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偏見

第41章 偏見

衛以銜的臉近在咫尺,呼吸糾纏,身體的溫度越攀越高。

“你、你醒了?”商時遷被衛以銜盯得心中一緊,把系統的聲音都抛之腦後了。

衛以銜的眼球布滿了血絲。

在商時遷看來,這是典型的宿醉表現。

她還感覺到衛以銜的手抖了一下,不由得關切詢問:“有沒有頭疼?”

衛以銜合上眼,把頭埋進她的頸窩,然後“嗯”了聲。

“我去讓人給你煮蜂蜜水。”

商時遷正要起身,衛以銜收緊了手臂,不讓她動彈。

“不用。”衛以銜說。

商時遷頓了下,說:“那我替你按摩一下頭部。”

衛以銜沒有回應,商時遷就當她是默認了,上手替她按摩頭皮。

發絲從指縫中穿過,指腹按揉着頭發,安撫了因頭疼而生出的煩躁。

良久,衛以銜才重新睜開眼,她無聲地注視着商時遷,直到被發現。

衛以銜聲音幹啞:“你不是要去學校嗎?”

商時遷有些訝異:“你昨天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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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就去吧。”衛以銜說。

她頓了下,補充:“但是要帶上保镖。”

商時遷遲疑地問:“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商時與。”衛以銜松開禁锢她的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淡淡地說:“昨晚的事,我希望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她這麽一說,商時遷就知道“替身游戲”結束了。

“好咧。”商時遷本就不打算對別人說,自是爽快地應下。

許是得知自己又多了半年命,商時遷的心情很好,上樓去洗漱時的背影都透着一絲歡快。

衛以銜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樓梯拐角。

‘半年嗎……’

衛以銜的臉上逐漸失去血色,在這種蒼白的映襯下,額頭的青筋分外猙獰。

向來直挺的脊背也微微前傾,佝偻着。

*

商時待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天豪景苑。

“我找衛以銜!”

物業聯系9號別墅的值班室,轉述了這位來客的申請。

兩分鐘後,天豪景苑的大門打開,商時待如願以償地驅車入內,直奔9號樓。

別墅的大門也是敞開着的,商時待長驅直入,毫無素質地将車停在了別墅樓的門口。

坐在客廳喝蜂蜜水的衛以銜聽見腳步聲,連正眼都沒給商時待一個,說:“玄關有鞋套,煩請套了鞋套再進來。”

商時待在心底口吐芬芳,然後默默地把鞋脫了,光着腳在屋內轉。

“你的金絲雀呢?”

“你要找金絲雀去花鳥市場,我這裏沒有。”

商時待:……

她冷諷:“現在不承認那是你金絲雀了?”

突然,她腦中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衛以銜該不會是知道自己的詭計被發現,害怕遭到商家報複,所以昨晚就把人給處理了吧?

她沖到衛以銜的面前:“商時與人呢?你把她弄哪裏去了?”

衛以銜的頭還疼着,聽到她這麽聒噪的聲音,感覺頭更痛了。

“你找她有什麽事嗎?”

衛以銜放下水杯,靠在沙發背上,心中遺憾地想,或許就該讓商時遷再幫她按一按的。

盡管沒用,但心理上也是一種享受。

商時待語塞。

她壓根就沒想過為什麽要來找商時與。

或許是想問出真相?

可從她們口裏說出來的就一定是真相嗎?

她咬了咬手指甲,說:“關你什麽事,我找她,又不是找你!”

衛以銜說:“商五,你需要我提醒你長得像別人并不犯法嗎?我知道你懷疑是我讓她去整容成商時遷的模樣,覺得我羞辱她,羞辱你們商家……你那個朋友家不是開整形醫院的嗎?你為什麽不去問她,我到底有沒有讓人去整過容?”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商時待的火氣又上來了:“你拿着別人的把柄,要删除整容記錄是輕而易舉的。你明知道我什麽都查不出來,才會這麽有恃無恐。”

衛以銜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在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切是我搞的鬼之前,你所說的話,都可作為你诽謗、污蔑我的證據。”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商時待,“你覺得我會一直縱容你肆無忌憚诋毀我的聲譽?”

商時待看着她那張無甚血色的臉,在她的身上也感覺不到殺氣。

內心渾然不懼地說:“那你等着,我這就去找證據!”

衛以銜對女傭說:“送客。”

商時待轉身的時候打量了四周一眼,覺得這裏一點都不像是愛巢,太冷冰冰無人氣了。

突然,她回頭:“商時與不是你的附屬品,在她自願見我的情況下,你也無權阻攔我去見她。”

衛以銜沒說話。

商時待扳回了一局,趾高氣揚地穿上鞋走了。

沒多久,蒲菲菲回來了。

“衛總,我已經把小商送到東城大學了。”

衛以銜掐了掐眉心,問:“我需要安排一個人進東城大學,有什麽辦法嗎?”

蒲菲菲立馬會意:“東城大學的後勤保衛科有個崗位叫教學樓管理員,雖然現在沒有空缺,但有可能需要臨時工。”

“把褚霏她們安排過去吧。”

衛以銜說完,身形一晃,倒了下來。

“衛總!!!”

*

“謝謝。”商時遷從陳一勳的手中接過背包,又塞了瓶果汁給她。

陳一勳說:“你昨天說要保存兩天,我以為你今天不過來了。”

商時遷也以為自己今天得請假,沒想到衛以銜改變了主意,不再讓她繼續躲着商家人。

這是破罐子破摔了麽?

不過,今天褚霏光明正大地坐上車,跟她來到了學校……這也算是衛以銜的一種态度吧?

陳一勳想了想,試探地問:“昨天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聽說昨天有疑似衛以銜和商時待的人在寶閣樓前起了争執。

——之所以是“疑似”,是因為把照片和視頻發到平臺的學生都收到了衛氏集團法務組的律師函。

沒有人敢把衛以銜的律師函當成玩笑,他們紛紛撤回了消息,撤回不了的幹脆解散了群組。

哪怕有人保存了視頻和照片,也不敢發出來。

因此,只有用拼音縮寫代表名稱的文字版在吃瓜的論壇流傳。

可圍觀的學生當時距離太遠,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她們具體在争執什麽。

她們的争執似乎涉及了另一個在場的女生。

陳一勳猜測,這個女生或許是“商時與”。

畢竟只有她才能讓衛以銜現身東城大學。

商時遷粲然道:“沒出什麽事,你不用擔心。”

并非她提防疏離陳一勳,而是她真不覺得昨天的事值得憂心。

俗話說,既來之則安之。

不管商家知道此事後要怎麽處理,終究還是要來找她的。

屆時,她再見招拆招呗。

陳一勳見她神情愉悅,狀态非常輕松,便相信了她的話。

說:“下次在東城大學如果還遇到什麽麻煩事,記得及時找我幫忙。”

她說完,又急忙補充:“當然,我希望不會再有類似的麻煩事纏上你。”

“借你吉言。”

“還有件事。”陳一勳吞吞吐吐,指着商時遷背包上的黑棋子挂飾:“我昨天拿背包時,這裏的挂飾就只剩下一枚了。”

商時遷一愣,反應過來後解釋說:“喔,我背包本來就只有這個挂飾。”

陳一勳問:“白子挂飾呢?”

“車上。”

商時遷記得衛以銜将它挂在了那輛價值幾千萬的豪車上——廉價的圍棋挂飾跟那輛車的氣質并不相配,但沒有人去質疑衛以銜的審美。

陳一勳的眉頭一松:“我還以為是我弄丢了呢。”

“就算弄丢了也沒什麽,一枚挂飾而已。”

商時遷安慰完她,便要進圍棋室。

陳一勳又叫住她:“我昨天以為弄丢了你的挂飾,想再去買一對賠給你,但是文明街找不到那樣的挂飾,我就自作主張買了一條據說能消除疲勞保平安的手串,放在了背包左側的口袋裏。雖然你說挂飾不是我弄丢的,但買都買了,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手串,你就收下吧……我去圖書館了。”

說完,她轉身往消防門走去。

商時遷從背包側袋裏掏出了一條茶色水晶手串。

雖然她沒有戴手串的習慣,但畢竟是陳一勳的一份心意,她先收着,下次找到機會再回一份禮吧。

中午。

商時遷從圍棋室出來的時候,管理員提醒她:“有位叫商時待的女孩子來找過你,我說不能打擾你下棋,她就托我告訴你一聲,她會一直在外面等你。”

“謝謝。”商時遷走到外面,果然看到坐在樹下石椅上發呆的妹妹。

她有些意外,商小五居然沒有将她的存在告訴家裏人,而是再次獨自來找她?

不過商小五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或許心中自有主張。

她喊:“商小待。”

商時待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起來。

看到商時遷的那一瞬,要不是謹記着這個陌生的女人不配當自家姐姐的替身,她差點又要喊出“商棋罐”這個外號來了。

商時待兇巴巴地說:“誰允許你這麽喊我的?”

商時遷笑吟吟地問:“那我喊你商五小姐?”

商時待想象自家姐姐喊自己“五小姐”的模樣,她渾身不得勁,說:“我有名字,我叫商時待!”

商時遷真誠地回應:“我知道的。”

商時待:……

真是見鬼了,她越來越覺得,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商棋罐。

不僅是臉、外形和聲音相似,連那神态、舉止與氣質也熟悉得讓她倍感懷念。

商時遷問:“你是來弄清楚,我跟衛以銜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的吧?”

商時待應了聲。

心中卻大感不妙。

她來是為了查清事實,為了逼問出真相,态度免不了要兇惡一些。

可她有一種,兇這人是在兇商棋罐的既視感。

這讓她怎麽擺出兇惡的嘴臉?

原本準備好的腹稿也沒了用武之地。

商時遷說:“你真的誤會衛以銜了……”

商時待固執地說:“我的推測非常符合邏輯!”

“那我問個最簡單的問題——她找人整容成商時遷的模樣,圖什麽呢?”

商時待冷哼:“她心理扭曲,變态,想弄一個跟商棋罐一模一樣的人當金絲雀豢養,借此羞辱我們家。”

商時遷心想,正常人都不會有這樣的癖好吧?

而且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商家有什麽好處?

“第二個問題——你至今依舊堅持認為衛以銜對她的初戀念念不忘是嗎?”

商時待遲疑了一下。

昨天衛以銜已經明确回答過,她跟尹在水完全沒有私情。

不過,商時待并不信任衛以銜。

于是她鄭重地點頭:“圈子裏都是這麽傳的。”

受原著小說設定影響的商時遷也曾這麽認為。

但跟衛以銜相處了近一個月後,她覺得自己應該擺脫原著小說和“他說”的影響。

衛以銜是怎樣的人,應該由她親自去觀察和發現。

商時遷說:“所以說到底也只是人雲亦雲,你并沒有證據證明她對初戀念念不忘。”

商時待不以為意:“她身邊的女秘書,好像叫尹憐,當初就是因為跟她的初戀有親戚關系才被錄取的。不然憑那女秘書一個二流大學的文憑,怎麽可能當上她的秘書?要知道她前幾任秘書,無一例外,全是985、211的高材生。”

要不是商時遷有尹憐的好友,偶爾還會聊上兩句,知道尹憐的情況,她可能就信了。

她說:“原來尹姐姐一直在遭受職場霸淩呀……”

商時待:?

“這跟職場霸淩有什麽關系?”

“就因為一個姓而假定她是憑借別人的關系被破格錄用的,否定了她的能力和閃光點,這不是職場霸淩是什麽?衛氏集團應該不止一個姓尹的員工吧,難道他們都跟衛以銜的初戀有關系?還不是看她年輕,剛出社會兩年,沒資歷沒人脈,就欺負她?”

商時待無言以對。

過了會兒,她兇巴巴地說:“你這兩個問題有什麽關聯嗎?你壓根就沒法證明衛以銜的無辜。”

“行吧,那假設衛以銜的确對初戀念念不忘。

在這種情況下,她難道不應該盡量撇清跟商時遷的關系,好繼續保持自己的癡情人設嗎?

為什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金錢去打造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前妻的替身?

你說她是為了惡心商家,可商家又不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衛以銜為什麽要去撩撥虎須?

只是為了出一口氣,而讓自己的癡情人設崩塌,讓商、衛兩家反目,對她有什麽好處呢?”

這一系列的問題成功把商時待問倒了。

商時遷心中嘆息。

過去的商小五雖然性子跳脫,卻不是這麽偏執的人。

看來這八年裏,還發生了許多事。

商時待感覺自己的腦子亂得比抽象畫還抽象。

好會兒,她才捋順這兩件事之間的邏輯關系。

她說:“雖然你說得有道理,但也只能說明,她興許真的放下了對初戀的感情。對于你的存在,你的來歷,她依舊很有嫌疑。”

商時遷下意識擡手彈了彈她的腦門:“還嫌疑呢?你又不是在辦案。”

“你——”商時待剛要開口呵斥,突然想到什麽,便把話給咽了回去。

只是她再看向商時遷時,目光便多了三分猶疑。

商時遷似乎對此毫無察覺。

她說:“如果你認為我是整容了的,那為什麽不懷疑是我故意整容成這樣接近她的呢?”

商時待瞳孔一縮,旋即陷入了迷茫。

還有這種可能性嗎?

商時遷笑了:“你看,這其實就是你對她的偏見。”

商時待急忙否認:“正常人誰會整容成商棋罐的模樣接近她啊?誰不知道她對尹在水念——”

她的話突然中止。

因為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接下來的猜測又跟前面的結論沖突了。

商時待煩躁地抓着頭。

可惡,要長腦子了!

商時遷按着她的腦袋揉了揉,說:“綜上所述,衛以銜跟我是否整容毫無關系。”

商時待揮開她的手,質問:“那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跟她在一起?”

商時遷沉默了一瞬,決定把應付所有人的那一套說辭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半年時間還是太短了。

商時待聞言,有些難以置信。

難道這個替身跟商棋罐長得這麽像,真的只是巧合?

衛以銜也是把她當成了商棋罐的替身,才帶回天豪景苑的?

商時遷說:“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查,反正我就在這裏,不會跑掉的。你想來找我随時都能來。”

于是商時待帶着一肚子的疑問走了。

不過在離開前,她問商時遷要了手機號,又順利地加上了好友。

“你不會把我拉黑,然後跑路吧?”商時待問。

商時遷說:“我想跑的話,昨天就跑了。”

等回到車上,商時待摸了摸自己的頭,羞惱地喊:“她明明比我小,怎麽可以摸我的腦袋?!”

————————

衛總: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商四:昂!

衛總:……

老婆的超絕鈍感力是遺傳的,确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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腸胃炎,先拉肚子後嘔吐,而且還是大半夜,只能碼這麽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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