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哭不是幼稚

第12章 哭不是幼稚

餘爻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一個怎樣的人,男的還是女的?

除了林凡那幾個從小認識的朋友外,可能外人很難相信一個帥哥能單身二十年,而且連自己理想型都沒有。

餘爻倒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太久,他相信感情一定是水到渠成的,從來不是因為什麽理想型,他要真喜歡上一個人,性別沒那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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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打了一輛車回去,把林凡和張熙文送到家後,出租車停在了民宿門口。

餘爻和肖眠都坐在後排,當肖眠挪了挪屁股,要往車外鑽去時,餘爻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問他道,“明天有什麽安排?”

肖眠回頭看了餘爻一眼,回道,“林海的老板過幾天要去一趟江市,我可能要去奶茶店幫忙。”

“沒事你忙,我明天得空了去林海找你。”餘爻說道。

肖眠鑽出車門,朝後座揮了揮手,“那明天見。”

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白浪的租客似乎都休息了,四周安靜的悄無聲息。

突然安靜下來,肖眠心裏有些難受,他捂着胸口站在三樓的陽臺處,大口呼吸。聽着出租車駛遠的聲音,心裏空落落的。

回房間照例吃了藥後,他機械的拿着浴巾去洗澡,站在花灑下沖淋着,溫水從頭頂簌簌瀉下,順着發尖蔓延了一臉。

眼睛被溫水糊住了,鼻子嘴巴也同樣如此,他感受到一秒的窒息,那種如溺水般的感覺席卷了整個感官,他在提前适應被水淹沒的滋味。

他短暫的停止呼吸了一秒,睜開眼,漠然的抹開了臉上的水漬。

他用着那條餘爻用過的浴巾,卷在身上時,總好像能聞到淡淡的檸檬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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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可他一點困意也沒,他擡起被餘爻牽了一段路的手掌,看了看,骨節太分明,是不是挺硌手的。

沒一會他又嘲笑起自己,對別人抱有幻想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醫生告訴他,按時吃藥,少思多做。

肖眠決心不去想不明确的事,他把換下的衣服和浴巾扔進洗衣機。

當洗衣機清脆的鈴兒響起時,四周終于有了點聲音,滾輪咯噔咯噔轉了起來。不是很悅耳的響動,但讓肖眠安心了一點,四周靜寂無人,但至少洗衣機和他一樣,此刻還在活動。

陽臺的風是涼快的,肖眠手裏攥的手機亮了,很輕的叮咚一聲,還是把肖眠震了一跳,很少人給他發消息。

是餘爻發來的。

11:【睡了嗎?我到家了】

餘爻是第一次給他發消息,上一條還是驗證時手抖發來的一張表情包,之後就沒聊過了。

肖眠點開了對話框,【還沒,在洗衣服】

11:【行,我洗澡去了,早點睡。】

XM:【好。】

一共四句對話,肖眠看了三遍,又點開餘爻的頭像看了一會,是芒果的照片,笑得又憨又燦爛。

肖眠熄了屏幕,往房間裏走。桌上的角落還放着蜂蜜罐,蜂蜜罐的一旁是餘爻買的胃藥,那一處角落特地隔出一塊空地來,只放着餘爻給的東西,供的像個寶貝似的。

他還是無法忽略,餘爻真的很特別,占據了他心裏的一角,并且還有蔓延的趨勢。

從抽屜裏拿出筆記本,肖眠開始寫今天的日記。

他的日記很短,像是心情随筆,毫無章法,發病的時候寫的很淩亂,甚至亂塗亂畫。

意識清醒時,寫的文字也是碎碎念,那種別人無法理解的奇怪思維。

自從遇見餘爻後,他的日記都被餘爻占滿了,好像一切有意義的事都是他帶來的。這種很特別的感覺,不得不讓他相信一見鐘情的說法。

洗衣機唱着歡快的結束曲。肖眠掀開了蓋子,從裏面拿出了帶着濕氣的衣服。

他将衣服晾在陽臺,挂上最後一件衣服時,眼皮也上下打架,回到房間的軟床上,吸頂燈被關閉,随着最後一絲亮光被抽走。

肖眠覺得今天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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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已經是八點了。肖眠揉了揉睡得雜亂的發絲,擡頭看見窗外幾只麻雀正拍着玻璃窗叽叽喳喳,很歡快,這讓他一早的心情不錯。

奶茶店的開門時間是十點,八點還能忙很多事,不過肖眠沒什麽可忙的,洗漱一遍後,走出白浪的巷子,照例掃了一輛電車去沙灘。

清晨的空氣都新鮮,路邊熱氣騰騰的早餐店人很多,排着隊買早點的人群熱烈的讨論着趣事,一天之中精神最足的早晨,讓每個人看起來都熱情洋溢。

肖眠選了一家人少的店,買了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和豆漿,搭在電車的挂勾上,将車騎到海灘時,才慢悠悠的坐在臺階上,就着升起不久的朝陽吃早點。

一輪黃澄澄的太陽懸在海平線上。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是很明媚的早晨,肖眠卻覺得心裏有些凄涼。

手裏的包子很燙,豆漿也是燙的,朝陽也是溫熱的,只是內心平靜到有些涼意。

他吸了下鼻子,沒忍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一個灰暗的頭像,點開是張溝壑縱橫的老臉,飽經風霜的歲月痕跡在黃黑的皮膚上斑駁。

那張臉五官和肖眠很像,嘴角也是平展的沒有一絲喜悅,粗粝的胡茬很随意的長在嘴唇的四周,很少修理過。

對話內容停在一個月前,【爸爸對不起你,你好好活着。】

肖眠的鼻子阻塞的吸了兩聲,他喉間哽咽的吞了兩口包子,像是吞咽一把鋼刀。

拿起豆漿猛吸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才把那口包子吞進胃裏。

人不是壞的絕對,這是令人最難受的事。

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去恨去讨厭一個人,總在想起那人的時候帶着一絲為數不多的溫情。

這種折磨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想,也不知在想起時該恨還是該同情。

他同情肖寬這個不稱職的父親,那誰來同情飽受折磨的他。

這是一個無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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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口豆漿喝完,肖眠将手裏的垃圾扔入垃圾桶。他看了眼時間,九點半,不知不覺他坐在這發呆了一個小時。

還好這次情緒并不算嚴重,他擔心自己會陷入情緒中,把刀帶在了身邊。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刀,沒有派上用場,真的很好。

他試着鼓勵自己,看着朝陽,想對自己說,肖眠,你挺棒的。

可他措辭了很久,說不出口。

對着空氣鼓勵自己,太愚蠢了。

他放棄這個想法,踩着沙子踏着朝陽,往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間點,喬海已經開了門,提前把空調開了。氣溫還沒升太高,熱氣瞬間被店裏的冷氣吞噬掉,肖眠打了個哆嗦。

他不懂喬海為什麽把空調調的很低,好奇但他不會開口問。

肖眠就是個不善于表達的啞巴,他寧願自己去找答案。

“你來啦。”喬海招呼道。“店裏的員工都是十點踩點來的,你倒是來的挺早的。”

肖眠悶悶的應了聲,走過去幫着喬海洗新鮮水果。

喬海看着他不太開心的樣子,擡手捏了捏他的臉,“怎麽回事,比我這哭了一晚上的人還沒精氣神?”

肖眠這才擡了眼眸,往喬海臉上看去。喬海那眼睛紅腫的厲害,本來就細長的一雙眼腫的快看不見瞳孔了。

“你沒事吧?”肖眠問道,他嘴笨,不會安慰人,只能幹癟癟的問一句你沒事吧,也找不出什麽好聽的話安慰人。

喬海苦笑了一聲,“直接勸我節哀吧。”

“那……您節哀。”話說的過于冷硬,肖眠覺得自己總是詞不達意,他很想告訴喬海自己曾經也為任林去世哭過。

喬海沒有怪罪肖眠生硬的安慰,苦笑着搖了搖頭,繼續忙手頭上的事。

終于肖眠措辭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安慰的話,“喬老板,為愛人哭不是幼稚。”

難得肖眠說出了一句能安慰人的話。喬海笑着遞給他一杯咖啡,“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樂觀”。

肖眠呆滞了片刻,接過那杯咖啡,他想起任林也曾說過那樣的話,可肖眠明明覺得自己悲觀的無可救藥。

喬海拍了拍他的肩,戴上了口罩,又拿出墨鏡戴上,裝束的像是怕被狗仔偷拍的明星。

“喬老板,你這是?”肖眠不解道。

“我在店裏監督一下你這個臨時店長合不合格,事情我都寫在這個工作日志中了,員工那邊也打好招呼,你就照着做,沒問題吧?”喬海說着就離開操作臺,窩在書架角落,用一本書擋住了自己的臉。

随着牆面上的時鐘指向十點整的最後一分鐘,員工踩着點陸續到了店內。

一進門就被空調凍個哆嗦的幾人,把目光看向了這個新來的店長。“這喬老板不在是不是可以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肖眠悄悄看了眼角落的喬海,沉浸在書裏沒什麽反應。他忽然領悟到喬海的一層意思,似乎刻意制造了些問題讓他學會去和人溝通。

于是他對着幾人點點頭,“那調高點?”

幾人歡呼一聲,覺得這新店長看起來好說話,可下一秒就打臉了。

肖眠把空調溫度升了幾個度,引的書架後的喬海猛咳了幾聲。

肖眠只好把空調又調了回去。他沒有接住喬海給他出的考驗題,這一道如何化解人與人之間矛盾的問題,于肖眠而言,一直無解。

他既不會解釋,也不會親和的和人袒露心扉。

不知道解釋,索性也不解釋,就認真的開始工作了。

幾個店員也不敢問,看着天降的臨時店長表情嚴肅一時摸不清脾氣,只好默默做事。

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該吃午飯的時間,幾個店員如往常一樣成群結隊去附近吃飯。

肖眠卸下了圍裙,在水龍頭下沖洗着手,抽了張紙巾将手擦幹,眼神往門口看去。看着他們的背影從門口消失後,走到書架的角落。

“喬老板,一起吃飯嗎?”肖眠問道假裝看書的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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