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周

第03章 不周

若不是虞寧雪提起,白澄夏慌亂之下都快忘了那三位妃嫔。

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是個歪屁股,當在立繪庫裏面看見虞寧雪的畫像時,像是被觸動了什麽DNA,白澄夏毫不猶豫地點了确定,選擇名字時也沒有糾結多久。

相較之下,另外三位就顯得随意許多,姓名和立繪都是系統自動生成的,不過确實都是風格各異的美人就是了。

虞寧雪提到的蕭妃名為蕭珺汐,常着藍衣,是位不可多得的溫柔美人,她如水般的眸子裏仿佛醞滿了世間風華,輕眨眼睫便能傾瀉出溪水似的暖意。

至于姜昭儀則名姜荔,同名字一樣,少女如同夏日裏汁水清甜的荔枝,年方十七,相貌嬌俏稚嫩,嗓音更是冰酪一般的甜,兩股落下的發尾顯得很像垂耳兔。

思及此處,白澄夏忍住想要伸手扶起女人的禮貌性動作,只垂着目光淡聲道:“我要找誰,和你也沒什麽關系吧?無論是蕭妃還是姜昭儀,哪位不比囚我于此的你要強上千百倍?”

似是見這樣嬌弱的姿态無法引起白澄夏的憐惜,虞寧雪很快便風姿矜貴地起了身,那雙落滿碎雪的眸子卻潋滟如霜,她緊緊抿着唇角,像是在壓抑什麽極度崩潰的情緒,聲線也顯出刻意的平直,“陛下,臣妾并沒有囚.禁你,你在這裏是自由的。”

“你也說了是在這裏,是我自願想要待在這裏的嗎?”

白澄夏有些不受控地激動起來,但見虞寧雪仍然那副清貴皎潔、不為所動的模樣,她明白,無論自己如何無能狂怒,這女人的決定都不會有絲毫更改。

氣憤地揮了揮袖子,白澄夏擡步出了長樂宮,并沒有發現身後虞寧雪驟然擡起的目光,清凜冰冷,淡漠無光,像徹底被掠奪走星點的夜色,黯淡且沉寂。

不過或許看見了也不會引起心底什麽波瀾,來到殿外後便跪了一片請安的宮女太監,白澄夏不習慣地說着“平身”,随後拿捏着腔調道:“擺駕,朕要去太平居。”

這時,一位拿着紙筆的文官上前,似是記錄她們閨房秘事的禮官,躬身詢問:“陛下,可是昨夜皇後娘娘伺候不周?”

現在提起虞寧雪就有些煩躁,白澄夏不在意地擺擺手讓他退下,雖然沒有說什麽,但不快的面色已經表明了一切。

轎攆穩穩當當地來到了太平居,也就是蕭珺汐的寝宮,白澄夏走了進去,很快就注意到了一抹熟悉的蔚藍色。

蕭珺汐慣愛這個顏色,所以挂着外裳的屏風被風吹動時簡直如流淌不息的海水,美人閉目睡着,在聽到“陛下駕到”的尖細聲音後淺淺睜開了清透水潤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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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白澄夏,她掀開錦被起身,柔柔的嗓音還帶着初醒的慵懶和軟糯,“臣妾參見陛下。”

白澄夏只是一時沖動來了這裏,其實也并沒有想好要做什麽,更何況,能夠親眼看見蕭珺汐,就已經很是震撼且不現實了。

沉默的時間足夠蕭珺汐來到她面前,姿容柔美的女人蓮步款款,擡起的指細長瑩白,落在太陽穴處輕揉時,滿是雲朵一般的柔軟。

那雙風情潋滟的眸子溫溫柔柔地垂下,嗓音更是帶着能夠撫平一切的力量,“陛下,你看上去很難過,怎麽了嗎?”

只一瞬間,白澄夏便感覺喉嚨口生出了翻湧而上的酸澀,像是哽咽着想要傾吐而出,她注視着蕭珺汐,低頭道:“我、朕沒事。”

被一個npc拉進游戲世界,再向另一個npc傾訴,這也太奇怪了。

但是,蕭珺汐擡起指腹抹了一下白澄夏眼睑處聚集的淚珠,很快就令那份委屈決堤,她的目光寧靜柔和,輕聲道:“既然陛下不願說,臣妾便不問,要休息一會兒嗎?”

其實自從上了大學,白澄夏就很少哭了,可是這會兒确實有些情緒失控,她不好意思地紅着臉尋到蕭珺汐房間裏的軟榻休息,閉上濕漉漉的眼睫時,潛意識裏卻覺得有些奇怪。

一個npc,真的可以擁有如此類人的眼神和話語嗎?

繁雜的心緒導致睡夢裏都在一遍遍重複被虞寧雪囚困的畫面,緊緊束縛住的手腕因為掙紮而被粗砺磨得紅腫,女人漫不經心的狐貍目裏笑意盈盈,似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呼吸被掠奪的那一刻,白澄夏驚懼萬分地睜開了眼。

入目便是一張柔美清麗的美人容顏,額間傳來清爽的感覺,原來是蕭珺汐正拿着軟巾擦拭她被噩夢吓出的細汗。

屋外天色已經昏黃,火燒雲一般的夕陽豔麗濃厚,一如此刻正站在太平居前的虞寧雪,心間似被烈焰灼燒,疼痛難忍。

“皇後娘娘駕到。”

太監在外面朗聲喊着,使得白澄夏身子一抖,她擡目向殿外看去,只見虞寧雪款步而來,衣擺輕揚間皎若清月,眼神卻極冷,掃過姿态親昵的二人時如漫起了終年不化的風雪。

“罔顧朝綱,流連美人床榻,陛下,您就這般寵愛蕭妃?”

白澄夏坐了起來,見蕭珺汐目露惶恐,她輕輕按住那只給自己擦汗的手,挑眉看向虞寧雪道:“朕想做什麽,還需要向皇後你禀報一番嗎?”

兩只同樣白皙且接觸的手引起了虞寧雪眼底更大的破碎寒霜,她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早已緊握成拳,深深的月牙印在手心,訴說着那極盡的隐忍。

眼角的淚痣似是變得嬌豔欲滴,襯得那赤紅的雙眼也楚楚可憐起來,虞寧雪側目看向蕭珺汐,冷聲道:“蕭妃,你先出去,本宮有事與陛下相商。”

“不準出去。”

白澄夏也不知怎麽了,就是想要和虞寧雪對着幹,她穿好鞋襪站起身來,目光冷然道:“皇後有什麽事情,說便是了。”

然而這時,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氣氛不對的情況下,蕭珺汐俯身行禮後便快步離開了,像是在逃離什麽肅殺的現場。

白澄夏有些無奈,身為皇帝,她的氣場居然遠不如虞寧雪,就連一個npc都能看出這一點,讓她感到了些許挫敗。

不過,殿內只剩下兩個人後,虞寧雪倒是收斂了些許冷意,她一步步來到白澄夏面前,起伏的上目線勾勒着一圈紅暈,似是每個下一秒都能哭出來,也像早已委屈低泣過許久。

她緊緊盯着白澄夏,嗓音含恨道:“陛下,你可知你一句‘伺候不周’,臣妾便要為此付出代價。”

白澄夏本能地有些發怵,尤其是經歷了夢裏那番捆綁後,她後退一步,後知後覺地想起那禮官問的話,不過她不是沒有回答嗎?

見那雙澄澈的眸子裏滿是迷茫與驚懼,就像一只被獵人槍支瞄準的幼鹿,虞寧雪擡手捏住了白澄夏的脖頸,聲線如混滿碎冰的溪流,緩緩将痛苦吐露而出,“陛下,哪怕臣妾貴為皇後,也需為了得你一句‘伺候周全’,去學習那些卑賤的、以色侍人的招式,臣妾被關在那滿是不堪入目畫作的屋子時,你在做什麽?”

黯淡無光的瞳眸表面覆起一層水光,那指尖也掐緊了一些,令白澄夏有些呼吸困難,她皺眉看着眼前精神狀态極其不對勁的虞寧雪,聽到了令這女人如此崩潰的答案。

“你在同蕭妃花前月下,陛下,臣妾就這般不得你喜愛?”

并不知道簡單的一個表态便會引起這些,白澄夏有些不忍地低眉看向虞寧雪,卻又反複想起就是這個女人将自己拉入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別過視線,幹巴巴道:“你若放我離開,自然不用經歷這些。”

一聲冷笑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虞寧雪的眼底醞釀起洶湧的風雪,一如心底盤旋不去的孤戾,“不可能,我不可能放你離開的。”

而且,不只是身體上的陪伴,她更奢望得到白澄夏的心與溫柔相待。

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後,她壓着白澄夏來到軟榻處,絲毫不顧這可能是這人和蕭珺汐纏綿的床榻,虞寧雪低下眉目,狐貍眼中暗色的光暈深邃妖惑,散開的衣襟風姿綽約,嗓音卻極冷,又恨又媚,“陛下,你想知道臣妾今天學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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