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壹拾捌章
第壹拾捌章
雖然現在這個狀況有些讓人猝不及防,畢竟當真是極小的概率才能演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但是飛鳥律很快就冷靜下來,唇邊散漫的笑容一如既往,輕巧地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紙和筆,在那張紙的質感從手上傳來時,暗金色的眸子劃過一抹很淺的意外。
白金發青年擡頭看了禦鹿酒一眼,唇角微微往上挑了些許,一個行雲流水的簽名呈現在紙上。
飛鳥a……
飛鳥律擡眸,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随意地夾着那張紙,被對面的黑發男人萬分珍視地接過去。
他先是直直地看了那張紙上的字跡好一會兒,然後才無比妥帖地把紙張收進懷裏,連那只被白金發青年握過的筆都被男人小心翼翼的接過,斯文冷淡的面容在此時顯得有一種莫名的古怪。
松田陣平動了動嘴角,卻又好像無話可說。
無論怎麽看,這都不像是正常的學生對待老師吧……?
“組織”?
結合zero的身份,很好推測,估計是一個充滿着危險和血腥的地方。
但是看降谷這副樣子,顯然是拿旁邊那位“禦鹿酒”有些沒轍,他還是相信同期的實力的,身份地位和禦鹿酒不會相差太多,要不然也不會一起來出任務,通過對話可以知道他們是平級關系。
而能将這個禦鹿酒領進組織的飛鳥呢?
松田陣平突然有些想點一支煙。
經過他那麽多天以來,明裏暗裏的驗證,對于彈幕的真實性他基本已經不怎麽懷疑了。
松田警官的面色冷下來,雖然被猝不及防的舊友相見微微打亂了思緒,但是仍然謹記着自己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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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想要見自己的老師而追到這裏來?你覺得我會信嗎?”
安室透思維游離了一瞬。
按照現在禦鹿酒這個狀态……莫名還挺有說服力的。
“還有你。”卷毛警官的眼神平靜無波,但是往深處看又能察覺到對方眼底極為不明顯的戲谑,
“這位安室先生,現在的私家偵探已經這麽厲害了嗎?我沒記錯的話,今天這座大廈周邊都圍了警戒線的,也有不少警察在外巡邏。”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挺厲害啊,現在的私家偵探。”
曾經的警校第一,的确挺厲害的。
“抱歉。”反而是之前看上去一臉平淡地瞧不起所有人的禦鹿酒率先開口,語氣平平,“的确是我的問題,連累到了安室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我們可以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非常抱歉。”禦鹿酒此時的樣子堪稱彬彬有禮,“警官先生您排查完了嗎?我可以和您二位一起上去。”
黑發男人面色絲毫不改:“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飛鳥警官來審訊我。”
波本:“……”
你可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什麽問題嗎?
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松田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有多強的,對方看上去一副散漫而嘴毒脾氣大的樣子,實際上心非常細。
……他不想讓他的同期參與進和黑衣組織相關的任何事情。
太危險了。
安室透看着此時此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問題的禦鹿酒,再一次熟練的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沒事,雖然禦鹿酒他現在看上去不太聰明,但是人家好歹技術過關,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個鬼。
公安卧底在心裏默默的對下屬風見說了聲抱歉。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和禦鹿酒一比,風見簡直就是一個無比讓人省心的好下屬。
安室透笑不露齒,臉上仍然挂着最後一絲體面:“不好意思,二位警官先生。”
“我的委托人其實精神狀态不太好,出了些問題,要是再不抓緊時間完成他想要的委托內容,可能會出一些事……所以貿然闖進大廈,實在是抱歉。”
松田陣平挑眉。
乍一看倒還真能圓過去。
噗,不愧是你,機智的公安卧底先生,既損了一把禦鹿酒,又奇妙的給這個突發事件稍稍補了一點邏輯(?)
在這條彈幕映入松田陣平的眼底時,男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點了點。
真的是卧底啊,zero。
而此時此刻的禦鹿酒簡直是出離憤怒。
“安室先生。”黑發男人暗藍色的眼睛醞釀着沒人看得清的風暴,連一向沒有什麽起伏的聲音裏都帶上了些許真實的怒火,“我希望你知道你此時此刻在說些什麽。”
“精神不正常?”他面無表情,嘴卻比游戲裏的豌豆射手還要利索,叭叭叭地瘋狂輸出。
怎麽會有人敢在飛鳥老師面前光明正大的抹黑他!哪怕是編的也不行!!
“謝謝,我每天晚上十點睡,早上八點起,作息非常正常。相比之下,一天都睡不足四個小時的安室先生的精神狀态反而更加讓人擔心。”
“每天和你住一起我都覺得是一場折磨,哦不對,你的做的一日三餐還可以。”
黑發男人頓了一下,語氣裏似乎帶上了些許不情不願,“現在睡眠時間有七個小時了,恭喜。”
安室透一時間懵了一下,餘光瞥到自家同期此時臉上僞裝出來的冷笑帶上了切實的感情,臉上的微笑面具锵锵維持住。
“沒看出來,你們委托人和私家偵探之間的關系還挺好。”松田陣平戴上原本別在胸前的墨鏡,語氣不明,
“哦,難道是為了照顧對方的精神狀态嗎?真是盡職盡責呢。”
安室透&飛鳥律:“……”
哈哈哈哈笑不活了,話題怎麽突然轉了個壹佰捌拾°的彎啊hhhh
原本:禦鹿酒(搗亂+擴大事态+趁機貼貼飛鳥老師),透子(試圖狡辯),松田(配合演戲)
現在:……(曬幹了沉默)
透子(表面):鎮定不已
透子(實際):媽呀,我的同期剛剛的表情好像有點可怕哦(揣手手)
松田:我的同期一天竟然只睡四小時,雖然知道是工作所迫但是還是記在小本本上,日後給景光打小報告.jpg
哈哈哈哈不對啊樓上,難道不應該是這樣
松田:我的同期不僅和男人同住甚至為他做一日三餐!(貓貓震驚.jpg)
熟悉的彈幕帶着調笑意味,再一次映在松田陣平眼底。
而安室透則是微微皺眉。
……感覺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有點像上一次看到所謂“彈幕”時的前兆。
但是此時的白光只是一閃而過,沒看見任何字符,就沒有了後續。
仿佛有什麽在暗中改變。
而在一旁圍觀了全程的白金發青年只覺得他們吵鬧.jpg
畢竟禦鹿酒是他這邊的人,嚴格意義上來講……算是半個紅方吧。
……當年威士忌小組互相試探的場景,莫名從另一種角度重現了的感覺。
雖然禦鹿酒的性格的确很難搞,但是也沒有現在表現出來的這麽誇張。
平時禦鹿酒在他面前還算是比較收斂的……吧?
剛剛對方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其實也算是暗戳戳的告訴他,現在安室透的作息時間被稍稍調整得好了些許。
想到這裏,白金發青年的眸光不自覺的漂移了一瞬。
因為朗姆突如其來的命令,将禦鹿酒調回來,所以私底下飛鳥律和禦鹿酒聯系時,就讓他順便照應一下波本和蘇格蘭,注意一下他們的身體狀況。
不過現在看上去,安室透好像比原來更加憔悴了一點(?)。
飛鳥律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膀,以一種微妙的角度擋住松田和對面兩人,确保等會兒松田不能第一時間追上去,他毫不心虛地開口說道,
“走吧,松田,先把他們兩個人帶上去……”
暗金色的眸子輕輕掃過禦鹿酒和波本。
在這個瞬間。
只見看上去文弱而不太能打的技術人員禦鹿酒猛然拉了波本一把,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朝着和飛鳥律與松田陣平相反的方向跑去。
松田陣平立刻反應過來去追,卻又被白金發青年不動聲色地一擋,錯失了最佳的機會。
“飛鳥……!”話音未落。
“砰轟隆”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伴随着令人心驚的坍塌聲。
“不要去追他們了。”
在快要坍塌的地下車庫裏,松田陣平近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白金發青年。
白金發青年那雙眼睛裏此時閃着令人心悸的光,在一聲又一聲令人心跳加快的轟隆聲和遠處漫天火光中,輕笑一聲。
“關于zero……”
他好像什麽都知道,卻又什麽都不說,第一次在這位警官面前展現出了絲絲縷縷真實的自己,眸光都帶着冷。
“不要去追,不要說出來最後,和我走。”
白金發青年再一次如同剛進地下車庫前那般,親昵地喚道,聲音很輕,語意不明。
“陣平,”他說。
“我們是共犯。”
飛鳥律神色莫名。
沒想到再一次說出這句話,是在這個情況下。
時光重疊倒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在警校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五個能力雖然強但一個比一個有個性的人聚到了一個班。
當時那位先生并沒有想讓他到紅方卧底的念頭,只是因為那份被偶然帶走的名單非常重要,就藏在警校的某處。
再加上他平時也很少出任務,經常在組織基地裏待着,所以不止一次暗戳戳的提過想要到外面出任務的想法,于是那位先生就在這次只要智商合格就危險度不高、目标還較為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他。
他雖然看上去是以警校生的身份進去的,但實際上已然卧底進紅方高層的一位黑衣組織成員在背後已然暗中打點好了。
到最後,教官們只得知來了一位挺厲害的小學員,跟着警校生們一起上課,但是關于體能訓練方面的內容一概不參加,自由搏擊等課程根據該學員自身的意願,視情況參加。
并且據說因為學員自身的時間原因,比正常警校生晚入學半個月。
當時的教官們:“……”
奇妙的和很久以後搜查一科的成員們産生了共鳴。
好、好嚣張的小子!
你說他是因為身體原因吧,但是同樣需要劇烈運動和強健體魄的搏擊等課程他又會參加。
當時得知這位飛鳥同學被分到了鬼冢班的鬼冢教官:“……”
班裏已經有五個麻煩的家夥了,再來一個……?
半個月後。
在這小半個月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某個五人組與能力完全成正比的麻煩程度,鬼冢教官心平氣和的接受了自己這位新學員說自己迷路了找不到地方,希望教官能讓人過來找一下的消息。
交際花萩原研二被不負衆望的派了過去:“好的教官,是接我們的新同學嗎?新同學現在在哪裏?”
鬼冢教官板着一張臉:“……他說他在校門口。”
中長發的青年很明顯愣了一下:“欸,在校門口的話怎麽會迷路呢?”
“他說他一定會迷路,為了不耽誤同學到時候四處找他浪費時間,還是從源泉就把可能性遏制住。”
沒想到面前的荻原研二一下子樂出了聲:“沒想到我們的新同學還挺有意思……呃,我是說,挺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鬼冢教官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新同學叫做飛鳥律,樣子挺好看的,你看到就能能認出來。”
荻原:“哇哦。”
總是黑着一張臉的鬼冢教官竟然會對一個人的樣貌有這樣的評價!
“……現在立刻就去。”
“好的,教官!”
荻原研二摸了摸鼻子,非常痛快的就溜溜達達過去接新同學。
在警校門口見到新同學的第一眼,研二就知道,為什麽對于外貌一向非常不在意的鬼冢警官會評價出“長得很好看,一眼就能認出來”的話語。
粉色的櫻花下,身形修長的人站在那裏,白金色的長發散落,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畫。
雖然荻原堅信自己的性取向無比正常,但是在看到對方扭過頭,露出正臉時,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一瞬不為別的,單純是美的欣賞。
“請問是飛鳥同學嗎?我是教官派過來接你的,我是荻原研二。”
“飛鳥律。”白金發少年似乎躊躇了一瞬,像是不太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面色顯得有些冷淡,“幸會,荻原同學。”
貝爾摩德和他說,如果不知道怎麽和別人相處的話,就裝冷淡,像是琴酒那樣。
千面魔女笑得非常開心:“哦,我找機會一定去警校看看你……表現得再高冷一點而已,就像你做任務時的狀态,于你而言反正一點都不難吧?”
飛鳥律當時思考了一下,非常幹脆的采納了貝爾摩德的建議。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熱情的人,除了對琴酒,他基本對組織裏的其他人都很好的維持住“我很高冷你別惹我”的形象。
反正也只是一個期限長了一點的任務罷了。
那位先生本意也有讓他放松一下,休個假的念頭在裏面。
冷淡的話,可以避免多少無效社交啊!
少惹事!盡量不引起別人太大的注意
這麽想着的飛鳥律第一天進入警校,就和隔壁宿舍的松田陣平大半夜的在宿舍樓下面面相觑。
是的,這個時間點,如果被抓到不在寝室裏是要被通報批評的。
飛鳥律遲疑地将目光轉向松田陣平手裏那一堆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零件:“請問你……?”
“噓!!”一頭卷毛桀骜不馴地翹着的松田陣平連忙止住對方的話。
要命,這個同學要是去舉報他可就不得了了,這玩意兒可不能随便拆的。
批評到無所謂,主要是他真的不想再去寫什麽檢讨了……!
他思考了一瞬,這位生面孔應當就是研二今天回來和他提到的飛鳥同學?
松田陣平非常從容的把手裏的零件往對方手裏塞了一個。
“拿着。”
“?”
松田陣平決定相信一下自家幼馴染對一個人的判斷,所以非常爽快的開口說道:“你拿了這個零件。”
他又舉了舉自己手裏的東西,“所以”
“我們是共犯了。”
“可別想着告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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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被現實猛然拉回。
飛鳥律注視着此時明顯處于高度警惕狀态的松田警官,想扯一扯唇角,卻沒能做到。
只餘嘴裏一片難言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