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面
第15章 畫面
用過飯後,吃飽喝足的白澄夏站了起來,正想着再去尋找一些減少健康值的辦法,就見虞寧雪也款款起身,清透溫軟的眸光如星點閃爍,“你要去哪?”
白澄夏猶豫了一瞬,随後笑道:“去禦花園走一走,消消食。”
定定注視着她的虞寧雪怎麽會沒有發現那一閃而過的隐瞞,但女人仍然笑得明媚燦爛,“那我們一起吧,正好我也想走走。”
就像一直爪牙銳利的小貓露出毛茸茸、熱乎乎的肚子,平日裏美豔冷肅的美人此刻笑意盎然,似夜昙盛開,白澄夏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語,只好點點頭,“好。”
兩人并肩朝禦花園走去,同樣纖長細瘦的身子就連暖陽下的陰影都極為相配,虞寧雪側目瞥見白澄夏心不在焉的模樣和緩緩蹙起的眉後,稍微落後半步,朝她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地面上的她們影子重疊,如同在牽手。
唇角微微勾起,虞寧雪抿着唇,豔若桃李的她難得露出這般青澀幼稚的喜悅。
白澄夏對此毫無所覺,仍然思索着姜荔話語的可行性,倒不是想要同對方越過邊界,只是在想寵幸後妃真的可以消耗健康值嗎,而健康值見底,她到底是會死去還是離開,這個世界,真的只是游戲嗎?
那麽多覺醒的人類又是怎麽回事?
正沉思着,肩頭被輕輕觸碰,白澄夏回過神,朝虞寧雪看去,“怎麽了?”
虞寧雪面上揚着清淺的笑,眼神投向了已然綻開的一簇簇花叢,“你來了之後,感覺這些花草都有了生機。”
白澄夏同樣扭頭看去,只見萬物盛開,而被簇擁着的主花居然是向日葵,朝氣蓬勃,積極向上。
“嘶——”
刺痛再度光臨,白澄夏下意識抓住了身旁的虞寧雪,低頭隐忍疼痛時,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畫面叫她迷惘地睜開了眼。
那是一束被香槟玫瑰包裹的向日葵,看不清容顏的女子笑意溫柔,将花束遞來時,聲線和緩,“澄夏,高考順利,天氣熱,先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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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
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因為沒有親人,哪怕是高考也是孤身一人,白澄夏并不記得有誰來給自己送過花,卻不知道這多出來的記憶究竟是怎麽回事。
“陛下,你怎麽了?”
急切柔軟的嗓音将劇痛驅散,白澄夏透過水光看清了虞寧雪生動驚豔的眉眼,見她拿出手帕為自己擦着額間的虛汗,如同被熟悉的清雅淡香包裹,眼前的精致容顏逐漸與幻境重疊。
可是不是,那個人絕對不是虞寧雪。
心底就是有這樣篤定的聲音,白澄夏虛弱地搖搖頭,笑意淺淡,“沒事,我就是有點中暑。”
虞寧雪直勾勾看着那雙映着日光的桃花眼,因為生理淚水而顯得潋滟多情,她想問白澄夏,剛剛那一瞬間的恍惚究竟是将她當成了誰。
可是,也不知是懼怕答案,還是擔心這人的身體,她再度使用瞬移,來到長樂宮後,虞寧雪攙着比自己高了近半頭的白澄夏來到床榻,擡手輕觸肌理細膩的額頭,溫度倒是不燙。
倒了杯放冷的茶水,虞寧雪沉默着遞過去,心裏仍然無法忘記那道眼神。
就好像在透過她在看誰的影子,讓她極度不喜歡。
白澄夏接過來喝了一口,幹澀的嗓子被潤過,她緩緩擡眸,再度探究似的看向虞寧雪的眉眼。
眉形細長,眉弓輕折,顯得疏離且具有攻擊性,起伏的上目線上如作畫般綴着根根分明的雪睫,微挑的眼尾與淺緋的淚痣勾勒出無邊的媚意,将清凜皎潔與妖冶妩媚糅合得如此清絕冷豔。
這雙辨識度極高的眉眼,确實同夢中人很像。
可是那個人顯然更為柔和,周身氣質并不像虞寧雪這般淡漠結霜。
白澄夏猶自思索着,并沒有發現虞寧雪已經欺身上前,變得黯淡的雙眸晦如深夜,“你在看誰?”
呢喃的嗓音暗含危險,瞥見這份熟悉的嫉妒與戾氣,白澄夏瑟縮了一下,強撐着笑容,道:“在看你啊。”
“不是。”
指尖緩緩捏住白澄夏的下颌,但并沒有用力,虞寧雪定定看着那雙左右游移、心虛不安的瞳孔,似是有些委屈地低聲道:“你明明是看着我在想別人,你在想誰?”
像是占有欲極強的小貓發現主人身上有其他生物的味道,虞寧雪緩緩下壓,直到整個身子都陷進白澄夏的懷抱,她湊上前輕咬了一口眼前細長的脖頸,在一片瓷白中印出一道紅痕。
是由她而起的痕跡。
這個想法在腦海深處引出愉悅,可是擡眸對上白澄夏沾染恐懼和厭惡的眼神後,那份還未升起的雀躍跌落深淵,瞬間粉身碎骨,察覺自己又一次失控,虞寧雪趕忙起身,急切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蒼白的話語,好無力的解釋。
就在她即将落淚的時候,白澄夏輕輕嘆氣,道:“行了,我知道你這次已經很克制了。”
畢竟每次都是一副下一秒就能掐死自己的姿勢,而今天只是洩憤似的輕咬,也不痛,就像被小刺猬紮了一下。
白澄夏這時也從恍惚勁中緩了過來,便坐了起來,求證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虞寧雪還沉浸在那份并未被厭惡的受寵若驚中,怔愣問:“什麽?”
“我今天頭疼的時候,腦子裏出現了一些畫面,畫面裏的女人,挺像你的,所以我在想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在我的世界。”
見白澄夏說得誠懇,虞寧雪緩緩思索,随後篤定地搖搖頭,“我從有記憶起,便在這個世界了,我們的初見,就是在大婚的時候。”
難道真的只是自己想錯了?
白澄夏低下頭,沒有發現虞寧雪染上暗色的瞳仁,只聽見了那有些低落的悶軟音色,“若是我們身處一個世界,我何苦做這些,讓你如此恨我。”
聞言,白澄夏被那話語中濃得驚人的自我厭棄吓到,擡眸看去後,她頗有些手忙腳亂,“我、我也沒有很恨你啊,而且,生在這裏并不是你的問題,如果我是你,或許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濕漉漉的瞳眸小鹿般清澈,泛着期盼的光暈,虞寧雪注視着白澄夏,尾音抑制不住地溢出些許雀躍,“真的嗎?你真這麽想?”
白澄夏覺得虞寧雪可能是在刻意作态令自己心軟,但不争氣的心髒就是狠不下來,猶豫許久後,她輕輕點頭,“嗯,我不恨你。”
但也絕對不會留下來陪你。
将後面半句咽下,她看着那雙狐貍眼彎成月牙的弧度,疲憊似的靠在了床頭,心底警告地重複起來。
白澄夏,不要心軟,你們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