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演戲
第10章 演戲
經過緊張的換裝之後,場景切換到了方灼剛受傷後邱子鳴找到他時候的一幕。
那時候的方灼很頹廢,自暴自棄到了極點,成天窩在小酒館一宿一宿的買醉。
邱子鳴就是在這裏找到的他。
邱子鳴一路風馳電掣趕到酒館的時候,方灼已經爛醉如泥。
才受過傷不久的人臉色不大好,帶着一股子病氣,他就靠在吧臺那裏,整個人像一塊扔進沼澤的爛木頭,已然發爛發臭。
邱子鳴眼裏隐隐憋着火來到了方灼的身邊。
“起來,跟我回去。”
方灼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依舊要去抓酒瓶。
邱子鳴一下抓住了他伸向酒瓶的手:“我說起來,跟我回去!”
方灼眯起眼反應了一陣邱子鳴的話,半天才擡起頭看向眼前的人,甚至還笑了一下:“阿鳴,來啦。”
邱子鳴表情快要結冰,伸手去拽方灼,還是那一句:“跟我回去!”
喝醉酒的人比清醒的時候更沉,邱子鳴拽了半天沒拽動,卻聽見方灼開口:“回去,回哪裏去?我還有地方可以回去?”
他的語氣像是在對邱子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邱子鳴因為他的話皺了眉,再次看向方灼,他的目光灰暗,像是落入了宇宙無邊的黑洞中,沒有方向,也找不到出路,只剩下一片死寂,看得邱子鳴心驚,這個男人,要消失了。
“你當然有,只要你想,回哪裏都可以!”邱子鳴脫口而出,急于給出一個答案。
方灼聞言,又淺淺牽動了一下唇角,接着緩緩伸出了他的右手,手上還纏着繃帶,是之前賽車事故時候還沒好的傷,這只手在空氣中止不住的顫抖,他就那麽注視向這只手:“這樣,你覺得我還回得去嗎?”
方灼明明在笑着,在邱子鳴眼裏,眼前的人正在哭,他無聲的歇斯底裏的,明明什麽都沒有說,邱子鳴聽到了他的全部。
他們都是同樣的人,賽車就是他們的宿命,是他們畢生的追求,現在命運對方灼開了一個大玩笑,邱子鳴換位思考,如果此刻他和方灼角色調換,他也許會比方灼更絕望。
所有寬慰責備的話邱子鳴都說不出了,他只是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認識的方灼他一定會回來。”說完邱子鳴再一次拖拽起人來,“走,我帶你回去!”
這一次方灼沒有再掙紮,目光空洞着任邱子鳴把他帶離了座位,帶出了酒館。
邱子鳴把方灼塞進自己的車裏,耐心為爛醉如泥的人系好安全帶,方灼這才踩下了油門,将車子駛離出去。
這一場拍攝結束,下面就沒有陸見商的戲了,陸見商有些疲憊,畢竟也算是才出院不久,經過一天密集的拍攝,特別是剛才這場戲對于情緒的調動和把控需要更多的精力,吳征一喊下“咔”,陸見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癱在汽車椅子裏不願動。
季遲略帶擔心看向他:“怎麽了?”
“沒事兒,我歇一歇。”陸見商輕輕睜了一下眼,輕輕笑了笑,算是回應季遲了,之後又閉上了眼。
工作人員圍了過來,季遲對他們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随即自己先一步下了車,說明了情況,留陸見商繼續在車上休息。
陸見商又歇了一陣,感到自己緩過來了一些,一睜開眼,就看見只剩季遲正守在車門邊,陸見商的心底一下就暖了。
“遲遲,我眯了多久?”
“不到十分鐘。”季遲應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暈,累。”陸見商靠在背椅上笑道,有氣無力沖季遲伸出了手。
季遲遲疑了一下,還是握住了。
陸見商嘴角的笑更甚,輕輕捏了捏季遲的手,突然嘆道:“有你在,真好。”
季遲眉抑制不住蹙了一下,他想說其實他們已經離婚了,早就已經不在一起了,今後等陸見商想起來,他們的這個荒唐的合約結束,他也不會再陪在陸見商的身邊,只是此刻這些他都說不出口,他不能刺激陸見商。
季遲在陸見商柔軟的目光裏,有點後悔遞出了自己的手。
陸見商卻突然皺了眉,道:“遲遲,扶我一把。”
“你自己站不起來?”
“暈。”陸見商眉皺得更緊,“遲遲,我是病人。”語氣我見猶憐。
季遲不得不上前搭了一把手,把陸見商扶出了車,下了車,陸見商更是整個人都靠在了季遲身上,就像沒骨頭一樣。
季遲一邊疑惑,一邊還是耐心把人扶着往休息室走。
走到一半路,唐洋過來了,說導演那邊在叫季遲,季遲看了一眼陸見商,不是太放心,唐洋拍了拍胸口,保證:“季哥放心,陸哥這邊有我!”
陸見商也特別貼心接口:“放心吧,我已經比剛才好很多了。”
有了陸見商的話,再看他确實比剛才看起來精神好了一些,季遲才放心把人交給了唐洋,往吳征的方向去了。
見季遲走遠,陸見商還依依不舍還有點遺憾看向季遲離開的方向,唐洋不禁出聲詢問:“陸哥,我們是回休息室嗎?”
陸見商聞聲點了一下頭。
得了陸見商的答案,唐洋準備攙扶着他陸哥慢慢回去,誰料他陸哥拒絕了唐洋的攙扶。
“沒事的小唐,我自己能走。”
陸見商說着自顧自向休息室方向走去,留下小助理在身後目瞪口呆,這就是影帝的演技嗎?真是切換自如。
吳征叫季遲過去也沒有特別大的事,也就交代了一會兒還有幾場季遲的單人戲需要拍,完了再補幾個鏡頭後季遲的戲份也就可以殺青了。
季遲又梳理一遍剩下的戲,待簡單的換裝後,正式開拍。
這場戲是發生在方灼突然失去聯絡後,邱子鳴獨自面對沒有方灼的賽場的時候。
沒有方灼在的賽場,邱子鳴似乎也沒有了力氣,但他就是憋着一股子的氣,他要贏下所有比賽給那位消失了的人看,讓他知道還有人在等他回來。
邱子鳴玩兒命一樣的訓練,參加比賽,沒有了方灼,他幾乎包攬下了所有大小比賽的冠軍,可即使他終于觸摸到了頂峰的榮譽,可沒有了方灼,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
季遲又一次站上了冠軍的講臺,賽後接受采訪,記者問他此刻最想要說什麽,他親了親手裏的獎杯,眼神堅毅看向鏡頭,喊話道:“方灼,等你回來。”
他相信那個人一定能夠聽見。
“咔!”
待吳征最後拍下板,時間已經不早,又補了幾個鏡頭,一天的戲算是收工。
對于季遲一天的表現,吳征很是滿意,甚至可以說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小季,好好拍。”
吳征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季遲的肩,再次語重心長交代。
“我這邊一有合适的角色一定會再聯系你,到時你可要賞臉。”
“那我就先謝過吳導您給的機會。”季遲客氣道。
吳征沒有再多說,只是又拍了跑季遲的肩,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又寒暄了幾句,季遲回了化妝間卸妝換衣服,剛卸完妝,這邊陸見商捧了一大束向日葵混香槟玫瑰走了進來。
“恭喜我們季老師殺青!”
陸見商捧個花走到季遲面前。
化妝師小姑娘早已經被陸見商和花迷了眼,紛紛雙眼放光。
有外人在場,季遲也不好駁了陸見商的面子,伸手接過了花束,陸見商湊了過去,一個結結實實的親吻落在了季遲臉頰,季遲僵了僵,沒發作,就當演戲奉獻了。
“大吉大利,殺青愉快!”
陸見商在季遲耳邊呢喃。
“又不是多大的事。”季遲順口道。
陸見商不以為然:“再小的角色在我們季老師這兒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況且這還是你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手戲,值得紀念。”
季遲不置可否,一邊的化妝師小姑娘倒是起哄了:“陸哥真浪漫!好期待咱們這部電影早日上映,我一定看首場!”
“到時我買票請大家看!小小劇透一下,你們季哥演得可好了!”陸見商狡黠眨了眨眼。
“那我可提前謝謝陸哥了,也期待季哥陸哥的首搭!”小姑娘真摯道。
這邊也沒什麽她的事了,說完這句話小姑娘也就識相收拾東西先離開了。
見人離開,季遲也就不裝了,把手裏的花往旁邊桌上一放,問陸見商:“你又在演哪出?”
陸見商莫名其妙,委屈道:“什麽演哪出,我是真心想要為你慶祝,遲遲你冤枉我。”
季遲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倒是問:“你頭不暈了?”
一提起這個,陸見商立刻捂住了腦袋:“遲遲,你不提還好,你一提,我怎麽就覺得頭又暈了起來。”
這一次陸見商表演太表面,季遲一看就知道這人是在裝,好整以暇雙手抱胸,靠在化妝臺邊,微笑看向陸見商,開口:“既然還暈,不如我們讓方勉聯系一下你的主治醫生,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那倒是……不用。”陸見商知道季遲看穿了他的把戲,不再繼續,轉而靠了過來,認真道,“頭是不暈了,但我真的有點累,遲遲,我們回家吧。”
季遲打量陸見商的臉色,确實不太好,也知道這人一天應該是累了,沒有反駁,只是道:“你等我去換個衣服。”
說着季遲就轉身去了換衣間。
等季遲換下戲服再出來時,陸見商已經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在化妝鏡的燈光下,陸見商臉色透露出一股病态的蒼白,沉睡的輪廓顯得特別柔和,此刻他欣長的身軀縮在化妝椅上顯得委委屈屈的。
季遲走近,想要叫醒他,最終還是沒有忍心,反而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輕輕搭在了陸見商的身上。
做完這個,季遲後知後覺意識到有點越界,莫名有些煩躁,于是幹脆獨自出了化妝間,蹲在化妝間門外摸了一根棒棒糖出來,一下又一下咬糖棍。
被冷風這一吹,頭腦也就清醒了,自顧自把剛才的行為歸納為色令智昏,一時被燈光和溫暖的溫度蠱惑。
“嘎咚”,季遲手機響了一下,他掏出來一看,是年宏年導,季遲有些詫異,疑惑着點開了年宏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