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囚禁
第54章 囚禁
水裏有東西？
章序向溪水岸邊走去, 只見這流水雖潺潺不絕，水中央也有那些怪鳥的殘肢形成的凸起物，被水沖刷着, 可除此之外也沒別的。
只是章序這想法還沒落地, 那溪水就震蕩起來, 而後流水迅速滾動, 在水中央形成一個漩渦。
那漩渦越來越深，水的顏色也漸漸變黑, 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章序後退半步, 緊緊盯着水裏的東西。
突然，那漩渦流速逐漸快起來，竟将迸射到半空中, 頃刻間炸開無數水花, 章序擡起手臂擋了擋，細微的水珠還是順着空隙濺到她身上。
她緩過神來再去看那溪水, 卻見漩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塌陷, 一如先前地板塌陷一般。
章序眼疾手快的将一個訣打出去, 想試試裏頭究竟有什麽東西，可随着嘭地一聲巨響，只見那溪水瞬間浮動起來, 中央似乎有塊巨大的石頭, 緩緩被水壓擡上來，流水卻仍舊源源不斷地從石臺上流下來。
但更奇怪的是，接二連三地, 水裏不斷地有石臺向上升起，而後瀉下流水來, 那流水清澈如明鏡，瀉下來時倒像塊鏡子。
章序有些摸不準這地方，只覺分外古怪，先是一群怪鳥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攻擊人，後是流水中陸續升起石臺。
不消片刻，那瀉下的流水竟緩緩平靜下來，一瞬間竟被凍住，形成一塊塊冰鏡，章序望過去時，甚至能從鏡中窺見自己的面容。
“沈——”章序回過頭去想叫沈摯，可一回頭，身後竟除了石壁什麽都沒有。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失蹤了！
莫非又進幻境了？
章序下意識地撚着手指，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走上前去看那冰鏡，鏡中立刻映出她自己的臉。
一個法訣在雙手間緩緩凝起，正蓄勢待發打向這些幻境一樣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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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序。”
一聲低沉又壓抑的笑傳入耳畔，章序不知這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總覺得自從進來這地方就失了方向感一般。
正探尋聲音來源之際，最靠近章序的一面鏡子卻隐約發出悉悉卒卒的響聲。
章序試探着向前去，一步一步靠近那鏡子，看着鏡子裏愈發清晰的人像，章序的心也一點一點提起來。
鏡子裏的“章序”再次動了動，借着快燃盡的明火符剩下的微末光芒，章序終于将這東西看清。
那鏡子裏的“章序”見她愈發靠近，竟脫離章序原本靠近的動作，章序看過去時，只見那鏡子裏的自己竟突然靜止，只一動不動地平視前方，像是在注視着自己。
章序倒沒有覺得毛骨悚然，平日裏見慣各類靈物的靈域，有時它們也會幻化出亂七八糟的樣子，可歸根結底還是陣眼靈物，要麽就是陣眼靈物的衍生體。
根在那兒，就不愁不能一擊必殺。
正思索着去尋這些鏡子的弱點之處，那道低沉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章序這次是真的已經找到聲音來源在哪，徑直望向離她最近的那面冰鏡。
只見那冰鏡發出聲音後，鏡中原本靜止不動的人竟突然詭異地笑起來，那笑不像正常人的淺笑或大笑，倒像是手藝人沒做好哪步似的，笑得極其僵硬可怖，細看還是能看出鏡中“章序”眼神混沌的。
不僅如此，鏡中的“章序”笑着笑着就忽然動起來，只見“章序”肩頭聳了聳，而後腿腳支撐不住軟下來，徑直趴在地面上。
鏡中的“章序”眼神突然極速地轉起來，可卻始終朝着章序的方向望過來，像是在向她傳達什麽信息，在章序狐疑的目光下，只見那鏡中的“章序”身體抽動起來，恍若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她”将手伸過來，拼命地捶打着玻璃一樣的鏡面，好像在引導着章序打破這鏡子一般。
“你——”章序剛想上前一步，鏡裏的人影卻忽然閃了閃，随後消失在她眼前。
章序的臉再次闖入那面鏡子，只是這次章序動，那鏡中人也正常地跟着動。
那細微的聲響再次傳入她耳邊，章序望向四周，只見每面鏡子都映出她的身影，有的甚至都沒有擺在能照到她的位置，卻仍然呈現出她的樣子。
什麽情況？
難道這些鏡子是傳送之物？
章序試探性地伸手去碰其中一面，手指接觸的瞬間，她只覺身體一僵，頓時一股強大的吸裏将她吸進鏡子。
鼻尖突然又鑽入先前那股清冽的味道——是桂枝靈。
章序反抗的手緩緩松下來，任由它将自己拽進鏡子，不是，拽進靈域。
意識倒沒有像先前進靈域一般被抽離，整個過程中，章序甚至能感受到周身的靈力波動了幾何。
耳邊風聲呼嘯而過，眼睛卻始終被搜刮得只能半睜開眼睛，周遭法力波動逐漸平靜下來，章序只覺她似乎是落了地，眼睛緩緩睜開。
入目的是一片蕭然。
這不同于她去過的任何靈域，天空的雲都是烏黑之色，地面崎岖不平，放眼望去，竟處處都有小山丘般的東西，山丘中間還有個圓孔，像是方便什麽東西進去一樣。
這是什麽地方？
章序用手撐着緩緩起身站起來，只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有上浮的趨勢，她費力地穩住身形，蹲身下來扶住那些山丘才能讓自己不至于浮起來。
而後從袖中摸出一張追蹤符來，熟練地将沈摯的符文寫進去，而後将其燃起，追蹤符飛入半空中，竟剎那間爆出火花來，迅速落入不遠處一個小山丘中。
這倒令章序有些意外。
還從沒這麽快就找到東西的。
她扶着小山丘一步一步走過去，附身探過去時，那追蹤符已經燃燒殆盡，只有幾粒黑灰在一旁漂浮着。
就在章序猶豫着要不要把這東西炸開時，那漂浮的黑灰竟在山口處盤旋起來，随即地面開始顫抖起來，沒等章序穩住身形，腳下的地面瞬間軟下來，形成赭石色般的深淵，狠狠地将章序拉下去。
章序緩緩阖上眼睛，已經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次格外奇怪罷了，章序墜下去時，只見周圍像是石壁一樣的地方處處挂着發光的一串令人看不懂的亂碼，墜下去時一閃而過，就更看不清了。
痛！
身體驟然間落地，章序微微顫抖起來，右手費力地撐着地面，緩緩擡起頭來看這個地方，突然周身一涼，眼前散發出刺眼的白光。
她驚覺自己竟落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這地方很大，* 周圍都是不透明的玻璃，她坐在空間角落，只是身體漸趨透明，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旁邊都是高大而粗的玻璃管，裏頭不知是什麽液體，竟泡着許多奇形怪狀的石頭，在底下的紫色燈光下倒顯得有幾分別致。
章序記得早些年間的時候，幫過一個大學生縫補靈物，進靈域後也見過這種東西，好像叫什麽……實驗室？
她慢慢扶着玻璃管站起來，那些管中石頭的細節頓時在眼前放大，這些石頭都是很普通的樣子，有黑有白，帶青紅的都有。
但有一點很是令人奇怪，這些石頭背面都被刀一樣的利刃割出一道口子，從那口子裏竟冒出血液來，血液凝結成枯樹枝，緩緩從背部伸出來，在液體中浸泡封存。
這是什麽東西？
腦中猛地一痛，章序眉心緊緊皺起來，踉跄着後退兩步，可再擡眸時，卻撞入一雙碧綠色的眸子裏，緊接着就是一口獠牙，章序心間一緊，卻步後退。
透明度逐漸升高，這地方像是專門建來壓制她的一般，從一開始的魚頭人到現在，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每次都是勉強粉飾太平，章序心道不能落入下風，右手迅速捏出訣來，迅速布下結界抵抗那“人”的靠近。
不料那怪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卻又轉身離去，臨走前揮了揮手，他身後的下屬一般的怪人點點頭，頓時扔過一個人來。
那人情況也沒好到哪去，渾身是血，眼睛緊閉着，那副眼鏡的邊框已經被磕壞一角，所幸襯衫是黑的，就算染了血也看不大出來。
“沈摯？”章序看清這人，眉峰緊聚，走過去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來，“你什麽情況？”
可那躺在地上的人沒動，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時不時身體還略微顫抖着。
章序看了看他的眼睛，右手手指摁在他耳後探靈。
頓時一片片記憶碎片充入章序腦海。
像是站在玻璃管旁邊，沈摯的手搭在面前的玻璃櫃上，另一只手拿着一個酷似觸屏手機一般的東西，手指靈活地滑動着，像是在記錄面前玻璃管中石頭的數據。
他像是在這裏生活了很久似的，對這裏的生活很是熟悉，章序心緩緩沉下來，這不是她認識的沈摯，沈摯出身名門世家，叫一聲世家公子毫不誇張，怎會穿成醫生的樣子在這裏做事？
難不成是某代轉世？
可自從重遇沈摯、碑林案中前塵揭開後，章序就明白了沈摯一定是用了什麽方法重回世間，軀殼是假的，章序後來也回過神來，沈摯根本就是以死人狀态回來的，如何還能去轉世投胎？
這一切疑點都太多太多。
正想着，那穿白大褂的沈摯突然停下記錄的動作，手上戴着的環狀像手表一樣的東西忽然折射出一線光芒，“005號，操作放血，主區需要四個庫的血石。”
沈摯擡起眸子，盡是一片冷漠之色，“收到。”
再外面看着的章序俱是一驚，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沈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