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獨行

第37章 獨行

但餘爻只想和肖眠住在一層,這下突然插進個人來,還真是挺不方便。

“不用麻煩,劉宇那間是個上下鋪,收拾一下就能住,還能分擔一下房租。”年九笑嘻嘻的說着。

劉央不考慮房租的事,覺得兩個男生擠在一間屋子也不方便,更重要是這兩弟弟都不是自制力強的,湊在一起還不得玩的不亦樂乎,耽誤正事。

餘爻被問得找不到理由來拒絕,忽然之間,搬進來和肖眠共處甜蜜時光的願望落了個空,只好讪讪的答應下來。

飯後幾人沿着附近的街區散步,火鍋吃的滿頭大汗,正好去海灘吹吹風。不自覺間就形成了三堆人,肖眠和餘爻站在一起,刻意保持了距離,中間隔着的距離那麽生疏,像是劃清什麽界限似的。

隋英往肖眠身旁一站,把他的目光全吸引走了。餘爻得了冷落,心裏悶悶不樂,去附近便利店買糖吃,結賬時,眼不自覺瞟向了櫃臺的煙。

他戒煙很久了,可現在心裏煩的像是當年集訓時一樣,那種患得患失的不安感,那種明明努力争取卻依舊不敢保證有回報的挫敗感。

甚至現在做的事比任何技能上的事來的更不确定,人心不是努力就能有結果,就算肖眠不抗拒他,就算肖眠也曾說過餘爻是個很好的人,可那又怎樣,他篤定了要分開誰能拉的回他的心意。

餘爻沉悶的靠在便利店門口抽出一支煙,燃火的時候,沒避着海風,打了幾次火都被吹滅了,他固執的不去避開海風,任由一次次燃起熄滅,最後他妥協了。

将煙揣回了兜裏,不抽了。

肖眠不知道隋英怎麽回事,忽然之間和他說起了以前的事。他對隋英的态度一直都是不算深惡痛絕,但也絕對沒要好到能談天說地的地步。

“你想幹什麽?”肖眠直截了當的問他。

隋英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用手擋了擋風,背對着海靠在圍欄上,眼神迷離的看着不遠處,“示好懂嗎?”

肖眠沒理他,多半是覺得他有病,一個從初中就認識,到高中依舊沒成為朋友,反倒是成了對立面的人,現在說示好?

肖眠就算再缺朋友,也沒傻到和隋英做朋友。但看在隋父曾經對自己照顧有加的份上,他還是能沉得下心聽隋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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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肖眠冷聲回應他,那眼神斜睨過去,眼神裏寫滿了警惕。

隋英想接近誰了,是真的耐心十足,他彈了彈手指間的煙灰,“是我需要,我其實挺羨慕你的。”

肖眠的心裏驀地一沉,低聲笑了,“我?我有什麽好羨慕的?”

這個話要是不認識肖眠的人說說也就罷了,可隋英是知道肖眠家境的。

他能有什麽好羨慕?

肖眠覺得隋英最近腦子是不是壞了,要是以前的隋英怎麽可能說出這種話。

隋英知道自己說這話讓人覺得好笑,随即解釋道,“我知道,你那酒鬼父親沒啥好羨慕的,誰會想出生在這麽一個家庭裏。我說羨慕當然不是羨慕你那沒意思的家,是羨慕你這人。”

肖眠低低的嗯了聲,看他能編出什麽花來。

“做什麽事都那麽像樣,你學習好又勤快,腦子開竅知道哪條路該走,那時候看你每天學到很晚,我就學着你的樣,學了一段時間,可惜沒堅持下來。我真是佩服你,一天睡的少起得早,還得給你那爹當牛做馬,累不累啊?”隋英侃侃而談,一段話概括肖眠十幾年的人生。

“還有那個時候其實沒想欺負你,我還幫你找過教導主任,只是沒想到你爹那人這麽不講理,幫着外人不幫親。”

隋英一通話下來,肖眠沒看出一點值得羨慕的東西。

“所以有什麽值得好羨慕的?”肖眠問他道。

隋英撓了撓頭,半天憋不出一個詞來,默默抽完一根煙後才找回點思緒,“就是羨慕你現在有這麽好的朋友。”

肖眠沉沉嘆了一口氣,沒客氣的戳穿了他,“所以你是為了接近誰?”

隋英擺擺手有些尴尬,手指翻轉着煙盒子,垂着眸凝神了片刻。這話說的太直白,讓他有些接不住,在肖眠眼裏他是那種無利不起早的人。

“交朋友嘛,哪是為了接近誰,你就真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隋英看了過去,眼神甚至還挺真誠。

肖眠看了他一會,倏爾看向了海灘的人群,是不是這樣的人肖眠已經覺得無所謂了,他想接近誰,有什麽目的那也是隋英的事。

“我應該跟你道個歉。”隋英見肖眠還是不相信,伸出手抱住了肖眠,兄弟之情那樣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承認以前很嫉妒你,我們那片家長都喜歡你,包括老隋,每天把你挂嘴裏,你知道的血氣方剛的少年哪聽得了自己爹老誇別人兒子。”

隋英難得和肖眠真正聊過天,還是這種袒露心扉的話題,此刻真像個多年冷戰又和好的朋友。

只不過這個朋友是隋英的獨角戲,作為受害者的肖眠,即使那些事不是隋英做的,可旁觀過也算一員,肖眠是沒辦法忽然接受這樣的人回頭是岸。

他不動聲色的掙紮兩下,沒掙紮開,餘爻從便利店回來,看到這一幕才把兩人分開了。

餘爻站在肖眠面前護着,眼神不友好的看着隋英,“幹什麽摟摟抱抱?”

隋英才反應過來兩人之間的關系,有種抱了別人女朋友的感覺,連忙解釋,“我那個是兄弟之間友好問候,不是你和他那樣的。”

他的聲音穿透海風直入了劉央的耳朵裏,她越聽這話越怪,什麽叫“不是你和他那樣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沒有多問,只是眼神從此就對餘爻和肖眠多了一分注意。

隋英憑借着自己打不死就纏着的熱情,有事沒事就來民宿湊個熱鬧。

肖眠和餘爻因為有第三人年九的存在,處的和平常的合租鄰居沒什麽區別,絲毫不敢逾越。

肖眠剛好需要這種距離感,而餘爻則是被整的郁悶,好在劉宇和年九白天都去圖書館,只有晚上回來。肖眠白天不知道去做什麽,餘爻找不到人便應了隋英一起打籃球。

餘爻倒不是輕易就覺得隋英是個好人了,只是想在隋英這多了解一些肖眠的過去,他和隋英大部分的話題都是和肖眠有關,此刻又開始打探,“你說肖眠不理我,自己出去幹嘛了?”

隋英墊了墊腳,手腕一用力進了個球,“他一直都這樣,說起來挺我行我素的,他想做什麽只會固執的去做,你勸也勸不動,只有等他放下自己心裏的芥蒂,才會開口和你說。”

餘爻左右試探逮着縫搶走了他胯下的球,潇灑的轉身投入一個三分。

“球打得不錯!”隋英誇人是從不含糊,“他這麽一個人,我還挺理解,高中那會班主任怕他影響學習,送去心裏治療室呆了好幾天,可出來後情況也沒變好。那治療室的老師走後門進來的,就知道拿着表給人填,做些類似于作法似的治療手段,哪能有用。沒人解決得了肖眠的家庭問題。”

“現在算是解決了吧。”餘爻回他道。

隋英搖了搖頭,“他陷的更深了。”

隋英憑着直覺給出的答案,無從考據,他覺得肖眠應該是這麽想的。事實也證明肖眠的确陷得更深了,這兩天他去了海邊,盯着大太陽盯着海面,盯着滿是人的海灘。

他不想死的太明目張膽,然後登上各新聞的報道,會有很多人議論,接着被扒出來許多事,興許有人可憐他,有人會罵他輕賤生命。

為什麽連死都不能靜悄悄的,毫不在意的走。他活着的時候活成一座孤島,死後也想成為不起眼的滄海一粟。

可他還沒等來陰雨天,等來了未結束的噩夢。

那次奶茶店遇見闊哥幾人,原本以為随着隋英自動‘投降’了,事情應該就結束了,可他差點忘了,闊哥幾人才是真正傷筋動骨的狠角色。

他們在民宿門口盯了幾天,原本還是為了教訓上次吃的癟。

闊哥帶了稱手的棍啊刀的,想着拳頭幹不過別人,那得借助點外力,就不信肉長的拳頭打得過鋼制的棍。

可能是闊哥幾人愛睡懶覺,來蹲人的時候,年九和劉宇已經出門上圖書館去了,蹲了兩天倒是發現了肖眠經常自己出門。

來了海島幾人本想蹭隋英幾天住宿和飯錢,順帶玩一玩,可沒想到這小子自打那次就想劃清界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說今後不想再欺負肖眠了,不僅自己改邪歸正,還勸說幾位,人非少年別再血氣方剛了。

可他闊哥可是混社會的,別以為隋英能上個大學了不起,就能用道德制約人了,總之欺負肖眠這件事上他從沒吃過一次虧,誰勸都不好使,這次不整點好玩的就當白來一趟了。

幾乎是炫耀似的最後一次邀請隋英來見證自己的光輝時刻,闊哥給隋英發去了消息,“來不來你哥我要大顯身手了,你就跟以前一樣旁邊看着就行。”

闊哥願意和隋英玩,除了高中那會想有個能長期抄作業的地方外,還因為隋英想和誰好,那嘴沾了蜜似的,每次都能誇得闊哥心花怒放,覺得自己世間無敵。

說好聽點那是捧場,說難聽點叫舔狗。

隋英是真沒捧哏的興趣了,他如今的立場想站在肖眠這邊,依舊是勸說。

但勸說無果,他只好把這事告訴了肖眠,讓他擔心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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