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又要去看醫生啦。
和別的小孩不一樣,我對于看醫生沒有任何的抵觸。我媽說這是因為我勇敢豁達,我爸說這是因為我過于遲鈍沒心沒肺——我非常熟練地選擇性過濾了我爸的話,從這家夥嘴裏就沒放過幾個好屁。
我在走進飛路網之前還在撫摸自己的尾巴,以為這是和我的寶貝尾巴相處的最後時光。
小尾,雖然爸爸媽媽和閃閃都說你還是消失比較好,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你的,畢竟你蓬松又毛絨,手感一級棒,而且還很能搖搖擺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我上輩子就是毛絨控。
嗚嗚,可能幾個小時後我就只能在手術室的托盤上看到被切下來的小尾了!
還會再見嗎,小尾?
再見的時候你要幸福,好不好,小尾?
以後你的世界就沒有我了!你要自己幸福啊小尾!
沒有你我怎麽活啊小尾!小尾你帶我走吧,小尾——
啊,這個情感好像有點過于充沛了。不好意思,有的時候我就是會用比較喜感的方式掩飾悲傷……
我爸沒給我留什麽和尾巴告別的時間,當然也不可能讓我上演追出租車那樣轟轟烈烈的劇情。這個效率第一的中年男人在我背後推了一把,一下子就把我從綠色躍動的火焰裏推到了另一個壁爐當中。
我一頭從目的地的壁爐裏栽了出來,險些沒能保持平衡。本能地,我立刻展開雙臂,尾巴高高地翹了起來,不太優雅但是非常有效地保持住站立的姿勢,完全有去奧運會參加體操項目勇奪金牌的資格!
哼哼,不愧是我!
“你好啊,我想,你應該就是伊芙琳?”
一個溫柔蒼老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搖搖尾巴,轉過頭去,望向這個大房間裏唯一的一位老人。
一名留着長長白發和長長白色胡須的老爺爺坐在這間大辦公室唯一的一張辦公桌後,他的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物品,和我所知道的醫療檢查器械一點也挨不上邊。不過這個老爺爺倒是很符合我對兒科醫生的想象,親切又和藹,即将用被幾十年艱苦臨床職業生涯千錘百煉出來的耐心來詢問我的病史。
我很自來熟地走向老爺爺,一墊腳尖,輕巧地坐上了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招呼道:“老師你好!對,我是伊芙琳,我爸應該已經預約挂過號了。”
老爺爺笑着問:“為什麽管我叫‘老師’?我并沒有教過你。”
“我管醫生都叫老師。應該的,應該的。”我說。
“哦,你覺得我是醫生?”
我一歪頭:“你不是嗎?”
“我不是啊。”老爺爺笑着說。
我:…………耶?
我爸今天不是要帶我來處理尾巴的嗎?但是,處理尾巴的人應該是醫生啊!
我爸比我慢了一步從壁爐裏沖出來,他站穩之後拍打着身上的爐灰,惱火地責備:“你怎麽這麽冒冒失失的,伊芙琳!”
我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患者家屬來了,讓我爸跟你說。”
這一點就要說說我爸了。上輩子我就很熟悉中年官僚男人在社交場合一秒切換上的社交态度,具體來說就是虛僞假笑,洪亮嗓音,還有誰都知道只是敷衍一下的用力握手。但是我爸他不,他雖然也是中年官僚,但是他是事業有成、古板嚴肅的中年官僚,他對待所有人都是一副“你小子別想跟我套近乎”的公事公辦态度,可以說他到今天還沒把人得罪光确實要歸功于他過硬的業務能力和他會的十幾種語言。
但今天他對這個醫生倒是出乎意料地還算友善。
“早上好,阿不思,我帶着小女來叨擾了。”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而老爺爺笑着回應:“早上好,巴蒂。我和伊芙琳已經聊過幾句了,她似乎以為我是醫生。你沒有跟她說今天是來見誰嗎?”
我爸看起來有點呆,他似乎想起來自己确實沒有跟我解釋清楚,于是他用更加嚴肅的語氣說最心虛的話掩飾了過去:“因為到地方之後她就會明白了。伊芙琳,這位是阿不思·鄧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長。”
……鄧布利多?
我僵硬地抱住了自己的尾巴,整個人都向後縮去,不由自主地打量起這個寬敞的、牆上挂滿畫像的辦公室。
而這裏,就是霍格沃茨?
我在入學前就被我爸依靠職務之便帶到了霍格沃茨,帶到了校長辦公室,單獨見到了鄧布利多?
這就是官二代嗎,爽飛了呀家人們——不是——吓死了呀家人們!!!
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你似乎有些害怕,伊芙琳。”鄧布利多雙手交疊在他面前的桌上,雙眼直視着我的眼睛,“不過校長也沒什麽可怕的,至少我覺得沒有醫生可怕。”
我小聲嘀咕:“醫生才不可怕!”
“好了,伊芙琳,不要這麽沒禮貌。”我爸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當着鄧布利多的面拎起我的尾巴,“阿不思,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
鄧布利多從他的辦公桌後站起來,繞到我的面前。我縮在椅子上,社恐本質體現得淋漓盡致——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完全陷入冰凍狀态,只能扯起嘴角,露出一點也不自然的生硬微笑。
都說過了我的人設是貓系社恐自閉宅女啦!
鄧布利多很體諒我的社恐,從上輩子看過的《神奇動物》系列中我也覺得他一定有非常豐富的和社恐相處經驗。他笑眯眯地讓我不要害怕,他不會傷害我——這我當然知道,我爸在旁邊盯着呢,而且鄧布利多雖然毆打過前男友但是他肯定不至于毆打11歲小女孩。
我這麽緊張的原因是因為他是鄧布利多!
我這輩子第一個見到的重要原著人物!
當然如果你硬要跟我擡杠,說我爸也是重要原著人物,那我也是沒法反駁的。但是我是在先接受了這個男的是“我爸”之後才意識到他是“巴蒂·克勞奇”,這種前後關系相當重要。
我控制不住地在腦海裏瘋狂發散,鄧布利多沒有在意我的魂游天外,他輕輕捧起我的尾巴,上手摸了摸——我抖了一下,尾巴也顫了顫。
“聖芒戈那邊怎麽說?”鄧布利多問。
“無法切除。”我爸回答。
我好奇地轉頭去看我爸:“為什麽?”
“因為牽涉到很多方面。”我爸板着臉說。
我覺得有些古怪:“一條尾巴能牽涉到什麽,難不成這條尾巴連着動脈?但是就算是動脈也是完全可以順利止血切除的呀,外面的麻瓜醫院都有這種技術了。”
鄧布利多很感興趣地看了我一眼:“伊芙琳研究過醫學?”
我謙虛道:“我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什麽都會一點。”
我爸在旁邊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像是很贊同。
但是他也沒開口給我拆臺,謝天謝地。
“我想你應該告訴伊芙琳她的尾巴是怎麽回事,巴蒂。”鄧布利多把我的尾巴放下,“看起來伊芙琳是個很明事理的大孩子了,只要好好告訴她,她會懂。”
我扭頭看向我爸:“你瞞我什麽了?”
我爸:“我不是隐瞞,不告訴你是因為你聽不懂。”
我叉起腰:“聽不懂?我那麽聰明,怎麽可能聽不懂?我不進拉文克勞不是因為我做不到,只是因為我不想!”
我上輩子可是接受過完整高等教育的,少說也是個高級知識分子,有什麽我聽不懂?!
……哦當然如果他講了之後我真的聽不懂那也有可能是因為語言問題,請不要上升到智商層面,靴靴。
我爸:…………
鄧布利多“噗”地笑出聲。
“我家伊芙琳是這樣。。”我爸說,平靜得有點絕望,“她有時候說話不太過腦子。”
我:“爸,你在我以後的校長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我爸:“這倒不必,因為我相信你自己很快就能自己把臉丢光。”
我:“爸,你說話好傷人。”
我爸:“那我就是這樣的,在你知道的第一天為什麽不反抗呢?我看你也樂在其中啊。”
我:?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鄧布利多微笑着旁觀我倆幹仗,在我馬上要跳起來拳擊我爸的時候他及時出聲制止:“那你有興趣聽我說說你的尾巴是怎麽回事嗎,伊芙琳?”
我馬上坐正坐直:“想!”
“之前那些醫生的判斷是正确的,你的這條尾巴并不能輕易切除,因為它并不像是第六根手指一樣是變異出來的多餘器官,它對你來說是有用的。”鄧布利多說。
我疑惑地甩了甩尾巴尖:“怎麽會有用呢?人類進化的時候舍棄了尾巴,我也是人類,按理來說我也不應該有尾巴呀。”
鄧布利多扭頭看向我爸:“伊芙琳真的很聰明,你看她還知道進化論。”
我爸故作謙虛:“也就一般,她到5歲才學會說話。”
我:……怎麽這個男的和東亞爹一樣喜歡搞打擊教育,我算是知道原著裏小巴蒂·克勞奇是怎麽變态的了。
“我有一個推測。”鄧布利多說,“伊芙琳其實并不是得病了,相反,她是一個天賦很出衆的女巫,我認為這條尾巴和不完全的阿尼瑪格斯有關。”
我茫然:“謝謝誇獎,不過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鄧布利多:“意思就是,你可能生來就會阿尼瑪格斯,只是并沒有修習完全,所以只長出來一條尾巴。”
哦……啊?
“正因如此,這條尾巴其實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貿然切除的話或許會引發不好的後果。”鄧布利多平靜地宣布,“但是去除尾巴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完全學會阿尼瑪格斯,這樣尾巴就會随着你的阿尼瑪格斯形态一起消失了。”
意思就是,我在娘胎裏就會了一半的阿尼瑪格斯,但是因為只是半吊子,所以還留了一條尾巴?
我爸目光灼灼起來:“我回去一定會督促她好好學阿尼瑪格斯的。”
我都蒙了:“但是,但是,我都還不知道我的阿尼瑪格斯形态是什麽——只有一條尾巴的話很難猜啊!”
鄧布利多笑眯眯道:“沒關系,等你完全學會之後就知道了。我會告訴米勒娃關于你的事情,伊芙琳,開學之後你可以找米勒娃單獨學習阿尼瑪格斯。”
哦,一對一免費補習,不錯。雖然有點違反雙減政策,不過鑒于我爸是魔法部高層,而且英國魔法界好像還沒有雙減政策,那就無所謂了。
鄧布利多抽出老魔杖(我的目光恍惚了一下,腦海中不由自主蹦出《神動》系列劇情》,在我的尾巴上點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詞。随着他的咒語念誦,我的尾巴越來越透明,直至在旁人眼裏完全消失。
“這樣的話別人就看不見你的尾巴了。”鄧布利多說,“只是隐形咒有時效性,你可以在開學之後找我或者米勒娃再幫你隐形。”
謝謝,謝謝你,鄧布利多,今年感動英國魔法界年度十大人物我必讓我爸給你暗箱操作頒個獎。
隐形不代表消失,我還是能感受到我的尾巴因為快樂而搖晃起來。我跟着我爸站起身,很認真地向鄧布利多道謝:“謝謝你,鄧老師。”
“希望你在開學後能擁有快樂的校園生活。”鄧布利多溫柔地說。
那是當然。
再過一個禮拜,我就可以進斯萊特林學院,做一個快樂的蛇院大小姐啦!
靠着我爸的權勢,我必須要比原著裏的馬大少爺更嚣張!
橫行霍格沃茨!
作者有話要說:
修勾:我是個自閉社恐
老巴蒂:我可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