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RoyalBlue
RoyalBlue
RoyalBlue:48.
面對妹妹的疑惑, 沈逾頭一次沒有給出答案。
他輕慢搖頭,放下茶杯:“祁家人對此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沒有查清楚, 可見這事兒對他們非常重要。”
“神神呼呼的。”沈爰癟嘴。
兄妹倆聊天這會兒功夫, 樓上的老兩口終于消停下來,估計又是氣得誰都吃不好睡不下, 沈逾勸說她一句:“不管你找奶奶有什麽事,都明天再說吧,今天她應該是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沈爰贊同,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撞槍口。
…………
馬上就要準備出國, 她打聽過, 皇美的課業活動還是十分繁忙的, 而且還要抽空自己做設計參加各種比賽積累履歷, 大概是很少能回來。
所以沈爰早早就準備為朋友們一人準備一樣禮物,因為有易慎那對皇家藍西裝袖扣的經驗, 她想到李楓和石濟之學長們以後也肯定要陪易慎出席各種活動, 所以幹脆為李楓,石濟之和賈明都設計了一款正裝袖扣,只不過選材和易慎的那款不一樣, 不用寶石,用玉。
她用自己的積蓄買到一整塊上好的和田玉, 切開做成三副袖扣。
李楓學長為人低調老實, 氣質淡薄,就要用更精繁的珠寶提升他的整體氣場。
而石濟之學長和賈明呢, 太跳脫, 容易給人不靠譜的第一印象,要用簡約沉穩的設計壓住他的性格。
沈爰拿到三款成品, 照舊跑去易慎那裏。
如果到時候沒有機會再聚在一起,就由易慎轉交給他們。
輸密碼進了家門,沈爰看見易慎戴着耳機坐在電腦前一如既往全神貫注,都沒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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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東西放到櫃子上,蹑手蹑腳湊近他,想跟以前一樣從後面抱住他吓他一下。
走到易慎身後,沈爰又看見他在看樓盤,舒展的眉頓時又皺起,使勁打他一下:“易慎!”
她來之前,他還在想辦法湊錢,找了各種辦法都沒辦法把買房和工作室兩個東西同時保下來。
想事太投入,竟沒聽見家裏進了人。
易慎摘掉耳機,回頭瞧見她,“什麽時候來的。”
想去握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沈爰環胸,胸口堵悶,“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嗎?”
“這房子不許買,你敢打這主意我就跟你沒完。”
“圓圓。”易慎聽見她斷然的态度,眉宇也壓了不少,漆黑的眼死死攫着她:“我們得談談。”
…………
兩人轉到沙發去坐,沈爰聽着他那個意思,“…你已經決定了。”
就是頭破血流這個房子他都要買。
短短半年,充斥着兩人各種缱绻與幸福的小公寓,此刻靜得吓人。
只有挂壁鐘表噠噠噠地旋轉齒輪。
落地窗外隐去陽光,一層接一層的烏雲罩住了葉的綠,黑青色不合時宜在本陽光明媚的時間段染遍了整片天。
地面還蒸騰着熱氣,風卻涼飕飕的。
“李楓他們都在等着你帶領他們創業。”
“成員,資金,人脈,你現在全都有了。但你卻要因為…功虧一篑。”
“易慎,如果你真的成為背棄夥伴的人。”她背後窗外烏雲密布,鼻骨陰影打在臉蛋上,眼神清亮又嚴肅:“我會對你很失望。”
這樣一句話仿佛推動了雲堆對撞,雷鳴欲裂,壓得人難受。
遇到困難時,人總是容易在艱難抉擇中走入窄巷。
雷暴即來,易慎此刻掀眸,赫然的決絕更具有攻擊性,“你沒懂。”
“我不能沒有你。”
一輩子很長,事業可以從頭再來,他可以獻出所有利益挽回同伴但在這個節點,他選擇沈爰,不加猶豫。
什麽後果他都能承擔,唯獨接受不了…沒有她在身邊。
兩人認識到交往一年的時間,第一次出現了誰都不能讓步的矛盾。
他們面對面對視,透明的空氣中仿佛有一堵無形的牆,隔着所有。
對彼此的愛,竟成了斬斷紅線的利刃。
…………
與此同時。
別墅頂端霧鎖煙迷,彭芹站在自己的書房裏,看着窗外的莊園花圃,花卉們在暴雨前的風中搖曳着。
雖步入老年,但她的體态依舊像年輕時候鶴立筆挺,單薄的身影站在窗前,顯出幾分倔強寂寞。
彭芹舉着手機,接到了遠在歐洲的兒媳的電話。
婆媳二人已經太多年沒說過話了,此刻竟還能正常溝通,氛圍不算太緊繃。
彭芹盯着窗外,說:“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讓我當這個惡人。”
“我嫁到沈家真是悲哀。”
“哈哈,媽媽,別這樣說嘛。”周雲雁打趣的話過來:“您只是嘴上說,其實這就是您最理想的狀态不是嗎?”
她太了解婆婆了,比起感情,婆婆更注重獲得一份無人能及的地位和身份。
彭芹冷哼一聲,告訴她:“你說的那些,我一字不落地告訴圓圓了。”
“你倒好,最後落得一個好媽媽的形象,讓我跟我孫女平生嫌隙。”
歐洲小院,周雲雁盯着樓下院子裏彎腰澆花的丈夫,懶洋洋靠在窗邊,柔媚的目光悄然流露幾分鋒利。
她勾唇:“圓圓怎麽反應的?”
“你覺得呢?”
“我看她那個悲痛欲絕的樣子,恨不得是想跟我斷絕祖孫關系。”
“哈哈您就放心吧,不會的,圓圓很愛您,怎麽舍得呢。”
這半年沈爰和易慎的所有動向,遠在歐洲的周雲雁掌握得一清二楚。
沈爰絕對想不到,讓易慎給她買一套房子作為踏進沈家敲門磚這一殘忍決策,是她的媽媽周雲雁親口傳達給奶奶的。
周雲雁嘆了口氣,迎面享受着傍晚落日的光,阖着眼說:“如果是我和她說,就沒有那個效果了呀,媽媽。”
“如果是我說的話,她又要覺得是我考驗她什麽,那就變成兒戲了。”
“親手拆散自己女兒的感情,你這個當媽的腦子裏想什麽,我真是猜不透。”彭芹埋怨她。
周雲雁笑笑,“媽媽,這次您就聽我的吧。”
挂了電話,她環胸倚在窗邊望着遠處,想象着女兒又要哭成個淚包子的模樣就心疼,嘆了聲氣。
這是她作為母親,送給女兒的最後一道人生考題。
周雲雁把手機放到一邊,始終維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後續怎麽樣,兩個年輕人會怎麽抉擇,她并不關注。
因為這道題,無論怎麽選,都一定是錯的。
…………
在這件事上,兩人又沒有談攏,各自都絕對不讓步,反而因為這一次談話把關系鬧得更僵硬。
沈爰上了自家司機的車時,暴雨落下,雨錐砸得車窗玻璃都快碎了。
回家後,她瞧見奶奶正在客廳看書,沈爰問候一句,低頭換鞋。
彭芹想起方才和兒媳那通電話,故作無意地随口問:“你和那小子怎麽樣了,可別拖着糊弄奶奶。”
“沒有。”沈爰心裏的怨懑怕是比戶外的暴雨還要洶,她咬咬下唇,最後說:“他在看房子了,奶奶。”
彭芹盯着書的目光略有動跡,最後只是“嗯”了一聲,沒多作評價。
這場暴雨來得突然,又結束得迅速。
傍晚時分,太陽趁着西落之前露面,給道路雨坑撒上一些碎閃。
房子的問題兩人始終無法贊同對方,易慎受不了沈爰一直這樣冷落自己,但決定他已經落下,也不打算更改。
等雨停了,他騎機車出去買點菜,打算明天做些她愛吃的讨好一下。
易慎騎着車一溜煙離開小區,小區外馬路邊停着一輛奔馳。
車裏的人瞧見他離開,扶着方向盤的手指點了點,略勾出幾分笑意。
本該坐在駕駛位的司機此刻坐在副駕,打量老板的表情,“呃,先生,真不用我來開嗎?”
他挂擋,笑了一聲。
“坐好了。”
下一秒猛踩油門,車直接飛了出去。
……
易慎買了菜,從菜市場裏往外走,他掏出手機翻到李楓的電話,盯了好幾秒,最後撥通。
電話響了幾秒鐘立刻被接起,李楓的聲音傳來:“喂,怎麽了?”
措辭百遍的話,到嘴邊出不去。
面對自始至終跟随自己的夥伴,放棄工作室要撤資買房的事,成了易慎最難開口的決定。
理智的人變得糊塗,果決的人如今猶豫。
他握着手機,力度大到骨節都發白,怎麽都張不開這個口。
“易慎?怎麽了?說話啊。”
“哦對了,工作室的裝修隊賈明找好了,等你過去确定一下,馬上能動工。”
“這次咱們可真是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
“你打電話到底要說什麽?”
嘗試坦白再次失敗,易慎腮頰發硬,重重吐了口氣,“沒事兒。”
“打錯了。”
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心情緊繃如拉滿的弓,易慎走出菜市場。
往機車停靠的地方走去,就在這時,他目光所及之處,有一輛奔馳在狹窄的空擋調轉車身,車屁股沖着自己的機車,毫不猶豫地倒車撞了上去。
“嘭!!”
易慎站在原地,稍稍歪頭,老神在在看着它把自己機車掀倒。
機車也把奔馳劃出不少狼狽的痕跡,一切落在他眼底,像看了場莫名其妙的笑話。
易慎緩緩走過去,盯着從車裏慢悠悠下來的男人。
祁醒開車門下來,裝都不裝,故意為之的表情就擺在臉上,他走到車後面,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機車,吹了聲口哨。
兩個人高馬大地男人湊在一起。
司機也顫顫巍巍地下車跟過來。
祁醒掃了眼他的機車,擡眸,繞過陌生人該有的疏離,笑着問:“你自己賺錢買的?”
易慎跟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更煩躁了,“你有事兒嗎?”
吃飽了撐的撞他車?
司機看到易慎的臉時,略有怔愣,他看看易慎,又看看自家老板。
你還別說……
這兩位的眉眼……竟有七成像。
瘦臉挺鼻,尤其是那雙生來鋒芒的丹鳳眼,如出一轍。
只不過祁醒的氣質更狡猾纨绔些,眼梢雖鋒利,但內裏總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像無時無刻在戲耍他人。
而易慎,從內到外表裏如一的冷淡疏離,把這雙丹鳳眼的攻擊性放大到極致。
“不錯啊,你這車。”祁醒完全沒理會他的排斥,莫名滿意。
看來他祁家人,骨子裏就是争氣的種。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機車,聳肩,“如你所見,我撞了你的車,我全責。”
“你想我怎麽賠,我都答應你。”
易慎審視他這神閑自若的欠抽樣兒,斷然:“你故意的。”
“怎麽會。”祁醒擡眉,好像很無辜,“小夥子,我的車可比你貴多了,撞這一下我損失慘重喔。”
“你不要誣告,我可是老實人。”
易慎樂出聲了,冷得很。
祁醒漆黑的眼裏莫名閃着情緒,向他伸手,“認識一下?祁醒。”
“您貴姓呢?”
易慎只覺得這肇事者處處古怪,并沒有與他握手,報上自己的名字:“姓易。”
“易慎。”
“你認全責,那就走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