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限定皮膚.上

第38章 限定皮膚.上

好黑……好悶……

天旋地轉之際, 寧知夏像是堕入黑暗的山洞,尋找着好不容易瞧見的光亮處,跌跌撞撞冒出頭。

然而半空落下的聲音似乎将他從迷惘中驚醒, 一擡頭,幾張放大的面容倏地湊近……

哦莫!哦莫!寧知夏如遭雷擊般顫了顫, 飛快地在原地蹿了一圈,驚慌失措地舉着小手亂跑——

曲半青手足無措:“欸欸, 別跑,小心栽下去!”

“嗚嗚呀呀!”——啊!救命!

話音剛落, 寧知夏被周身絲綢般的白色奇怪長袍絆了一跤,像任人揉捏的小面團似的, “啪叽”一聲,落入有些冰涼的掌心。

他甩甩腦袋,扶了扶包裹着腦袋過于寬大的兜帽, 暈頭轉向之際, 忽然身體一輕, 被人用兩根手指像夾娃娃似的拎起來, 輕輕地放去工作臺的鏡子前。

唔!這、這什麽!

寧知夏呼呼貼到鏡面,眼睛瞪得溜圓, 神情陡然凝住。

鏡子裏身形不過巴掌大小,白袍鬥篷裹着一張有些透明的懵懂小臉,袍底空蕩蕩的嘩啦擺動, 身旁還有兩團花生粒般的幽藍鬼火, 圍着自己繞圈跳躍不停。

寧知夏看着鏡子中自己的模樣,小心地袍子掀起一點, 低頭看去,下半身果然是游魂般的一團雲煙, 末端還卷了個小鈎子。

兩只眼眶徒然一紅,迷你幽靈版的寧知夏竟是把臉埋進手心,捂臉嗚嗚痛哭起來,連帶着整團小小的身體都在顫抖。

“嗚嗚哇哇……”

——2xxx年,夏,7點28分,我嘎了嗚嗚……

半人馬們頓時緊張起來,蹄子在地板無措地踏來踏去。

“不哭啊崽,咱這個只是小問題……”

曲半青輕聲哄着,手肘狠狠地往馬肚子杵了幾下,斜眼瞪去,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還不快點把你們的咒語解開……”

對哦,只是咒語而已,半人馬們肯定有辦法解開噠!

寧知夏停止哭泣,擡頭看向變得巍峨的巨物半人馬,又趕緊把眼睛捂住,緩了幾秒,又透過指縫朝他們瞄了一眼。

好不容易等完全适應了,手指不安地攪着白袍,充滿期盼地噫嗚兩聲——

快點快點,把我變回去!

誰料嚣張跋扈的紅發小馬滿臉心虛,結結巴巴地開口:“我不、不會……”

什麽?!

如同晴天霹靂,小幽靈石化般在桌面逐漸僵硬,下一秒,叽叽喳喳地揮着小拳頭,沖着哈帕斯不停叫嚷,身邊轉悠的鬼火瞬間花生粒變成核桃粒大小!

“自己的咒語還能解不開?你們這群白癡!”

曲半青默契地充當幽靈之嘴,橫眉冷眼發出強烈譴責,“你們說!現在怎麽辦!”

“我們……我們……”

半人馬們也急得來回踱步,從來只管惡作劇哪裏還管找補辦法,對視片刻,竟然齊齊退後一步,徒留哈帕斯愣在原地。

哈帕斯一愣:“兄弟?”

赫卡特面露微笑,暗戳戳地伸出蹄子,将罪魁禍首往奧德羅的方向踹了一腳,可以說是相當的大義滅親。

可惜小馬冰雕只能充當空調,不能解決問題!

寧知夏悲痛欲絕地趴在桌面,在半人馬們夾子音安慰中,擡頭看一眼鏡子,雙眼抖得像超小號荷包蛋,眨一眨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地掉,最終仰頭哇地一聲哭出來——

這下178都沒有啦!直接爆改17.8!

眼看着小幽靈哭得太傷心了,狠狠爆錘半人馬們主動伸來的手指頭,曲半青不由看向奧德羅。

這人在工作臺邊的凳子上落座,手撐着臉,打量視線裏的那一小團身影,面容顯得異常平靜。

他聲音艱澀道:“奧德羅,你能解開咒語嗎?”

半人馬們停止了踹向哈帕斯的蹄子,寧知夏倏地擡頭,睜大水汪汪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來。”

奧德羅輕聲細語地吐出一個字,掌心向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嗚嗚……”是靠譜小奧!

寧知夏沒有半分遲疑,猶如看見救星般朝他手心飄去。

然而新飄上路,暫時不太熟練,半米都不到的距離,寧知夏像個小酒鬼似的飄得晃晃悠悠,最後還頭重腳輕地着陸,滑稽地栽到對方微微窩起的手心。

一根冰涼的手指趕開晃動的鬼火,碰了碰戴着兜帽的小腦袋。

好冰!

寧知夏僵硬地瑟縮了一下,用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小手抵住那根手指,別扭地往外推推。

“只是檢查,不用害怕。”奧德羅耷拉着細長的眼睫,用手指随意地撥了撥白袍,任由寧知夏拉着自己的指尖,在掌心像跳舞似的轉了兩圈。

“噫噫!”——檢查好了嗎?可以變回來嗎?

寧知夏飄起來,迫不及待地搓搓手。

“這并非來自荒蕪之域的魔咒,應該是出自其他位面某位魔女之手的變形魔法……”

奧德羅沉默了半晌,終于開口了,神情淡漠地上下打量着闖禍的半人馬,半眯着眼冷嗤了聲,“現在成了随意施法卻無法收場的惡作劇把戲。”

寧知夏聽不懂,但不妨礙他抱着手臂,扭過頭去進行譴責:“哼哼!”壞馬!

衆人的目光齊齊看來,哈帕斯後背僵直,舉起手投降似的承認道:“好吧,我偷偷去了主人的藏書閣,這個咒語是從古卷裏瞧見的……”

話一說完,照舊挨了兄弟們不留情面的拳打腳踢。還去藏書閣,卷什麽卷!

拳拳到肉的背景音中,曲半青皺眉道:“那怎麽辦?難道只有找到那位魔女才能解開嗎?”

寧知夏又跟着轉腦袋看過來:“唔唔!”怎麽辦!

“我并不擅長魔法……”

奧德羅偏頭微微蹙眉,思考片刻,說道:“既然是由半人馬念出的咒語,那麽用荒蕪之主的血液可以破除,畢竟符合他們位面的規則。”

半人馬們頓時頭皮發麻,他們當然知道奧德羅沒有說謊,腦袋已經忍不住開始幻疼。

但這是自身造成的後果,他們必須負責,赫卡特沉吟片刻,轟隆一聲俯卧在地。

他盡量以平視的角度面對那一小團身影,輕聲細語地說:“主人去平息叛亂,需要幾天才能回來……”

“所以你還得維持這副模樣幾天。”奧德羅輕飄飄地補充了半人馬未說完的話。

幾天!那麽久!

寧知夏像顆小炮彈似地沖到哈帕斯面前,刷的伸出雙手左右開弓,對準紅發小馬挺翹的鼻尖非常兇殘地啪啪打了幾下!

他還有幾百份穿戴甲沒有發貨,每天的預約排着隊在等,少了他一個勞動力,可讓曲半青和波波庫拉怎麽活!

如果身殘志堅地堅持勞動……這下好了,別人搬磚他搬華子鑽,刷個甲面就像刷牆!

“咕嚕噫噫嗚嗚……”

寧知夏越想越暈,激動得叽哩哇啦地怒斥完壞壞小馬,一會兒又着急轉圈,一會兒趴桌面亂滾,模樣看起來相當崩潰,仿佛下一秒就要陰暗地扭曲爬行!

曲半青用手掌擋在桌子邊緣,半天看不懂這是好友這是啥意思,扭頭問奧德羅:“他說的啥?你聽得懂嗎?”

此時的寧知夏無力地癱軟在桌板,任由兩團鬼火像星星似的在眼前轉圈,他有氣無力地翻了個面眼不見心不煩。

一根手指伸來,輕輕地戳了戳他的屁股。

“唔!”——幹嘛呀!

寧知夏捂着屁股揉揉,扭頭奇怪地看過來,懷疑對方是在逗弄自己。

奧德羅唇角一翹,睫毛随着垂眼的動作耷拉下來,遮掩住淺色瞳孔裏燃起的些許興味。

他移開手指順勢擠進兜帽裏,緊貼着小幽靈的臉頰蹭了蹭,嘴裏慢悠悠地回答:“真糟糕,我也聽不懂呢。”

曲半青跟着嘆氣:“這下可真麻煩,啰啰想說什麽我們都反應不過來……”

寧知夏抗拒的神色一緩,放任對方的手指摸頭,反正怪舒服呢。

既然找到了解決辦法,半人馬們也不再耽擱,掏了幾顆寶石放在寧知夏面前當賠禮。

寧知夏抱着手臂,氣鼓鼓地冷哼:“唔!”——跪安吧!

半人馬充滿歉意地低頭,呼呼沖出屋外,急切地邁着蹄子找主人抽點血。

因為體型縮小,寶石的沖擊力瞬間變大,等半人馬們一走,寧知夏晃晃悠悠地圍着寶石轉了一圈,撲到切面哈出一口氣,興奮地用袍子可勁兒擦擦。

“咕嚕嚕……”大寶石!大寶石!

曲半青本想再好好安慰他一番,扭頭就見這家夥滿血複活,抱住寶石親了又親。

他噘嘴嘁了一聲,回房間拿了材料打算給他做張小床。

奧德羅吃空的餅幹鐵盒成了最佳選擇,清洗吹幹後往裏面墊了海綿,給狐貍崽們做的兔子玩偶還剩了不少材料,于是曲半青将就着碎布棉花,一針一線縫起了床具四件套。

寧知夏乖乖地飄在一邊,時不時地“唔唔”兩聲,高高舉起費力寫出的小字條,表達一下自己的審美意見。

——枕頭的棉花要多一點!

——不用繡花邊!

——床單和被子要同色系的!

曲半青瞄了一眼,冷漠地無情拒絕:“不行,布料不夠了。”

寧知夏沉默地盯着拼接的碎花床單兩秒,熟練地丢開小紙條,趴地上來回打滾,像極了無理取鬧的混蛋小孩。

——就要就要!

曲半青氣道:“死孩子,你都睡不了幾天,提這麽多要求幹嘛。”

寧知夏不動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小臉被兜帽一蓋,看起來委屈巴巴好不可憐。

“行行行,我給你換。”曲半青妥協,剪了塊比較完整的新布料,暗想希望狐貍崽們會喜歡……短耳兔。

奧德羅似乎對小床的制作很感興趣,安靜在一旁看着,只是偶爾捏住發梢撓了撓寧知夏的臉,眼裏不知在想什麽。

等到小床完工後,還得商量如何處理這幾天客人們的預約。

寧知夏讓奧德羅幫忙把手機立起來,在屏幕啪啪啪地拍字,扭頭對曲半青展示方案。

一種是把要做的款式發來,八折定制成穿戴甲,另一種則是改期預約,給出半價補償。

“也行,我打電話試試。”曲半青點點頭,挨個撥打電話。

寧知夏飄在旁邊,歪着腦袋湊近聽。

幾位客人雖然有點失望,但好在對方不是平白無故放鴿子,還給出了解決方案,紛紛表示理解,選定了解決方案取消預約。

寧知夏松了口氣,慢悠悠地飄回工作臺,嘿咻一聲,懷裏抱了根平頭光療筆。

糖果碎鑽那款穿戴甲的底膠沒有多餘技巧,寧知夏刷完幾塊甲片後,就已經完全适應了上色膠的新方式,像個粉刷匠似的哼哧哼哧塗底膠。

眼前的場面過于勵志,曲半青看得神情複雜,忍不住道:“還是我來吧?”

寧知夏搖搖頭,堅決表示能做一點是一點,好牛馬絕不欺壓其他牛馬!

曲半青忍不住插嘴:“先才你還是想複制波波的黑心資本家。”

寧知夏身形一頓,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瞬間眼淚汪汪——

真是好高效的報應!

懷着悲傷沉重的心情,寧知夏忙碌許久,忽然不遠處響起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該睡覺了。”

奧德羅倚靠在屏風旁,朝他勾勾手。

“唔!”——好!

寧知夏放下筆,讓曲半青幫忙把甲托送進光療機,雙手叉腰,宛如勞模皇帝般俯瞰着自己的甲片江山幾秒,乖乖地朝奧德羅的掌心飄去。

奧德羅一手托着幽靈啰啰,一手拿着他的床具上樓去了卧室。

羽絨枕頭被騰開了位置,寧知夏拉着奧德羅的手指示意那枚壓在枕下的漂亮鱗片。

奧德羅滿意地笑了聲,将餅幹盒小床好,順手将鱗片插入海綿床墊與盒子縫隙之間當床頭板。

面對質感提升的小床,寧知夏迫不及待地掀起被子鑽進柔軟的被窩,窸窸窣窣幾秒,冒出一個小腦袋。

兩團幽藍的袖珍鬼火一左一右飄向兩邊,稱職地充當床頭小夜燈。

奧德羅戳了戳被窩裏隆起的一小團,問道:“不脫鬥篷?”

“嗚嗚。”脫不下來。

寧知夏搖了搖腦袋,似乎白色鬥篷是幽靈标配,況且脫下來就只剩半透明的身體,看起來很奇怪,他才不要脫。

奧德羅沒有再問,掀起被子的一角歪頭看看,給他重新蓋好。

“晚安。”奧德羅用指腹輕柔地拍拍他。

寧知夏眯着眼打了個哈欠:“嗚!”晚安小奧!

事實證明,變成幽靈也是需要睡覺的,寧知夏和以往一樣,等到吊蘭準時搖擺着枝條在床邊用葉片蹭蹭臉頰,才迷迷糊糊地從香甜的夢鄉醒來。

他伸了個懶腰,仗着自己能飄,直接從二樓窗戶慢悠悠飄去樓下客廳,正好遇見互相舔毛的小貓們。

它們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小不點,忽然翹起尾巴湊近。

寧知夏緊張得準備随時跑路,幾個粉鼻子在身邊挨個嗅嗅,發出親昵的喵喵聲。

似乎是聞出了主人的味道,卻不懂他為什麽變成能飛的雀雀了,胖橘眨了眨圓溜溜的綠眼睛,忍不住用爪子向他掏過來。

嚯,好險好險!

寧知夏嗖的一下飄走,直奔廚房找曲半青救命,緊追過去的小貓們被突然殺出的曲半青挨個敲腦袋。

“好好待在這裏,別亂飄啊!”曲半青捏着他的小鬥篷,提溜到茶幾待着。

寧知夏乖乖點頭,伸出手指沖他比劃:“歐克。”

沒過多久,儲物間的房門打開,奧德羅從屋裏走出來時,瞥向客廳的眼神微微一頓。

寧知夏舒服地靠坐在胖橘的肚皮,手裏拿着像微縮食玩般的邊角料三明治,大口大口往嘴裏送,一咬就是一個小月牙,吃得那就一個香。

現在吃這類白人飯對他來說最方便,曲半青做了俱樂部三明治,專門切了最中間的部位給他。

寧知夏瞧見奧德羅,揮了揮手裏的三明治:“噫嗚?”

——吃嗎吃嗎?

奧德羅搖搖頭,坐下來後也沒有要吃生魚片的意思,手指玩着胖橘的尾巴尖,安靜地撐着臉像在等待什麽。

寧知夏眯着眼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滿足地拍拍白袍的面包渣。

“和我一起去管理局玩嗎?”

低沉輕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寧知夏眨眨眼,對上一雙饒有興致的淺色瞳孔。

寧知夏愣了一下,剛想指指工作臺沒有完工的甲片。

奧德羅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似的,慢悠悠地又補充道,“可以把材料帶去,那裏沒人打擾,也不怕人看見。”

寧知夏身形一頓,有那麽一點點心動。

“來嗎?”奧德羅指了下襯衫胸前的口袋。

“唔!”來!

寧知夏點頭,快樂地朝他晃悠悠飄去。

“半人馬們送來的加強版光療機,色膠,紙筆,甲片……”

得知這家夥要去管理局,曲半青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

畢竟家裏貓多,中途他的客人還要過來也不方便,于是将工具箱打包好,直接交給奧德羅。

“啰啊,去了別亂飄啊!”雖說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曲半青還是忍不住憂心囑咐。

“唔唔!”知道啦!

在奧德羅提着工具箱轉身離開前,寧知夏從口袋裏探頭,歡喜地與發小揮揮手。

目送着兩個像去春游的家夥,曲半青丢開圍裙,一時間神情複雜。

“真是兒行千裏……”他頓了頓,改口道,“父擔憂啊。”

寧知夏挂在口袋邊緣,被一根手指輕輕抵住腦袋按了回去。

似乎是聽見了好友的念叨,縮在口袋裏的整個身體都笑得輕輕抖動。

奧德羅頓住腳步,低頭朝胸前看了一眼,有些新奇地感受着胸膛深處久違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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