小山丘，一刀劈過去，也只傷了皮毛。

幾人紛紛飛身躍起，離開刑臺。

狗牙兒不知道被人群擠到了哪裏，沒能看見他的身影，葉良玉不由地有些擔心。

梁誡看出了他的思緒，安撫道：“靈犬跟着他，斷不會叫他有事的。”

城內的天空已經被烏泱泱的毒蜂遮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紗，天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三人在城內找到了狗牙兒，他早就躲進了別人家的豬圈，沾了一身的泥。

雙枝也跟着他，兩人一犬渾身都沾了泥濘，一身的草糞味。

不過還好，大家都還活着。

街道上的村民死傷無數，哭喊聲遍地，一時之間如墜地獄。

“我們當時如果放他走了，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姜羚不由地自責起來，看向街道上四橫八豎的屍體，惆悵萬分。

“他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他此次并不是為了逃命。”葉良玉神情嚴肅道，看起來不像是在安慰人。

不過此次他所言不虛，不過片刻就聽見竹夢松的聲音回蕩在城中。

“只要你們願意交出碧血龍膽，我就收回蠱蟲，放他們一馬——”

竹夢松大笑一聲，十分玩味道：“現在做起縮頭烏龜了？難道你們要看着全城人因此陪葬嗎？——”

話音剛落，就見他一揮衣袖，将沉睡的蟲卵喚醒，一大批毒蜂接踵而來。

幾人躲在一家院落，梁誡和狗牙兒* 死死按着躁動的葉良玉，不讓他出去送死。

“你幹什麽？你真以為你交出去了他就會放過大家嗎？！”

“阿樹，你別動，你冷靜下來。”

“啊啊啊！”

一聲驚叫從門口傳來，一個小孩跌倒在地，哭喊着：“爹！娘！你們在哪——”

毒蜂如雨而下，将他小小的軀體包裹其中，振動翅膀的聲音壓過他的呼救。

葉良玉緊緊地咬着後槽牙，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擡劍劈了過去，毒蜂逃命四散。

就見那孩童已經變成了一具帶血的骷髅。

“竹夢松！住手！這東西你想要便拿去！”

話音剛落，就見周圍的毒蜂瞬間向城門的行刑臺聚集。

天光終于得見。

“還請幾位來行刑臺一見。”竹夢松拊掌大笑，聲音回蕩在城內。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決定一起過去。

姜羚摸了摸雙枝的腦袋，“你跟狗牙兒哥哥在此處等着，這裏安全。”

雙枝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目送幾人離開。

“阿樹！小心點兒！”狗牙兒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

行刑臺上，竹夢松站在上面，向下俯視着衆人。

所有毒蜂抱團環繞，在他背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

“還請梁公子先行上前！”竹夢松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垂涎欲滴。

葉良玉側目看了一眼身旁的梁誡，那人已經走上臺階。

“梁誡！”

少年連忙上前拽住梁誡的手腕。

竹夢松已經忍不住奸笑出聲，不忘提醒道：“梁公子應當知曉在下何求？”

“你想要我的血。”梁誡淡淡地吐出這句話。

“果真聰明。”竹夢松拍了拍手，又道：“請吧。”

梁誡掙脫葉良玉的手，自行用靈力劃破手掌，取出青玉瓶将其接住。

鮮紅的血液沉進瓶子裏，散發出陣陣幽香。

葉良玉的表情十分難看，又帶着抑制不住的驚愕。因為這個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這是……

“原來我先前用來抑制蠱蟲的藥，竟是他的血！”

少年噤若寒蟬，呼吸仿佛都停止，他擡眸看向一旁的人。

梁誡依舊直視前方，沒有看他一眼，一時之間，竟看不清他的臉色。

“然後請葉公子拿上瓶子，取下碧血龍膽，自行走上臺來。”

竹夢松的聲音将少年喚回神志。

葉良玉咬了咬牙，将自己脖子上的吊墜摘了下來。

手中的瓶身還帶着溫熱，他低眉一瞧，果真見那鮮紅的血液漸漸沉色，化為一灘黑水。

心猛然一震，似乎被萬蟲啃食，無法言喻。

少年無聲地走上前去，擡頭看向竹夢松。

在他快要碰到碧血龍膽的瞬間，葉良玉往後撤了兩步，聲音低沉，眼神冰冷：“你先把這些東西毀了。”

竹夢松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卻又瞬間被少年手中的東西所吸引。

他咬了咬牙，朝後方揮了揮衣袖，一陣煙霧飄過，就見那群毒蜂的翅膀停止了抖動，瞬間砸到了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山堆。

“好了，已經死了。”

葉良玉沖着他挑了挑眉，似乎一臉“你把我當傻子”的表情。

少年勾了勾唇角，厲聲道：“火星仙君纂，焚邪歸陽！”

一道火光從他的指尖沖出，直直地沖向那毒蜂山堆，火光沖天，轉眼間就化為一攤灰燼，遠處的風一卷，吹得什麽也不剩。

竹夢松的臉色一僵，緩和着笑了笑，向葉良玉伸出手來。“現在可以把碧血龍膽給我了吧！”

葉良玉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當然！”

竹夢松立馬伸出手，準備去接。

少年默然地将石頭吊墜遞了過去，瞬間眼神一沉：“六千裏！”

“當啷”一聲，少年腰間的佩劍剎那出鞘，一道劍光快速閃過，将竹夢松的脖頸刺穿，瞬時鮮血紛飛。

鮮血灑了一臉，少年卻面不改色。

竹夢松瞬間瞪大了雙眼，圓鼓鼓的眼球似乎就要破出，充斥着血絲。

他捂着脖頸，再難出聲。

“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破敗的軀體抽搐了幾下，再無生機。

血垂落在他的睫毛之上，将他的眼前蒙上一層血霧。

他轉過身，擡眸看向臺下之人。

那人卻依舊淡然，似乎沒有什麽能牽動他的情感。

一旁的姜羚感覺到兩人氣場的不對，不敢作聲，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

梁誡走上前去，拉過葉良玉的手臂，莞爾一笑。

“又板着臉作甚？跟個小老頭似得……”

葉良玉抽出自己的手臂，沉默地向前走去。

梁誡手中落空，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孩怎麽這麽難哄啊！

……

事情總算結束了，一行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直到姜羚自吐身世，倒叫衆人吃了一驚。

“你是若瑤三峰的弟子？”狗牙兒差點兒被嘴裏的食物噎死。

“有那麽吃驚嗎？”

“我聽說你們若瑤三峰全是女弟子，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姜羚立馬道。

“總之，我要将雙枝帶回門中，就要先行告辭了。”姜羚說着，看向一旁的梁誡，明顯有些舍不得。

“梁公子，就此別過。”

梁誡的腦海裏還回蕩着方才雙枝同他的對話：

“孔雀哥哥，謝謝你。”雙枝仰起小臉，沖他一笑。

“為什麽叫我孔雀哥哥？”

“因為你長得很漂亮，像孔雀！”

梁誡莞爾，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以後跟着姜姑娘，你會越來越好的。”

“嗯！”

不大一會兒，她又湊了過來，貼在他耳畔說了句話。

“孔雀哥哥，野獸沒有撒謊。”

——————

思緒結束，他緩和神色，沖姜羚展顏一笑，輕聲道：“山海漫漫，總有再見的一日。”

姜羚欣喜地點了點頭，“江湖路遠，還望梁公子保重！”

“喂喂喂，我們呢？”狗牙兒叼着一根竹簽，有些不樂意了。

“葉公子，保重。”

狗牙兒昂首挺胸，換手抱臂等待姜羚的問候，卻見她輕哼一聲，牽着雙枝轉身離去。

“喂，你真的不跟我告別啊！”

雙枝回過頭來，奶聲奶氣地說了句：“狗牙兒哥哥，再見！”

而那黃裙少女依舊向前走去，消失在人群中。

梁誡的目光漸漸黯淡，思索道：“若是錯判…罷了，竹夢松已死，事情也該了解了。”

一旁的葉良玉一直沒有說話，梁誡下意識看向他。

果然就見他臉色有些難看。

“你怎麽了？”

狗牙兒也注意到了連忙湊上前去，摸了摸葉良玉的額頭，嘀咕道：“你怎麽又發燙了。不會是蠱毒又發作了吧？”

“梁公子，你還有沒有那個什麽仙人血？”

此話一出，少年的神情立馬一動，一把抓住狗牙兒的手腕。

“我不喝。”

“什麽？”狗牙兒先是一愣，又道：“那你怎麽辦？等死嗎？”

“我不喝。”

梁誡看向他，無奈地舒了口氣。

他擡起手，将青玉瓶落在桌面上。

“反正都已經接出來了，不喝也是浪費。”

葉良玉倔強地別過臉去，強人心口的疼痛，扶着桌子站起身來。

“阿樹……”

沒走兩步，少年就低頭吐出一口血來，疼痛叫他低吟出聲。

“狗牙兒，按住他。”梁誡聲音冷下來，對一旁的狗牙兒吩咐道。

狗牙兒先是怔住，又連忙：“哦哦！”上前将體力不支地葉良玉按倒。

“你作甚！”葉良玉粗喘着氣，嗓音嘶啞。

只見那人向他靠了過來，俯身而下。

冰涼的手桎梏住他的下巴，微微擡起。

“梁子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