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021章 第 21 章
聽到喬昭率領定北軍回到了肅州,喬愈年急匆匆的掀開營帳,駕馬去城門前接她。
喬愈年這幾天憂心不已,心急如焚。但他身為元帥,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鎮定,不能将這些情緒展現在臉上。
隔着老遠,喬昭就看到了喬愈年,他獨自一人駕馬而來,就只穿着常服,連軟甲都沒有穿戴。可見出來的時候心情有多急迫。
看見了隊伍,喬愈年便停在遠處,不再前進。
“參見元帥。”
喬昭一行人慢慢駕馬到喬愈年跟前,衆人皆向喬愈年拱手行禮。
看見喬昭臉上盡是鮮血,整個人難掩疲憊。喬愈年握着馬缰的手就有些微微的抖,幅度很小不起眼,也沒人注意到。
他臉上還是不茍言笑的樣子,只讓衆人不必行禮。
“平安回來就好。”喬愈年沉聲道,對着喬昭說的,也是對着身後所有的北齊将士說的。
喬愈年還想問幾句戰事的情況,但是看見所有将士都面露疲色,便止住話語。
只簡單說了句:“先下去修整,明日再彙報情況。”
“是!”将士們齊聲回複道,随後便原地解散,各自休息去了。
喬昭也累的不行,整個身體都是麻木的,只想回去躺着。
見衆人都走光了,喬愈年才與喬昭近一些,臉上都是藏不住的擔憂。
“父親。”喬昭行禮,輕聲道。
喬愈年一把扶住她的手,細細看着喬昭。
這次進攻雖然最後勝利了,但是從完整意義上來說算不上真正的成功,因為喬昭和那些精銳的騎兵險些喪命。
若不是他們拼死殺出重圍,又善用排兵布陣。有可能就真的隕落在這場戰争中,這是喬愈年最不想看到的。
喬序的死就像一場噩夢深深壓在喬愈年的心裏。若喬昭也死于同樣的情況,對昌敬王府來說,就猶如天塌一般。
喬昭能夠平安歸來,且帶領的一萬精銳騎兵傷亡不足百分之五,喬愈年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喬愈年看着喬昭,連平日不茍言笑的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憋了許久,喬愈年才控制住情緒,緩緩拍了拍喬昭的肩膀:
“昭昭,好樣的!今日好好休息,旁的事明天再說。”
喬昭沒再說什麽,直接告退,然後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回到營帳,喬昭用清水擦了擦臉,清秀中帶着英氣的臉龐漸漸露出來,臉盆裏的水都慢慢染成了紅色。
随後将外面的披風,軟甲全部都脫下來,簡單換了個裏衣。營帳裏沒有銅鏡,因此喬昭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有多淩亂。
她只想睡覺。
躺上床以後,喬昭覺得哪裏都疼,尤其是胸口更是悶得喘不過氣來。但是喬昭沒怎麽在意,只覺得是連日勞累,身體吃不消,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喬昭緊閉雙眼,漸漸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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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的時候,喬都尉那邊已經結束了戰鬥。西戎死傷嚴重,最後不足五千人。所以我們并沒有幫到什麽忙,只做了戰場掃尾的工作。”
徐霁細致的向徐纾言彙報這兩天的事情,包括西戎殘軍的人數,定北軍陣法。
以及喬昭
徐纾言沒說話,低垂着眼睫,手裏還拿着那本兵法書,修長的手指捏着紙頁,偶爾輕輕翻一頁。
也不知有沒有在聽徐霁講話。
徐霁沒有停下,徐纾言派他前去,除了去增援喬昭,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需要他能掌握戰場的情況。
徐纾言畢竟是監軍,不可能穩坐上位,完全不關心軍中事物,只等着別人彙報。他也要實時掌控軍裏發生的事情。
徐霁繼續彙報。
“喬都尉建議将人綁回來,若是這場仗還在繼續,待兩軍交戰之時,這群西戎兵卒有用的上的地方。”
徐霁對于喬昭的做法十分贊揚,喬昭做事幹脆利落,不優柔寡斷,在戰場上更是智勇雙全。
徐纾言對此沒有表示,他仍然跪坐在書案面前靜靜看書。徐霁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一五一十的說着事情。
“但喬都尉似乎出了一點事情......”徐霁頓了一下,有點猶豫,沒再說下去。
回想起喬昭這幾天,她似乎興致不高,也很安靜,不怎麽說話。
徐纾言這才擡眼,一雙褐色眸子淡淡望向徐霁。這代表他對這件事感興趣,讓徐霁繼續說下去。
徐霁只好把話說完:“喬都尉似乎身體有些不适,但她表現的很平靜,所以屬下并不确定。”
徐纾言沉默良久,手指捏着書頁半天都沒翻動。見徐纾言沒開口,徐霁也不敢繼續說下去,只等着徐纾言的反應。
片刻後,徐纾言才又翻了翻書,緩緩道:“她若是身體不适,元帥自會找軍醫前去。”
“也是,都幾個時辰了,沒聽見誰喚軍醫,想必沒有大事。”徐霁點頭稱是,暗道是自己多慮了。
需要彙報的徐霁已經全部說完,見徐纾言沒有任何指示,他便輕輕退了出去。
營帳裏只剩下徐纾言一人,他依然跪坐在書案面前,垂眸看着手裏的書,仔細認真,仿佛書裏有東西十分吸引他似的。
陽光透光天窗落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聖光,看起來柔和無比。
片刻後,他輕輕擡眸,眼裏有一絲掙紮之意。
還不一定用得上。且這樣莫名送上去,人家也未必肯收。
徐纾言抿唇,只見他起身,走到床榻邊。他的床榻是紫檀木所制,這樣上好的紫檀木,肅州沒有,想必是從中京運來的。
床榻雕刻十分細致,上面的花鳥蟲獸栩栩如生。結構設計也十分讨巧,除了有床的功能,還兼具了儲物的功能。
拉開下面的小抽屜,裏面可以放一些小件的東西,比如說各種藥品之類的。
徐纾言蹲下身,輕輕拉開抽屜。
裏面放着好幾個白瓷瓶,白皙的手指在裏面挑挑揀揀。然後從中間拿起一個,瓶身精致,上面還畫着勁竹,随後再将抽屜拉上。
......
原定在喬昭回肅州第二日便要會議商讨,現如今西戎已經認輸,大軍也應該班師回朝了。
因此這個會議十分重要,許多将領來的時候,臉上都挂着喜氣洋洋的笑容。
徐纾言是很後面才到的,彼時營帳裏人已經快來的差不多了。
“參見監軍!”除了喬愈年以外,營帳裏所有人都起身向徐纾言拱手行禮。
現如今戰争已經結束,徐纾言作為監軍,對于本次戰争的事态發展,将領們的領導才能,以及将士們的英勇表現。
徐纾言是最有資格發言的,他的話更是影響到回朝廷後,武官的晉升。
因此現在将士們向他行禮都更加真心實意了,就等着給徐纾言留個好印象,盼他在皇帝面前給自己說幾句好話。
徐纾言對将士們這些态度的變化不怎麽放在心裏,還是一副不愛言說的樣子。
見衆将士還在行禮,徐纾言擡擡手,沒什麽表情,淡淡道:
“各位将軍免禮吧。不用這麽客氣。”
随後他擡眼看了看周圍,許多人都來了,唯獨沒有喬昭。
眼看着人都來齊了,喬昭還沒來。喬愈年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他還以為喬昭太累,今天懶個床。
但是眼見這時間已經過去挺久了,喬昭還沒來,會議也開不了。
因為喬昭在這次突襲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不得不承認,若不是因為喬昭吸引了西戎大部分的兵力。
喬愈年想要快速攻下西戎,絕沒有那麽簡單,定是要有一場惡戰要打。
所以這一次會議,喬昭是一個重要的角色。需要她來總結在戰場遇到的所有事情,包括敵人的攻略,武器之類。
徐纾言坐在上方,輕輕瞥了眼喬昭的位置。随着人們坐定,喬昭空出來的位置便十分顯眼。
喬愈年也發現了不對勁,但他現下還要主持大局,不得離開。
“林都尉,你去營帳裏尋一下喬昭,吩咐她速速到來。”
“是。”林珩起身,拱手行禮後便立刻退了出去。
林珩是比較了解喬昭的,她不是這樣不守時的人,哪怕是以前再累,她也總能神采奕奕的在校場訓練。
林珩快步來到喬昭的營帳,他站在外面高聲問道:
“喬昭!你在裏面嗎?我進來了。”
裏面一片安靜,沒有答複。
林珩掀開營帳簾子,快步走進去。
喬昭的營帳不大,布置也十分簡略,一眼就能看完。
所以林珩一進去,就看到了還躺在床上的喬昭。她安靜的睡着,睡姿十分端正,與她平時張揚的性格頗有不同。
林珩松了口氣,還以為喬昭出了啥事兒,原來真是睡過頭了。
“你怎麽還在睡覺!大家都在等你呢!看你怎麽解釋。”林珩話語間帶着揶揄,等着待會看喬昭好戲。
他走到喬昭的床榻,準備吓她一跳。
待走近一瞧,才發現喬昭面如金紙,眉頭緊鎖,唇色慘白。
林珩大驚,忙俯身,晃了晃她的胳膊:“喬昭!喬昭!”
見人還是一副沒有知覺的樣子,林珩急忙跑出去,邊跑邊喊:“軍醫!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