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順心

第09章 順心

美人的唇色還泛着白,雖然美豔,卻猶帶病弱姿态,殿外并沒有傳喚,可見她又是憑借外挂閃身來到璇武宮的。

白澄夏蹙起眉,攏了下衣襟,道:“你生病了不好好休息,來這裏做什麽?”

聞言,虞寧雪卻輕勾唇角,眼底似是生出了小心翼翼的喜悅,“你在關心我?”

那幼貓一般期待的嗓音令白澄夏心中閃過些許懊惱,她看了眼已經不再滲出血絲的傷口,低聲道:“我只是不希望被你跟着,至少在這個世界,你讓我自由一些,行嗎?”

她早就對此感到厭煩了,幾乎哪哪都能遇見虞寧雪,仿佛做什麽都在一道目光的監視下,令白澄夏很不舒服。

但是将此說出口後,看到虞寧雪碎雪一般零落的眸光,白澄夏又會察覺到本能的不忍與憐惜,以及……自責。

她怎麽會令虞寧雪傷心呢?

這個念頭在心底盤旋不去,伴随着的還有心悸似的疼痛,白澄夏站起身,不顧武亦沅疑惑的目光,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次,虞寧雪待在了原地,并未追上去,但是追随而至的眼神卻透露出一股子落寞,她到底是想的,但是害怕再度惹來厭惡。

武亦沅将傷藥放好,輕笑出聲,狹長的貓眸微微擡起,道:“皇後娘娘,心情不好?”

到底性子高傲,唯一的脆弱也只會展現在白澄夏面前,虞寧雪很快斂起眉目,恢複了一派高潔淡雅,她垂下眸子,冷聲道:“無事。”

随後,衣擺輕撫過門檻,璇武宮內又只剩下了一個人,武亦沅撐着下巴,笑意明媚,“真是有趣。”

……

“真是沒意思。”

信馬由缰也不知走到了哪裏,看着建模差不多的宮闱,白澄夏感慨着,擡腳踹了一下無辜的紅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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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也清楚,現在心裏多數的煩悶,皆是由自身的矛盾所引起的。

理性看來,對于将自己困在游戲世界的虞寧雪,她不該生出一絲一毫的心軟,但是感性顯然背道而馳,在看見因為那番話語而傷神落寞的虞寧雪時,白澄夏都快被愧疚淹沒了。

嘆了口氣,再度邁步時,眼前碩大的牌匾上寫着“慈寧宮”,想來是太後的住所,也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母親,白澄夏抿了抿唇,有些期待地走了進去。

畢竟在現實世界是個孤兒,從沒感受過來自親人的關愛,哪怕是游戲世界,能夠看一眼名義上的母親也是好的。

因為沒有太監在外通傳,白澄夏禮貌地敲了門,屋內的聲線很是溫和,帶着中年女性的從容感,“誰?”

“……母後,是我。”

很快,門便被打開了,身着淡色宮服的女人眉梢眼角都帶着柔和的笑意,一雙同虞寧雪很是相似的狐貍目溫潤如玉,“皇帝來了?”

白澄夏被迎了進去,坐下時,太後端着一杯熱茶遞過來,目露關切,“怎麽了?可是和雪兒相處不快?”

擡眸看向同樣生出了思維的太後,白澄夏并未驗證,只是笑得乖巧,将迷惘袒露而出,“嗯,皇後她……掌控欲太強,我本該不喜歡的,但是說出來後,看着很難過的她,我又有些不忍心。”

太後坐在了白澄夏的對面,柔軟的目光像是在回憶什麽過往,随後笑道:“你們到底有情,皇帝,雪兒的性子你也知曉,外表看上去又冷又傲,實際是個占有欲很強的,是不是你近來太過親近幾位妃嫔,惹了她的不滿?”

想着自己短短兩天內先後見了三位妃子,白澄夏稍抿起唇,眸光輕閃,“可是,若我不喜歡她呢?”

“以前求着和母後說喜歡雪兒的又不是你了?”

太後仍然笑着,擡手指了指白澄夏的左胸口,“凡事多問問自己的內心,順心而為,便不會後悔了。”

“順心而為?”

輕聲重複着,白澄夏想通了什麽似的站起身,眸光清澈,“多謝母後,我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

在太後柔和的目光下離開了慈寧宮,白澄夏試探着在空中喊了一聲“去長樂宮”,不過瞬間,本來空無一人的長巷內出現了數十個太監,踩着木箱踏上轎攆時,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是什麽超現實主義。

但是顯然,人的适應性還是很強的,尤其是她的,也不算很出乎意料,到達長樂宮時,天色都漸漸暗了下去,白澄夏剛剛擡手想要敲門,那門就開了。

兩人幾步之隔,虞寧雪雙目泛紅,眼尾的淚痣卻如即将枯萎的花朵,黯淡無光,她虛弱地倚着門,嗓音低軟,“陛下有什麽事嗎?”

白澄夏伸出的手順勢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虞寧雪,冷香萦繞鼻腔,她并沒有同感性賭氣,只是攬過女人的腿彎來到床榻,環顧四周道:“有喝藥嗎?”

虞寧雪卻像聽不見似的,只是微微湊近了白澄夏的頸間,以一副脆弱又依戀的幼貓姿态。

将她放下靠在了床頭,白澄夏也坐在了一邊,問:“既然你能瞬移,能看看自己這是生了什麽病嗎?”

這時才發現,原來虞寧雪的眼睫也是雪色的,奄奄一息地耷拉下去時,如渴水的美人魚,她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來,似是在祈求人類的憐愛,“你這次,是在關心我了吧?”

白澄夏下意識地想要否認,但是想了想,她點點頭,“嗯,我是在關心你。”

一點一滴,那暗色的瞳孔內炸起了絢爛的煙火,也像布滿星點的夜色,虞寧雪彎起眸子,月牙似的流光溢彩,“我沒事,就是有些中暑。”

确認虞寧雪确實沒有發燒後,白澄夏站起身,“好了,既然你沒生病,那我就……”

話還沒說完,手便被拉住,那雙自下而上的目光可憐兮兮的,“我病了,你再陪我一會兒吧。”

白澄夏無奈地笑出聲來,“我是說,我去拿些吃的回來,到用晚飯的時間了。”

虞寧雪瞬間紅了雙頰,美人着粉黛,自是春光無限,她抽出手,卻又有些不舍似的,便傾身上前親了親白澄夏的臉頰,笑得如同心上人面前最為天真稚嫩的女孩,“謝謝你。”

謝謝你不恨我。

這句潛臺詞,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白澄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并未言語。

她不過是随心而為,這顆過于柔軟的心髒,似乎恨不起來虞寧雪,不然這會兒,為什麽會如此歡欣?

但是,只要還在這個世界一日,她就一定會尋找離開的方法。

白澄夏端着晚膳進屋,沉思的模樣叫虞寧雪瞧見了,女人微微垂眸,并未發現似的輕笑着撒嬌,“陛下,你去了好久哦,還以為又不要我了呢。”

餐盤與桌面的碰撞聲并不大,在此刻寂靜的氛圍內卻顯得有些刺耳,白澄夏皺起眉,問:“為什麽這麽說?”

她壓根兒就沒有主觀意願上喜歡過虞寧雪,這是哪裏來的“不要”?

甚至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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