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已入秋, 別墅地處偏僻,人煙稀少, 到了夜裏氣溫要更低一些。
但室內的氣氛熱得熏人,孟夏咬唇壓制着即将從喉間溢出的聲音,就連呼吸聲她也心虛地不敢過重,屋內又暗又靜。
孟夏忍不住打了個顫,理智瞬間被拉回,混沌的迷霧散開逐漸清醒,她緊緊握住寧清宛的手,怯生生地喚,“姐姐......”
寧清宛怔了一下。
空氣都靜止了。
寧清宛撐起身子盯着孟夏霧蒙蒙的杏眼看, 那眸子裏噙着點淚花,水色潋滟,含着絲羞怯。
靜默了一會兒,寧清宛翻身将人抱在懷裏,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是不是害怕了?”
懷裏的小兔子細細地呼着氣, 沒吭聲。
等不到回答的寧清宛微蹙起眉頭, 黑夜中她的眸子又沉又灼熱, 長睫斂下掩藏了暗湧的情緒。
她總是怕太快了,會吓到孟夏,便克制着壓抑着, 但情到濃時難免會情難自禁。她以前從不覺得自己會對這種事有什麽念想,現在才發覺,面對孟夏, 有些念頭就像是一撮野草,會瘋長, 燒不盡,吹又生。
“別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寧清宛低聲安撫她,手不輕不重地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其實說不上怕,如果寧清宛想要,孟夏也是願意的,本身不算是特別保守的人,情侶之間,情到深處,若是真的發生什麽也能理解。
只不過,現在的她更多的是有些不安,畢竟是還在節目裏她生怕被人聽見或者發現什麽,對寧清宛的事業造成不好的影響。
這句話讓孟夏的心軟了又軟,剛剛簡直是快一觸即發,但寧清宛還是停下了,她雙手攥着寧清宛的睡裙,用說悄悄話一樣的氣音說道:“也不是怕,就是就是,現在再節目上嘛,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萬一被發現了……對你不好,嗯,反正就是別在這裏……”
又安靜了幾秒鐘,寧清宛似乎是懂她的顧慮和不安,扯過被子将兩人捂得嚴實,甫一低頭又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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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扯開,孟夏紅唇微張緩着呼吸,寧清宛在她身側,氣息也不穩,帶着笑音問道:“不在這裏就行?”
這話明裏暗裏是指晚上那個游戲問題,孟夏面紅耳熱羞燥得轉身背對她:“那那那也不行。”
緊跟着又快速說了一句,“姐姐晚安,早點休息!”
身後又一聲低啞的笑聲。
孟夏咬唇忍下澎湃翻湧的心緒,她今天累的很,不鬧騰以後沒多久便睡着了。
孟夏的睡相不算特別好,卧室裏的兩張床都不大,偏偏寧清宛又和她擠在一處睡。後半夜迷迷糊糊的她還以為自己是睡在宿舍的床,抱着的是個玩偶,逐漸有些放肆。
腿一擡便翹在了寧清宛的腰上,寧清宛倏然睜眼目光沉沉看着熟睡的人,又好氣又好笑。
孟夏覺得惬意,哼哼唧唧了一會兒,腿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她無意識地要将腿收回去卻被桎梏住了腳腕,秀致的眉頭越擰越緊。
纖長的眼睫輕顫了兩下,孟夏掙紮着想睜眼,可很快,腳腕上的束縛感消失了,她困乏極了,索性不計較了放任自己又睡了過去。
清晨孟夏做了個噩夢,又夢到了原文的劇情,在節目快錄制結束的那幾天,原女主與紀桐在房間裏發生了關系。
她一直以為那是女主自願的,可當夢境清晰,恍惚中看見女主猩紅的雙目中滿是恐懼。猛然一下夢境中畫面翻轉,她就成了女主,身後紀桐拽着她往房裏拖。
孟夏急促的喘息着拼命地掙紮,她感覺自己快要被絕望籠罩到窒息時,身體被攬入溫軟的懷裏,熟悉的薄荷清香讓她的心一點點安定下來。
“寶寶。”寧清宛輕聲喚她。
孟夏睜眼,入目是寧清宛昳麗的臉,放松下來的同時鼻頭泛酸,“姐姐……”
“我在呢。”
“是做噩夢了麽?”寧清宛一下又一下地輕撫着她的後背,“別怕。”
天空泛起魚肚白,光線穿過窗透過簾給屋內鍍了一層柔亮,孟夏從夢魇中緩過神來,她埋首在寧清宛懷裏,貪戀清冷的薄荷香氣,“姐姐。”
“嗯,我在。”寧清宛伸手将她眼角的濕潤刮掉,“夢到什麽了怕成這樣。”
“嗯……”孟夏抿唇,為什麽會突然夢到這種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內心糾結了一會兒,她沒有将噩夢的內容告訴寧清宛,只道,“想不起來了,但是挺吓人的。”
寧清宛沒有多問,輕揉着她的後腦勺又哄了一會兒,“還早,再睡會兒?”
孟夏從善如流,朝寧清宛懷裏鑽了鑽,伸手環住她的腰,宛如在浮沉的海裏抱着自己唯一的安全木,緊緊地不撒手。
“睡吧。”
她抱得緊,寧清宛皺了皺眉,神色晦暗,後怕成這樣怎麽可能想不起來夢境是什麽。
但她什麽也沒說,仍舊安撫地輕拍着孟夏的後背,哄着她入睡。
孟夏再次睡醒時寧清宛還在熟睡着,秀眉舒展,長睫卷翹斂去了往日的冷豔感,多了分柔美,長發散落在枕頭上,淩亂的、慵懶的、性感的。
做噩夢的時候感覺自己快死了,可眼睛一睜喜愛的人就在身旁,給她無限柔情視她若珍寶,那一瞬間她才真實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孟夏輕輕地親了一下寧清宛的額頭,像寧清宛對她那樣,極盡溫柔的,如雪花飄落在面頰上。
而後她輕手輕腳地帶着萬分的不舍離開了寧清宛的懷抱,起身洗漱了一下後下樓去廚房準備早飯。
廚房的操縱臺那兒Susan在給自己煎雞蛋做三明治,聽見動靜擡了擡眼,“吃三明治麽?”
“不用啦,謝謝蘇姐。”孟夏走進操縱臺,開始忙活自己要做的早餐,随口問道,“其他人還在睡着麽?”
“沈岚還在睡,肖醫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張揚剛出門,另外兩位不太清楚。”Susan在一旁看着孟夏切了南瓜放進蒸鍋,“早上就吃這個?蒸南瓜?”
孟夏搖了搖頭,“做個南瓜湯。”一面又從冰箱拿出鳕魚,“再煎個鳕魚吧。”
“你還挺會生活的。”
“如果是我自己,有可能就不吃早飯了。”
言下之意這都是為了那人準備的,Susan看着手裏的三明治突然覺得寡淡無味還有些噎人。
“南瓜湯多做點,給我一碗呗。”
孟夏點頭應下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早餐做的差不多時沈岚和寧清宛一前一後下了樓。
“我去,好香!”沈岚正餓得饑腸辘辘的,她最近要減肥,昨晚的飯直接省略不吃了。
寧清宛一睡醒發現身旁沒了人,愣怔了片刻反應過來孟夏大約是先起床做早餐了,所以下樓聞到香味她一點都不意外。
只不過……寧清宛瞄了一眼已經開始喝南瓜湯的Susan和沈岚,頭疼地按了按眉心,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特別地吝啬于分享。
孟夏将鍋裏的香煎鳕魚裝盤後,為寧清宛盛了一碗南瓜湯,一并端上餐桌挪到寧清宛面前,“姐姐,你的早飯~”
尾音上揚,聲音又溫和又輕軟,像哄小孩似的。
寧清宛臉上漾出一抹淡笑,被孟夏的輕哄取悅到了。
“為什麽只有寧清宛有鳕魚吃啊!”沈岚表示羨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寧清宛面前的餐盤。
孟夏不好意思地抿唇淺笑,解釋道,“我不知道岚姐你什麽時候起床,所以沒做。”
寧清宛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慢條斯理地吃着這頓早餐。
有湯喝就已經很滿足了,沈岚只是開玩笑,并沒有真的計較什麽。她心滿意足地喝着湯,一低頭看見自己指甲上的斑駁,委屈巴巴道,“哎,前段時間忙瘋了,我都沒時間做指甲,先前買了美甲燈想着自己做,結果做得醜死了。”
孟夏看了眼沈岚的指甲,毛遂自薦,“我幫岚姐做吧~”
沈岚驚嘆,“夏夏啊,你是什麽寶藏女孩,做指甲你也會啊。”
“會一點。”孟夏抿唇淺笑,穿書前經常做兼職,也去美甲店做過,那會兒師父還誇她手巧。
沈岚感嘆,“誰以後娶了你真是幸福的要死。”
“娶她的人應該不需要做指甲。”寧清宛突然插話道。
Susan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寧清宛,她不自覺地緊了緊手,長指甲掐進掌心,微疼,一團氣郁結于心,散不開越纏越緊。
男性确實不需要做指甲,沈岚沒多想,憨笑了兩聲,一轉頭發現孟夏臉紅撲撲地煞是可愛,只當她是被誇的不好意思了,興致勃勃地又誇了兩句。
“做你閨蜜也要幸福死了~”沈岚瞄了一眼寧清宛和Susan,“做指甲的那些工具我都帶來了,要不要一起?”
寧清宛一口拒絕,“不用。”
Susan咬牙切齒,“不用。”不僅不用,她還要剪個指甲。
沈岚盯着兩人的指甲看了一會兒,撓了撓頭,“今年流行修得圓禿?保持指甲幹淨清爽?”
孟夏耳尖紅得滴血,之前她是不懂這個,但查閱女同相關資料的時候有無意之中看到,她基本完全懂了。
“買了早餐你們吃麽?”紀桐不知什麽時候進了屋,他手裏拎着兩袋食物,看着像是豆漿油條面條之類的。
沈岚搖頭婉拒表示自己喝南瓜湯就夠了,Susan看了一眼說自己飽了,孟夏和寧清宛默不作聲地喝湯,無視他。
紀桐攥着手裏的袋子,壓制着情緒,看着他們手裏的南瓜湯,扯出一個看似溫和的笑,“還有南瓜湯麽?”
“好像還有的。”沈岚答道,但一轉身看見蘇嘉北将最後一點南瓜湯倒進玻璃杯,聳了聳肩,替紀桐遺憾道,“現在沒了。”
紀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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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孟夏幫沈岚做了指甲,沈岚美滋滋很是滿意。早上10點,肖司铉和張揚回到別墅,嘉賓算是齊了。
節目組安排了新任務,讓大家将事先準備好的見面禮都放在客廳的桌上,然後按照匿名短信收到的數量順序依次去客廳挑選禮物。
根據挑選的禮物确認随後的兩天裏的約會對象,第一天是送禮物的帶着收禮物的人體驗一天自己的工作或者學習環境,第二天則是收禮物的帶着送禮物的體驗。
收到三條短信的孟夏是第一個挑選禮物的人,客廳的桌上放着大家準備好的見面禮,為了讓自己在意的人選中自己的禮物,大家準備的禮物都很明顯,幾乎是一眼就能知道是誰準備的。
孟夏看了看桌上堆放的禮物——一整盒的口紅、賽車模型、肩勁按摩儀、漁夫帽、設計感十足的鎖骨鏈、鑲鑽手繡的夾克衫、尤克裏裏以及孟夏自己準備的自制木雕挂件。她雕刻了很久,做廢了好幾個。
視線落在漁夫帽上,很普通的款式。最終孟夏拿起了那把尤克裏裏看了看,似是看到了什麽,眉頭一跳,唇緊緊抿着壓制着。
随後是寧清宛,幾乎沒有猶豫的拿起木雕挂件,速戰速決。
等所有人都拿完了見面禮後八人齊聚回客廳,孟夏抱着尤克裏裏掃視了一圈衆人手上拿的東西。
沈岚拿着漁夫帽,蘇嘉北直接将夾克衫穿在了身上,張揚抱着肩頸按摩儀,肖司铉拿着鎖骨鏈,Susan抱着一整盒的口紅,紀桐面色不豫地拿着賽車模型。
視線定格在寧清宛手上的木雕挂件,孟夏摸了摸琴面上的凹凸不平,暗自松了口氣。
衆人交流自己拿的禮物是誰送的,之後兩天的約會對象也随之浮出水面,塵埃落定。
除了孟夏和寧清宛、沈岚和蘇嘉北互選以外,其他人基本都錯開了。
Susan打開一整盒的口紅,皮笑肉不笑道,“紀總送東西真豪氣,明天請一定要保持下去,我這人比較拜金。”
紀桐抿着唇,擠出兩個字,“一定。”
衆人讨論了會兒各自準備的禮物,孟夏聽到寧清宛說尤克裏裏是她自己做的時候,心湖蕩漾,她垂首看着、摸着琴面上雕刻的不是很明顯的小兔子,唇角再也壓不住地微微翹起。
一時不察,手指無意之間撥動了一下琴弦。
聲音突兀地響起,都在商讨第二天事宜的衆人都朝她看過來,孟夏尴尬地笑了笑,沈岚問她,“你會彈麽?”
孟夏搖了搖頭。寧清宛趁機起身揉了揉她的頭,“我教你彈?”
教彈琴一定不是當着衆人面了,于是兩人很自然地借着這個由頭去了別墅外的玻璃小屋。
陽光甚好,玻璃小屋內的花香清雅。寧清宛教的耐心,孟夏學的認真,只是貼的太近了,寧清宛的頭發時不時會掃到她脖子上,脖頸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每當寧清宛的手撥動琴弦時,孟夏都覺得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下撥動的也是自己的心弦。
一下,又一下,撩撥着,餘韻悠長。
教了一會兒後,孟夏學着自己彈,寧清宛邊在一旁把玩着木雕挂件,指腹摸着木雕上的紋路,若有所思,秀眉微蹙,如果她沒有拿對,這麽用心的禮物是不是就落到別人手裏了。
“下次別準備自己做的禮物了,我怕我拿不對。”寧清宛微側過身,對着孟夏的耳朵悄聲道。
孟夏眨了眨眼,唇角彎了彎,還說她,明明這把尤克裏裏也是寧清宛親手做的啊,就不怕她也拿不對麽。
“姐姐,我有單獨給你做別的小禮物的。”
寧清宛饒有興致,“什麽?”
“秘密,明天給你。”
吊胃口?寧清宛揚了揚眉,半晌,湊到她耳邊吐氣,“不說?”
孟夏縮了縮脖子,瞪圓了眼睛,看着一旁的跟拍攝像和follow pd,寧清宛的膽子怎麽更大了,已經不管不顧了麽。
寧清宛無所謂地瞥了他們一眼,跟拍攝像和follow pd很默契地裝瞎,似乎是耳機裏林悠然下了什麽指令,他們幹脆收了設備走了。
杏眼瞪得更圓了,這就是資本家的力量麽?她眼中的“資本家”寧清宛立刻含住她的耳朵,用鼻音問了聲“嗯?”
孟夏倒抽了口氣,緊咬牙關就是不說。
見她這麽堅決閉口不說,寧清宛也沒多糾纏,離開了些,低聲道,“其實最想要的禮物已經有了……”
聲音漸弱,孟夏疑惑擡首看她,“什麽?”
寧清宛張了張口,無聲說了一個字,孟夏看着紅唇阖動,紅透了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