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 化蛇
63 化蛇
◎蛇纏◎
遮天蔽日的山林光暗交疊, 窸窸窣窣是小獸路過的聲響。
青玉幾乎全副武裝,怕有蛇還往身上拍了張驅蛇的符箓。她握着鳳簫神情鄭重,望着枯葉掩蓋的獸骨, 此處有兇獸盤桓。
并有極有可能是自己最讨厭的鱗甲類。
摸出裝有玉琵琶的尋息球, 裏面紅光穩定。師父必然離此處不遠,說不得山林深處有洞墟仙府之類,才會把師父與其他修士大能困住。
至于為什麽篤定,除了尋息球的原因,還有便是在沿途看見了幾處火竈。
這方秘境此前從未有人踏入過,必然是師父她們留下的。更有氣息強大妖獸的殘骨在火竈附近, 讓青玉更加确定。
此處靈氣濃郁, 妖獸必然也肉質鮮美。如不是着急找師父, 自己肯定也會捉幾只小獸烤食。
只是越深入,附近凜冽殺意越發明顯。
等青玉看見長骨如蛇, 那抹殺意已經有如實質。
聽着林間沙沙聲響,青玉将曉師妹攏到身後,戒備看着疑似蛇骨的地方。就見到一只碧綠大蛇碩大的蛇頭從古樹後探出來。
棕色豎瞳是刺骨的恨意,分叉的舌尖嘶嘶吞吐,帶着森寒。
青玉看看大蛇, 又看看地上蛇骨——
師父你打蛇成雙啊!!!留一只打算考驗誰呢!!!
再看蛇頭有道血跡暗黑的傷痕,青玉默默猜測它是不是先前在師父她們手底跑掉,現在才溜回來看看死去的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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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看見自己* 和師妹,打算複一複仇?
青玉……
到底算它幸運還是算自己倒黴?
“師妹你躲遠點。”側首對師妹交代一句,飛天峰擅長的可不是戰鬥。
舉劍向前, 對上那雙豎瞳青玉猛地一個寒顫:到底世上為什麽會有蛇這種生物啊!!!
冷冰冰滑溜溜, 八條腿的蜘蛛和它相比都可愛得多!
“師妹要不你給我跳個舞吧!”
本來打算用在最後關頭, 可青玉看一眼那只大蛇, 分分鐘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最後關頭了。
最後檢查一次身上貼的防禦符、減傷符、補氣符、回春符……
加上餘光瞥向身後,師妹腰身婉轉,身姿袅娜,腳尖旋轉,踏着飛天舞步祈福,青玉頓時信心倍增——
即便,眼前的碧綠大蛇,看起來好像是元嬰境的修為……
一番纏鬥,青玉幾次險險被蛇尾拍中,如風筝墜空,最後一刻總能逢兇化吉。終于瞅準機會斬了七寸,笑哈哈扭頭朝師妹炫耀,腥稠蛇血兜頭淋下。
青玉:不嘻嘻。
更被提蛇血中彷佛有某種難以言喻的陰冷感。
清潔咒都無法驅散的腥臭如影随形,青玉直接催動水靈根,感應附近水汽濃郁的地方,招呼師妹一聲就橫沖直撞沖過去。
等元夕跟上去,就見到青玉渾身濕淋淋,哭唧唧看着自己的雙腿。
“曉師妹,是蠱蛇之咒。”
她的雙腿已經不自覺并攏,顯現出蛇尾的模樣。
凡獸類的蠱咒,只有做出和獸類習性緊密相關的事情,才會解咒,不然便會一直維持獸形。
哪怕變貓變狗,都比變成蛇更能讓青玉接受。
望着自己正在化蛇,青玉簡直要吐了!
啊啊啊啊!是自己最讨厭的蛇啊啊啊啊!!!
獸化後好像會短暫失去自己的意識,青玉更加恐慌,“師、師妹,蛇的習性是冬眠嗎?那我睡一覺是不是就可以變回來了?”
她殷切看向曉師妹,眼神期待包含希冀。
含着淚泡的雙眼更加水亮可憐。
就見到眼前人微微搖了搖頭。
“嗚嗚嗚!我不要變蛇!”
堅強了一路的大師姐,終于破了心防,嚎啕大哭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蛇、蛇還又聾又瞎……”她哽咽着,帶着十足的氣憤和惱怒,“到底怎樣還能解咒嘛!!!”
低頭一看,雙腿已經完全化為一體,變成翡翠蛇尾。
青玉!!!
“蛇、蛇是不是還吃老鼠?我不要吃老鼠嗚啊啊!!!”
獸形正在完整,青玉在完全化蛇前還在哭,叫着自己不要吃老鼠之類,下一刻整個人變成一條翡翠青蛇,呆頭呆腦愣在原地。
比之剛才那條大蛇小巧很多,倒有些玲珑可愛。
只是透過那雙碧翠的豎瞳,元夕仿佛聽見大師姐哭嚎的神魂。
被限制在自己最讨厭的軀殼中,大師姐一定很傷心。
閉目回憶自己閱覽過的書籍,蠱蛇之咒的解法很多,大師姐之前說的冬眠和食鼠其實都可以。
只是如今一為時節不對,二是食鼠被否決。
元夕蹲下身,伸手戳了戳那只拳頭大的翡翠蛇頭,見她呆愣偏頭,嘶嘶吐舌。
嘆口氣,她從乾坤袋裏取出陣盤,在周圍設立迷蹤陣。又取出一枚粉色玉瓶,從中挑一粒丹藥喂給了青玉化作的蛇。
春見歡,幾乎每個合歡宗修士随身攜帶的必備丹藥。
“道本兩源,換!”
泥塑木雕的殼子怎麽可能用作情事,哪怕有自己半數神識寄宿,也不過是個泥捏的傀儡,給不出半點反應。
分身和本體置換,須臾後,原地出現的是青玉熟悉的面容。
只是已化蛇的某人神魂模糊,更困于獸形天性,耳聾眼瞎。
春見歡的藥性已經發作,翡翠青蛇纏上來,攀附着小臂,纏繞着腰身。
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在元夕心頭缭繞,她聽着嘶嘶蛇鳴,猩紅的蛇信子帶着冰涼觸感舔舐着脖頸。
封鎖的記憶仿佛晨間的霧被風吹散,有了些模糊輪廓。
好像是這樣,又不是這樣。
草地上有青蛇滑行的細碎聲響,然後那不容忽視的冰冷将人纏緊,引起顫栗。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第一次當蛇,顯然大師姐不知道怎麽做。只顧嘶嘶鳴叫,将底下人越纏越緊,到好似要把人勒死一般。
她本該從本能,可她人類的本能和蛇性,完全不相通。
着急的啪啪甩着蛇尾,掀起周邊草葉紛飛。偶爾甩到人身上,便會留下鞭撻紅痕。
元夕只能去指引她。
臉上浮紅,閉着目不忍看自己此身狼狽。顫抖着攥住師姐亂甩的蛇尾,放向正确的位置。
冰涼的蛇鱗似乎煨不暖,越發滾燙的身軀與之那份冰涼如此分明。
她是人,卻帶着蠻橫的蛇性。
幾乎全是橫沖直撞,比蛇身更加冰涼的蛇尾不管不顧,鞭撻着嫩肉,卷起深紅淺白。
元夕咬破了唇,眸中水潤,卻像是燃燒着火。
嘶嘶蛇鳴分外有節奏,好奇舔舐它所能接觸到的一切。
帶着蛇類獨有的低溫冷血,貪婪纏繞着這具越發滾燙的軀體,仿佛在标記自己的專屬領地。
青草倒伏一片,又接連一片,仿佛有人在上打滾。
沒人打滾。
是貪色的青蛇,卷着自己的獵物歡喜索取。
翡翠蛇鱗下的每一分顫栗,都被當做是愉悅回應。
濕漉漉的蛇尾纏繞上人類的腰身,滑行出豔靡的水痕。占據高地的翡翠蛇頭掉轉了方向,彎彎曲曲爬行往下。
一種奇怪的味道,讓她想起不知名記憶中,曾經攀附着古樹,溜進鳥巢偷吃鳥蛋的經歷。
微微腥甜。
于是一刻不遲疑的滑行,扭動着冰涼的蛇軀,跌跌撞撞尋找。
猩紅的蛇信子嘶嘶鳴鳴,貼着溫暖的肌膚一點一點,似乎在探查。
“別……”
已經決意不計廉恥,元夕在此刻還是忍不住出聲。
化蛇的師姐聽不懂人話,把每一句沙啞的嗓音當做鼓勵——來自獵物自知之明的自我奉獻。
猩紅蛇信似乎因為分叉更加靈巧,尋着味兒認真仔細辨認,當自己真是一條準備偷食鳥蛋的青蛇。
于是遇到圓鼓鼓,興奮卷起來,還以為找到了鳥蛋。
依稀聽見嘶啞的碎音,只當做風穿枝桠。
只是任憑如何使招,豆大的鳥蛋,怎麽也破不開,嘶啞的風聲倒是越來越急。
青蛇偏頭不解,嘶嘶松開猩紅蛇信,又往前近了些,似乎嗅到好吃的熟悉味道,蜻蜓點水般嘗試一下,頓時愉悅搖動翡翠蛇頭,嘶嘶鳴鳴。
吐着長長的猩紅蛇信,驕傲的青蛇纏緊獵物,品嘗自己找到的無上美味。
本來只是想淺嘗,又忍不住将猩紅蛇信伸長。發覺軟乎乎,空間仿佛無限大,便再次忍不住,分叉的猩紅蛇信鑽來鑽去探查。
蛇類眼神不好,所以更喜歡親自實踐。耳朵也不好,所以聽不見一聲聲叫停。
直到有人連聲都叫不出,隐忍的淚比露珠還閃爍,咬緊了唇不再出聲,自顧自歡愉的青蛇也毫未察覺異常。
直到冰冷的蛇軀在滑行纏繞間漸漸恢複人形,作亂的青蛇意識昏沉,卻神色餍足陷入昏迷……
微顫撐起手臂的元夕,慢慢起了身,收拾一地豔靡的淩亂。
衣袍幾乎成了碎布,露出的每一寸白皙,都帶着被青蛇勒過的深深紅痕。搖晃着站穩,泉流溫潤而下……
羞恥閉上眼睛,許久才又睜開面對。
還來不及清理,聽見躺地上的人哼咛一聲,似乎要清醒。
“道、道本兩源,換。”
咬着牙,元夕将自己的傀儡半身置換回來,本體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師妹?”
青玉揉着眼坐起身,下一刻驚訝大喊,“我變回來了!!!”
“師妹,你做了什麽?不會喂我吃老鼠了吧!”
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