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身上的瘢痕
正文 他身上的瘢痕
38 他身上的瘢痕
她揉着他斷臂處凹凸的瘢痕。那麽多年了, 仍然突兀地存在。
她不想在他面前為這個哭的, 怕他更難過。但是眼淚卻一點也不配合，從眼眶到下巴，一直順着流到了她的頸項。
他用左手的指腹輕輕抹掉了她的淚珠，邊抹邊笑道：“別哭啦，你看, 我一只手都來不及給你擦眼淚了。”
她狠狠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胡亂地吧眼淚鼻涕蹭到他的衣服上：“以後你要是敢随随便便就流血，我就流眼淚給你看。不管是心也好、手也好、哪裏哪裏都要好好的呀，一個地方都不準再受傷流血了。”
“對不起, 因為和你在一起的是我, 才害你流眼淚的。”他摸了摸她的頭發, 溫柔而抱歉地說,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很好的戀人，可是，已經不能随随便便和你說‘不要和我在一起’這種話了，所以，我會努力改。”
林棉心中有小小的雀躍在湧動，她撥弄着他的衣領, 撒嬌道：“你是在跟我告白嗎？”
“我以前沒有告白過嗎？”他似乎問得很認真, 接着又嘟囔道, “應該有吧。”@無限好文，盡在
林棉噗嗤笑了, 這個直男，真的不太會談戀愛。不過, 這樣也蠻可愛的呢。
“有有有，只是你的告白越來越走心了呢。”她笑着道，“這是不是說明我對你越來越重要啦？”
他輕嗽了一聲：“咳。”
林棉伸出兩只小爪子歡快地輕撓了兩下他凸起的喉結，嘿嘿笑了起來。
飯後，她主動說要洗碗。許汀舟一把攬住她，不讓她去廚房。
“汀舟，我做飯可能不如你好吃，洗碗還行。”她認真地說，“讓我幫忙做一些家事，這不算什麽。”她想他一只手洗碗，委實太不方便。
許汀舟道：“聽話，別管那些餐具了，明天早上阿姨會過來收拾。”
林棉便沒有再堅持。想想也是，以徐汀舟的身價，原本家務活也不在他的時間列表之內。這樣一想，他那麽特特意意地給他親手烹饪佳肴，就顯得更加有心了。
兩人退回到沙發上坐着，一時間無話也無事，相對間竟都有些臉紅尴尬。
“你坐會兒再回去？”許汀舟沒話找話的樣子有些窘。
“好……”林棉答得也很生澀，“要不，我們把那天在你的游艇上沒有看完的電影看完？”
許汀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看完了，是你中途睡着了。不過，那是一部好片子，我很樂意陪你再看一遍。”
許汀舟站起身擺弄家庭影院。林棉故意“哎”了一聲，道：“我能問一下，剛剛那句話的重點是什麽嗎？”
“重點？”許汀舟開完機坐回沙發，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懵懂模樣。
“重點是‘那是一部好片子’抑或是‘陪我’？”
“我的情商還不至于低到會選前者當答案。”許汀舟笑得不加掩飾。
林棉孩子似地低嚷道：“你看你，你的笑容分明在诠釋一點：你的智商不同意你的選擇。”
“才沒有這樣的事。”他說，“好片子那麽多，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看的也不少，可大多數我仍然只會抽空看一遍。可是，如果你喜歡這部電影，就算讓我今後再陪你看幾遍，也不是不可以的。瞧，這還不夠說明‘重點’嗎？”
林棉徹底滿意了，小貓似地蹭到他身旁，把頭枕在他的左肩。他順勢攬住了她。
片中男女主角偶然進入了一家唱片行的試音間，兩人挑了一張黑膠唱片播放起來。在狹小的空間裏，他們的距離變得很近。男主角的目光投向女主角，她卻将目光閃開了，而當女主角看向男主角的時候，他也別過了頭去。
不知怎的，看到這一幕，林棉也偷偷瞄了一眼許汀舟。沒想到他正也朝她看了過來，有半秒鐘的四目相對，林棉的心卻如同奔來了十二頭小鹿。
他們幾乎同時躲開了彼此的目光，又幾乎同時擡起頭，看向對方。
林棉說：“這首歌真好聽。”她指的是電影中的插曲《e here》。
“你最喜歡哪一句？”他問。
“Well I’m in no hurry.You don’t have to run away this time.”
“知道嗎？我的腦子裏回響的卻是這一句——‘I have never wanted you so much’……”
林棉心頭的十二只小鹿全體安靜了下來，明亮的眼睛純潔而熾烈。
她的世界很靜，可她卻知道那只是表象。
當他的吻落下來的時候，她聽到了那一聲回響，從蒼穹、從雲谷、從地心、從所有不知來處之處，與她的心事全然契合。
他的吻很深，和以往的完全不同，充滿力量、充滿渴望，甚至有些原始的野蠻。
她的回應更粗暴，在他的索取中，她咬破了他的上唇。
嘗到一絲血腥味的時刻，她回複了一些理智。她小巧的舌尖舔了舔他唇上小小的破損之處。他的唇真軟。她再一次陷入了意亂情迷，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間的一舔，把他更加點燃了。他壓倒了她。她驚呼了半聲，又咽了下去。
她大概可以猜到，如果自己不阻止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可她為什麽要阻止呢？她難道不想要他嗎？
她要他！就算問一百遍，她還是這個答案！
讓矜持見鬼去吧！
她緊張兮兮又強自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一邊渾身顫抖、一邊伸手去脫他的上衣。
上衣已經脫到了他的肩膀處，林棉猛然停住，突然發現他的右肩一直延伸到軀幹，布滿了樹枝狀的暗紅色瘢痕。她的手驀然停滞，被眼前這有些觸目驚心的軀體驚住了。
許汀舟如同被什麽牽引住了一般一下子從沙發上翻身下來，坐到了地板上。@無限好文，盡在
她察覺到了他的異狀，戛然而止的動作中透着沮喪和痛楚。@無限好文，盡在
“是、是我……太着急了？”林棉撓了撓頭，這話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羞于出口。真是的，怎麽好像她一個女孩子倒成了餓狼似的角色了？
“是我。”許汀舟道，“剛才我失态了。”
林棉有些長舒了一口氣，卻也有些失落。“哦，這沒什麽的。”她不想他自責，學着電影裏的臺詞假裝滿不在乎的樣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你看到了？”
“嗯？”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這也是那時留下的傷痕嗎？”
“遭遇過雷擊後的幸存者，身上常見的傷痕，就像樹枝狀的閃電那樣恐怖。”
“你以為我會因為這個推開你？”
“你不會，”他無奈地苦笑，“你只會掩藏起你的害怕，因為你會顧忌我的感受。可是你的演技并不好。”
“我并沒有演，那些傷痕确實對我造成了視覺沖擊。”林棉着急地解釋道，“如果你所說的‘演技’，是要我第一次看到那些傷痕就視若無睹，或者違心誇贊‘這很酷’之類的話，那的确是強人所難。可那只是一些陳年舊傷痕，我會習慣，也許會比你本人更早的習慣看到它們。也許有一天我還會給它們每一道傷痕起一個可愛的小名也說不定。”
許汀舟看着她，半晌才說話：“奇怪，我竟然覺得，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認真的。”
林棉撲哧笑了，看出了他心情陰雨轉晴，她也松了一口氣：“是認真的。如果你想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先起幾個備用。”
“我可以拒絕嗎？”他皺眉。“你怎麽敢拿別人的缺陷取笑？”
“我不覺得那是缺陷，那只是……我愛的人身上獨一無二的标記。”她跳下沙發陪他席地而坐。
他的鼻子輕微地抽了一下，忽然偏過頭來問：“電影演哪兒了？我是不是注定會陪你看第三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