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蘑菇
第080章 蘑菇
李蘭雅的狀态最差, 席俞和牧星海一人架着她一邊的胳膊艱難慌亂地跑進來。
幾個新人的身上都沾染着泥土雜草，身上還有各種大小不一的傷口，一時間也看不出誰更狼狽。
宋嘉和泠音趕緊上去幫忙接過李蘭雅, 泠音為虛弱到說不出話的李蘭雅進行緊急治療。
一切都發生在之間幾分鐘內，從謝亦安和楠楠出現、NPC小雨消失開始, 副本情況瞬間變幻莫測。
現在的情況緊急, 沒想到除了玩家和兩個NPC小孩外, 空蕩的祠堂居然成了他們暫時的安全屋。
幾個新人剛擺脫副本的影響，席俞後怕道：“如果不是星海救了我們，我們就全都死了。”
蔡小月帶着哭腔哽咽：“我們幾個清醒過來的時候, 雷定已經、已經沒了……”
龐蒼不想聽他們的哭哭啼啼，知道這幾個新人運氣好沒死就行。
他皺眉問道：“村民們瘋了是什麽回事？”
比起新人的遭遇，龐蒼更重視村民們的情況。
牧星海說：“我們從河對岸的荒屋後山上醒來，在山中間的位置遇到了小雅, 把小雅帶走後, 就想着回來和你們彙合。”
“結果剛進村子，就發現村民們很排斥我們，但是當時村民們也沒有攻擊我們，我們就繼續大着膽子回來了。”
“誰知還沒走一會, 大家都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說這個副本四十四分鐘後就要毀滅，然後村民們也從這個時候開始突然開始瘋了一樣的攻擊我們, 說都是我們這些外來人破壞了他們的村子。”
牧星海後怕地說：“他們的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手裏拿着各種鋤頭棍子之類的東西，臉上的表情癫狂得很。”
牧星海咽了口唾沫, 努力回憶着村民們之前的異常。
“不過還好這些村民不是小孩就是老人，他們的行動速度不快, 我們幾個人才能一路逃跑。”
行動不快……
謝亦安比誰都清楚那群看似老弱的村民實際上健步如飛的樣子。
和小黑團子們打鬥起來那叫一個生龍活虎。
謝亦安的眼底閃過一絲深意。
如果牧星海沒有說謊，那就是NPC身上的“蘑菇”特性消失了，失去好處後他們重新回到真正的老态。
謝亦安心裏思索着，表面卻一副認真傾聽的嚴肅樣子。？
牧星海一行人就這樣被村民們追趕到了祠堂。
“我們也是先發現村民們不敢進入這個房子才跑過來的，誰知道一進屋就看到了你們。”
牧星海條理清楚地說明情況，作為幾個新人裏适應得最好的玩家，龐蒼對他的惡感稍微減弱了幾分。
獨燃拿出武器，做好了出門打頭陣的準備。
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謝亦安卻似笑非笑地看着牧星海，看得他心裏發毛。
牧星海不解中帶着一絲害怕，他的聲音裏帶着些微的顫抖：“怎、怎麽了嗎？”
謝亦安說：“你們的個人能力是什麽？”
他走到祠堂門口，把大門合上，顯然沒有立刻離開這裏的打算。
逃離副本是玩家們現在最重要的目的，看到祠堂的大門被關上後，讓人更加着急。
此時距離副本毀滅還有三十九分鐘，玩家們眼前的倒計時每過去一秒，就帶給人更大的壓迫感。
新七組的幾個玩家雖然着急，但還是都選擇了閉嘴。
相信謝亦安也是他們之前訓練的一部分。
新人更是不敢多說什麽。
“還不到行動的時間。”
謝亦安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就把焦急的氛圍給穩了下來。
牧星海在心裏不悅地輕“啧”一聲。
他沒想到謝亦安還有這種輕描淡寫的控場能力。
能把副本玩到即将毀滅這個人還算有點本事，也還配得上他出手。
除了副本毀滅的消息出乎牧星海的意料，帶着幾個新人趕緊湊了過來外，其他事情直到現在都在他的掌握中。
謝亦安關上祠堂大門後，穩穩當當地回到屋內開始點燈。
祠堂內殘留着幾根高矮不一的蠟燭，謝亦安一邊點燈給新人玩家照明，一邊又問了一聲。
“你們既然能逃回來，那就是順利度過了新人的第一次副本危機，系統給了你什麽能力？”
牧星海總覺得謝亦安的措辭帶着幾分深意，但是他早就知道回來時自己會面對這個問題。
牧星海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可能因為我是自己掙脫了蘑菇的控制，所以抽到的個人能力和精神力有關系。”
“我可以增強大家的精神力，不受蘑菇幻覺的控制。”
所以他才能救下其他新人同伴。
非常合乎邏輯的說辭。
看到新七組幾個老玩家臉上浮現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牧星海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和嘲弄。
“能力不錯。”
謝亦安評價一句後就沒再過多詢問，就這樣相信了牧星海說的話。
[不是吧他真沒看出牧星海僞裝啊，失望]
[個人能力被隔絕了安安怎麽看？]
[牧星海傲歸傲，但是在安安面前确實一點破綻都沒漏出來，誰能想到他是黑玩啊]
[而且副本要毀滅了他趕緊溜回來的理由也說得過去]
[不對，十分的不對，‘系統給了你什麽能力’這個問法很奇怪安安肯定察覺到什麽了]
[小粉絲別幾把扣字眼吹了，我打賭這波主播必翻車]
[賭就賭，媽的受不了正常分析就說我是小粉絲？]
……
彈幕上開始就謝亦安到底有沒有察覺到牧星海僞裝的話題開設賭局。
壓兩邊的觀衆都有，幾乎形成了拉不開差距的五五開。
熱鬧得謝亦安都忍不住想給觀衆們加碼。
賭注兩邊膠着的賠率實在不夠精彩。
謝亦安眼眸低垂，心裏不知道憋着什麽壞。
他走到祠堂中間的供桌前，錢家村的族譜還擺在上面。
楠楠這會已經跑到了始終不說話的小男孩聲音，兩個小孩子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已經開始無憂無慮地玩起了簡單的拍手小游戲。
“五十四個房子，五十四個拍……”
楠楠小聲地說着話，男孩沉默地配合着她。
新人們忙着上藥修整，老玩家的注意都放在了謝亦安和祠堂外的動靜身上，迫切地等着謝亦安一聲令下沖出祠堂、離開副本。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兩個小孩的玩鬧也只是記在心裏，卻不知道楠楠話裏的“五十四”和跳房子游戲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謝亦安的眼神從兩個孩子玩的游戲身上掃過，很快又回到了錢家村族譜上。
泛黃發脆的族譜被謝亦安小心翻動起來，從寫着“錢三雨”名字的那一頁向後還沒翻兩頁，族譜上的信息就嘎然而止。
望着攤開的族譜上最新兩頁——只寫了小半頁的內容。
寫完錢三雨下一輩的錢家村人後，就沒了新的動靜。
湊上來查看的龐蒼問：“這是什麽意思？之後的族譜怎麽不寫了。”
謝亦安說：“還沒生出來怎麽寫？這就是現在的族譜。”
平淡地模樣似乎早就預測到了族譜上的結果。
他當着牧星海等人的面直接說出結論。
“小雨就是錢三雨。”
“雖然村子裏制作肉蘑菇的傳統是從多年前就發生的事情，但是實際上這個村子裏就沒有新後代。”
燭火照耀下，明滅的燭光打在謝亦安的臉上，帶起晦澀不明的黑暗。
謝亦安緩緩說道：“肉蘑菇包治百病、長命百歲。”
“村裏老人哪個不是長命百歲。”
“錢三雨領頭做得這些好事，他混得最好也正常。”
還能考出去上大學呢。
謝亦安毫不避諱地在新人們面前說出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彈幕上一陣哀嚎。
[完了啊啊啊我投錯了安安真的沒注意到嗚嗚嗚我的安安一路走好]
[為啥你們能确定他沒發現]
[新觀衆？]
[從第一個副本就看安安直播的老觀衆告訴你，他從來不會在懷疑的人面前說什麽重要信息]
[他連段安段全兩個無害的茍王八都能騙，如果察覺到有黑玩會好心說真話？]
已經打賭謝亦安能發現牧星海不對勁的觀衆後悔不已，還沒有下注的觀衆大多數朝着賭局的另一邊下注。
是和否的賠率一下就出現巨大差異。
謝亦安早就決定給觀衆們的這場賭局拉開距離。
看到不支持他看出牧星海異樣的人瞬間多了二三成，甚至不相信謝亦安的觀衆還在持續增多。
支持謝亦安的賠率還在持續長高。
謝亦安很滿意，直接笑了出來。
玩家們剛從這個結論裏回過神來，都還以為是謝亦安是在滿意自己的結論。
仔細一想也很有道理。
宋嘉恍然大悟：“所以這些村民們追殺牧星海幾個人的時候就是正常老人的身體素質，身上也沒有發生什麽變異，之前追殺我們的時候好家夥，那速度那攻擊力，一個個的猛得要死。”
“這都是因為錢三雨這個蘑菇頭子被小安給搞了，村民們才變弱了。”
宋嘉對牧星海說：“你們幾個新人可要好好感謝小安啊。”
謝亦安幽幽來了一句：“感謝就不必了，錢三雨死了，也是我導致的副本毀滅。”
他的一句話哽得宋嘉不知道怎麽說話。
謝亦安說：“副本會毀滅是我的問題，我會把你們都帶出去。”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格外認真。
不用多餘的動作，就輕易驅散了玩家們心裏因為毀滅倒計時積壓的陰霾。
牧星海代表新人玩家表态。
“那真是太好了！有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說。”
渾身污垢的狼狽模樣也沒有沖散掉牧星海身上的世家氣質，反而給他俊朗的容貌增添了幾分野性的魅力，舉手投足都讓人挑不出毛病。
真是一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好皮囊。
龐蒼“切”了一聲。
“新人能幫個勾八忙。”
除了謝亦安外，大概就只有他對牧星海沒有升起一絲好感。
龐蒼直白的嘴臭讓新人們對他心生不滿，尤其是席俞，他看着牧星海被怼，就忍不住想替才救了自己一命的哥們出頭，只是他還沒開口就異變突發。
祠堂外傳來了一陣好多人逐漸接近的吵鬧動靜。
老态龍鐘的村民們拉扯着他們的小孩，總算追趕到了祠堂外面。
祠堂大門兩側沒有窗戶，玩家們只能憑着感覺察覺到祠堂外浩浩蕩蕩的動靜。
獨燃懶得磨蹭，她正準備開門殺出去。
反正都是一群戰鬥力下降的老東西，沒有蘑菇的加持，直接把所有NPC殺光了就行，可以更方便地尋找出口。
謝亦安卻阻止了她的做法。
“時機到了。”
謝亦安目光灼灼地看向牧星海。
“我需要你的幫忙。”
龐蒼：……臉有點痛。
他之前的嘴臭一下就被謝亦安打臉了。
牧星海微愣了一瞬：“要我做什麽？”
謝亦安說：“你的能力在這個副本裏很重要，接下來都需要你增強一下我們所有人的蘑菇抗性。”
“村裏要長蘑菇了。”
[崽！！！你在做什麽崽崽！！！！]
[完了徹底完了]
……
牧星海心裏越發不屑。
他松了口氣，表示自己很樂意幫忙：“這種事絕對沒問題，很高興我的能力能派得上用場。”
牧星海期待着即将到來的快/感。
他要享受用謝亦安最喜歡的僞裝擊潰他、虐殺他。
但他好像忘了，謝亦安說的是要村子裏“要”長蘑菇了。
新人玩家們也恢複了一些，至少能比老頭老太們跑得快。
謝亦安對所有玩家說：“你們一會……”
-
祠堂的大門緩緩打開，謝亦安面對着無數村民們。
一股陳舊的味道撲面而來，空氣中還能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腐爛味。
村民們看到謝亦安懷裏抱着的楠楠，眼神從憤怒變成了渴望。
路都要走不動的村長出來說：“你…可以成為我們新的小雨……”
“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這兩個詞差不多是村長唯二能說出來的成語了。
他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有文化，希望博得外來大學生的興趣。
老弱的NPC看着就很好欺負，攻擊力實在太低，很難被老玩家放在眼裏。
謝亦安卻沒有動武，他抱着楠楠，露出一個虔誠笑容：“當然可以。”
“畢竟我是肉菇娘娘的信徒。”
他像是沒有意識到這個村莊即将到來的毀滅，輕易地被這個足夠誘人的好處俘虜。
“先重新續上村裏的蘑菇好了。”
不等老人們如何反應，謝亦安抱着楠楠就朝着村外的田裏跑去。
其他玩家也陸續跟上。
距離副本崩潰只剩下27分鐘41秒。
不到半個小時，但是玩家們依然看不見出路。
牧星海眼裏興致缺缺，不管謝亦安找不找得到離開錢家村的道路，他都已經斷定了除自己以外的全員死亡。
村外，所有田裏都被撒了黑色菌絲水。
再遠一點的地方，厚重到什麽也看不清的霧氣将村莊團團圍住，危險詭谲的霧氣久久不散，标志着正常進出村子的道路絕對無法通行。
謝亦安剛走到村口，玩家們就迅速出手。
每個玩家的手上都拿着一桶裝載着高濃度黑色菌絲水的容器。
就連李蘭雅手上都拿着一個小壺。
新人玩家的目标是就近的田地，謝亦安等人則在眨眼間奔向更遠處的梯田。
随着桶裏的溶液噴灑而出，所有被澆灌過的田裏立刻瘋漲出黑色菌絲的子實體。
——無數的肉菇娘娘都長出來了。
從斬家人血肉骸骨裏誕生的黑色菌絲，只要埋下去就能長出村民們夢寐以求的肉菇娘娘。
一種山上的神奇蘑菇，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生長。
但是村民們依然沒有選擇黑色菌絲，對着兩個小孩——斬家最後的血脈下手了。
或者說他們并不知道這些菌絲的作用。
只是黑色菌絲長出來的肉菇娘娘也是一種怪誕的黑色模樣，不像是吃的東西，更像是一片成群的邪物。
黑色覆蓋了土壤的顏色，霸道地污染了一片又一片的土地，把所有的顏色都洗滌成了黑色。
可以吸收萬事萬物的深邃黑暗，緘默地污染了所有的罪孽。
吞噬掉所有的慘烈，沉重而無聲地待在這裏，讓注視到它的人無一不感受到傳遞出的深沉慘烈。
伴随着真正的肉菇娘娘的出現，錢家村裏散發出的腐臭味越發濃烈。
楠楠小聲地說：“他們的腐化被抑制了，哥哥離開村子的難度變低了好多。”
“哥哥真厲害。”
[謎語人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他又預言到了什麽分析組救救qaq]
“分析組來咯，本來這主播要死了我是不打算再看這個直播的，但是這直播确實吸引人。”
“廢話就不多說了，應該沒有人真的相信一個A級副本的NPC都是一群老廢物吧？這些老登身上可是有詛咒，哪怕失去了蘑菇也不可能是普通人，我還同步了一下小安的感官，聞到了腐臭味，說明這些NPC很有可能存在一個符合A級怪物的第二階段，觀衆們也沒看過副本毀滅前的瘋狂，都說不準嘛。”
“而且黑色菌絲的特點是抑制，說不定就能抑制這些NPC呢？現在不抑制住NPC的攻擊性，到時候在玩家們出村的路上面對一群A級怪物那可就慘了。”
“安安肯定預言到了這個情況，其他玩家都以為這些村民是廢物的時候，就他沒有被迷惑，這群村民可會耍心眼了。”
“別看小安搞這些一套套的動作看似在浪費時間，我還是那句話，這些全是鋪墊，我堅決相信他早就察覺到了牧星海不對勁。”
直播間讨論得火熱，謝亦安卻還在不聲不響地繼續布置着最後的舞臺。
謝亦安摸了摸楠楠的頭。
“哥哥厲害是因為哥哥什麽都知道。”
面對小女孩的誇獎，謝亦安一點都沒有謙虛。
“楠楠現在有力量了，想複仇嗎？”
楠楠搖頭。
“哥哥，我們之前就已經複仇了呀。”
她的一雙手臂上開始析出白色菌絲，整個人從謝亦安的懷裏飄出來，懸浮在半空中從幼稚孩童的輪廓變得越來越像一朵蘑菇。
經過幾下不穩定的扭曲變化，楠楠的外貌最終固定在一種介于人類和蘑菇之間的拟态。
“哥哥已經知道了吧。”
無論是謝亦安在翻錢家村族譜發現錢家村數年停留在了這一代。？
還是在核心任務裏發現楠楠是斬家那個被做成了肉蘑菇的小孩。
這些都足以說明楠楠的身份。
她是村民們食用的肉蘑菇。
只要她的菌絲不滅，子實體永遠都能再次長出來。
永遠都有下一個長出來的楠楠和長生不老的錢家村糾纏，生生世世，永遠都被食用。
黑色菌絲能抑制、滅活所有的白色菌絲。
何嘗不是斬家人對自家兩個孩子的一種痛惜和保護。
謝亦安之前想了很久白色菌絲和黑色菌絲的關系。
也是确認了楠楠和斬家的關系之後才想明白。
斬家人心裏除了複仇，沒有任何作惡的想法。
所以黑色菌絲帶走李蘭雅是保護。
所以謝亦安才斷定這個新人有救。
至于獨燃第一次去探查斬家荒屋時，遇到的那個幹瘦老人……
斬家人吸引外來者的方式倒是有趣。
倒不如說李蘭雅遇到了那個幹瘦老人才有了活下來的機會。
謝亦安心裏在短短幾秒內閃過無數思緒。
楠楠的皮膚這會已經變成了柔軟蓬松的蘑菇觸感，臉上還有菌褶的深深痕跡，她的外表詭異驚悚，謝亦安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楠楠渴望結束。
她不想再當蘑菇了。
楠楠的手上出現一個幹癟的蘑菇塊。
她甕聲甕氣地說：“弟弟為了保護我，他比我培育得更完全，已經不會說話了，但是不僅我要感謝你，我還是要代替他感謝你。”
“這是真正的骰子，那些小孩都是我讨厭的外來者，他們身上的骰子是假的。”
謝亦安接過骰子。
——他知道村子裏的小孩不是村裏人。
他們是培育下一代肉蘑菇的營養軀殼。
女孩體內移植楠楠的菌絲。
男孩體內移植楠楠弟弟的菌絲。
謝亦安在進村的時候就有疑惑了。
直到幾個新人玩家接連被蠱惑。
村民們不傻，還知道從最弱的外來者入手。
謝亦安猜中了楠楠和她弟弟最渴望的兩件事——複仇、死亡。
這些是楠楠不能說出來的願望。
從謝亦安進村開始，她就選中了這一行人，經過跳房子的游戲試探出了謝亦安的聰明，事實證明，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楠楠主動飛向黑色的肉菇海洋。
她歉意地說了一句：“抱歉，如果這個地方不被毀滅，我可以送你們離開……”
謝亦安搖了搖頭。
“不，我覺得這個地方還是毀滅了好。”
楠楠最後說了一句話：“我還有禮物給小安哥哥，哥哥肯定能拿到。”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奔向被污染的黑色大地懷裏。
她的弟弟也跟着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緊趕慢趕這個時候才來到村外的村民們剛好看到這一幕，差點一口氣被喘上來給氣斷氣。？
【錢家村村民[腐化]行為已觸發】
【副本環境發生改變，[抑制]特性已觸發】
【腐化：腐化後NPC戰力提高100倍，該NPC無法被殺死】
【抑制：所有NPC無法同時腐化，每隔四分鐘，将會有兩名NPC腐化】
此時會聽到系統的聲音謝亦安并不意外。
謝亦安迅速向半空中抛出六面幹癟卻光滑的白色骰子，骰子奇特的觸感和狀态引人注目。
骰面上沒有任何數字，謝亦安卻在看到正面朝上的骰子後，果斷聯系其他玩家。
“去3號房。”
散落在田裏各處的玩家們立刻行動起來，新人們的面前出現一輛車，他們早早地就鑽了進去——兩條腿不如大汽車。
這是宋嘉還給幾個新人的車，兩分鐘前剛從他空間裏拿出來。
五個老玩家和一輛車迅速奔向他們提前就商量好的一戶人家。
此時，距離副本毀滅只剩下12分17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