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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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猛地慘叫一聲◎

江予雨回到宿舍的時候都挺晚了。

袁樂和喬柯已經睡下,只有林言奚還開着盞小夜燈坐在下面玩手機,見她回來,小聲問:“你怎麽才回來?”

“去操場走了幾圈。”

江予雨微微喘氣,拿紙撚了撚額間因為快步走出的汗。

她本來是想跑一會兒步的,但礙于身上穿着的魚尾裙,将運動方式改成了快步走。

不得不說運動确實是排解壓力的好方式。

至少現在她的心情沒有才從融媒體中心大樓裏出來時那麽慌張了。

無論陳馳逸對她抱着的究竟是怎樣的想法,是真的對她感興趣也好,還是只是一時興起的惡趣味……她知道他背景深、有手段,但現在是法治社會,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能真的拿她怎麽樣。

更何況像他那樣的人,頑劣薄情,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去興趣的。

江予雨捏捏指尖,呼吸穩定下來,心情逐漸平複,将手心擦過汗的紙丢進垃圾桶。

“不是去錄采訪了嗎,你又去操場幹嘛?”林言奚挺驚訝,問,“和何汾一起的?”

江予雨愣了下,搖搖頭:“不是。”

她輕手輕腳拿着去衛生間洗漱要用的東西。

說起來,何汾今天下午發過來的祝賀她拿下文學新人獎的消息她還沒有回複。

這段時間兩人沒見過幾次面,她忙,何汾也忙,兩人的聊天也陸陸續續減少,還總是錯頻不同步,發過去的消息總是要等很久之後才能等來對方的回複。

江予雨打開手機看了眼。

何汾發來的祝賀信息挺簡單,就六個字。

何汾:【小雨,恭喜得獎。】

江予雨忽然也沒了回複消息的想法。

林言奚關了小夜燈,在後面窸窸窣窣地爬上床,宿舍裏漆黑一片,只有手機屏幕一點點淡藍色的光投在江予雨的臉上,照亮周圍小片的空間。

她看着同何汾的聊天記錄,想起從前無論她發什麽消息過去都能被秒回,還有她大一的時候第一次在某本文學雜志上投稿成功,何汾激動地直接跑來女生宿舍樓下找她,滿臉欣喜地說為了慶祝請她出去吃大餐的樣子。

江予雨沉默了幾秒,嘆口氣,這才轉身去洗漱。

-

國慶假期結束,江予雨去家教的事情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因為國慶出去旅游的緣故耽誤了兩次課,家教女主人和她商量了下,看這周能不能把落下的課程一起補上,工資仍舊按照小時來算,不會有少。

江予雨想了想,答應下來,隔天下午上完課就收拾東西乘公交車去了別墅區。

江予雨教的是英語,起初客戶知道她并不是外語學院而是人文學院的學生時,并沒有很大意願請她擔任家教老師,後來在試課兩次得到的效果都不錯後才答應。

現在她教的小男孩英語水平與日俱增,客戶家愈發滿意,在小男孩上次英語周測拿了班上第一後,更是對她滿意得不行。

一次家教一個半個小時,為了補上進程,今天得上三個小時,算上中途休息時間,得從四點上到七點半。

為此江予雨還專門在學校超市買了個面包裝在書包裏,打算等會用作晚飯吃。

今天交通還算順暢,沒一會兒公交車到站,江予雨下了車。

別墅區的保安大叔記得江予雨這張文文靜靜的臉,隔得老遠就和她打招呼:“小江老師又來了?”

江予雨點頭,禮貌笑笑:“叔叔好。”

保安大叔樂呵呵捧着個裝熱茶的保溫杯,打開了人行道感應門,跟看自家小侄女似的,朝江予雨招招手:“快進去吧,別遲到了!”

待江予雨進門的時候他又想起什麽,“對了,今下午小區裏面來往車輛多,注意着點安全嗷。”

江予雨随口回應:“是有什麽事嗎?”

平常別墅區都安安靜靜的,很少碰着有人,偶爾才有一兩輛負責接送的保姆車低速開過。

今天保安大叔這麽說,她還以為是有婚禮接親或者什麽活動。

但都這個時間了,想必也不是。

說到這兒保安大叔哎喲了聲,連連搖頭,一臉無奈樣:“還不是A區那個少爺今天在家裏開什麽聚會,吵吵鬧鬧的,下午的時候來了不少豪車,小區道上都快擠滿停不下了,那叫個闊綽哦!”

江予雨倒是隐隐約約記起她家教客戶家的別墅就在A區。

她抿唇,問:“你們沒有辦法管管嗎?”

“這哪兒管得了。”保安大叔小聲,神秘道,“咱這別墅區都是人家家裏集團給修的,上頭還專門有領導交代過我們平時沒事少去招惹咧。”

江予雨眨眼,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麽,保安大叔估計也意識到不能再多說,忙撓撓頭,結束這個話題,然後笑呵呵道:“快進去吧,等會給人家上課可真遲到了!”

江予雨禮貌說完再見後便往別墅區裏面走了。

走進來才發現小區裏确實和平時不太一樣,空氣中似乎都隐隐約約漂浮着躁動的氣息,還帶着點跑車飛速駛過後的汽油味和橡膠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味道。

江予雨本來還在好奇着是哪家在開派對。

她慢慢往家教家的方向走,直到看見路邊停着的五六輛造型奇特顏色拉風的跑車,然後擡眸,瞧見熟悉的綠植、熟悉的別墅外表,腳步驀地頓住。

即使是站在這裏似乎都能聽到從別墅裏傳出來的鼓點音樂聲和人群|交談聲。

喧鬧的,躁動的,為所欲為的。

不知道是誰在裏面高聲說着笑話,很快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笑起來,男女皆有。

江予雨也就是在這時和別墅門口花園轉悠着的金毛無意對上了眼。

她心底瞬間閃過不好的預感。

果然,金毛在看見她後緊跟着眼睛一亮,尾巴迅速興奮搖起來,開始對着她嗷嗷嗷地叫,嘹亮的狗叫久久回蕩,很快就被別墅內的人聽見。

“逸哥,你家狗吵吵啥呢?”

“大毛咋啦,餓着啦,快快這裏五花肉剛烤好,還滋滋冒油呢!”

“狗能吃這麽油的東西嗎,你當逸哥家狗是流浪狗打發呢,人家大毛從小就吃進口營養狗食品的好吧?”

聽見傳來的嚷嚷聲,江予雨下意識擡腿想走。

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屋裏幾個喜歡湊熱鬧的男生推開門,勾肩搭背地走出來,手上都夾着根煙,估計是借機出來抽口煙的。

陳馳逸單手插兜跟在他們身後,另一只手裏拿着進口的袋裝狗飼料,十月下旬的天氣裏單着件白色短T,不怕冷似的,身形挺拔利落,脖頸間戴着的十字架項鏈搖晃,走出門來的時候還稍稍偏了下頭。

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江予雨在轉身的前一刻和他對上了目光。

隔着十幾米,兩人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片刻,一觸即分,又暗流湧動。

陳馳逸少有地意外挑了挑眉,眯眼瞧着她。

江予雨跟沒看見似地垂眸轉身離開。

盯着那快步走開的纖細背影,陳馳逸頂腮笑了笑。

還跑挺快。

一旁幾個男生自然也注意到了江予雨,不過卻沒人注意到剛剛那幾秒內暗湧的波濤。

等陳馳逸喂完大毛,轉身回屋的時候陸致遠他們還在讨論着江予雨。

“那人文學院美女跑這來做什麽?”

“誰知道,挺巧的。”

“那女生是你們學院的?”

今天這場聚會主要就是為了慶祝上次在保山市的賽車比賽,有陸致遠周鵬這些Speed俱樂部的人,也有那天和陳馳逸參加比賽的沈家瑞一行人,是以自然沈家瑞他們不認識江予雨。

問話的就是沈家瑞,剛剛他也跟着出去抽煙在。

“對啊,我們學校人文學院的,叫啥,江……江什麽來着?”

周鵬一時沒想起來。

“江予雨吧。”在座有來參加聚會的女生開口,順道掏出手機,“你們都沒看學校官方新發的宣傳視頻嗎,可火了,在網上都快有五十萬點贊了呢。”

她點開江予雨的采訪視頻。

視頻中女生黑發白皮膚,修長的脖頸蔓延進扣緊的白襯衫領口,袖口整齊挽至小臂,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緊身魚尾裙緊貼腰身曲線,眉目淺含溫柔笑意,露出小梨渦,一身氣質雅靜娴柔,正認真回答着記者提出的問題。

漂亮得跟畫中美人走出來了似的。

也難怪受到這麽多的點贊,引發關注,在今天瓊津市的同城熱搜裏還小小地火了一把。

視頻底下的評論也大多都是誇人漂亮又有才華的。

偶爾有一兩條不太好的評價,總歸是素質惡劣且品行下流的男人圍繞着女孩子的相貌和身材展開的。

拿手機的女生随意翻了幾頁評論。

陳馳逸目光在那幾條偶爾蹦出來的惡評上邊停留了下。

“怎麽樣,我們學校的才女加美女,厲害吧?”女生收了手機,自豪對着不認識江予雨的沈家瑞他們介紹道。

“牛逼呗。”

沈家瑞吊兒郎當癱坐在沙發上,豎起個大拇指,然後挑眉問,“有男朋友沒?”

“有啊,上次和我們學院打球時就給她男朋友加油來着。”周鵬順口回答,又塞了串燒烤進嘴裏。

“那沒勁。”沈家瑞攤手,喝酒過後他臉上浮起點紅暈,不知道想到什麽,下流笑了笑,“也不知道這種清清冷冷的弄起來什麽感覺。”

沈家瑞這邊幾個男生都秒懂,緊跟着放肆笑起來。

周鵬陸致遠他們倒是沒跟着笑,哥幾個平時雖然也常把葷段子挂在嘴邊,愛講些沒營養的黃色廢料,但到底也是有底線,知道哪些玩笑能開哪些玩笑開不得。

陸致遠鬼使神差往邊上陳馳逸那看了一眼。

今下午別墅客廳裏弄得挺亂,花牌胡亂丢了滿地,骰子也東一顆西一顆地亂滾着,喝完的沒喝完的印着洋文的酒瓶亂七八糟倒了一地,叮叮當當滿地滾,碰到沙發腳後又叮叮當當在反作用力下滾了回去。

陳馳逸姿态放松地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眉眼疏疏懶懶地耷拉着,沒什麽另外的表情,一只手随意搭在沙發靠背上,長臂展開,肌肉線條結實流暢,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着手中的酒瓶子。

這個距離他不可能沒聽到那渾話。

在座女生同樣有聽到沈家瑞方才說的那句話的,罵不要臉,罵臭流氓,那幾個男生笑得更誇張了。

有個瘦點的男生在女生的罵聲下反而更得意,嘴撅起來說話的時候跟公雞似的:“女的嘛,再純再高冷的,搞到床上那不都是——啊!!”

有玻璃酒瓶突然被扔到他腳下炸開,酒水和碎開的玻璃渣子濺了他一褲腿子。

那男生猛地慘叫一聲,擡起腳,他穿的褲子面料薄,被炸開的玻璃輕而易舉豁開幾道口子,裸露出來的皮肉上有不甚明顯的血痕。

在座諸位都被吓了一跳,被砸的男生下意識氣勢洶洶地擡起頭問是誰,卻在看清主使者後瞬間偃旗息鼓。

衆人視線所聚焦之處,陳馳逸坐姿懶散依舊,翹着腿放松地坐在沙發上,甚至嘴角邊還挂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

只不過他手裏方才還轉着的酒瓶子不見了蹤影。

平時這位爺和顏悅色太久,周圍人都快要忘了他較真起來時不要命的瘋勁了。

到底是自己帶來的人,雖然不知道哪句話惹了這位太子爺,沈家瑞惡狠狠瞪了一眼說話的那個男生,轉回頭來,讪讪開口:“逸哥,你這是……”

陳馳逸撩起眼皮看過來,涼薄笑笑。

他起身長手長腳走過來,彎腰,慢悠悠地撿起了碎了半截的玻璃瓶子。

然後扯住了說話的男生的頭發,強迫他揚起臉,直接将那玻璃瓶子斷開的截面以零點幾毫米的距離抵在那男生的臉側。

那男生瞬間吓得面色慘白,動也不敢動,話也不敢說,唯恐一張口腮幫子就碰上碎玻璃。

“再敢說一句。”

陳馳逸扯唇,呼出口氣,惡劣笑着道,“老子就将這個塞你嘴裏。”

說完他看也不看,将爛酒瓶精準無誤地丢進一邊垃圾桶內。

沈家瑞一幫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也不敢說什麽。

小插曲結束,陳馳逸懶洋洋地抛了句大家繼續玩,轉頭不知道從一邊立櫃裏掏出來個什麽,再往嘴裏塞了根煙,然後悠悠閑閑地拿着那東西推開門去花園裏了。

花園裏剛吃完飼料的大毛聽見這頭開門的聲音,立馬搖着尾巴沖過來蹭人:“嗚汪!”

金毛張嘴,吐舌,哈氣,圍着人腳邊轉圈圈。

陳馳逸偏頭攏火,點燃了煙,垂眸瞧着這大傻雞毛圍着自己轉,他張張口剛想說什麽,又挑眉,折返回屋內把手機拿了出來。

他在通訊錄裏找了個電話撥出去,說了幾句。

那邊人回複着,說很快就能删除。

挂斷電話後男生蹲下身,把嘴裏煙随意摁在一邊地板上熄了,呼出口氣,對着大毛道:“擡腳。”

大毛嗷嗚一聲歡快把爪子擡起來。

陳馳逸拿着剛剛從櫃子裏掏出來的小狗指甲剪,依次把大毛的指甲都給認真修剪了一遍。

再反複檢查了一遍,确認不會把人抓傷後,他兀自扯唇笑了下。

用手機搜索出來瓊津大學官方號新發出的宣傳視頻,他把手機遞到大毛面前。

大毛疑惑嗷嗚一聲。

陳馳逸揉了把雞毛腦袋,問:“看清長什麽樣了沒?”

大毛似懂非懂嗷嗚一聲。

他指着手機裏正接受采訪的女生,戲谑哼笑:“等會她要是再經過門前,你去躺在人面前不準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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