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愛 02

第026章 愛 02

許玖緩緩皺起眉, 私人醫院的醫生,每個月會從醫藥銷售那獲得不低的提成,這讓她不可避免地聯想到醫患糾紛……

她沒有讓自己陷入先入為主的思維裏, 反而說:“現在都是猜測,我們技偵還是先做屍檢和痕檢。師姐, 你們該怎麽偵查就先怎麽查着,除了入室搶劫這一條之外, 社會關系也要查, 咱們雙管齊下, 效率高點兒。”

案發現場是個普通兩室一廳格局, 大門打開玄關直通客廳,主卧在裏面,次卧靠近玄關。死者倒在客廳正中,腳沖着門的方向,頭沖裏,身子向左側歪倒,長長的頭發蓋在臉上, 頭部滲出的血浸染大部分頭發,血淋淋濕漉漉地糊成一團。

坪縣區刑偵大隊的趙法醫開口道:“身上還穿着居家睡衣,再加上倒地的位置和方向,很像是聽見有人撬門從卧室走出來查看情況,然後正好遇到了闖入室內的歹徒……”

趙法醫分析得很到位,但許玖還是提醒自己不要先入為主。有趙法醫做初步的屍檢, 許玖并沒在屍體旁停留太久,而是起身去觀察主卧的狀況。葉竹西見她起身, 也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走在勘查踏板上防止不留神破壞現場。

主卧有兩個坪縣的痕檢員在檢查指紋狀況, 見她們進來只微微颔首,然後繼續工作。許玖站在主卧門口看了一圈,目光一一掃過主卧內的陳設,兩組大衣櫃、一張一米八的雙人床、床頭兩側分別一個床頭櫃,最後還有一個梳妝臺。

整個屋子全是被大力翻動的痕跡,大衣櫃和梳妝臺甚至有破壞跡象,葉竹西走到衣櫃前彎腰查看,發現這裏只有收納衣物和床上用品的空間,并沒有上鎖的抽屜等适合藏東西的地方。

許玖看了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梳妝臺,目露沉思。

“入室搶劫,要翻得這麽徹底嗎?”葉竹西問:“感覺每件衣服都被翻過似的……”

許玖嗯聲說:“有點兒太刻意了。”

葉竹西看她:“所以你覺得是刻意僞裝的?”

許玖不把話說死:“不排除這種可能。”

葉竹西啧她一聲:“怎麽這麽模棱兩可?”

“因為先入為主是法醫最大的忌諱。”許玖沖她笑笑,她實習時的老師每日都會對她耳提面命,讓她把“不能先入為主”這六個字刻進腦子裏。

看過衣櫃和梳妝臺的狀态,許玖轉身去問兩名痕檢員有沒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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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檢員眼神有些複雜,說:“這個家裏有兩種不同的指紋,數量都不少,但應該沒有兇手的,我們找到了大量手套擦拭的痕跡,兇手應該戴了手套。”

許玖凝眉沉吟,兇手戴了手套對偵查來說确實很不樂觀,這樣幾乎能确定兇手是有蓄謀的犯罪,要麽是謀殺、要麽是入室搶劫流竄作案。

走出主卧,葉竹西主動去次卧和廚房衛生間查看,許玖則走回屍體旁邊,看着趙法醫把屍體翻了過來,然後找人幫忙裝進屍體袋裏送去分局法醫中心。

“怎麽樣?死亡時間能大致确定麽?”

趙法醫嗯了聲,說:“根據屍溫屍僵情況,應該是昨晚23點之後遇害的,也就是1月26號晚23點。”

趙法醫檢查過死者的手指和肘關節,屍僵在肘關節處達到最硬需要十個小時以上,根據時間推算就是夜裏遇害的。

許玖道:“咱們先去屍檢,這邊交給新巧她們。”

法醫要去進行下一步工作,現場後續勘查則全由痕檢員負責。許玖彎腰小聲叮囑了梁新巧一句話,後者點頭記下之後,她才帶着葉竹西離開。

葉竹西好奇她最後說了什麽,許玖對她并不隐瞞:“讓她檢查鞋櫃裏的拖鞋,剛才分局的痕檢員說了,屋裏找到兩個人的指紋,證明這家裏除了主人唐娜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常來。既然常來,甚至在主卧留下不少指紋,那就有可能留宿,拖鞋大概率會穿,如果能查到皮屑組織,就能掌握DNA。”

“你還是懷疑是熟人作案?”

許玖還是那句話:“不排除這種可能。”

行吧。葉竹西不再問了,反正只要沒屍檢,問她什麽都是這幾個字。

……

坪縣區分局法醫解剖室內,許玖和趙法醫已經換好解剖服,正站在解剖臺前整理器具,被撥弄的器具發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混合着排風扇的聲音打破死亡的寂靜。

死者唐娜的屍體已經平放在解剖臺上,面部和頭發上的血跡暫時已經被清洗幹淨,露出她本來的面容。

說是本來的面容已經不正确,許玖看着死者的面部,目光沉重。

趙法醫也是心有戚戚,在現場的時候因為流出的血液太多整個糊在臉上,她們都沒注意死者此時的樣子,現在清洗幹淨之後露出本态,讓剛看到的兩位法醫皆是心頭劇震。

“太殘忍了。”趙法醫嘟囔道:“殺人還不夠,還要把眼睛戳爛,什麽仇什麽怨啊!”

屍檢甚至還沒正式開始,兩位法醫就都心照不宣地認為這案子恐怕不是入室搶劫這麽單純。

任何人在看見被戳得血肉模糊的雙眼時都會感到不适,許玖很快冷靜下來,率先檢查起屍體眼睛的情況。見她已經恢複平靜,趙法醫也深吸一口氣振作起來,拿起剃刀剃掉死者的頭發。

損傷應該是在頭部,這樣就得把頭發都剃掉去看頭部情況,争取通過創口判斷出兇器的大致形态。

許玖擦拭死者血肉模糊的眼睛,讓自己能更加清晰地看清眼睛的損傷。

趙法醫被她這面不改色的樣子刺激地起了身雞皮疙瘩,揶揄道:“你可真行,眼睛都那樣了,能看出什麽?”

還別說,真讓許玖看出了些東西:“眼眶外側壁有豎直的痕跡,應是銳器戳進眼睛時留下的刮擦傷。”

趙法醫心頭又一跳,渾身不得勁。

許玖繼續說:“眼睛被銳器刺入,戳攪後導致眼球破裂……”她停頓一下,迅速查看了死者的四肢和腕部,“沒有三傷,戳眼睛的行為應該是死後造成的。”

法醫口中的三傷是約束傷、威逼傷和抵抗傷的統稱。

趙法醫已經把頭發都剃光,露出青色的頭皮,她擡起頭看了眼,蹙眉道:“都死了又戳眼睛?有仇?洩憤?”

許玖揚揚眉,沒回答,反而湊到頭部觀察起損傷。

“死因是顱骨粉碎性骨折,多處創口,集中在額骨和右側顱骨,右側創口多,額骨少。”許玖道:“額骨的創口創角鈍,有挫傷帶,應是鈍器擊打所致。”

她伸手虛虛拂過死者頭部的創痕,又道:“骨折線延伸到底部,創口中心很小,應該是趁手的金屬鈍器。”

趙法醫卻蹙眉道:“但右側顱骨的創口沒有挫傷帶……”

許玖一愣,連忙湊過去拿放大鏡仔細觀察,結果确實如趙法醫所說。

創口邊的挫傷帶一般可以判斷打擊工具是圓弧狀鈍器還是帶有棱邊偏銳利的,但死者唐娜頭上創口出現了兩種形态。不僅如此,聯想到被銳器戳爛的眼睛,這居然看上去像是兩種兇器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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