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補習班牢籠
第042章 補習班牢籠
死了四個學生？
謝亦安的心裏逐漸升起某種猜測。
陳默接着說下去。
“當時我也才22歲, 那時候天天在小吃街上混着，為了我家店不受欺負經常和那群保安對罵，還跟他們打過幾次架。”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 我身邊慢慢聚起了一批小弟……”
陳默說他當時的小弟裏就有幾個是一中的走讀學生，專門負責幫同學帶小吃進學校, 後面就和他們混到一塊去了。
四個學生的死亡內幕也是這幾個走讀學生告訴陳默的。
“當時這件事被壓得可嚴實了, 外面傳的都是有學生承受不住學習壓力自殺了。”
“但不是自殺。”
陳默沉重地說：“最起碼不全是自殺。”
“死的四個都是高三學生, 我那幾個小弟雖然都才高二的，但是有一個小弟親眼目睹過案發現場。”
當時，陳默的一個小弟趁着體育課上的自由活動時間, 溜去了食堂後面的湖泊。
這個大池塘附近平時就沒什麽人走動，也沒有監控，是一個偷偷抽煙的好地方。
走到湖泊旁，陳默小弟剛拿出一根煙, 就看到旁邊的草叢裏放着一個奇怪的黑色箱子。
箱子不僅菱角分明, 它的外殼更是反射着一種金屬光澤，看起來又酷又神秘。
Advertisement
陳默小弟一下就被吸引過去。
結果他剛走到草叢前，箱子就傳來螺絲松動的聲響，下一刻, 箱子上的保險被彈開。
“砰！”
箱子正對着陳默小弟的那一面瞬間倒在地上, 箱子內的情況暴露無遺——
那是一個被塞在箱子裏的女學生。
黑箱內部的大小正常情況下塞不進一個少女的身體，但是這個女學生硬是被一種強硬到粗暴的手段塞進去了。
她的頭顱緊貼着箱子一角, 以一種扭曲的垂頭姿勢蜷縮在箱子裏。
女學生的身上所有因為人體限制塞不進箱子裏的關節處都被打碎, 用極其不合理但是能塞進箱子裏姿勢粗暴地貼在一起，
完全就是被強行擠進去箱子裏的樣子。
這個女孩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 她的身體已經發生腫脹又幹癟了下去，箱子上全是黏膩液體, 還粘着好幾塊不規則的皮膚。
女孩的校服上有很多處地方都被血液染紅，又氧化成了黑色，還沾着屍水粘液，幾乎看不出原本的白色布料。
腐爛生蟲的屍體上勉強看得出一些傷口痕跡。
一股巨大的臭味撲面而來。
陳默小弟直接被吓傻了，他直直地看着屍體渾身上下已經喪失了移動的力氣，就這麽被迫仔細看完了屍體的全貌。
直到呆愣了幾秒後，陳默的小弟才勉強恢複過來，一邊嘔一邊連滾帶爬地跑去報告老師。
因為太獵奇，哪怕過了十多年，陳默對這件事的印象還是非常深刻。
“我那個小弟後面還休學了一年，其他三個學生的死狀我倒是不清楚，但是聽說也是很慘，有個學生心髒都沒了，唉，真是可憐。”
陳默的手指顫了顫，他微微擡頭，雙眼望向遠方。
“當時學生們都在偷傳學校裏有邪/教/份/子，殺了四個學生就是為了搞獻祭，還說邪/教/分/子就藏在學校的管理層，所以才不準他們亂說，哪個學生被逮住了，直接就是一個開除。”
[我擦這個本的現實事件有夠彪啊]
[原來還有邪/教元素？以前咋沒出現過]
[我怎麽感覺怪怪的]
[是之前沒探索到的新劇情嗎]
[死得慘的NPC多了去，憑啥就這個本的怪物那麽厲害]
……
陳默說完他知道的事情後，才問謝亦安：“您是覺得這個副本和十二年前的事情有關？”
“沒有。”
謝亦安拍了拍陳默的肩膀：“我就是好奇問問，你想現實裏都有邪/教滲透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再在看副本裏發生的事情，除了不符合科學一點，是不是和現實也沒什麽不同？”？
“我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安慰到你，不要害怕。”
謝亦安露出和善微笑，伸手和陳默握了握手。
“希望你接下來的行動一切順利。”
謝亦安收起手機，時間已經來到18:25。
他和陳默告別，朝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五分鐘的時間，從這裏走到高二（3）班，對身體得到一次強化後的謝亦安來說綽綽有餘。
但是對陳默來說，他一定走不到教師宿舍，也見不到宿管。
[我明白了！]
[明白啥？你說啊]
[謎語人去死]
過了幾秒，謝亦安的直播間裏，剛剛說自己明白了的觀衆發出一條語音。
“大家別急，我先說結論，陳默有問題，安安也預料到了他有問題，很有可能陳默已經被牧澤影響了。”
這條語音直接讓直播間裏瞬間出現了上百條問號。
[什麽玩意？]
[現在沒腦子不配看直播了？]
[我雙開看的直播，剛想來這邊劇透結果還慢人一步我證明他說對了啊啊啊我好崩潰]
[我也！剛從隔壁澤神那邊過來]
[有沒有人看過陳默的直播啊到底咋回事]
[誰看這種小透明]
……
[好幾次了吧，我感覺這個直播間的高智商觀衆是真的有點多]
[小安的能力有意思還喜歡搞騷操作，可不就吸引那群有腦子喜歡分析的觀衆來較勁嗎]
[我就喜歡看分析，不然安安的操作老是搞得我雲裏霧裏的]
彈幕上熱烈讨論了幾十秒，一條更長的語音就發了上來。
生怕其他觀衆看不見，這還是一條花錢後特意置頂的語音。
“安安找陳默最大的目的是為了知道十二年前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麽，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訴陳默‘我這裏有個能早點離開副本的辦法’，就陳默那個态度，能不把該說的都說幹淨？為什麽剛見面的時候還要讓陳默說那麽多廢話浪費時間。”
“就當安安惡趣味來了想演戲拉進關系，別忘了陳默還說過一件事，他說那個剛叔死後就被NPC裝盒帶到了湖邊，陳默那個時候怎麽不嘴碎了？怎麽不聯想到十二年前這個讓他印象深刻的這個案子了？”
觀衆們剛聽完這條語音，又一條置頂語音發了過來。
“我懂了，剛才在食堂的時候牧澤就在接觸陳默了，牧澤表面上在殺學生收集材料，其實是在給陳默綁懸線，他知道陳默是玩家！”
[沒錯，我就是看到牧澤的操作才過來的]
[我也是，好煩啊跳直播間才能看其他玩家]
……
兩條置頂語音直接開啓了直播間的語音讨論。
“我們是觀衆，知道牧澤的能力是什麽，這小安怎麽知道的……草，該死的預言，真變态啊，這人不死都說不過去了。”
“那這樣做的漏洞也太大了吧，牧澤圖啥？還不如直接殺上來，而且那個陳默一看也是半控制不控制的樣子，牧澤難道會心軟？太搞笑了吧。”
“不是心軟，跟你這種傻.逼說話簡直就是在支教。”
“這麽說吧，所有老玩家都知道這個副本裏肯定不會存在老師身份的玩家，但是小安能混成被NPC們承認的老師，至少從副本現在的階段來說，牧澤就不可能以學生的身份去殺一個老師。”
“同理，小安能混成老師，說明他的演技非常厲害，這種人會看不穿別人有沒有在演戲？牧澤會想不到這點？所以牧澤才選擇這種陳默也沒察覺到的半控制法，用真假參半的方式來試探小安，陳默對小安的态度是真的，甚至說的話大部分也都是真的。”
“如果安安被試探成功，就說明他的預言能力不厲害，試探失敗也能對安安的能力有個估計，而且更難的是這個真假參半。”
“要怎麽判斷陳默話裏哪些是真話哪些是牧澤故意散播進去的假話？”
副本裏的信息哪怕只有一個字被更改，都有可能發生完全相反的理解。
可是無論是玩家還是觀衆都知道，副本裏的信息十分重要。
重要到哪怕摻假了也無法讓人放棄。
這麽一通分析下來，還是謝亦安吃虧了。
“新人就是新人，在澤神面前吃虧很正常吧。”
“不對，你們別忘了安安給的符，還有一上去聽完陳默發言後就讓他去勾搭宿管，這種撒操作其他玩家想得出來？”
“他走的時候還無緣無故拍了陳默的肩膀，我不管我就要相信安安老婆！他才不會吃虧！”
……
不管後面開始争論起小安有沒有吃虧的彈幕，至少在謝亦安和牧澤的這次互相試探中，直播間裏的觀衆都集體得出了一個結論——
“好精彩的一次交鋒。”
【成功引導觀衆産生錯誤猜測，演技值+20000】
謝亦安聽着他們頭頭是道的發言，差點忍不住跟着點頭。
直播間裏會分析的觀衆真的很多。
還是語音好，沒那麽快的刷屏速度，謝亦安不需要信息提取都能轉文字查看，語音彈幕的速度要慢多了。
但是很可惜，他們的分析大都是假的。
謝亦安的确有一些想法，但是沒有想那麽多。
他知道的信息有限，觀衆們知道得更全面，自然也想得也更深入。
可是所有觀衆的分析都建立在“謝亦安擁有預言能力”這個地基上。
他們分析得越多、越深入就被騙得越深。
只是兩萬點。
謝亦安還有些可惜。
謝亦安沒有預言能力，自認為還沒厲害到事無巨細的本事。
他只是覺得陳默有些不對勁。
話說的沒問題，就是順序錯了。
思維發散的人在說話時，如果沒被人強行打斷轉推話題，很容易一連串說下去。
謝亦安自己就是一個思維發散的人。
陳默在說話時聯想到了很多跑題了很多次，卻沒有在剛叔死亡被裝箱的事情上聯想到十二年前的事情。
單獨提出來必然是為了做手腳。
謝亦安對語言非常敏銳，這種程度的謊言要看破對他來說并不難。
陳默說話的邏輯就沒對。
謝亦安不覺得這個副本和邪/教有關。
但是無所謂，能利用陳默就行。
陳默肯定會去勾搭宿管。
他不可能會放棄這個誘人機會。
謝亦安在試圖培養他的刀。
哪怕撿到這把刀時，它毫不鋒利，甚至被其他人用垃圾污染。
謝亦安并不挑剔。
-
高二（3）班在一號教學樓的三樓，謝亦安馬上就要到了。
空曠的樓道裏只有謝亦安一個人，所有學生都已經進入了教室。
路上，謝亦安能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直播間。
事實上，彈幕不僅給謝亦安提供了更多的演技值，更讓他知道了不少隐秘情報。
謝亦安簡直是連吃帶拿。？
牧澤的能力原來是這樣。
那麽限制呢……他的限制是什麽？
就像是謝亦安的表演小屋必須升級，每一個道具的兌換都需要他用演技值去兌換。
每個人的個人能力一定會有限制。
所以黎危才提醒謝亦安，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能力，只要知道了一個玩家的個人能力是什麽，就會更容易地想到他的能力限制。
謝亦安覺得最奇怪的一點是，當時他也在食堂，牧澤為什麽不把懸線直接綁在他身上，反而要拐一道彎選擇陳默。
謝亦安突然想到什麽，沒忍住笑了出來。
“差點忘了，我有靠山……”
謝亦安從耳環空間裏拿出展現的教案本，一手拿着教案本，一手扶了扶毫無度數的黑框眼鏡，在上課鈴響的前一秒踏入高二（3）班的教室。
上課鈴還是那道怪異的輕柔女聲，和白天上課時發出的鈴聲聲調一樣，但是女聲哼出的句子卻發生了變化。
“來吧、來吧，用皮膚抵擋最不公的尖刺。”
“來吧、來吧，用憤怒鑄造最鋒利的武器……”
如果白天的上課鈴是對暴力的贊美和陳述。
那麽現在的話語更像是一種指引受害者進行反擊的描述。
謝亦安站到講臺上，放下教案本，掃試了一圈教室裏神色各異的學生們。
高二（3）班的十多個玩家格外明顯。
他們之中有四種反應。
有驚喜看向謝亦安的玩家、害怕到發抖依然沒有适應現狀的玩家、借機觀察周圍NPC情況的玩家和兩個聽到上課鈴後就低頭動筆猛記歌詞的玩家。
謝亦安對其中一個記筆記的玩家有印象。
竹山玉。
那個聰明的學生會會長。
和玩家相比，教室裏的NPC學生聽到上課鈴聲後，卻開始了統一且異常的……哭泣。
他們在傷心着什麽。
高二的這些學生和高三、高一兩個年級完全不同。
他們壓抑地哭泣着，目光時不時看向講臺上的謝亦安，發現他沒有理會後，才敢小聲地抽泣幾下。
在上課鈴聲的掩蓋下，抽紙聲和悲痛的哭泣聲都被掩蓋了。
學生們奇異的表現吸引了玩家們的注意，就連心裏最害怕的玩家也被勾起了悲傷情緒，情不自禁地跟着流眼淚。
和白天上課時的鈴聲不同，晚自習的上課鈴足足響了一分鐘。
柔軟的女聲不斷重複地輕哼着兩句歌詞，直到唱完最後一個歌詞，教室裏的NPC全部擦拭完眼淚，收起所有的悲傷情緒。
上課鈴聲響完，學生NPC們瞬間恢複之前的冷漠神色，繼續埋頭做題，在他們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哭過的痕跡。
伴随着“沙沙”的寫字聲，這就是一個正在努力學習的優秀班級。
——除了沒有來得及擺脫情緒影響，還在哭泣的幾個玩家學生。
謝亦安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那幾個學生的桌面，板着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學生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從悲傷情緒中反應過來，連忙擦完眼淚埋頭開始寫作業。
李主任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
謝亦安沒聽到任何腳步聲。
李主任咪成一條縫的眼睛不斷掃試着教室內的情況。
“都給我好好學習，別偷懶。”
說完，他還對着謝亦安點了點頭，顯然是對這個新老師很滿意。
李主任走進教室，一邊在過道裏走來走去，一邊喘着氣說話：“這位是新來的小安老師。”
“從今天開始，小安老師就負責管理你們班的晚自習。”
“學校一向都對你們高二年級很滿意，但是你們也別仗着小安是新老師就敢胡作非為。”
李主任每走一步，地板似乎都在顫抖，過道的寬度只能堪堪讓他通過，稍不留神，他身上的肥肉就會把課桌上的東西蹭下來。
同學們紛紛挪開自己桌上的東西，避免掉落。
就在這個時候，李主任恰好來到教室最後面的空地上，他話鋒一轉問道：“剛才我聽到了哭聲。”
謝亦安發現所有埋頭做題的學生NPC都産生了一瞬的慌亂。
但是這種慌張消失的很快，他們手上寫字的筆都沒有停下來，就好像是謝亦安的錯覺。
他們在上課鈴聲消失前就全部結束了哭泣。
讓李主任聽到的聲音——
是玩家發出來的。
？
是玩家被其他學生影響後來不及随着鈴聲一起收回的哭聲。
李主任的目光不斷在三個暴露出哭聲的玩家身上打轉。
顯然他早就發現了什麽。
“晚自習也是大家的上課時間，在上課期間，哭就是違紀行為！是特別嚴重的違紀行為！是在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和心态！”
李主任喘着粗氣：“我就知道新老師不好意思管你們，總有不安分的學生會露出馬腳。”
“不安分”三個字的讀音很重。
三個玩家不敢回頭，他們能夠感受到李主任灼熱鄙人的目光，冷汗都被盯出來了。
他們懊悔不已，怎麽剛才自己就傻了吧唧的跟着哭了起來？
“你們幾個上課了還哭的學生，是自己站出來，還是讓我點名點出來？”
所有玩家都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的一種奇怪的、拍打地面的聲音。
就好像是在用手掌拍打地面。
他們身後唯一一個可以随意動作的NPC只有一個。
這個詭異的聲音是李主任發出來的！
他們不敢細想這是什麽聲音。
特別是三個剛剛沒忍住，在鈴聲結束後還哭出聲來的玩家，他們受到的驚吓幾乎快把自己逼瘋了。
李主任是高二玩家第一次遭遇到的副本危機。
三個玩家此時正猶豫着是繼續埋頭一言不發還是直接承認。
完蛋了，NPC是無所不能的，它們什麽都知道。
肯定會被揪出來的……
直接承認吧，不然被揪出來絕對死得更慘。
就在三個玩家搖擺不定，其中兩個玩家都決定站起來主動認錯時，他們聽到了另一道聲音。
“李主任，你聽錯了。”
是小安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