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 17 章
之後, 陸思甜留下看護,孟逐星則回到小院給豬和雞鴨鵝喂了吃食,忙完後出了身汗, 又打水燒水擦洗澡換衣裳。
剛把洗幹淨的衣服晾好,就見謝慧敏和莫莉莉倆人回來了, 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
“你們幹啥去了,怎麽瞧着這麽累?”
莫莉莉打了個哈欠,“別提了, 昨兒我們被安排去下面的村子,一大早就拎着器具箱趕路, 走了快兩個小時才到地方,一上午都忙着跟大爺大媽們宣傳普及醫療知識。中午随便吃了點東西就開始給村裏的推薦的人上課。”
孟逐星很疑惑:“上什麽課啊?”
“簡單的醫學救助課,為的是培養鄉村裏的衛生員, 也就是赤腳醫生,”莫莉莉喝了一大碗涼茶,喘了口氣道,“他們有的家裏以前是開藥館的,有的是讀過不少書對醫學很感興趣, 所以教起來倒沒那麽難。”
謝慧敏接口道:“只是醫學知識系統而複雜,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學完的,之後我們還要陸續下鄉交流。”
孟逐星感嘆:“這可真好, 如此一來,村裏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方便找大夫了。”
不說這個年代,哪怕是在現代,許多農村地區的老人身體不舒服也只是忍着, 好多年也不會做個體檢,一般有什麽病症發現時都已經晚了。
“只是這些衛生員也是半農半醫, 該忙農活的時候照樣要下地,農閑的時候才去行醫。”
“甭管怎麽說,有總比沒有的好。”
能給貧窮落後的鄉村帶來一縷現代醫學的曙光,怎麽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貢獻。
孟逐星笑道:“你們一路上辛苦了,快去屋裏歇會兒,我去弄倆菜,待會兒咱們一塊兒吃飯。”
莫莉莉感激地抱住她,“逐星你太好了!”
謝慧敏笑着卷起袖子:“我去洗把臉和你一起做。”
午飯兩人一塊炒了茄子豆角、涼拌黃瓜,熱了玉米面的窩窩頭,孟逐星又單獨蒸了蛋羹,準備待會兒去醫院時帶着。
莫莉莉聽說陸宗青受了傷,“咦,他們不是去演練去了嗎?怎麽還翻車傷着了?”
孟逐星卻很奇怪,“你怎麽知道他們去演練的事?”
她和思甜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陸宗青跟她們說過,莫莉莉在部隊裏又沒什麽親人,除非……
“是李少陽跟你說的?”
莫莉莉切了一聲,“誰稀罕知道他的事,還不是他前幾天在醫院裏到處嚷嚷,我被迫聽了一耳朵而已。”
孟逐星笑道:“少陽确實太像花蝴蝶了,沒個正經樣兒。”
“是吧是吧你也這樣覺得對吧?”莫莉莉鼓着腮滿臉嫌棄,“也不知我們醫院有的小姑娘是怎麽想的,竟然會覺得他好看會說話,我真是……”
謝慧敏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你不喜歡,旁人覺得好也是常有的。”“話是沒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個臭嘚瑟的樣子,來這兒這麽久,大院子弟的脾氣是一點兒沒改,也不怕惹上麻煩。”
孟逐星道:“他能一直這樣說明人家有這個底氣,咱們外人又操這個心幹嘛。”
“我才沒擔心他呢!”莫莉莉翻了個白眼,“我只是不喜歡他總在我面前晃悠,看得人心煩。”
謝慧敏與孟逐星對視一眼,悄悄笑了。
吃罷飯後,莫莉莉跟謝慧敏回屋睡覺,孟逐星則将蛋羹碗包裹在布裏,拎着去了醫院。
此時已然過了飯點,陸家兄妹也已經吃過了午飯,她帶這個也只是想給陸宗青補充點營養。
陽光明晃晃地透窗而入,孟逐星走進來時,陸思甜正在小聲跟陸宗青說着話。
“宗青哥,我蒸了碗蛋羹,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說着,她取開布,陸思甜幫着把小桌板支起來。
陸宗青靠坐在床頭,看着她,“外面太陽還挺大,我這邊也沒什麽事,你怎麽不晚點涼快點再過來?”
孟逐星眉眼彎彎:“我在家也沒事,怎麽說你現在也是個病號,我多跑兩趟獻獻殷勤也是應該的,以後還有很多地方要宗青哥幫忙呢!”
陸宗青被她的笑眼晃得微微出神,“你我之間不必見外。”
“是呀逐星姐,你跟我哥還客氣什麽呀!”陸思甜在一旁捂嘴偷笑,“都是自家人,随便使喚。”
“……”孟逐星臉紅了紅,看向陸宗青,“這蛋羹不燙了,你快吃吧,多補充點營養身體好得快。”
“嗯,多謝你。”
陸思甜見兩人還這麽客氣,心裏直幹着急,照這樣的發展速度,她啥時候能改口叫嫂子啊……
殊不知,昨夜兩人的關系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
當晚,陸宗青沒再讓人陪護,孟逐星也不想再發生什麽不可控的事情便也沒再堅持。
之後幾天,陸宗青都在養病,地裏的麥子熟了,農場便開始了收割。
天氣變幻莫測,收麥子最為要緊,凡是能正常活動的,都被叫來幹活兒。
孟逐星與陸思甜也不例外,兩人怎麽說也是農場的一份子,總是要跟這裏的社員知青們打好關系才是。
況且這活兒也不是白幹的,忙完之後,她們可以各領五斤小麥回去,拿石磨磨成面能出四斤多白面呢!
一想到有白面饅頭白面餃子可以吃,兩人也不覺得有多熱多累了。
好容易忙完,腰背都彎得酸疼,手上腿上也被麥稈劃傷不少小口子,不過看着堆着高高的金燦燦的小麥,孟逐星心裏又滿是說不出的滿足。
這樣肉眼可見的收成,可比她在辦公室吭哧癟肚地寫那些賽博垃圾有成就多了。
當天是去了公社的大食堂吃飯,人很多很熱鬧,孟逐星在那裏見到了一個熟面孔——蔣熠。
那個曾将高燒的陸思甜送到醫院的斯文眼鏡男。
他穿着藍襯衫黑長褲,端着飯缸站在人群中,模樣溫和地說着什麽。
視線不經意間與孟逐星相對,蔣熠愣了一下,之後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孟逐星扯了扯陸思甜的手,兩人一起對他笑了笑。
晚飯後,洗漱完躺在床上時,陸思甜說:“逐星姐,我後來打聽了,這人是在這邊的小學裏當老師,教語文和音樂,課上得好,脾氣也特別好,有時候還會被調皮孩子給鬧騰得無可奈何。”
“他也是從外地來的嗎?”
“沒錯,聽說有不少女知青對他有好感,但他卻對誰都淡淡的,好像并不打算在這兒談對象。”
孟逐星:“有這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呀,很多人都在盼着回城,在這兒談對象你是結婚還是不結婚?莎爺爺可是說了,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莎士比亞怎麽不是莎爺爺呢。
陸思甜疑惑問:“哪個沙爺爺?”
孟逐星信口胡扯:“就東頭大槐樹下面的,白胡須很長的那個。”
“啊?有這麽個人麽……”
“這不重要,思甜,哪天你要是有了喜歡的人,可一定不能戀愛腦,一定要對他的人品審視審視再審視,人品不行的人咱一定不能要。”
“逐星姐,什麽是‘戀愛腦’?”
“呃,簡單說就是被愛沖昏頭腦,為了所謂的愛什麽都顧不上了。”
陸思甜笑道:“這個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這樣的。”
孟逐星幽幽嘆氣:“情啊愛啊,有時候感覺就是專門糊弄女孩子的。”
“嗯?”
孟逐星想起現代時的所見所聞,道:“愛情這東西也許存在,但是純粹真摯的感情不多,值得付出真心對待的人……也可能會随着時間變化而變心。”
“也許一開始他就是僞裝的,目的只是想騙一個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孝順爹媽的全能保姆,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當甩手掌櫃,還能無痛收獲一個随自己姓的孩子。”
陸思甜疑惑問:“可大家不都是這樣嗎?結婚生子、照顧老人,孝順是理所應當的呀。”
孟逐星反問:“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她語調微高,“結婚時的身份是新娘,咱們女孩子嫁人後可不是到了夫家擔起‘娘’的身份來?”
“既要照顧丈夫,又要伺候公婆,如果懷孕了還要挺着大肚子操持家務,孩子落地了就更忙了,一家老小都離不開你,但凡有一件事沒做好就是你不對。”
“要是你遲遲沒懷孕,嚯,那罪名可就更大了,公婆親戚們明裏暗裏的詢問,種種眼神與壓力簡直讓人窒息。”孟逐星小嘴叭叭吐槽個不停。
陸思甜小聲問:“逐星姐,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嗐,我都是聽別人說的。”
在網上沖浪時,孟逐星見過太多類似的評論。
“我也不是勸你別結婚,而是要慎重再慎重,一旦選錯了,人生可能就會陷入泥沼。”
“嗯,我知道的。”
陸思甜若有所思地點頭,以前她聽大伯母與其他大娘聊天,也會說誰誰家兒媳婦進門幾年,連個蛋都沒下。
她們的語氣很是複雜,有嘲弄與探究,似乎也有幾分看戲的幸災樂禍,聽得她眉頭直皺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卻說不出原因來。
過了一會兒,陸思甜忽然道:“逐星姐,那其實我也可以不結婚的吧?”
孟逐星有些意外她會這麽說,“當然可以,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只要沒傷害他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就好。”
陸思甜笑了笑:“嗯,那我以後要多學點東西,以後多賺些錢,無論我以後做什麽樣的選擇,有錢才有底氣。”
孟逐星很是開心,“你會這樣想就最好了。”
“可是逐星姐,你會不會就不跟我哥在一起了?”陸思甜有些擔心。
“那倒也不至于,目前來說,你哥還是很符合我的審美的。”
陸思甜心下一松,小聲嘀咕:“看來我得提醒一下哥哥了。”
“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逐星姐你放心,雖然我哥是我哥,但他要是做錯了什麽,我一定不會護着他,而是站在你這邊的!”
孟逐星失笑:“我知道你跟我關系好、向着我,天不早了,快睡吧,明兒還有活兒要幹。”
畢竟她們現在是有雞鴨鵝豬要養的人,再說還要抽時間看書呢!這幾天忙得連書都沒翻一頁,孟逐星不禁有點兒焦慮。
沒成想閉上眼沒多久便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她是被屋後的說話聲給吵醒的。
迷迷糊糊間聽到——
“真是奇了怪了,這雞才養多久啊,怎麽這麽快就下蛋了?”
孟逐星騰地起身下床,直奔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