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

入座後,衆人又飲了幾杯酒,洛搖光見大家都有了興頭,便命人取來了簽筒,說道:“這簽筒裏有四十根簽,刻上了一到二十的數字,帶竹子的是士子們的簽,帶蘭花的是小姐們的簽,本宮把這簽筒放進這曲溪裏随它轉,落出哪根簽子,哪個座位的人便上來為大家助助興。”

衆人皆點頭稱好,洛搖光便親手把簽筒放進了溪水裏。

簽筒是用極輕的木質做的,漂浮在水面上順着水流兜兜轉轉向下蕩去,途中碰上一塊溪石便停了下來,輕輕撞擊後掉落了一根簽子,宮人撈了上來,上面刻着蘭花字七。

女座第七位正是那位禮部尚書家的嫡小姐溫若儀。溫小姐生得婉約端莊,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既是如此,那民女便獻醜博長公主和皇上一笑了,只是還得讓諸位先等一會兒,民女得讓下人先把東西搬到臺上。”

春風宴素來的規矩就是要展示自己的拿手才藝,所以受邀的人大多會提前準備,也不乏一些笨重的道具。

只是東西搬上來時大家多少還是有些訝異的,大概七八個太監擡着一架三層編鐘艱難地上了臺子,編鐘長約兩丈高約一丈,挂着九枚鈕鐘,十七枚甬鐘,大小不一,卻都是青銅所制,飾有蟠龍,雕紋細致,厚重又精美,一眼看去便是外行人也曉得是有些年歲的東西。

洛衍書看着也來了興趣,問道:“莫非這就是溫家祖上傳下來的青銅編鐘?朕幼時曾與父皇聽過一位高人演奏,此物古樸貴重,其聲悠揚,難以忘懷,可惜擅奏者極少,朕已許多年沒聽過了。”

溫小姐手持丁形木錘和長棒福了福身子:“回皇上,正是溫侯編鐘,長架過于巨大,此次便只帶了短架來。民女雖自幼學習編鐘,但至今不得先生三四分本事,是以若是驚擾了聖聽還望聖上海涵。”

“無妨,只管奏來便是。”

溫若儀依言開始演奏,彈擊顫槌,頓悶掃劃,音點散落卻悠揚回蕩,清脆明亮又自有恢宏之氣,一曲下來直讓人覺得蕩氣回腸,不絕于耳。

奏畢許久席間才響起猛烈的掌聲。

洛衍書也贊許地說道:“溫小姐年紀輕輕,有此功力已實屬不易,朕倒是很好奇你的先生是誰。”

“回陛下,昔年父親還在越州為官時先生曾客居府上,卻不曾告知姓名,後來舉家遷到盛安後先生便雲游去了,至今也不知所終。”

洛衍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凡高人總是有幾分世外之心的,若有緣自是會相見的。”

洛搖光心裏卻有些奇怪,存稿裏關于春風宴上只具體寫了安絮然和李淄羨的表演,其他都是一帶而過,怎麽突然冒出來了這麽一個溫小姐,竟奏得這般大氣恢弘的樂器,洛衍書似乎還頗有興趣,難道這是一個潛在的安絮然?!想到這裏洛搖光突然打了個寒顫。

溫若儀在一片贊許聲中不驕不躁地退了場。安絮然心下有些驚訝,她竟不知溫若儀還藏着這麽一手,不過她對自己的才藝還是有信心的,只盼簽子早些搖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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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筒繼續轉悠着,陸陸續續一些才子仕女都做了表演,有吟詩的,有吹笛的,有跳舞的,還有表演茶藝的。把洛搖光這個五音不全毫無藝術細胞的現代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在古代真是生活不易,多才多藝啊。

終于,宮人喊道:“蘭花字一。”

安絮然立馬綻放出一個得體又溫柔的笑:“民女不才,只有些許微末伎倆,此番要獻醜了。”

她本只是禮節性地謙虛了一下,誰知之前一向和顏悅色扮做明君的皇上卻神色淡淡地說了句:“既然只有些微末伎倆你又何苦纏了安太妃非要來。”

安絮然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底下頓時響起嗡嗡的竊竊私語聲,傳聞安家小姐深夜在荷花池旁有不禮之舉擾了聖駕,多有不堪之說,随即長公主卻解了她的禁足還邀了她來春風宴,衆人便以為其中當有誤傳,可是看如今這光景,聖上當真不喜得很呀。這安小姐還求了太妃非要來,還居于首座,真是厚顏。

場面一度難堪。

洛搖光雖然為了任務立志要鏟除安絮然這個反派,但本身對她也沒多苦大仇深,看着洛衍書當衆讓安絮然如此下不了臺,她心裏也很納悶,安絮然到底做了些什麽招人恨的事讓他格外針對。

而冷着一張臉的皇帝陛下又幽幽補了一句:“晏卿,你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 洛搖光:安絮然你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為什麽被賣小黃……啊呸……洛衍書盯上了。

安絮然:我只是想泡個男神,哪裏惹到他了,哭唧唧

洛衍書路過:你好好想想為什麽朕的皇姐會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

別的男人:臣沒有,臣不知道,不關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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