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遇上
鄭越風帶他們去的是鎮上有名的酒樓,名叫宴月樓,祁越成親時請的廚子,便是這酒樓的,就這個鎮子來說,菜品已是相當不錯了!
他們進去的時候,是酒樓的掌櫃親自招待的,将他們領上了二樓靠窗的雅座。
鄭越風問過兩人的口味,知道他們沒有什麽忌口的,就點了幾道招牌菜,“這酒樓是我們鄭家開的,日後祁公子若來此用飯,報上我的名字,不收你錢!”
祁越微微一笑,道:“那可就多謝鄭公子的慷慨了!”
“無需言謝!”看他一副坦蕩蕩的樣子,鄭越風覺得他這人挺痛快的,沒有旁人的那些虛僞做作,好沒意思!
何淩還是頭一次在這麽大的酒樓吃飯,有些拘謹,祁越在桌下拍拍他放在腿上的手,他轉頭對上他安撫的目光,緊張感去了些,就笑了笑表示沒事。
鄭月言雙手托着下巴,望着對面的兩個人,心中暗嘆,這畫面,當真是賞心悅目!對于祁越成親這事兒她雖心有遺憾,但若他的夫郎是何淩這種美人,她還是甘心的!
“冒昧詢問,二位可是外地人?”這個鎮子,鄭越風可說是非常熟了,他們兩個若是常居此地,他不會不認得。
“我确是個外來人,阿淩不是。”祁越收回放在何淩身上的目光,道:“我們現居于古水村。”
“古水村?”他們竟是住在村裏的?鄭越風有些意外,“那地方似乎挺偏遠!”
鄭月言沒想到何淩竟是個鄉下哥兒,一點也不像,她還以為他是哪家大戶的哥兒呢!
“确實跟鎮上有些距離!”若是沒有馬車,他們來往鎮上也不會這般方便。
菜上齊的時候,幾人已經談了不少,祁越對這兄妹倆也算有了幾分了解,有錢人家的小性子雖有些,也不是什麽大毛病,甚至偶爾有些跳脫,倒也有趣!先前鄭越風冒犯他夫郎之為,也只是愛美之心,沒有什麽壞想法,可以揭過不提了。
至于鄭月言對他的心思……祁越也不知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就目前看來,這姑娘對他家夫郎的興趣,似乎更濃烈一些!
祁越夾起一只晶瑩剔透的蝦餃,放在何淩碗中,“成親之時你身體不适,廚子做的菜都未能吃到,今日正好嘗嘗。”
蝦餃捏的非常精致,小小的一口就能吃下去,咬開外皮,餡料的鮮香就充斥在口腔裏,何淩嚼了幾下,咽下去,“好吃!”
“你喜歡就好!”祁越又夾了一只給他,同時将其他幾樣他覺得還算不錯的菜色,都夾了一些放在他碗裏。
鄭氏兄妹忽然覺得自己很是多餘,只得埋頭吃飯,盡量不去打擾人家兩個。
何淩坐的位置是靠在窗邊的,他稍側一側頭,便能看見樓下的街道,此時他就看到了街上兩個熟悉的人,“相公。”
“怎麽?”低頭給他布菜的祁越擡起頭,看他手指着窗外,微傾身看過去。
“可是認識的人?”鄭越風見他們都看着樓下,也跟着看了眼,只是街上行人衆多,他也不知他們認識哪個,“若是熟識的,不妨請上來坐坐?”
祁越唇邊勾起抹帶着冷意的弧度,道:“無需理會。”
這般說,那便不是什麽有好交情的人了,鄭越風就沒再開口。
大伯母看見我了!”窗邊的何淩卻和無意間仰頭的錢氏對上了視線,他看到對方拉住何珍指着他這個方向在說什麽。
見他們已經開始往這邊來了,祁越一指何珍,對鄭越風道:“鄭公子,此人身有怪疾,可莫要讓他染給樓中客人。”
鄭越風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那人蒙着頭臉,确實怪異。自然,他也知道祁越是不想見他們,他也樂得幫個忙,便伸手招來了小二,把人指給他看,“這人有病,別放進來了!”
少東家的話,小二自然聽從,他瞅了眼人,小跑着就下了樓。
“不知這兩人是……”看他們的穿着打扮,像是鄉下人,。
祁越拍拍何淩讓他繼續吃飯,邊回道:“是我夫郎家的,親戚。”
“親戚”二字說得很是微妙,鄭越風立刻便懂了,誰家都會有那麽幾個不招人待見的親戚!至于再多的,他也不會問,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錢氏跟何珍在醫館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祁越他們回去,眼看着晌午了,兩人肚子都有些餓,只好出來找個地方吃飯。
誰成想到了賣吃食的這條街上,一擡頭就瞅見了那個白眼狼何淩坐在家酒樓的二樓吃飯,這可把她氣壞了,他們還餓着肚子呢,這個不孝的竟然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
“珍兒,何淩在哪兒呢!”錢氏拽住何珍,給他指了指。
何珍擡起頭,就看到何淩跟坐在他身邊的祁越也正往他們這兒看,還沖他們這個方向指了指,之後就見坐在他們對面的一位年輕公子轉過臉來,那公子長相俊朗,衣着光鮮,看着就像有錢人家的少爺。
“那公子是祁越的朋友嗎?瞅着挺有錢啊!”錢氏也看見了那年輕公子,心裏尋思着,她們家珍兒若是能嫁給這位公子,也很是不錯,看着比祁越還要富裕!
何珍沒搭話,他看着那幾人轉過頭去,像沒看見他們一般,那年輕公子還笑着跟何淩說話,他緊緊的捏住手裏的藥包,心中暗恨,何淩這小賤人何德何能,擁有了祁越還不夠,竟能結識這樣的公子!
錢氏見何淩竟敢裝作沒看見她,本來就因為花了銀子心裏不舒坦,這下更是惱火,“珍兒,我們上去尋他們,好東西可不能自己個兒獨享!”
何珍沒有反對,跟着她往酒樓大門走過去。
“對不住了兩位客官,敝店可客滿了,請兩位下次再來吧!”她們的腳還沒踩上門口的臺階,就被裏面小跑出來的店小二攔了去路。
“我們尋人,樓上靠窗那桌人跟我們一路的!”錢氏指了指二樓,又要擡腳往裏走。
“哎哎哎,這位客官,您可別逗了,那桌是我們的少東家,他在招待客人!”店小二攔着不讓她進。
“少東家?”這麽大個酒樓的少東家,那得多有錢啊,她更得上去了,這可是比祁越更好的金龜婿啊,“我們就是跟你們少東家的客人認識,那是我侄兒跟侄婿!”
“實在是抱歉客官,我是真不能讓您進去!”店小二死死的攔住他們,寸步不讓,他可不想丢了飯碗。
“哎,你這人……”
錢氏剛想教訓,就被何珍拉到一旁,“娘,是不是何淩跟那公子說我們壞話了?”
錢氏覺得他這話有道理,因為成親的事兒,何淩心裏一定記恨他們,指不定在別人面前怎麽編排他們呢,她越想越惱,沖着二樓便嚷嚷開了,“何淩,你給我下來,你大伯母跟堂弟還餓着肚子呢,你吃的倒是香!”
她這一嗓子喊出來,周圍的人都停了腳步看熱鬧。
何珍沒攔住她,看着旁邊人看笑話的眼神,覺得丢人極了,他拽住錢氏的胳膊,“娘,這麽多人呢!”
錢氏甩開他,“我就是要讓大家看看,這個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長什麽樣!”
眼看着人越圍越多,何珍也攔不住他娘,“只得縮着肩膀,做出一副怯怯的樣子,聲音還帶着哭腔,“娘,堂哥他嫌棄我們,我們便莫要招他煩了!”
何珍那樣子對比二樓衣着光鮮的人,着實是可憐,人群已經開始對着二樓指指點點了。
何淩放下手裏的筷子,再沒了吃飯的胃口。
祁越伸手将他抱在懷裏,注視着樓下的目光蒙着一層冰霜,可怕的讓人膽寒。
鄭月言猛地端起茶杯站起身,她走到窗邊,往下一潑,樓下立刻便傳上來一聲驚叫!
何淩詫異的看着她,都忘了難過。
鄭月言把手放在窗沿,不緊不慢地道:“這位大嬸,真是對不住,人家身體贏弱,一時沒拿穩,沒燙着您吧?”
被兜頭潑了一杯茶葉水的錢氏都要氣瘋了,她那衣袖擦幹臉上的水,指着她就罵,“你個臭丫頭,竟敢拿水潑我!”
“我就潑你了怎麽樣?我還敢砸你呢你信不信!”鄭月言擡手就把手裏的空茶杯扔下去,正摔碎在錢氏腳邊,吓得她叫着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錢氏抖着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告訴你老太婆,在這個鎮子上,還沒人敢指着我堂堂鄭家小姐的鼻子罵我臭丫頭,你是頭一個,本小姐記住了!”鄭月言叉着腰,全然一副嚣張跋扈的樣子!
不少看熱鬧的人聽到她的名號,就變了臉色,低着頭匆匆的就走了,這鄭家的閑事兒,他們可管不起!
錢氏這時候才意識到,這姑娘是和那少東家坐在一處的,那必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旁邊人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一點,她一時間吓得臉色煞白!
何珍這會兒腸子都要悔青了,他方才就應該攔住他娘才對,現在可好,平白得罪了人!
“你們影響了我吃飯的心情,給我滾!”鄭月言十分不屑地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何珍扶着沒了力氣的錢氏趕緊轉身離開,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樓上的何淩,眼神怨毒,今日受到的屈辱,他一定要加倍還在何淩身上。
鄭月言罵走了人,得意地轉過身,就看到何淩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臉一紅,怪不好意思的!
何淩頭回見到這般的行事方式,簡直嘆為觀止!
“這是頭一回,為兄覺得,你的跋扈是個優點!”鄭越風搖着扇子,誇得很特別。
“哼,對付這種人,就是得來硬的!”鄭月言接過丫頭給她新添的茶喝了一大口,嚷的那麽大聲,嗓子都疼了!
鄭越風對着兩人拱拱手,“二位可莫要怪令妹多管閑事!”
“哪裏,為我們免了麻煩,應當感激!”祁越對他微微一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目中閃過一道冷芒,算他們走運。
幾人吃過了飯,祁越打算帶着何淩買些東西就回村去,便于鄭氏兄妹做了別。
“何淩哥哥,日後得空,我可能到古水村尋你?”眼看着人家就要走了,鄭月言伸出手,拉着何淩的衣袖。
被她拽住,何淩有些意外,很少有年輕的姑娘或哥兒對他有親近之意,他們總是莫名的不太喜歡他,頭一次有人想找他玩兒,他下意識的看向祁越。
祁越看到他詢問的眼神,點點頭。他的夫郎能多交些朋友,性子也能開朗些,這鄭家小姐雖然嬌蠻,卻不是什麽壞人,倒是可以來往。
得到肯定,何淩就對她笑笑,“只要你不嫌棄村子偏遠,随時都可以來!”
見他答應,鄭月言才松了手,“那便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