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教訓

第30章 教訓

雖然被楚君譽告誡離季無憂遠一點, 但是主角的身份擺在那裏,裴景還是時不時會留意一下。

季無憂在上陽峰,格格不入像個外人, 被排擠冷漠, 原因有很多。

其中有一個和裴景在迎晖峰很像, 因為他不是名正言順進的門派, 空降入上陽峰, 怎麽能不惹人嫉妒。另外就是他自身原因了,木讷傻氣的小胖子, 看起來實在太好欺負了。

吃完飯後,上陽峰的藏書樓。

裴景與許鏡相對而坐。

從藏書樓二樓的窗戶口,能清清楚楚看見下面的情景。

就見季無憂低聲下氣跟在一個煉氣四層的弟子身邊, 寸步不離,指哪走哪。

那個煉氣四層的弟子眉眼生得一副刻薄樣。

衆人問起季無憂是誰時, 只得意洋洋道:“他啊!是我新養的一條狗,我說往東他不敢往西,可聽話了。”

衆人起哄:“哎呀,那你讓他叫兩聲。”

弟子回頭,就換了一副面容,笑容滿面:“那麽多人看着, 你要不要叫兩聲, 就當讨個樂子。朋友之間開開玩笑而已。”

季無憂很迷茫地看着他。他印象裏學狗叫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 但是眼前這個人是他新認識的朋友, 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肯跟他說話的人, 朋友之間怎麽會有侮辱呢。

而且好多人視線都在他身上,他特別緊張,太想讨好別人了,猶豫很久,手指卷着,低頭聲音極低地“汪”了一聲。

衆人一愣哈哈哈大笑起來。

“我去,還真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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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陽峰居然真招了個傻子進來。”

“能不能大點聲。”

季無憂撓撓頭,看他們笑,自己也笑了。

許鏡是個閑得沒事又心地善良的,頻頻往窗外面望,嘀咕:“也太過分了吧。”雖然他對季無憂也談不上什麽好感,可這麽踐踏人尊嚴的事,還是看不下去。

但看不下去也愛莫能助。

“季無憂怎麽跟這群人混在一起了。”

他們是上陽峰臭名昭著的一群廢物,吊兒郎當,心思全不在修行上,入內峰無望,築基無望,只能每天渾渾噩噩過日子。跟那麽一群人講道理壓根沒用。

裴景正拿着筆,在紙上回憶着書閻的字跡,寫七殺歌,但怎麽寫都是原來那份潇灑飄逸,模仿不來那種又醜又扭曲的感覺,索性放棄了。

聽了許鏡的話,他也往下看,發現季無憂站在衆人堆裏,旁邊人都是惡意嘲弄的目光,但他察覺不出來,只跟着衆人一起笑,以為融入了他們,傻裏傻氣。

許鏡道:“那群人最高修為不過五層,沒一個是他對手。他圖什麽?”

裴景想了想,說:“你認真觀察季無憂的眼神。我覺得他心智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可能只是單純地想找人玩吧。”

許鏡憂國憂民,嘆息:“這哪是玩啊,這是明年張膽的侮辱。他連別人的善惡都分不清嗎?”再細細觀察,許鏡不忍直視:“哇,你看他那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

裴景指責他:“會不會說話,人家明明是不谙塵世好吧。”

許鏡:“……成,你看他那一副不谙塵世的樣子。”

裴景轉着筆,視線有些意味深長:“你怎麽不看看其他人那一副要死的樣子。”

“啥?”

裴景:“讓他們現在笑笑吧,很快就樂不出來了。”

他不會出面幫季無憂解決,但暗地裏收拾一下這群渣碎還是可以的。

許鏡說:“我記得你在迎晖峰時,差不多也是他那個情況,人人都覺得你靠後臺進來,看不起你、孤立你,出了點事就一堆人去挖苦嘲諷。怎麽給我的感覺,你們兩個面對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裴景放下筆:“本來就不是一回事。我在迎晖峰,根本沒想搭理那群人,是他們一個個自己上門送死。而現在季無憂是反過來,真心實意想交朋友,把自己送到這群人渣前面了。”

許鏡:“真的可憐,不過你怎麽那麽向着他啊。”

裴景笑了一下說:“他只是太年輕,不知道有些人,揍就完事了。”

許鏡:“……”

夜晚的上陽峰,寒露壓枝。

幾名弟子又無所事事過了一天,走在回洞府的路上,邊走邊聊天。

“你說他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真傻吧,叫他學狗叫都叫,下回叫他學狗趴在地上試試。”

“可別,換個方式行不行。這可是煉氣七層的大佬,你就只用來欺負?”

“也是,雖然有他當走狗很有面子,但還是要長久考慮,我覺得我們以後可以天天去領事樓了,多領些任務,任務給他做,靈石自己拿。”

“哈哈哈,我覺得可以。”

裴景就跟在他們後面,心道,還挺聰明吧,把未來都安排好了。

幾名弟子中有一個年紀特別年輕的一直沒說話。

等衆人美滋滋說完,才擡頭,說:“你們都覺得他是真傻嗎,為什麽我有時候,看他覺得怪怪的。”

一人轉頭,道:“啥怪怪的啊,因為他蠢得有點超乎想象?”

衆人噗嗤笑出聲來。

年輕小弟子扯了扯嘴角,皺眉,認真說:“不是。他那麽大個人了,心智跟個小孩子一樣,關鍵是修為還那麽高,你們不覺得詭異嗎?尤其他看我的時候,我總是瘆得慌。”

“你怕是沒睡醒吧。這季無憂,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吃,胖的跟豬一樣還在吃,能有什麽好怕的。”

裴景在後面嗤笑出聲,心想,少年你直覺敏銳啊。

幾人走着走着,忽然就覺得不對勁。穿過林子間的山路,越走霧氣越大,涼風嗖嗖刮過,烏鴉叫一聲,都把他們吓得夠嗆。頻頻回頭,樹影綽綽,月光婆娑。

“怎麽感覺奇奇怪怪的?”

一人摸着手臂,嘀咕着。

最前面的一人說:“能不能別瞎想,你搞得我也有點慌。”

突然有人身體一僵,指着前面:“看!那是什麽?”

衆人擡眼望去,只見路盡頭,出現了一團白霧,霧周圍泛着一層血氣,在深更半夜裏,顯得特別詭異。緊接着,他們聽到了一聲聲狗叫。霧氣散去,就見好幾條模樣兇狠、半人高的惡犬,從森林盡頭跑出來,惡犬狂吠,露出的牙齒,鋒利到可以直接将人咬碎。

“汪汪汪——!”

“什麽東西!”

“啊啊啊!”

衆人大驚失色,尖叫一聲就往後跑。

被這狗咬一口,開膛破肚腸子都得流出來。

被狗追的感覺跟被鬼追也沒什麽區別。冷汗直流,大腦空白。汪汪叫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心裏哭爹喊娘,頭皮發麻,一想到狗啃噬自己屍體的畫面,就崩潰。

這輩子不想聽到狗叫了。

但他們每天無所事事,修為都是擺來看的,自然跑不過這些惡犬。很快所有人都被追上,一條狗制服一個人,撕咬大腿出血,痛得跑不動,只能倒在地上哀嚎。灰黑色的狗,爪牙堅硬,目露兇光,落在他們的脖子上,看樣子下一秒就要咬過來。

衆人吓得屁滾尿流。

“別吃我別吃我。”

“別吃我啊啊啊!爺爺,狗爺爺,別吃我!”

一聲少年的低笑聲傳來,懶洋洋的,如泉過青石般清潤。“你們那麽廢的嗎?這就喊上爺爺了?”

衆人抱着頭,縮成團,聽到聲音,呆呆地擡起頭看。

就見路盡頭,緩緩走出一個白衣服的人來,帶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觀其身形,是個少年。少年身形挺拔,修為莫測。走過來的時候,釋放的威壓讓所有人心驚膽戰。

“你你你你……你是何人?”惡狗磨牙霍霍,都比不上這個人帶給他們的威壓恐怖。

白衣少年是裴景。

他思索了會兒笑:“你們都認狗做爺爺了,我是狗的主人,那你們就叫我聲祖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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