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哪裏來的毒蠍子
第88章 哪裏來的毒蠍子
男人疑神疑鬼多了,便容易惹人厭煩。
謝枕雲深以為然。
他低頭打開油紙,随意捏了一塊海棠酥,咬了一口細細咀嚼,忽而想起什麽,擡眼對上梁成烨淡然的目光。
“殿下,你要吃麽?”雖是問人,手裏的海棠酥卻被他抓得緊緊的,哪裏是想分享給旁人。
梁成烨的眼神幾不可聞地變得有些溫柔,似乎方才他與另一個男人的親昵交談全然不曾看在眼裏,瞥了眼他唇瓣粘上的碎末,并未動作,“你吃便好。”
謝枕雲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更不會舍己為人,聞言便不再客套,自顧自小口吃着。
馬車裏一時無人說話,只有車窗外時不時傳來的叩擊聲,像是試探,但謝枕雲假裝生氣,并不理會。
從上雲京到泰山山底最少都需四五天時間,馬車趕了大半天路後,在天黑之前停在了一片空曠平坦的郊野上。
“公子!”白翅從馬車外探進一個腦袋,“休息的帳篷都搭好了,我烤了一只雞,公子要吃麽?”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謝枕雲搖了搖頭。
“白翅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自己吃便是。”
幾塊海棠酥讓他飽了腹,在馬車裏有些昏昏欲睡不想動彈。
“枕雲,若是困了,我扶你去營帳裏休息片刻,馬車裏坐着會難受。”梁成烨看向他。
“殿下不必管我,陛下還等着您呢。”謝枕雲話音剛落,車簾便被人掀開。
男人高大的身影從外面鑽進來,直奔他面前蹲下身,就這樣當着梁成烨大的面将他攏在懷裏抱起來。
“你怎麽進來了?”謝枕雲靠在他懷裏,懶洋洋的沒什麽精神,嗓音帶着倦意。
“抱你去睡覺。”蕭風望說着,側目睨了梁成烨一眼,卻絲毫不感到意外。
冷哼一聲用自己的鬥篷遮住懷裏的人,他徑直走出馬車跳下車架往營帳走去。
二人之間親密無間若無旁人,再無第三人能夠插進去。
梁成烨面色微沉,将一切看在眼裏。
“殿下分明想去,為何不主動些?”小靈子扶着人走下馬車,低聲問了句。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梁成烨淡淡掃他一眼,轉身去了主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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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的營帳緊挨着骁翎司,若說蕭風望毫無私心,自是不可能。
謝枕雲剛被放置在榻上,半耷拉的眼縫裏忽而瞥見榻下有什麽東西爬過,瞳孔瞬間放大,瞌睡徹底沒了。
“蟲子!”他低低驚叫了一聲,重新扒在男人身上。
蕭風望只當是少年投懷送抱,格外愉悅,“啧,想我陪你直說便是。”
“真的有……一只蠍子!”謝枕雲一手攀着他的背,一只手指着床底,“就在這裏。”
然而蕭風望喚來人裏裏外外搜尋幾遍,并沒有什麽蠍子的影子。
“小公子,營帳裏面都灑了驅蟲的藥,應是不會有蠍子的。”一個骁翎衛溫聲解釋着,又着重往他榻下灑了足足三倍的藥量。
這些藥聞着沒有任何氣味,卻足以讓毒蟲都退避三舍。
謝枕雲餘驚未消,低頭不說話。
他不太相信是自己看錯,但又的确不曾找到那蠍子的蛛絲馬跡。
“定是你先前總用南疆的毒蟲吓唬我。”他不滿地瞪了蕭風望一眼,“害得我看錯了。”
“又撒嬌,”蕭風望重新将他放置在榻上,蹲下身,散漫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越來越嬌氣了。”
“老大!”此時,陸節端着一個瓷碗走進來,“你要的羊奶。”
尚且沒有聞到氣味,謝枕雲已率先擰起細眉,捏住鼻子扭過臉,“我不要喝。”
羊奶難免有令人不适的膻味,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還不如喝苦得讓人作嘔的藥。
“你都不聞,怎知不好喝?”蕭風望扳回他的臉,端着羊奶遞至他面前。
“香的?”謝枕雲聞了聞,擡眸望他。
“剛下了崽子的母羊擠出來的,放了杏仁一塊煮,便不膻了。”陸節邀功似的湊近,“小公子,剛煮好的,要不要試試味道如何?”
“這一路颠簸勞累,若是再吃那些沒味道的藥膳,怕是小公子遭不住。”
蕭風望眯起眼,一腳踹開陸節,“就你會說話。”
“好吧。”謝枕雲半信半疑,就着蕭風望手裏的碗,低頭抿了一小口。
甜的,還很香。
不知不覺一碗喝了一半。
“飽了。”他搖頭。
蕭風望極其自然地将剩下的羊奶一口飲盡,末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我要睡了。”
“不準睡。”蕭風望惡狠狠道,“你還沒解釋,馬車裏的男人是怎麽回事,不是說沒藏男人?梁成烨從哪裏冒出來的?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海棠酥也給他吃了?”
“休想诓我,我早就在馬車外聽見了,看你如何狡辯。”
謝枕雲才不會和小狗解釋為何自己身上會有其他男人的氣息,只是細聲細語說了句,“我好困啊,蕭大人。”
又撒嬌。
蕭風望喉結滾了滾,待他反應過來,已哄着人熟睡從營帳裏走出來,唇角還挂着傻狗才會有的笑意。
他霎時冷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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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終于抵達泰山山底的行宮。
鳥鳴山澗,空谷回響,春風裹挾着清露的氣息迎面撲來,吹散了趕路的疲憊。
一只蒼鷹在天際盤旋幾圈後俯沖而下,利爪穩穩抓在了白翅的手臂上。
“公子,是大公子的家書。”白翅取下蒼鷹爪上的信筒,取下信紙遞給謝枕雲。
謝枕雲低頭看完,卻并未有回信的意思,只是吩咐白翅:“讓大哥放心便是,我在上雲京很好。”
“哦……”白翅沒敢問他為何不親自回信,只好掏出随身攜帶的油墨條在信紙的背面寫信,然後重新讓蒼鷹送回去。
白翅大步跟上去,餘光忽而瞥見謝枕雲手背上一閃而過的紅痕,“公子,你的手怎麽了?”
“手?”謝枕雲低頭去看,才發覺左手手背上有兩個不明顯的小紅點,似是被什麽蟲子咬了一口。
他特意摸了摸,不疼,比起傷口,更像是某種隐晦的标記。
只一眼他便知道不會是蕭風望趁他睡着時潛入營帳偷偷弄出來的,畢竟男人的牙口厲害,咬痕比這個誇張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