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撿到了

第51章 撿到了

水池比想象的要深, 透明度還算不錯的海水并非壓抑的深藍色,隐約還能産生被窗外日光照射的感覺。

寧知夏自己拱了兩下,游得太慢, 最後徹底擺爛,任由身旁的人魚圈住腰, 不費力氣地帶領着他下墜。

寧知夏有些緊張,情不自禁地用嘴巴鼓氣, 眼珠子直溜溜亂轉。

一只手伸來,捏了捏他倉鼠似的腮幫子, 泡泡們呼嚕嚕吹出。

寧知夏看着奧德羅含着笑意的眼神,恍然間記起自己能呼吸的, 不好意思地咧嘴傻笑起來。

随着魚尾擺動,銀色的鱗片偶爾擦過腿腹,寧知夏對滑膩冰涼的觸感已經習以為常, 随着一群小魚從身邊游過,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掉在最後的一條, 看着它驚慌失措地噗噗加速。

他被逗得眯起眼, 比劃着問:[你養的小寵物嗎?]

奧德羅搖了搖頭,輕柔的聲音随之在青年的腦海響起:[是零食。]

那麽大一群零食魚?!

寧知夏倏地瞪圓了眼睛, 驚訝的模樣似乎取悅到了對方。

奧德羅攬緊他的肩,近乎兩米的魚尾輕松自如地動了一下,抱着懷裏的青年愉悅地轉了幾圈。

他們繞過赤紅的珊瑚叢, 穿過搖曳的海草, 沖散整齊排列的魚群,靈活有力的大尾巴随意一擺, 掀飛了擋路的鳐魚。

如此霸道的穿行方式讓寧知夏為倒黴的魚群默哀的同時,也忍不住笑出一個泡泡。

很快他一路吐着泡泡, 被帶去了水底最深處,一枚碩大無比的砗磲出現想眼前。

[好大!]

放射狀的溝槽絢麗多彩,彎曲的殼頂張開,簡直足夠把他整個人都放進去。

寧知夏震驚地看向身旁人魚,銀灰色的長發在水裏氤氲散開,每一絲弧度都充滿着誘惑。

他俯頭與寧知夏蹭了蹭臉,扇形耳鳍愉悅地扇動兩下,推着茫然的青年坐進大砗磲中央。

每一條人魚都會在成年之後,去尋找最順眼的砗磲,把它挪回巢穴打理幹淨,用來儲存所有心愛之物。

奧德羅捧來無數珊瑚與珍珠,煜煜柔和的光芒反射到砗磲內壁。

他慢條斯理地堆放到青年身邊,滿意地圍着游了兩圈欣賞了一陣自己的傑作,修長的手臂伸過來,用屈起尖甲的指節勾起寧知夏的下巴。

[喜歡嗎?]

寧知夏哪裏見過這樣的景象,腦袋一陣陣暈眩:[喜歡,不過你從哪兒搞的?]

奧德羅:[我的位面。]

寧知夏松了一口氣般拍拍胸脯:[還好還好,不用牢底坐穿。]

奧德羅很輕地笑了一下,尾巴翻攪起小小的水花,游到寧知夏身邊,攬住他坐過來。

影影綽綽的光影裏,珊瑚礁裏重新游曳着恢複平靜的魚群。

奧德羅偏頭掃了眼看得出神的青年,有些遺憾現在不是明月高懸的夜晚,不然他說不定也會說點什麽今晚月色真美的奇怪語句……

過了好一陣,水面嘩啦翻動。

寧知夏被帶着再次浮出水面,爬上岸後身體徒然變重,半個身子不舍地浸在水裏,小腿一搖一晃,攪弄着層層疊疊的水浪。

過足了潛水瘾後,他癱在地毯,胸膛呼哧呼哧上下起伏,又滿足地哈哈大笑:“好好玩呀!”

奧德羅趴在池邊,一言不發地看着興奮雀躍的青年,最初的好奇心已經旺盛得快被其他情緒取代。

他撈起寧知夏的手,偏頭貼着掌心蹭了下。

耳鳍與發絲交替的觸感傳來,寧知夏覺得癢癢,哎呀哎呀又笑又叫,想要把手挪開。

奧德羅立刻用臉追着去貼他的手掌心,貪戀的又蹭了兩下:“好玩嗎?”

寧知夏誠實點頭:“好玩!”

他擡起眼,淺色的瞳孔目光專注而溫柔,如同傳承到的記憶裏那般輕輕地詢問不屬于海域的生物:“下次再來嗎?”

寧知夏覺得手心也跟着發燙,避開視線小聲點頭:“來、來的呀……”

奧德羅笑了起來,結實有力的手臂撐起上半身,仰頭貼了貼青年微微發燙的臉頰,随着嘩嘩的水流聲響,銀色魚尾重新沒入水面。

儲物間的門再次打開,寧知夏拎着那些潛水裝備放回曲半青在二樓堆放雜物的地方時,感覺自己就像半夜翻窗和黃毛鬼混的叛逆高中生,莫名了有幾分心虛的味道。

沒事噠沒事噠,小奧又不是黃毛。

他自我安慰着,扭頭看見買菜歸來的曲半青時,還是忍不住條件反射般一聳。

曲半青上上下下用審視的眼光,看了濕漉漉的大寶珠一遍,皺眉道:“你去奧德羅的水池了?”

原來對方知道啊!

寧知夏頓時神色輕松,點了點頭:“對呢!”

曲半青目光複雜,幽幽道:“你都不會游泳……”

“沒關系,奧德羅說喝了他的血和……就能在水裏自由活動。”寧知夏有點不好意思地自動屏蔽一個關鍵詞,幹笑着要去浴室洗澡。

曲半青看着青年紅通通的小嘴,等人跑去浴室,閉眼深吸一口氣,握拳邦邦錘心口——

啊!狡猾的壞魚!天殺的壞魚!

*

在初秋的長假前,聯名穿戴甲在勞模波波和摩琳的幫助下很快全部交貨完成,網上頓時掀起來各種各樣的開箱展示。

這可是歐皇的象征,數以萬計的搶購者裏就殺出那麽點幸運兒,換誰都要樂呵呵地炫耀一波。

自然了,評論區裏總會出現拉踩的掃興評論,每個人的審美與消費觀也不同,再加上有些人不過是故意引起争論累加熱度,倒也屬正常。

只是沒過多久,多出些自诩從事pr工作的賬號爆料,某個小店搭上地方官方後小牌大耍,不僅只接待網紅明星,甚至不是一般的合作壓根看也不看。

都不需要路人解謎,陰陽怪氣的語氣直指怪物美甲店。

無中生有的謠言就像一點火星,誰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刮來一陣大風就能引發惱人的洶洶大火。

“你等着,我馬上找人壓下來!”

賀明珠來店裏做美甲時,氣憤地談論起這些破事,把桌面拍得砰砰響。

胖橘不動如山地團在一旁,用爪子按了按女孩手背。

“你這性格還真是說風就是雨。”一杯養顏清火的花茶放了過來,曲半青看着她怒氣沖沖的模樣,又加了一盤焦糖布丁。

賀明珠抿了下嘴,端起茶杯道:“你們也太淡定了。”

“不就是之前被拒絕合作的商家搞出來的嘛。”

曲半青抱着餐盤勸慰道,“現在還只是捕風捉影的階段,又沒有影響到生意,暫時不用理會酸雞發言,省得還給你惹事。”

“我才不在乎呢……”

賀明珠面上滿不在乎,不過心裏還在贊同的,想想也是,越是找人壓制,倒是給了別人心虛捂嘴的話柄。

她手指繞着發尾撥了幾圈,撐着下巴無語地嘆了口氣,“都是些什麽人吶……”

曲半青聳聳肩:“要不說怎麽叫樹大招風呢。”

“嗯?”

清理完貓毛的寧知夏倏地擡頭,樂呵呵地加入對話:“嘿嘿,我是大樹耶!”

“……”兩人無聲地齊齊看過去。

賀明珠不太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把手搭在手枕催促:“還是快點開工吧寧老板,只有你幹活的時候,我才覺得你是個聰明蛋。”

“哼,我一直都很聰明……”寧知夏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賀明珠有一陣沒來了,中途在其他店做過一次美甲,卸甲時為了避免不同産品的酸堿性有沖突,寧知夏多花了點指甲把甲面卸幹淨。

“嚯,你這次指甲留得有點久啊!”

卸幹淨甲面,寧知夏翻過她的手指仔細看看,不由愣了一下。

賀明珠的甲床條件不錯,尤其是因為經常做美甲很少摳壓指尖,導致甲床養長的同時,游離線也跟着長。

與甲殼連接的肉因此在指腹頂端冒頭,稍稍一碰,就會引起撕扯的痛感。

“唔……”

每根手指都是如此,情況比想象得還要糟糕,寧知夏不能立刻打磨邊緣,于是擰開軟化劑,小心地敷在指尖。

等了一陣後,捏了根榉木棒湊過來,就要往指尖推。

“嘶……嘶……”

木棒還沒壓下來,賀明珠就情不自禁地開始吸氣。

寧知夏恐吓:“你再抽氣我多收五百!”

賀明珠立馬閉嘴,有氣無力地揚了揚下巴随他擺弄。

木棒貼在甲殼與指尖邊緣,軟化後的皮肉被往裏按了按,一點點與指甲內壁分開,看着吓人,但出乎意料沒有丁點痛感。

這時為了避免牽扯到游離線以下的皮膚,就不需要修剪,這層半透明的死皮過幾天會自行泛白,就像清理指甲內的污垢一樣,随便用适合的工具鏟掉就好。

指尖的拉扯感減少,賀明珠頓時舒服了,又貪心地感嘆:“要是能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就好了。”

“那還不簡單。”寧知夏笑嘻嘻地給她出主意,“等砂糖柑上市了,自己每天多剝幾個吧。”

甜甜的砂糖柑誰不喜歡呢,賀明珠頓時哈哈大笑。

等一笑完,就聽寧知夏正經道,“以後還是得記着按時修剪,沒事自己推兩下也行。”

賀明珠自己也清楚,她嘆氣道:“最近忙着打理家業呢,整體暈頭轉向沒顧得上。”

曲半青瞧她一副疲憊的模樣,樂道:“喲,賀總忙什麽呢?”

“最近不是有文物回歸嘛,集團也想迎合一下,可惜法律程序和道義感化都走不通,最後還是聯系了私人賣家談購買方案……”

賀明珠解釋着,不過如果能順利購回這些文物,對集團在國內的諸多項目也有益處,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寧知夏好奇道:“有進展了嗎?是什麽文物?”

“一幅沒骨雙燕圖,還有螺钿屏風……”大約是價格談不攏,賀明珠面露糾結,“可惜這些強盜獅子大開口,看今年的預算,大概只能挑一樣回來。”

雙燕圖?

寧知夏一愣,他與同樣詫異的曲半青對視一眼,倒是沒想到這麽巧。

他想了想,建議道:“要不你和餘城博物館那邊聯系一下?”

賀明珠:“嗯?”

寧知夏說道:“這次回歸的青花瓷梅瓶和雙燕圖都是放在國外同一家博物館的,要是回歸再次同展,應該是喜聞樂見的大新聞。”

“對啊!”

賀明珠聞言,瞬間有了點興趣,既然花了錢,自然是要輿論與熱度都獲得最大收益,心裏的糾結頓時煙消雲散。

她笑眯眯地誇獎道,“哎呀,寧老板的腦瓜子真是靈光!”

寧知夏驕傲挺胸:“哼。那當然。”

最近很流行簡單款的細閃美甲,漸變裸色之後再塗一層細閃,這種細閃膠一定要足夠細膩清透,營造出一種這是秋日陽光落在指尖,絕對不是我花大錢建構塗色的效果喲!

很少有這類細閃膠能達到寧知夏想要的自然效果,手上這瓶貴婦級的甲油膠就要見底,色號又常年斷貨。

寧知夏用得摳摳搜搜,被賀明珠發現了,威脅要把三花貓裝麻袋,這才打消殺熟的奸商意圖,給她順利完工。

等人開開心心地揮舞着新美甲離開後,寧知夏蔫蔫地把空瓶子丢進垃圾桶。

瓶桑,你的使命完成了!

前不久的大業務消耗量不小,寧知夏這個懶鬼總算肯收拾起櫥櫃,清點着餘下的色號。

“哐當哐當……”

不同品牌的精致瓶子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每到這時候,那些身子短短的小貓們就會撅個鈎子,充滿興味地扒拉不停。

于是寧知夏停下動作,警惕地朝身旁看去,腳邊空蕩蕩的一片,連根貓毛都沒有,仿佛在嘲笑他自作多情。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寧知夏偏頭看去,這群小貓們一反常态蹲在窗臺。

胖橘從碗裏叼着凍幹蹦了上去,滿身肉浪晃呀晃,腦袋探出窗外一松嘴,那枚凍幹就直直地掉了下去。

“嘶……胖橘你這敗家玩意兒!”

怎麽還學挑食小孩往窗外倒飯呢!

寧知夏快步走過去,把小貓們一股腦兒地從窗外趕走,餘光随意一掃,花圃裏似乎蜷縮着一團白乎乎的東西。

“哎呀!”

寧知夏眼睛倏地瞪大,喊上曲半青一起出去。

兩人急吼吼地繞到那片花圃,分開遮擋的枝葉,裏面窩着一只狀态糟糕的白土松,周圍還堆了不少貓貓丢下的凍幹。

寧知夏用手肘朝身邊捅了捅:“哇哦,我的寵物養了一只寵物。”

“你擱這兒疊buff呢?”曲半青一把将他推開,轉身去屋裏找了幹淨的箱子和毛巾出來。

小狗似乎流浪了許久,奶油色的毛毛一塊黑一塊黃,髒兮兮的有些打絡,雙眼防備地看了他們幾眼後,又沒有力氣地耷拉着眼皮,任由擺布。

曲半青感嘆:“好喪的小狗!”

寧知夏估摸着情況搞不定,幹脆道:“還是直接送醫院看看吧。”

“也行也行。”曲半青答應着,用毛巾折了折,墊進箱子裏,與寧知夏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它擡進箱子裏。

“嗚……”白土松有氣無力地哼哼了身邊,旁邊豎着尾巴觀察許久的貓貓們也圍過來。

一般來說,貓狗見面堪比世界大戰,不過家裏的麻将小隊乖巧得不行,挨個與它碰了碰鼻子,就像在告訴小狗不用害怕。

“好寶寶!”寧知夏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嘿咻一聲抱住箱子塞進車後座,朝着醫院出發。

寵物醫院離得不遠,因為之前波波的工資越來越多,街區的救助項目資金充足,這次檢查沒有收費,也算是享受到了一點救助福利。

經過醫生檢查,寧知夏才知道這只雄性白土松還做過絕育手術。

“營養不良,後腿指甲脫落,不過還算幸運沒有別的大病。”

醫生像是見怪不怪了,嘆了口氣道,“這種情況要麽是走丢,要麽是被人遺棄。”

寧知夏看向醫生辦公室的角落,那只白土松似乎不喜歡這裏,不叫不鬧,也不太樂意護士們觸碰,很沒有安全感地蜷縮成一團。

看起來是流浪時吃了不少苦頭,醫生有些無奈道:“寧老板,你看是把它送進街區的救助站嗎?”

“不了,我家貓撿的。”

寧知夏蹲下身,把它放抱回箱子裏,嘴裏嘀咕道,“不帶回去它們會鬧脾氣的。”

從醫院回來後,正好是飯點。

前幾天要麽火鍋要麽冒菜,吃得太過重口味,曲半青幹脆買了幾籠小籠包陪着蔬菜粥算是換個口味。

小籠包是從附近的一家老店買的,皮薄肉多,醬色的油汁微微浸進白皮,鋪底的不是蒸籠布,而是褐色的松針,飄散的白霧裏帶着一絲清香,筷子一夾就起,絲毫不沾皮,再往料碟裏滾一圈,滋味簡直超絕!

寧知夏眼睛都看直了,但小狗還得安置,只能咽了咽口水,先把紙箱放在客廳角落,再和曲半青一起把屏風挪過去,做個簡單隔斷。

就在他忙活時,奧德羅也從屋外回來了,他見寧知夏一副要拆家的模樣,不由愣了愣,強調道:“地基真的還在,不用搬。”

“什麽啊……”

寧知夏放下屏風,拉着他去看角落裏的紙箱,對着窩在裏面的大白團揚了揚下巴,“喏,你的信徒們撿的。”

奧德羅挑了下眉。

寧知夏把前因後果給他說一遍:“半青剛剛在賬號和街區大群都發了尋主信息,不過……”

他看了眼小狗,把聲音壓低了點,“我和醫生都覺得有可能是被遺棄的,所以先暫時養着……”

“哦,被遺棄嗎……”

奧德羅眼睫輕輕顫了下,低聲念叨着,蹲下身去。

他屈指翻了翻小狗的耳朵,忽而掀起嘴角嘲笑般說道,“小髒狗,你的牙齒和爪子都白長了。”

小狗聲音含糊地嗚咽了聲,把腦袋埋進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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