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章

46   第 46 章

◎比狗都乖◎

最終确定了, 靳修竹的情況是記憶混亂,加上雙腿癱瘓。

記憶的事情,醫生說只是暫時性的, 能慢慢修養回來, 只是恢複過程有點漫長。

雙腿……因為是腦神經受損,國內暫時沒可能醫治。

聽到這些話, 周煜林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好半晌都沒緩過來。

淩數更是無法面對,捧着自己的臉, 狼狽地, 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倒是靳修竹, 确認了自己情況後,很淡定地朝着周煜林笑:“沒事的林林, 別擔心。”

周煜林只能勉強地扯出一個笑。

靳修竹:“我有點困了,林林你先出去吧。對了,晚上我想吃點清淡的粥, 你去幫我買來。”

周煜林:“好。”

他出了病房,一轉身就跟坐在長椅上的淩數對上了眼。

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眼裏是濃重的疲憊,淩數更有一種滄桑感。

周煜林挨着他坐下,手掌撐着額頭, 想緩和下緊繃的神經。

淩數沙啞着嗓子:“我要帶他走。”

周煜林瞬間蹙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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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數揉了把臉:“你難道想看他一輩子都癱着嗎, 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他受不了的。”

周煜林抿唇:“我會給他找醫生,找最好的醫生, 我不會放棄的。”

淩數語氣冷了幾分:“我知道你關心他, 但你只是個普通人, 沒權沒勢,還沒錢,不如把他交給我,我會傾盡我的所有,去治好他。”

這番話,有理有據,讓周煜林啞口無言。

他雙手緩緩抓緊衣角:“還是不行。”

靳修竹在動手術前,再三交代了他,一定不能讓他落到淩數手裏,哪怕是淩數乞求,下跪,都不能把他交出去。

周煜林不想違背跟靳修竹的約定。

淩數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凝視他:“那就別怪我用點手段。”

周煜林心情複雜,他本不想跟淩數撕破臉皮,但眼下這個情況,淩數顯然已經失去理智。

他只能說:“不管你怎樣,我都不會把他交給你。”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空氣中發酵着火藥味。

一觸即發。

這時,身旁的病房裏突然傳出一陣巨響,哐當一聲,震得人耳膜都刺痛。

淩數第一個反應過來,飛快地推開門往屋裏去。

周煜林緊跟其後。

兩人剛進門,就看見屋子的正中央,一個陶瓷花瓶正四分五裂地躺在那兒。

靳修竹對上他們詢問的目光,低頭掩蓋自己的神情,嗓音帶笑:“沒事兒,剛才手滑了下。”

周煜林和淩數都沉默了。

手滑怎麽可能會把花瓶,滑到屋子中央摔了。

靳修竹這回終于注意到了淩數,他上下掃視了一圈兒這個人,眼裏逐漸流露出興味兒。

這是他看到符合口味的獵物時,慣常露出的神情。

靳修竹:“剛才就想問了,你是誰?”

淩數一怔,就那樣僵硬地立在原地,眼眶通紅地看着他。

一股刺痛感,讓他的心髒慢慢蜷縮起來,抽搐了幾下。

他嗓音裏是不甘,雜糅着心痛和難以接受:“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靳修竹扭頭看向周煜林:“林林,他誰啊。”

周煜林一言難盡,這兩個人曾經相愛相殺,那麽深刻地糾纏在一起,如今見面卻不相識,連名字都不再記得。

心情複雜。

周煜林:“他叫淩數。淩盛集團的公子。”

靳修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劃開自己的手機屏幕看了眼,随後朝淩數一招手:“過來。”

淩數執着地盯着他,一步一步沉重地把自己挪過去。

靳修竹:“低頭。”

淩數便低頭。

乖得跟條狗似的。

下一瞬,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到了淩數臉上。

淩數被打懵了,半邊臉都麻了,他怔愣地望着靳修竹,好久都沒醒過神。

靳修竹扯起唇角,惡劣道:“前夫哥,我的笑話好看嗎。”

淩數頓了下,随後暗淡的眸子,緩緩燃起一絲亮光,像是漫長極夜裏的一縷曙光。

他猛地抓住靳修竹的手,頂着一張紅腫的臉,又激動又欣喜,神情近乎乞求:“你記得我?你記得我對不對?”

靳修竹淡淡地,把手機扔給他看:“誰管你。我只是看了手術前寫的人物關系表。”

淩數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上面簡單地記錄了幾個人,還寫了備注,比如周煜林的備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關系很好’。

而給淩數的備注,只有三個字——前夫哥

這顯然是靳修竹手術前,就知道自己可能會失憶,事先做好的準備。

淩數整個人又像是即将熄滅的火燭,迅速灰暗了下去,抓着淩數的手,也無力地垂落。

靳修竹:“趕緊滾,不然還揍你。”

少年時的靳修竹,意氣風發,性格桀骜又張揚,宛如出鞘的寶劍,鋒芒不藏。

如今記憶只停留在十九歲的靳修竹,性格和行事也都跟當年一模一樣。

他對淩數的邏輯就是,既然已經成為了前夫哥,說明他們之前肯定不怎麽愉快。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讓他不愉快?

那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先把人揍了,出口氣再說。

淩數:“我會再來看你的。”

丢下這麽一句,他提步離開了,背影都弓成了絕望的弧度。

屋裏只剩下周煜林和靳修竹兩個人了

靳修竹終于卸下了所有防備,整個人顯露出一股頹喪感。

他雙手捧着自己的臉,喉嚨喑啞,一字一句:“林林…我真的……真的癱了嗎……”

周煜林走過去,攬過他的頭靠在自己懷裏:“沒事,你只是病了,病了就治。會治好的……”

靳修竹扯出一個艱難的笑:“早知道不做這個手術了,讓我死了算了。”

周煜林難過搖頭:“不行。”

靳修竹喃喃:“以後我再也站不起起來了,出行需要坐輪椅……再也打不了籃球,再也跳不起來,是個上廁所都需要人幫忙的廢物……”

“我這輩子,都只能做依附于別人活着的蛆蟲……”

周煜林:“沒關系,我會照顧你。”

靳修竹抱緊了他:“給我講講,現在的靳家是什麽樣了吧,父親又去哪兒了。”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還有鳴動的閃電,一陣一陣的,讓周煜林沒怎麽睡好。

他稍微早起了一點,剛開門,卻看見門口蹲着兩個穿黑色西裝的壯碩男人。

這兩人正靠在牆邊打盹,開門聲響了,他們都沒察覺。

周煜林并不認識他們,感覺來者不善,他轉身進了屋裏,抄了一根鐵棍子,又轉頭出來。

他拿着鐵棍,點了點這兩個人的肩:“醒醒。”

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不耐煩地啧了聲,緩緩轉醒,睜開眼對上周煜林一張漠然的臉時,瞌睡被吓了個精光。

刀疤男忙扇了另一個黑瘦男一巴掌:“別他媽睡了,醒醒!”

周煜林就看着他們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恭敬又尴尬地杵在那兒。

周煜林:“你們是誰,在我家門口做什麽。”

刀疤男支支吾吾:“老板讓我們保護你。”

周煜林抿唇:“你們老板是誰?”

刀疤男:“靳修臣……你別害怕,我們真就是來保護你的。平時你是看不見我們的,今天沒想到您起得這麽早,讓您給撞見了……”

他尴尬地笑了兩聲。

周煜林微微蹙眉:“平時?你們一直在?這是監視,犯法的,我報警了。”

刀疤男忙擺手:“不不,我們這兩天才在,就你們從醫院回來那天開始在的,對了,老板也一直在——”

他話音剛落,黑瘦男就踢了他一腳,尬笑:“老板不在,老板沒來。”

周煜林直直地盯着他們。

那種審視的目光,讓黑瘦男緊張,他索性閉了閉眼:“算了,老板也在,他給你買花去了,等會兒就來。”

刀疤男:“對對,我們就是打工的,你別報警。等會兒老板來了,他自己跟你說。”

周煜林沉默了,難怪,難怪自從回國後,每天門口都放着一束花。

他原本還以為,是誰送錯了……

周煜林:“不用,他不用來跟我說了。你們也趕緊走,如果我再看到你們,就報警。”

刀疤男:“可是老板說你最近會很危險!”

周煜林淡淡地瞥他一眼:“我沒有任何危險,這不是你們監視我的理由,趕緊走。”

刀疤男還要說什麽,黑瘦男扯着他胳膊:“唉算了,走吧,問問老板怎麽辦。”

周煜林确認他們離開,這才關上大門。

他端着早餐的粥上了樓,見靳修竹正推着輪椅坐在窗前,就問:“在看什麽?”

靳修竹一只手撐着腦袋,懶洋洋的:“那個前夫哥,都已經在樓下站了好幾天了。”

距離靳修竹做完手術,回家修養,已經過去好幾天

淩數每天都執着地站在這個窗戶口正對的樓下,就那樣一直望着樓上。

周煜林把桌子挪過去,讓他好吃飯:“要我讓他走嗎?”

靳修竹笑笑:“別啊,無聊的時候,往樓下一望,就能看見帥哥,多好啊。”

他一只手摸着下巴:“對了,你去跟他說,讓他換件衣服,這套我都看膩了,而且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吧,看他那落湯雞的樣子,醜死了。”

“你讓他換一身……嗯……”

靳修竹左思右想,眼睛亮了下:“對,讓他換一身開胸的,薄一點的襯衫,要身體若隐若現的那種。”

“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性格,穿這種輕浮的衣服,表情肯定會特別有意思……”

周煜林心裏為淩數默哀:“好。”

他哥自從手術後記憶混亂,行事就愈發的桀骜張揚,知道淩數是前夫哥後,經常是心血來潮地,就折騰對方一下。

比如此刻,靳修竹突然拿着一個面包,朝樓下喊:“喂,前夫哥,接住了啊!”

随後他把面包扔了下去,淩數便像一只狗一樣,跳起來用嘴去叼。

這是他們倆這幾天裏,為數不多的小互動,靳修竹每次見淩數接住了,就會很開心。

靳修竹看熱鬧一般笑着:“林林你看,他比我以前養的狗都乖呢。”

周煜林:“……哥開心就好。”

伺候靳修竹吃完飯後,周煜林收拾了下屋子,到了早上九點,他手機慣例收到淩數發來的消息。

淩數:我要帶他走,請你把他交給我

周煜林直接無視,每天都是這句話,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他放下手機,轉身忙去了。

卻錯過了淩數後發來的信息。

淩數: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客氣禮貌地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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