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023章 第 23 章

徐霁徐淮也跟着徐纾言走了,臨走時,徐淮還不忘轉頭陰恻恻瞪了喬昭一眼。

喬昭也不甘示弱,沖着他咧個笑臉,看起來陽光開朗,春風和煦,非常膈應人。氣的徐淮把臉撇開,匆匆走了。

眼看着一行人走遠了,林珩才又說話。剛剛林珩見着喬昭和徐纾言你來我往,他只想降低存在感。

“你出息了啊,監軍的東西你都敢不要。你不怕他一生氣,把你……咔。”林珩賤嗖嗖的,用手在脖子上比了個動作。

主要是那是徐纾言啊!九千歲啊老天爺!!還是禦賜之物,好東西收着就是賺了,要是給他,他早就接過了,林珩惋惜。

喬昭瞥了一眼林珩,道:“他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好拿的,他身邊安插了多少眼線。萬一收了,以後回了朝廷還說得清嘛。那在別人看來,就是昌敬王府在站隊。”

林珩聰明,一下就知道了喬昭的用意,只能調侃幾句:“我說你這也太謹慎了,這是在邊疆又不是中京,天高皇帝遠的,誰管的着啊。”

喬昭便往外走邊說:“哦,那你咋不接着。”

林珩擠眉弄眼,撞了一下喬昭:“人家那不是給你的嘛,我要還要不來呢。”

他倆一路打打鬧鬧的去了校場。

……

而徐纾言這邊,氣氛十分凝滞,無人說話。

到了營帳,徐霁徐淮剛踏進去半步,就聽到徐纾言冷然一句。

“出去。”

“是。”二人齊聲答到。

徐霁徐淮不敢再走半步,兩人停在營帳外面。

徐纾言走進來,用力将袖裏的白瓷瓶擲在地上,只聽見一聲清冽的脆響。白瓷瓶碎成幾塊,勁竹也分裂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裏面的粉末灑落一地。

聖上的禦賜之物又怎樣,沒人要的東西就該丢掉。

聽到營帳裏傳來的聲音,徐霁徐淮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又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安靜守在外面。

徐纾言站在營帳裏,良久都沒說話,低垂着眉眼。

他承認他對喬昭另眼相看。她聰明機敏,骁勇善戰,在戰場上能夠一馬當先,想必在朝堂也不可小觑。

徐纾言确實對喬昭私下有拉攏之心,這樣的人才不可多得,若是為他所用,定能如虎添翼。可是喬昭圓滑,就像泥鳅一樣,抓也抓不住。

這些年被拒絕,徐纾言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那些朝臣,有能力有才華也有傲氣,保持中立一派,不偏頗任何一方。

這樣的人是斷然看不起徐纾言一個宦官的,沒根之人,也配妄議朝事?

徐纾言以為或許喬昭是不同。

五年前她闖進府裏,眼睛亮晶晶的,少年意氣。

五年後再看到她,喬昭仍然幹淨坦蕩。

她不似那些浸淫官場多年的人,渾濁的眼睛裏全是貪欲。眼看戰争結束,不日便會班師回朝,徐纾言确實有些心急,亂了章法。

徐纾言望向書案上那本兵法書,怔怔出神。今天早上他還翻閱過。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切勿操之過急。

被拒絕是常見的,可是沒有哪一次向這次一樣,讓徐纾言控制不住情緒。他要很努力的才能壓制住心中快要溢出來的憤懑。

以及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酸澀。

這些都不應該是屬于他的情緒。

……

時間慢悠悠向前走,不打仗的日子,連一望無際的黃沙都變得順眼起來,恍覺歲月也溫柔。

五天以後,徐纾言就要啓程回京。他時間要比大軍開拔早上半月,如此才能讓皇帝提前掌握信息。

出于對監軍的安全考慮,喬愈年必須派一支隊伍保護徐纾言,将領也需在定北軍裏挑武功上乘,經驗豐富之人。

這可讓喬愈年難辦,因為将領們都争先舉薦自己,想随徐纾言一起走。

原因無他,多在監軍面前湊個近乎,保不齊能多升幾級。打仗的時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将領們也沒有別的心思。現在打完仗了,也該為前程考慮一下了。

喬愈年便想着開個會議,讓徐纾言挑兩個人,這樣既簡單快捷,也符了他的意。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會議上将領們高談闊論,揮斥方遒,以展示自己的謀略才幹。甚至有人上了頭,還想當着徐纾言的面拿劍舞一段,讓他看看自己的實力。

興奮至極,一下就把劍拔了出來,用劍指着徐纾言。

見狀,身後的徐霁徐淮立刻上前一步,一人拔劍,一人之鞭,神色冷冽,擋在徐纾言面前。

徐纾言倒是一句話沒說,低頭玩着不知從哪裏來的書頁,撕成一條一條的。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喬愈年忙站起來打圓場:“誤會誤會,一場誤會。”随後他又怒斥道:“劉都尉,還不快把你的劍收起來,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劉都尉才恍然發覺氣氛不對,忙把劍收了起來。

立刻向徐纾言拱手道歉:“是卑職一時興起,不知天高地厚,沖撞了監軍,還望監軍恕罪。”

徐纾言這才擡起頭,勾起唇,微微一笑:“我道劉都尉今日是想殺了我,都快舞到咱家臉上了,讓人好生害怕。”

他語氣溫和淡然,光聽聲音,恍若春風拂面,但是細細揣度他話裏的意思,便像是冬日冷箭,刺人心口。

那劉都尉瞬間慌了神,這麽大一頂帽子他可戴不起,只見劉都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邊磕頭邊求情:“監軍恕罪,卑職無意沖撞監軍,望監軍恕罪。”

而徐纾言高高坐在上方,眼神都不向下面瞥一眼,也沒叫他起來,就讓他在下面磕着頭。徐纾言只低頭看着手裏的紙頁,看一會兒上面的字,然後又撕成一條一條的。

喬愈年在一旁皺起眉頭,他沒想到徐纾言會發這麽大的火。

徐纾言來肅州已有半年之久,他不參與戰事,也從不找将士的麻煩。很多時候他只是安靜坐在上方,充當監軍的角色。

喬愈年在他來之前還擔憂他十分難纏,沒想到徐纾言分外省心。

可今日,徐纾言有些刻薄的過分。

營帳裏只有劉都尉磕頭的聲音,大家都安靜低頭,無一人敢跟劉都尉求情,就怕徐纾言遷怒他們,引火上身。

良久,清朗的聲音在營帳中響起

“劉都尉的劍好生別致,聽說這把劍在戰場上斬殺了不少西戎敵軍,真是讓人敬佩不已。”

喬昭坐在下面,手裏拿着一杯茶,抿了一口,看起來悠閑自在,似乎一點也沒被營帳裏冷凝的氛圍影響。

劉都尉擡頭,錯愕的看向喬昭,不知道她話裏何意。

營帳裏的将領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喬昭為何要突然冒出這一句。

只有坐在上方的徐纾言清楚,喬昭是在警告他。劉都尉是在戰場上,立下過赫赫戰功的人,再怎麽也要給他留幾分面子。

徐纾言擡眼,沉沉看向喬昭。她笑臉相迎,眼睛裏卻是淡漠。喬昭拿着一杯茶,向徐纾言示意,然後一口喝下。

喬昭仰起頭,茶水順着修長的脖頸一路向下,徐纾言猛的撇開眼,不再看她。

只能把目光投向臺下還跪着的劉都尉,徐纾言冷哼一聲:“都尉何苦如此跪着,咱家可什麽都沒說,許是都尉會錯了意。”

劉都尉這才緩緩站起身,額頭上甚至磕出了血印子。劉都尉腆着一張臉,忙笑到:“是我會錯了意!是我會錯了意!誤會了監軍的意思。”

見劉都尉回到了座位上,徐纾言也沒再刁難他。營帳裏的氛圍才活躍了幾分。

可是這下在沒人敢往徐纾言跟前湊了,此人如此陰晴不定,捉摸不透。不知哪句話就惹他不開心,掉了腦袋,這簡直比戰場殺敵還讓人覺得恐怖,還是退而遠之,保命要緊。果然天上不會随便掉餡餅。

會議開到這兒,已經有些開不下去了。沒人願意去護送徐纾言,一個個低着頭,生怕被徐纾言選中。

喬愈年便想着,這會議就不開了,他下來親自選兩個知禮數,又性格溫和的跟着徐纾言回京。若是不願,喬愈年還能在私底下勸勸。

要是在這會上,當面拒絕了徐纾言,那喬愈年就算是想把人保下來,徐纾言都得讓他脫一層皮。

“那今天就到這兒吧,護送監軍一事重大,牽扯甚多,還需要再行商議。”

衆人聽見喬愈年說了這話,都松一口氣下來。既然會議不開了,就不用徐纾言親自挑人了。況且許多将領和徐纾言連話都沒說過,更不可能被徐纾言選中了,安全一些。

将領們倒是想走了,奈何徐纾言不動。他懶懶的靠在椅子的軟墊上,低眉垂眼,看着手裏的兵書,一副沒正型的樣子。那手裏的書也是十分淩亂,這少一塊那少一塊。

徐纾言既沒說讓走,又沒說不讓走。大家都在心裏暗暗揣測他的意思。

最後還是喬愈年問道:“監軍可有別的建議,不妨現在就提出來,大家一起謀劃。”

衆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不是?!都這樣了還逃不掉啊……

徐纾言這才擡起頭,目光在衆人臉上巡視一圈,像是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冰涼寒冷,游走在衆人身邊。大家神色個異,盡量保持正常的表情。

最後徐纾言将目光落在喬昭的身上,定定望着她半響,随後白皙修長的手指向喬昭,悠悠開口道:

“咱家看喬都尉就挺好的,便讓喬昭護送回京吧。”

衆人怔愣,視線齊齊望向喬昭。喬昭倒是面不改色,臉上沒有太多情緒。

喬愈年神色複雜,目光在徐纾言和喬昭之間打轉,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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