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第 7 章

羽月唯就這麽被一個生日蛋糕誘惑,留了下來。

好心人把蛋糕拆開給他吃,不用切小塊,說一整個蛋糕都送給他,直接吃就行。

羽月唯不好意思,本想拒絕一下,對方卻挖下一大口塞進他嘴裏,唔唔。

霎時,奶油的香甜混合着蛋糕的軟糯令羽月唯眯起還濕潤着的眼睛。

他擦幹眼淚,淚水又再度落下,索性便不去管了。

反正他還是個小孩子,哭一哭怎麽了。

倒是好心人有點奇怪,拿出手機嘀嘀咕咕。

“嘿嘿八歲、還是哭唧唧的唯,稀奇。”

“原來小時候是長這個樣子,好瘦……”

“哈哈獨家珍藏,小蛞蝓他們都沒有呢~”

“怪不得唯只叫我出來買生日蛋糕,哼哼~”

話語聽得不太清楚,“咔擦”“咔擦”的拍照聲音毫不掩飾。

顯然,對方在拍他的照片,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拍。

可是為什麽要拍他?

羽月唯不解,但也無所謂。

畢竟他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長久的停留,拍就拍吧。

就當是,送他吃生日蛋糕的報酬。

哪怕對方都舞到了他的面前近距離咔擦,羽月唯也一副雖滿臉淚痕但卻淡定随意的表情。

起伏的心緒過後,重新恢複平靜,他再次僞裝好自己,把眼淚擦一擦,嘴邊的奶油抹去,放好叉子,實在吃不下了。

他對這個人道謝:“謝謝你,我吃飽了。”

“咦,這就吃飽了?”對方把手機裝好,伸出手:“付報酬。”

羽月唯一頓,整個人要裂開,吃、吃之前也沒告訴他還要報酬啊?

看走眼了?

讓拍照不算給了好處嗎?

他兜裏有錢,但是尚不确定別的世界的貨幣能不能在這個世界裏使用。

他到現在經歷的世界已經不少了,有的世界語言不通,有的世界有奇特的力量體系,有的世界大致與他原本的世界類同,卻在細微處仍然有所差異。

世界與世界之間或天差地別或大同小異,最初他會混淆、會心存希冀,到現在他已經不那麽天真了。

即使他們說着相同的話語,羽月唯也不敢輕易拿出不是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

所以他道:“我沒錢。”

對方:“不要錢哦,把你的手放上來,快點啦。”

羽月唯遲疑、有點警惕。

“快點快點~”

太宰治是何人,只要他想,套路一個小孩子還不輕輕松松。

于是最終,羽月唯的小手掌放在了太宰治的掌心裏,被仔仔細細,來回翻看。

他在看什麽?

看得笑容逐漸斂去,神情變得沉默。

氣氛有些變化,羽月唯動了動手,想抽回來。

誰知對方驀然握得很緊,鳶色的雙眸注視着他,裏面盡是看不懂的色彩。

背景是燦爛的朝霞,耳邊是河水流動的潺潺響聲。

再遠一點,車子騎行而過的鈴聲、好友一起放學的說話聲、笑聲……

這裏平淡正常,盡是煙火氣息。

可對他而言卻是一如既往的陌生、忐忑,他始終游離在世界之外。

不知為何,他本該很警惕、很戒備,應該快些尋找安身之所。

但是,望着那雙鳶色眼眸,他卻好似體會到了一些難以言說的感情。

“很辛苦吧。”對方說:“無人相伴,只有自己孤孤單單的走下去,而這場旅途才剛開始,還有很長的時間才能抵達終點。”

這雙小手已經布滿流浪的痕跡,粗糙、傷疤、竟還有凍瘡。

“若我一直握着你的手,你的旅途或許便能就此停止。”

“可是啊,獨自漂泊雖然痛苦,卻也有美好的事物在等待着你。”

你會見識到人性的光輝,不可思議的奇跡。

而我們終将,在最恰當的時機相遇。

一直不曾說,我很幸運,那麽多的世界,你是億萬分之一的可能。

最終是你走完了異常艱難的道路,我很慶幸你來尋找我。

太宰治松開羽月唯的手:“我叫太宰治哦,太、宰、治,你要牢牢記住,來,跟着我默念三十遍、不行,三十遍還是太少呢,那就三百遍吧。”

初時,羽月唯不太能聽得懂他在講什麽?

旅途……難道他知曉自己的秘密?

聽着那些話,他有種被擊中心靈的感覺,觸動的情緒在起伏翻騰。

可還不等他說些什麽,這人便放開了他的手,話語開始變得活潑不着調,很歡快的介紹起他的名字。

羽月唯:“……”

三百遍,當他複讀機嗎?

不過,‘太宰治’這個名字到底被他牢牢記在心裏,留下一抹很深的印記。

“我叫,羽月唯。”他也輕聲告知自己的姓名。

他想,哪怕是陌生的世界,或許也會有人能夠一直記住他的。

太宰治對他笑了笑,雙手放進風衣口袋,柔軟的黑色發絲被輕輕吹拂着,鳶眸裏映着彩霞。

“吶,唯,這是時間的饋贈,命運會在你我之間形成閉環。”

“所以……”

所以?

在羽月唯疑惑的表情下,對方舉起手機道:“所以,你先叫我一聲哥哥來聽聽。”

“叫~哥哥~~哥哥哦。”

“快叫快叫~”

羽月唯有以下六點要說:“……”

他看對方舉着手機圍着他繞來繞去,真想說一句幼稚。

算了,他本就比他大,叫一聲也沒什麽。

羽月唯張開嘴道:“哥哥。”

太宰治笑得更加燦爛,哈哈錄上了。

然而下一刻,鏡頭裏的人影便消失不見。

太宰治放下手機:“唯,一路順風。”

“欸,回去啦回去啦。”

“唯肯定還準備了另外的蛋糕。”

“诶嘿,這回小蛞蝓必不可能打我,沒理由噠。”

……

回憶結束。

人的樣貌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模糊。

在久遠的記憶裏,唯剩‘太宰治’這個名字依舊如此深刻。

以至于一旦被觸發,埋在腦海深層的畫面連細節都會展露。

羽月唯不禁捂住眼睛笑了聲:“哈。”

原來他竟是早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一次,只是他并不知曉。

[時空旅行者]——‘時空’的概念,自然也包含時間。

時間是一條流動向前的長河,奔騰不止,永不停歇。

可唯獨他不在這條河裏,他可以躍入河流的每一處位置。

所以他曾經居然偶然來到了許多年以後嗎?

“你笑什麽?”太宰治瞧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瞧神經病。

他的新名字很搞笑嗎?

鳶眸黑沉下來,這人要是……

羽月唯走過來,雙手按住太宰的肩膀,兩人轉身面對鏡子。

他洗完澡,披散着一頭微卷的黑色長發,一些發絲稍稍遮擋着眉眼,垂落臉側。

一大一小兩個人呈現在鏡子裏,當羽月唯半蹲着,腦袋與太宰治齊平時,仔細看兩人的面容,竟有些許相似,同樣的黑發,不同的是眼睛的顏色。

羽月唯勾起嘴角,笑道:“阿治,我很喜歡你的新名字。”

“你知道麽,命運早已在你我之間形成了閉環,我們果然是天生該相遇的,最親密、最血脈相連的兄弟。”

命運的閉環是22歲的太宰治和8歲的羽月唯,是17歲(真實年齡25歲)的羽月唯和6歲的太宰治。

“阿治,我們才是血脈至親。”羽月唯道。

太宰治的眼神閃了閃,嘴唇抿起。

津島家:……那我們走?

他能夠感受到羽月唯真情實感的開心,卻不知道他在開心什麽?

羽月唯揉了下他的腦袋,道:“現在不明白,等阿治長大以後就知曉了。”

“……”

太宰拍開羽月唯的手,轉身就走。

呵,真是神經兮兮的。

接近年尾,羽月唯打算先帶着太宰在東京過完新年再去橫濱旅游。

過完年後,太宰也就七歲了,該全身上下都煥然一新。

于是羽月唯過上了買買買的日子,新衣服新鞋新繃帶,致力給阿治最好的。

若不是太宰突發奇想,非要叛逆的在右眼也纏上繃帶,帶出門,誰不誇贊一聲貴氣的小少爺。

現在貴氣倒仍然貴氣。

但架不住每逢有人問起孩子的右眼怎麽回事。

偏偏太宰還愛演。

羽月唯只好配合他的演出。

還能咋辦,寵着呗。

就這樣一直到春天即将來臨,拖着的橫濱之旅這才被提上日程。

既然阿治想要去橫濱旅游,羽月唯必然要提前做好攻略。

不過據他所知,橫濱的治安可不太好,盛産黑手/黨。

唔,要不然他先去探查一下。

想做就做,羽月唯告訴太宰一聲便出門了。

他沒有想到,才剛進入橫濱的地界,一切發生的時機都那樣的恰到好處。

——遠方驀地傳來劇烈的能量波動,像是極致壓縮的一點驟然爆發,最初是無聲的恐怖,黑暗在蔓延,迅速地吞噬一切,連懸挂天空的太陽都消失不見,視線裏盡是惶恐懼怕。

由中心爆開的能量掘起土壤,吞沒所有被席卷進去的東西,建築、樹木、車輛等全部消失,好似神罰降臨的災難。

待破壞結束,只留下一個偌大的坑洞,深沉、可怖,也是不可磨滅的瘡痍。

羽月唯即使站在遠離能量爆發的地點,呼吸間也皆是煙塵、焦化的氣味。

這樣大的能量……

他如果早些來,提前獲悉,說不準就能吞掉了。

好可惜啊。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羽月唯的身形消失。

再出現已是來到能量爆發的中心。

他走在漆黑的焦土上,擡手,金色的門扉在掌心懸空勾勒而出,貪婪地吸收着空氣裏殘存的能量。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能浪費。

就是不知道這地方到底發生……

“咦?”羽月唯的目光突然停頓在一個小小的身影上面。

這爆炸的中心,居然有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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