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一架客機從雲層中穿過, 朝着目的地紐約下降。
雙面人戴了口罩和兜帽用來掩蓋他猙獰的半張臉，騎士還是一點本事的，在陌生的國度找到一個願意接活還口碑較好的航空公司可不是件容易事，雙面人從飛機上醒來後只覺得騎士果然天賦異禀, 天生就是混這口飯吃的人才。
這架飛機上裝的都是偷渡客, 當然, 這群偷渡客到了紐約之後會怎麽樣就不好說了, 他們可不負責售後。飛機上有些非法移民為此而惴惴不安, 他們不知道下飛機後等待他們的是美好的生活還是警察的手铐。雙面人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這些天真的人們還在做着美國夢, 他和剩下的一群人一樣，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雙面人閉着一只眼睛，在腦海裏模拟一會兒他要通過怎樣的路線才能躲過警察和神父彙合，躲不過也沒關系, 他會被遣返回阿卡姆, 美國這麽大總有他的安身之地。
空姐們扛着一個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分發給各位乘客。
雙面人接過包一看，臉色突變：“……這是降落傘包？”
“你們可是偷渡客, 難道指望我們降落在機場嗎？我們能進美國領空就不錯了。”空姐表現的很不耐煩, 聲音很大：“再次重申一遍, 大家都是簽過協議的人, 跳下飛機後不管你們是被美軍擊斃還是被勒死在樹上, 都和我們無關，我們會找一個較為平坦的地方讓你們過得舒服點, 如果降落傘沒打開, 我們會負責屍體回收和保險賠償……丹特先生是嗎？核對一下合同,”她看了雙面人好幾下, 随即意識到這麽做很失禮又低下頭。
“您的保險受益人是您的弟弟……”
“合同上肯定寫錯了, 他是我兒子。”
雙面人要收回之前對騎士的贊美，哥譚人沒一個靠譜的，他活該在小醜手裏修行那麽久。
不過幸運女神還是站在雙面人這邊的，最後雙面人還是活着從天上下來了。确定過自己的位置後，雙面人首先聯系了神父。
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中，只有善良正義的神父能帶給他一絲溫暖。
這麽一想，他甚至為之前對神父的試探感到一瞬的愧疚。
只有一瞬，誰讓他現在是雙面人呢。
雙面人坐在大樹底下，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斑，溫暖的微風為他帶來一絲睡意。這裏是紐約郊區，神父想找到他恐怕要花費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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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一次失誤了。
不到半個小時，一輛在陽光下散發着聖潔光芒的白色跑車出現在鄉村小道的路口，超足的馬力在泥土道路上揚起一片灰塵。
明明只有一輛車，愣是給雙面人帶來十字軍過境的壓迫感。
雙面人半張着嘴，把地上的降落傘往懷裏抱了抱，眼看着這輛跑車開到他身邊。這時他才發現，之前他以為的聖光原來是白色的車身在強烈太陽光下的光反射現象。
一個戴着淺褐色墨鏡，穿着一套修身白西裝，打着金色領結的年輕人坐在駕駛座上，對着雙面人招招手。
“上車吧，丹特先生。”
他那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跑車一樣，在強烈的陽光下多了一層白色的光暈，晃得雙面人眼疼。
雙面人懷疑自己在做夢，這個溫暖得讓人昏昏欲睡的下午，似乎發生什麽怪事都是可能的。哪怕眼前這家夥背後突然冒出來一對翅膀，一腳油門踩下去軋過他的腦殼，他也會認為這是天堂派來送他下地獄的直達車。
雙面人倒吸一口涼氣：“……你他媽是誰？”
“是我啊，您的身體沒事吧？”喬納森扒拉下來墨鏡，露出湛藍色的眼睛，敞篷跑車帶來的氣流讓他金燦燦的頭發亂糟糟的，倒是和打歪了的金色領結挺般配。
雙面人大張着嘴，像一只被塞了蘋果的烤乳豬。他仔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流線型米白色跑車上繪着閃閃發光的藝術斑紋，他用一個男人的直覺發誓，這輛車的價格至少有六個零，車前蓋中間圍了一圈密密實實的淺黃色百合花，金銀兩色交織的巨大十字架躺在百合花從中，上面星星點點的炫彩反光讓雙面人猜測那裏鑲的是碎鑽。
熟悉又陌生的神父像是紐約街頭普通的富二代一樣，能看出頭發上抹了啫喱，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只胳膊肘搭着跑車門框，那見鬼的姿勢仿佛下一秒就會開口向他索要電話號碼。
這不可能，神父和他們窩在哥譚裏吃糠咽菜這麽久，哪來的錢置辦這麽一身行頭？難道他和騎士都猜錯了，神父其實是個隐藏身份有超能力的富二代？或許這能解釋為什麽不和他們吃速凍披薩，但這種人被他們打擾夜生活不是應該更生氣嗎？
雙面人腦子裏亂糟糟的，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哦，喬納森神父，你總會給我帶來驚喜。”他強行平複心境，把降落傘扔在地上，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坐進車裏。
“我還以為你——Ouch！”雙面人猛地跳起來，驚恐的看着發燙的車座，脫口而出：“你在上面下咒了？”
喬納森的面色十分古怪：“深色吸熱，這是輛敞篷車，我開了這麽久當然會被曬熱。”他倆到底誰才是地球人啊。
雙面人半張猙獰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尴尬。
“我是說，我沒想到神父你還挺适合這幅打扮的。”雙面人咬牙坐在真皮車座上，“你是搶了一輛婚車來接我嗎？”
“什麽婚車！收回你的話丹特先生！”喬納森大聲反駁，“這是斯塔克先生為教會贊助的座駕，等我回哥譚要把車留給教會的！”
雙面人可不覺得這種審美是斯塔克的風格，“如果是他送的，這輛車得飛在天上才對。”
“你對斯塔克先生有刻板印象，這是不對的。斯塔克先生為教會捐贈了大筆的善款用于慈善事業，應該得到我們的尊重。”喬納森指責他，“這輛車是斯塔克企業的新款車型，能為駕駛員提供最好的保護和一件報警功能——別亂摸，看到車身上的銀色塗料了嗎？那是目前銷售最好的裝飾塗料，不僅能反射太陽光達到碎鑽的視覺效果，還能在晚上把白天儲存的陽光釋放出來，我選的是白色夜光款……”
雙面人勾着頭看着車身上密密麻麻的圖案：“這畫的都是什麽玩意兒……”
“……希伯來語版創世紀第一章 。我花了一上午才把它默寫在車上。”喬納森臉色不太好看，甚至有些後悔出來接他了。
“……無意冒犯。”
雙面人看着神父這套打扮，心裏盤算了不少東西。
喬納森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馬上要開進市區，喬納森才率先開口。
“丹特先生，一會兒見到記者之後，你一定要表現出作為一位哥譚檢察官應有的态度。”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虔誠信徒應有的姿态。為了讓您有一個合适的身份留在紐約，我說一位哥譚的罪犯已經在真神的引導下認識到了自己曾經的錯誤并成了一位虔誠的信徒，也是我的助手……對了，您現在還能感應到雙面人的人格嗎？”
雙面人笑了笑：“感應不到了，我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好了，從來沒有這麽好過。事實上我已經棄惡從善了，你是知道的神父，要不然騎士也不會選擇我做他的同伴。”
喬納森心裏還有些疑惑，他總覺得之前的丹特先生比現在更溫柔圓滑一點。
“話說神父你還沒有擺脫那些記者嗎？”雙面人岔開話題。
喬納森果然被他帶跑了，沒有繼續深想：“這件事情有點複雜，怎麽說呢，我剛來紐約時他們關心的事和幾天後他們關心的事完全不同，現在又是為了另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好吧，其實和他有那麽億點點關系，“具體情況等回到教堂再和你細說，總之現在的紐約的局勢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顯而易見。雙面人心想，他和騎士才走幾天神父就拉到紐約首富的贊助了，怎麽沒見神父在哥譚表現出這種天賦。
教堂外如喬納森預料的那樣，圍了一圈記者。神父知道，如果不找個大新聞把他們打發走，今天晚上他是沒法安生地接客了。
喬納森停好車，給雙面人使了個眼色，面帶笑容的打開車門走下去。雙面人回來的可真是時候。
扛着長焦鏡頭和話筒圍上來的記者們看見車上的另一個人下意識的愣了一下，随即爆發出一百二十分的熱情，興奮地朝神父撲來。
“是哥譚的雙面人！”幾個話筒戳到雙面人的鼻子底下，吓了他一大跳。雙面人哪裏見過這個架勢，毀容之後哥譚人誰不是看見他掉頭就跑，就連不認識他的人看見那半張臉也得吓得落荒而逃。
紐約的記者才不在乎這些，他們什麽沒見過。
“雙面人，你真的成為一位信徒了嗎？”
“雙面人，你是放棄你在哥譚的産業自願當神父的助手嗎？”
“雙面人，你覺得神父是個怎樣的人？”
“喬納森神父，雙面人真的悔過了嗎？有沒有可能是裝的？”
“喬納森神父，您覺得哥譚警方會對此發表什麽看法？”
……
雙面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閃光燈咔咔的響着，像是一條條被汽油淋過的木柴，把他高高架起。他毫不懷疑，只要他回答的有哪點不對，站在他旁邊的神父就會施展他的神技，讓哈維·丹特出來展示真正的神跡。
但這可難不倒他。雙面人扯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哈維·丹特是他，雙面人也是他。哪怕這次他賠上在哥譚的聲譽，成為阿卡姆的笑柄，他也得忍下來。失去的早晚有一天能在哥譚找回來，但再被神父來幾下，雙面人還在不在就真不好說了。
“感謝真神的指引，”雙面人假笑着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我在喬納森神父的幫助下接受了聖光的洗禮，找到了真正的自我，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夕陽西斜，得到了獨家猛料的記者們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喬納森也很高興，帶着疲憊的雙面人推開教堂的大門。
“辛苦您了丹特先生，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吧。”喬納森打開教堂的燈，給雙面人倒了一杯涼水。
雙面人也累壞了，他今天又是跳傘又是應付記者，人到中年可經不起這麽折騰。
一陣尖銳的鈴聲響起，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雙面人喝了口水，順手接起電話。
“啊啊啊啊！”刺耳的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的教堂裏，吓得兩人一哆嗦。
“見鬼的惡作劇！這是什麽玩意兒！”雙面人挂斷電話大聲咒罵着，心裏有些發毛，他總覺得這慘叫聲像是他的聲音。
扭頭一看，神父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對。
“怎麽了，神父？”雙面人輕聲問，他忽然覺得教堂裏陰森森的。見鬼，這裏可是教堂。
“別擔心，雙面人先生。”喬納森露出一個聖潔的笑容，邊挽袖子邊向雙面人走去，“只是出了一點小問題，很快就會結束的。”
作者有話說：
雙面人罵罵咧咧下線
感謝在2022-03-19 01:54:12~2022-03-19 23:56: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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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湘薇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