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樂章
所以強吻和撕衣服根本不是幻覺,都是真的……受害者就站在她面前,裝傻裝死都來不及了……
司裴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走廊,對整個傻掉了的陸西寧說:“還有點時間,進來休息?”
陸西寧機械地點了點頭,跟着司裴進了包間。司裴坐回桌旁,繼續吃他那碗沒怎麽動過的雞湯面。陸西寧本想坐原來的位置,瞥見對面的司裴,臉上一熱,起身在不大的房間裏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個餘光都瞟不到司裴的角落。
她手中還拎着那瓶沒開的香槟,心煩意亂間,背對着餐桌和司裴,盤腿坐到落地窗旁的沙發上,撕開外包裝,艱難地徒手打開了香槟。
司裴慢條斯理地吃了小半碗面,離開餐桌、坐到陸西寧對面的沙發上時,她正抱着酒瓶喝香槟。
司裴把胳膊肘搭在沙發把上,用食指揉了揉因為過度疲憊而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察覺到陸西寧不時偷偷看自己,他放下胳膊,回看了過去。
陸西寧立刻垂下頭回避他的目光,司裴見狀嗤地一笑:“你每次和男朋友鬧分手都喝酒?”
聽到這話,陸西寧的頭埋得更深:“剛剛那個不是我男朋友,我上次胡說的,我前任才不是他那種。”
陸西寧醉酒錯認他的時候曾說“時時刻刻冷着一張臉不理人”,上次見面他就覺得奇怪,原來不是剛剛那位。
“既然不是你男朋友,你為什麽又喝酒?”
“覺得丢人,沒臉面對你。司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我哥哥說,他沒要求你選我做助理……”
司裴“嗯”了一聲:“如果對你來說是困擾,我可以不帶助理。”
“不是困擾,是有些不明白。我本來以為如果我真的冒犯過你,你不會願意再看到我,為什麽還選我?”
開會那天為什麽心血來潮地指定她,司裴也不知道,他想了一下才說:“大概因為我的生活比較無聊。”
“唉?”這話依稀有些耳熟,似乎冰山美人也說過,因為太無聊,所以選她做助理?她哪裏不無聊了……
陸西寧轉向司裴,把懷裏的酒舉到他的面前:“這香槟挺甜的,你要不要嘗嘗看?”
看到司裴擺手,陸西寧立刻想起美人助理說司裴并不挑食,去年到山區不适應是因為不習慣跟陌生人吃同一盤菜。不習慣跟生人一起吃飯,自然不會嘗她直接抱着瓶子喝過的香槟。
司裴的手機進了條信息,他低頭看了一眼,對陸西寧說:“拍賣開始了,出去吧?”
陸西寧把手中的酒瓶放到茶幾上,跟司裴一道走了出去,還沒推開宴會廳的側門,就迎面遇上了馮何。
看出馮何似乎有話對自己說,她便揮別了司裴,把馮何拽到了無人的角落。
“我的事兒你千萬保密,畢竟她跟別人不一樣,你明白吧?”馮何的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焦躁。
差十歲的姐弟戀有什麽稀罕,值得這麽神神秘秘……雖然覺得大題小做,陸西寧仍是點了點頭。
拿到了陸西寧的保證,馮何的眉頭仍舊皺着,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是不知道,吳逸曉只是看着正派,其實壞着呢,他剛結婚沒多久就出軌了,家都不回,一年到頭在外面跟三兒住。出軌就出軌吧,他還拖着不離婚,他們這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
吳逸曉是指揮系的教授,已經四十多歲了,依舊高大挺拔、風度翩翩,學校裏有不少偏愛大叔款的女生喜歡他,但不包括陸西寧:“吳老師的私事,你跟我說幹什麽?”
“你不知道她是吳逸曉的太太?”
陸西寧怔了怔才明白過來這個“她”指的是剛剛跟馮何幽會的那位,跟三十歲的美女姐姐戀愛不值得大驚小怪,可這個人已婚就大不相同了,陸西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連囑咐馮何別到學校說自己陪陸浔參加晚宴都忘了。
“她和你很像,沒什麽背景,人又單純。大學一畢業就跟吳逸曉結婚了,發現被騙想離婚,可吳逸曉有權有勢,她要是跟他硬拼,前途就完了。這事兒傳出去我是不怕的,可她不行。”
馮少爺從小養尊處優、沒受過苦,莫名地喜歡窮困自強美少女,當初會真情實感地喜歡陸西寧,大概就是誤以為她是班上唯一一只灰小鴨。
被陸西寧暴罵了一頓,發現她并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柔弱,他很快就結束了單相思。
陸西寧并不介意被馮何幻想成窮困少女,卻不願意跟婚內出軌的人“很像”,另一半朝三暮四,離婚便是了,就算是為了報複而出軌,也一樣有道德問題。既然沒有背景、不是家族聯姻,吳老師又厭倦了她,她當真想離婚,吳老師為什麽不肯?
陸西寧最不喜歡講旁人的是非,卻忍不住提醒道:“你才是最單純的那個,還是留點心,別被人騙了、還傻白甜一樣地替人操心。”
馮何似乎有些不服,想再辯駁兩句,因位習慣性地不反駁陸西寧,只張了張嘴。
陸西寧朝他擺了下手,轉身進了宴會廳。
正拍賣的是司裴的私人鋼琴課,附小的校長似乎志在必得,反正是以學校的名義獻愛心,拍到了司裴也是給附小的孩子們上課,不用他自掏腰包。
陸西寧要來了陸浔的號牌,站到了遠離司裴的角落。立在一衆衣着考究的名流闊太之中,司裴的氣質依舊出衆,讓陸西寧想起了幼時讀的外國名著中,出身名門世家的年輕貴族,立在他身側的那幾位成功人士,個個被他襯得油膩庸俗。
這毫無世俗氣的矜貴淡漠用再多的錢也堆不出,大抵是因為司裴還未染上功利心,便已經成名了,才會顯得如此無欲無求。不過沒有野心和目标的人生,想想也挺無聊的。
私人鋼琴課一路叫到了六十萬,眼看就要落錘、被附小的校長拍走,陸西寧舉起了號牌:“一百萬。”
之前都是五萬五萬的加,一下子漲了二十萬,在場的人一齊看了過來,隔着人海,陸西寧揚起臉沖正望向她的司裴眨了下眼。
司裴的臉上有些許訝異,想到她之前說要替他擋風遮雨背黑鍋,一時間哭笑不得。
一百萬大大超出了附小的預算,校長只能放棄,見校長一臉遺憾,一貫有風度的司裴主動走過去同他握了下手。
這一百萬陸西寧當然不能自己出,她摸出手機發了條信息給哥哥:“怕爸爸怪你,幫你拍了一節司先生的私人鋼琴課,一百萬。記得請我吃飯!”
陸浔大約在陪女朋友,并沒如陸西寧所想的那樣揭穿她,簡短地回複道:“你聯系我助理,讓他交付。”
準備了一車話回敬的陸西寧因為被哥哥忽略,氣悶地對着手機“哼”了一聲,她噘起的嘴巴還沒收回,就看到司裴從遠處走了過來。
陸西寧的局促感還沒消失,不自覺地夾起了尾巴。司裴在她面前站定後,為了避免對視,她把視線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司裴的脖子纖瘦修長,有養尊處優的白皙,喉結并不過分突出,卻透着禁欲的性感。撇開事業、名望、背景,單看外表,眼前的這位也一樣無懈可擊,果真是上天的寵兒。
司裴看了垂着頭的陸西寧兩秒才開口:“這一百萬不好用我的支票,等下拿別人的給你。”
“你為什麽要給我錢?”
不等司裴回答,陸西寧就明白了過來:“拍下私人鋼琴課的不是替你擋風遮雨的助理,而是特別特別崇拜你、又特別特別對不起你的陸浔妹妹,錢當然該由陸浔出。接下來的半個月,我會時常在你眼前晃,請你忘掉我和陸浔的關系。”
為了給司裴洗腦,陸西寧把“陸浔”二字咬得很重,仿佛和丢臉事有直接聯系的不是她,而是她親愛的哥哥。
司裴不置可否,轉身去看新一輪的拍賣。
司裴的堂弟裴湛捐出了一瓶藏酒,被司裴以三十五萬的價格拍了下來。
遞上支票、拿到那瓶酒後,司裴找到正要離開的陸西寧,把酒交給了她:“給你的。”
“咦?”
見陸西寧遲遲不接,司裴說:“這是回送陸浔妹妹的,收下就算扯平了,雖然我根本沒在意過。”
陸西寧忽而揚起臉看向他,身後仿佛有根無形的尾巴豎起來試着晃了一下。
她瞪大眼睛的樣子讓笑點頗高的司裴莫名想笑,補充道:“無意識狀态下做出的事,清醒了就忘掉。那天晚上,我也喝了很多。”
陸西寧接過司裴手中的酒,甜甜地一笑:“司先生,你喜歡吃什麽,我提前準備。”
“沒有特別喜歡吃的。這節課你想什麽時候上?”
這話讓局促感剛剛煙消雲散的陸西寧又感受到了學渣被遠古學神盯上的壓力,她想了一秒便說:“被全球最頂級的鋼琴家單獨授課太奢侈了,你介不介意我以我哥的名義把這節課捐給學校?校長會送我大紅花的!”
這種小事司裴并不在意:“你高興就好。”
陸西寧把價值三十五萬的天價酒緊緊抱入懷中,歪着頭朝司裴笑:“司先生,我回家了,如果需要準備什麽,記得聯系我。”
司裴的車剛好開到了酒店門前:“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家離這兒很近,走路消食。”
上車前,司裴站在臺階上望了片刻陸西寧的背影,他是在稱贊、驚嘆聲中長大的,年紀越大,就越厭惡旁人刻意地讨好奉承,可這個女孩除外,哪怕她的贊美比任何人都誇張,他也完全不感到厭煩。
或許是她的眼中不帶任何目的,又或許是她外表活潑天真,內心敏感世故,這樣的反差讓他生出了探究欲。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的“口口”是艱難的把手機拔、出、來(系統太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