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界一
2 世界一
校門口停下來的法拉利很快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而車子貼的家族徽章更是讓人一目了然，一看見就知道是顧家的人。
他們立馬就想到了，之前顧家給學校捐了兩所圖書館、又幫忙修繕了教學樓的傳聞，把學樓從頭到尾都裝修了一遍，一中可以說是煥然一新了。本來還以為他們是一時興起，或者說突然想做慈善，沒想到是這位性格乖張跋扈的顧家小少爺要來這邊讀高中了。也難怪顧家的人會這麽緊張，生怕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
顧辭剛下車的時候，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這邊看來了，但在他有所察覺的時候，那些人卻又都收回了目光，裝得很自然。老管家讓兩位保镖送小少爺去學校，順便幫忙整理課本課桌，聽說到時候學校還會讓學生搞清潔，他們家小少爺哪做過這些事，當然要有人看着。
其他家長送完孩子，看着他們走進校門，就準備回去了。顧辭讓司機離開之後，也跟着一起走了進去。
顧辭一邊走，一邊觀察着學校的環境，兩位保镖則是聽話地跟在他身後，手裏還提着顧辭的書包。他見這邊校風很好，并且不時地還能聽到讀書聲，偶爾還能在操場上看見有人在認真看書，心裏對于系統的話也信了幾分，心想這回它總算靠譜了一點，沒有把他安排到奇怪的地方。只是還沒等顧辭松一口氣，就聽到學校小路旁傳來了拳打腳踢的聲音，不時地伴随着人的悶哼聲。
顧辭的腳步聲立馬就停了下來，怪異地看了眼項鏈，007立馬接收到他的信息。
這明顯是單方面的毆打，校風良好的學校怎麽會有人公然在校園使用暴力呢？
007：“那個啥，我……”它試圖解釋。
顧辭他們在這個時候也走了過去，一群穿着一樣校服的少年正在毆打着另一個學生，甚至還有人踢了一腳他的小腿，硬生生把人踢跪了下來。少年被踹翻在地上的時候，動都沒有動彈一下，而他的無動于衷顯然讓其餘人感覺到沒勁，為首的那位還嘟囔了一句“難不成是個啞巴嗎”。
保镖看清了這裏的情況，依舊神色不變，老實地跟在顧辭身後，他停，他們也跟着停了下來，對于這裏發生的一切卻視若無睹。
顧辭更加皺起眉來。
他越來越覺得007是在诓他了。
為首的人剛把腳放下來，瞅見了前邊的顧辭，卻眼睛一亮，他身後的小弟留意到他的反應，也跟着看了過來，就像是十幾只小狗聞見了肉骨頭的香味，沖着顧辭搖起了尾巴。
衆人異口同聲地喊道：“老大！”聲音大得厲害，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他們十分仰慕的人。
老，大？顧辭頭疼地思考着這兩個字，心裏嘀咕着007到底給他安排了什麽樣的奇怪身份，卻忍不住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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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的，這個家夥偷了我們的東西，我剛剛正在教訓他呢！”提起剛才的事情，他又有些不忿，惡狠狠地瞪了眼地上的少年，但轉頭看向顧辭時，又收起來渾身的鋒芒，笑得陽光燦爛極了。
“我沒有……”之前一聲不吭的少年，終于開口說話了，他聲音沙啞得厲害，話剛說到一半，又重重地咳嗽起來。他掙紮着起身，眼睛卻只看着顧辭，不知道是在解釋還是在強調，“不是我偷的，我沒有。”
少年睜着那雙黑亮分明的眼睛，微抿着唇，倔強地盯着顧辭看。他臉上還帶着青紫的傷痕，有些是新傷，有些卻是陳舊的傷痕，雖然已經淡化了不少，但還是能依稀看見些許痕跡。
“呸，你這小偷，做什麽一直盯着我們老大看，還想打架是吧！”見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就一個勁看着顧辭，一絲視線都沒有挪開過，衆小弟都憤怒了，懷疑他對老大心懷不滿。
“打人的是我，有什麽不滿沖着我來！”說着，他又想撸起袖子上去揍人，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但是顧辭拉住了他。
“老，老大……”頭一次見他主動地接觸自己，少年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眼神落在顧辭的右手上。
手指白皙修長，好看得不得了。
一想到這樣一雙好看的手，此刻正扶着自己，他的臉頓時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顧辭認真地看着他，只問了句：“作業做了嗎？”
“啊？”少年瞪大了眼睛看他，還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表情傻傻的。
在場的人也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地想道：剛升學哪裏來的作業？但見顧辭一臉認真的模樣，又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的話。
難不成真的布置了作業他們不知道？可是不對啊，平常老大也不是會關心這件事的人啊。
怔愣了片刻，他們頓時就想明白了。這肯定是老大對于他們的考驗，想看看這些天他們究竟長進了沒有。于是少年一臉激動，握拳保證道，“老大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完成任務的！”
一想到這裏，少年渾身上下頓時充滿了動力，也懶得再跟那人計較剛才的事情。
其餘人紛紛附和。
然後，就打算趕快地完成老大吩咐下來的任務！
少年臨走前經過那人身邊，冷哼了一聲，狠狠地撞了下他的肩膀。轉頭卻又對着顧辭讨好地笑笑，笑得一臉春光燦爛，然後才回過頭，繼續往前面走去，帶着小弟們離開了這裏，
顧辭看着他們氣勢洶洶地離開，雖然不太明白他們究竟腦補了些什麽，但好歹目的是達到了。他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也不能看着他們使用校園暴力，學生還是得有個學生的樣子，坐在課室認真讀書才是正道，胡亂動手肯定是不對的。
“到時間喝牛奶了，小少爺。”保镖看了眼時間，也并不理會這裏的鬧劇，反倒動作熟練地從背包裏拿出一罐牛奶，開好蓋後遞給了他。
原來原主跟他一樣，也喜歡喝牛奶啊，顧辭這樣想道。說起來007每次給他安排的身份，衣食住行方面的習慣還有很多愛好都跟他差不多，它唯一的可取之處可能就只有這個了。
顧辭雙手捧着瓶子，慢慢地喝着牛奶，同時乖巧地點了點頭。
保镖們看着他，眼裏不免露出一絲寵溺縱容，雖然那些傭人們很怕顧辭，老覺得他性情古怪不好伺候，但小少爺可是他們看着長大的，自家孩子怎麽做都是對的。更何況在保镖們眼裏，怎麽看都覺得小少爺又可愛又善良，像個小天使，更別提他剛才還替別人解了圍。
“快上課了，我們還是快點去課室吧。”保镖提議。
顧辭同意了，他對着被打的少年點了點頭，目光沒有在他傷痕上停留太久，就像是對待每一個陌生人那樣，客氣有禮，同時也充滿着疏離。盡管如此，但傅言卻像是被那目光灼熱一般，慌張地偏過頭去，想到臉上的傷，再聯想到自己剛才的樣子，怎麽想也能猜到一定很狼狽。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摸到傷疤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茫然無措。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剛剛為什麽會避開他的目光。
腳步聲漸行漸遠，慢慢地，聲音就再也聽不見了。
三人走後，這裏就只剩下傅言一個人。他站在原地安靜了很久，才終于有了一絲反應，伸手過去把地上的瓶蓋撿起來，低頭認真看着它。那是一個牛奶瓶蓋，也是剛剛顧辭喝牛奶時不小心落下的蓋子。
少年緩緩握住了它，手背的傷痕斑駁，但明顯都是被煙頭燙傷的痕跡。這是他的父親喝醉酒時在他手上留下的。那個男人每次喝醉酒，就會拿傅言跟傅言的母親出氣，而又在每次酒醒之後，跪在他的母親跟前，發誓不會再有下一次，但下一次還是會繼續在醉酒後打人。那個女人多愚蠢啊，連這樣的話都會相信，懷抱着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承諾，期待着丈夫的改變跟清醒。
傅言輕扯了下嘴皮，眼神漠然。只是在想到剛才看見的畫面時，眸色卻忽然閃動了下，原本被霜化的神色，也開始有了一絲松動。
被簇擁在人群裏的少年，衆星捧月，精致美好得宛如神話裏的人物，跟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聽到他們叫他“老大”，也正因為他的出現，才救了他。
傅言停在原地沒動彈，手握得卻越來越緊，瓶蓋銳利的邊緣都刺進他皮肉裏了，他才反應遲緩地松開了手，看上去有些出神。
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呢？
他轉而又想到旁邊的人幾乎是用寵溺一般的語氣喚“小少爺”，傅言忽然就笑了。
那樣的人，就應該受到所有人的寵愛，被人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像鑽石那樣，閃閃發亮，又被人視若珍寶。簇擁在人群中央，散發着萬丈光芒。
不像他，就像是那地裏的爛泥，永遠也等不到日光照耀的那一天。
他跟他，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