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理想的捷徑

正文 理想的捷徑

33 理想的捷徑

“你想調部門？”

許汀舟坐在老板椅上, 擡眼望着林棉，重複了一遍她的請求。

“是的。”她說。

“是為了避嫌？還是在我身邊做得不開心？”

林棉想了想：“避嫌的想法也是有的, 但并不是重點。實話是……我有一點不自在。”

他揣測的目光從她臉龐掃過：“因為蘇心蘊？”

她無可否認, 也不想撒謊，點頭道：“嗯。我想她也是、你也……”

“她是一個很成熟的職場人，能夠處理好私事與公事的邊界。你顧慮的, 我覺得對她來說不是問題。”許汀舟說, “對我也不是。”

林棉只好道：“那我聽從公司安排。”

他問：“你想進哪個部門？”

她思忖了幾秒，謹慎地道：“我沒有多少工作經驗, 也不知道哪個部門願意接收我。如果你強行安排的話，我的處境也會很尴尬、別的同事也會有想法。”

“你連這點承受力都沒有的話，就沒有資格提出剛才那樣的要求。”許汀舟的口吻有些嚴厲，“既不能大方應對自己的處境, 又顧忌周遭的異議。現在有一個機會, 讓你走在職場的捷徑上，遭遇這些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連承受這些的覺悟都沒有的話，還是待在我的身邊受庇護來得輕松一些不是嗎？”

林棉因為羞愧而面紅耳赤。

許是見她臉紅沉默，心有不忍，他的眼神變得溫和，語氣也柔軟了許多：“對我而言, 安排某個基礎的職位給你毫無難度。可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你的職業規劃到底是什麽？”

她鼓足勇氣開口：“……我想進文具設計部。”

他略一蹙眉, 似乎對她的請求大感意外：“為什麽？”

“因為喜歡。”她說，“論資格, 我顯然是沒有的。我小時候只學過三年繪畫，後來因為學畫太貴了，就沒有堅持下去。電腦繪圖的能力也只是業餘水平，工業設計方面更是外行。可是，在進入‘文心’後，我也曾跟你去參過幾次文具廠，還有……我第一天報到的時候，我才了解到原來有那麽多左利手專用的文具。那個時候我就想，做這些設計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你對于設計師工作有着令人感動的熱忱和想象，不過，作為文具設計師，你還不夠格。”他的口氣認真，并無嘲諷之意，“我暫時不會把你正式調職，等我咨詢過專業人士的意見後會安排你學習相關的課程。你白天需要上班，晚上需要上課。等你有了一定的設計基礎後，你可以去文具設計部觀摩學習、打下手。如果你能證明自己資質還不錯的話，我可以做進一步的安排。”

林棉認為他的安排合理又妥帖，此時反而擔憂的是自己的表現會不會讓他失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許汀舟忽然軟了眼神，道：“不要覺得是為我而學，公司并不會因為少了一名設計師就大受損失，所以即便最後證明你沒有設計的天分也沒關系，我不會因此就看輕你。”

她嘟囔道：“可是別人會說我這個什麽都做不好的蠢女人配不上你。”

他起身，繞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頭頂：“沒有那麽嚴重。如果一個人只安心做自己能完全掌控的事情，大概比較容易獲得成功和肯定，也不會因為失敗而被周遭嘲笑。可是，嘗試自己想做卻沒有把握做成的事，才是真的勇敢吧？我覺得這樣的人是沒有被嘲笑的理由的。”

她擡起眸子看着他，而他在與她四目相對的一瞬閃避了眼神，竟然顯得有些害羞。

“還有一件事，”他垂下手道，“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再提配與不配的問題。這個問題其實答案很明顯，我……我才是比較弱勢的一方，所以請你收起你的不自信吧。”

她忘了這裏是辦公室，下意識地便抓緊了他的左手臂晃了晃，趕緊道：“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再不提了。你也不許胡思亂想。”

許汀舟任由她抓着手，笑道：“好，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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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聽到敲門聲，林棉才意識到現在畢竟是工作時間。她心虛地撒開了手，在門被推開的前一刻跳開了兩步，站定後還不忘朝許汀舟調皮地擠了擠眼。

蘇心蘊抱着一疊文件進來，林棉朝她點頭打了個招呼，退了出去。@無限好文，盡在傑米噠小說網

“沒有打擾你們吧？”蘇心蘊問。

“不會。”許汀舟道。

蘇心蘊将文件一邊将文件翻到需要簽字的那一頁，一邊提醒需要許汀舟下午出席的會議安排。

“心蘊，”許汀舟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叫住了她，“我會盡快安排一個新的助手給你，不是實習生，是真正的助手。”

“林棉做得很好啊。”蘇心蘊沉吟了一下，“……她提出的？”

許汀舟沒有正面回答她，只說：“在新人來之前，一切照舊，你可以安排做她分內的所有工作。對了，等下幫我叫文具設計部的王勁逸過來。”

王勁逸來過之後，許汀舟召來了蘇心蘊，将一頁寫滿了各種設計課程的紙交給了她。

“麻煩你抽空替林棉去報個名，排一下課程的時間，不要沖突了。”許是怕蘇心蘊不高興，他又補充道，“原本是該讓她自己去報名的，只是這些課程加起來費用不低，她自尊心強，恐怕不會接受由我墊付學費。你以公司出資培養新人的名義去，學費我另外轉給你。”

蘇心蘊看了眼紙上的內容，問：“林棉要轉去文具設計部？”

“有這個打算，但未必能成。”他說，“她的基礎太差了，所以，我找王勁逸商量了一下适合她這種初學者的課程。從畫工到軟件操作，要學習的東西很多。”

“你放心，我會辦妥。”蘇心蘊疊好那張課程紙，微微笑了一下，“看起來，你們進展得挺順利。”

“比預想的順利。”

蘇心蘊低頭問：“你預想中的交往過程會很難嗎？”

“和我談戀愛，對方的壓力會比我大很多吧。我擁有的和我失去的，都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可以承受的。在她周圍，會有很多質疑的眼光。她的個性很單純，甚至有點沒心沒肺，但她也不會毫無感覺，很多時候，我知道她也是因為顧忌到我的心情，假裝自己對周遭的眼光全然不在意而已。”他的睫毛振了振，“我珍惜她的這份善良、更看重她為我而生出的勇敢。”

蘇心蘊的語氣有些猶豫：“也許這樣說很不公平，但……你就沒有懷疑過她和你在一起的初衷嗎？”

“如果她是為了所謂的捷徑而接近我的話，那倒更好辦了。她早就可以應允我父親的條件，我大概也願意配合她。”許汀舟道。

“那麽你現在算是……另一種‘配合’嗎？”

“說是‘配合’似乎顯得有些無奈，事實上，我并沒有覺得為難。”

蘇心蘊走近了一步，看着他問：“她讓你動心了，是嗎？”@無限好文，盡在傑米噠小說網

“當然。”許汀舟回答得很快，“難道你認為，有什麽別的原因讓我下定決心和她在一起？”

“我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很快嗎？”他反問道，“在我父親眼裏可不算快，如果依照他料想的進度，此時我大概已經和林棉結婚了。”

蘇心蘊深吸了口氣：“所以你現在是在以結婚為前提和她交往？”

“不然呢？”他挑了挑眉，仿佛是一種挑釁，“你認為我是在拿自己的時間和別人的青春當兒戲嗎？我知道，凡是嘗試都有失敗的可能，可是我已經太久沒有試過争取一件真正想要的東西了，我不敢，我怕輸得很慘。所有人都不忍心逼我，眼看着我逃避、繞開那些可能的失敗，報以所謂的理解。比起所謂的理解，我寧可有個人能推我一把，讓我不得不向前走，讓我沒有退路。”

蘇心蘊轉身道：“你說得對：頻頻回首、束手束腳的人，是連‘失敗’兩個字都沒有資格提的。”

門被蘇心蘊合上的那一刻，許汀舟下意識地握緊了拳，又緩緩地松開。

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跳出了林棉的小對話框：

——我有點後悔提出換部門了。

他一只手回複她，卻也打得不很慢：

——怎麽了？

屏幕上迅速跳出一行字：

——怕你被搶。

他嘴角不經意地笑了笑：

——你還真是直白。

隔了一小會兒，屏幕上才又多了一行：

——算了，我還是眼不見心不煩的好。

他猶豫了一下，終于打字道：

——林棉，你的存在不是為了和某人比較的。

——因為……根本比不過嗎？

——不，因為我從頭到腳沒有把你和別人做比較。

許汀舟的手在鍵盤上停滞了一下，在林棉的對話框顯示“away”以後，他才打道：

——你就是你……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