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是

第34章 不是

“澄夏, 寧雪,你們靠近一點。”

高三七班的班主任站在正在拍畢業照的大家面前,朝中間距離都可以再站下一個人的白澄夏和虞寧雪擺擺手, “你們不是玩得最好了嗎?”

白澄夏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側臉線條清晰鋒利的虞寧雪,嘆了口氣後就挪了過去, 小聲道:“你怎麽了?從昨天開始就不理我,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虞寧雪仍然目不斜視, 唇瓣隐隐抿緊了一些, 銀白的發絲在直射的暖陽下如月華,似清輝, 瓷白的面容清透無暇,寫滿造物主的偏愛。

不遠處, 有許多目光投來, 或驚豔、或好奇。

她又往遠離白澄夏的方向去了一些,清越的音色顯得低而悶,“沒有。”

三歲小孩子也能看出來的口是心非。

白澄夏無奈搖搖頭, 略顯強硬地牽起了虞寧雪的手, 身子靠過去後,這幅畫面被定格在了畢業冊中。

烏發星眸的少女笑得明豔燦爛, 而被她拉着靠近的女孩一頭新雪般的發絲,精致出塵的容貌露出抵觸的情緒, 唇角卻微微勾起, 像一只被主人強制愛的傲嬌小貓。

拍完了畢業照後,白澄夏被老師拉過去詢問保送和師範生的事情, 不一會兒, 虞寧雪就不見蹤影。

她禮貌地笑笑,道:“我再考慮一下吧。”

老師拉住她的手, 目光透出些凝重,“前途是最重要的,這周五是最後期限。”

白澄夏笑意一頓,點頭時明顯有些遲疑,“好,謝謝老師。”

和老師分開後,因為今天是百日誓師大會,學校允許大家攜帶手機記錄人生中很珍貴的時刻,所以大家三兩結群的聚在一起拍照,一時之間很難找到虞寧雪。

心緒微動,白澄夏走到了屬于高一的那一層,果然見到了正把腦袋埋進雙膝的虞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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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毛□□亮,卻又可憐兮兮的。

這裏正是她們初遇的地方,白澄夏邁步走過去,在她身前蹲了下來,平視的目光極為溫和,“你都知道了?”

石柱擋住了陽光,虞寧雪藏在一片陰影中,濕漉漉的眸光輕輕顫動,楚楚動人,“如果我沒有偷聽到,你打算什麽時候再告訴我?走的前一天嗎?”

原來是因為聽見了昨天在辦公室和老師的談話才不理自己的嗎?

白澄夏輕笑出聲,清亮明淨的桃花眼內些許愉悅如海面浮動,“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還沒想好。”

無論是保送去首都讀書,還是在本市以師範生免費就讀* 師範大學從而畢業後前往山區支教,似乎都不是她心裏的最佳選項。

望着眼前哭得眼圈通紅的少女,白澄夏摸了摸她柔滑如綢緞的發絲,笑着問:“就這麽舍不得我?”

虞寧雪輕哼一聲,雙頰染上薄紅,面上卻繃得高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那我面前這個哭包是誰?”

“你閉嘴!”

眼見虞寧雪即将惱羞成怒,白澄夏立馬順毛,“我會參加高考留在本市的。”

撲入懷中的女孩身姿纖瘦,滾燙的淚珠落在了頸側,來自于虞寧雪的嗓音悶悶的,想要裝作兇巴巴卻又被淚水泡得軟軟的。

“……你要說到做到。”

對于十八年來唯一的朋友,對于事事都讓着她、順着她的白澄夏,虞寧雪想要恃寵而驕地将這人永遠留在身邊。

畫布上繪制的畫面便是畢業冊上姿态親昵的她們,白澄夏神情複雜地看向捂着額頭的虞寧雪,想要上前卻被推開了。

這對于一向渴求來自于她的親近的虞寧雪來說,是很不合常理的舉動。

心髒緊縮了一瞬,白澄夏側身擋住了畫架,低聲詢問:“你怎麽了?”

虞寧雪忍着腦海深處的劇痛,呢喃否認,“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虞寧雪!”

按住了虞寧雪的肩膀,白澄夏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寧唯,後者隐晦地搖搖頭,很快就卷起了畫布,故作輕松道:“雪兒怎麽了?可是母後将你畫得不夠漂亮?”

虞寧雪仿佛聽不進任何言語,仍然重複道:“我不是她。”

四周場景驟然變換,閃爍不定,也昭示着她情緒的極不穩定。

白澄夏只好順着說:“你不是她。”

此話一出,虞寧雪反而用一雙水色浸潤的狐貍眼看來,破碎而悲傷,“你是因為覺得我是她,才對我好了一些,對嗎?”

白澄夏一時無言,确實存在這個原因,可是她清晰明白眼前的虞寧雪就是讓她感受到家人溫暖的女孩。

一瞬的沉默就足夠虞寧雪冷笑出聲,如此抗拒的原因也不過就是害怕自己是“替身”,她極度失望地掃了一眼白澄夏,落寞地轉身離開。

“不是,虞寧雪!”

清凜矜貴的背影一閃而過,仿佛剛剛的對峙都不曾存在,白澄夏緊蹙着眉,茫然地看向寧唯,“我到底該怎麽做?”

考慮到世界的穩定,她不能讓虞寧雪憶起一切,可是那雙滿是碎冰流淌的目光,明明無聲,卻好似發出了瓷器碎裂一地的聲響。

怎麽能做到無動于衷呢?

心髒發出超過負荷的悲鳴,眼眶浮現些許濕潤,白澄夏卻見寧唯神情探究,語氣淡定,“我其實也很想問你,如果沒有過往,你還會這麽在意如今的雪兒嗎?”

什麽意思?

見白澄夏目露不解,寧唯站了起來,道:“對于你來說,雪兒只是将你囚禁在這個游戲世界的惡人,你不恨她嗎?”

“我……”

似是心緒無所遁形,白澄夏垂下目光,聲線迷惘,“我一開始是恨的,可是現在,我逐漸開始理解她,開始心疼她,雖然我仍然想離開,可是我已經有些舍不得她了。”

“那你喜歡她嗎,無論她是什麽模樣?”

對于白澄夏的猶豫并不意外,寧唯拍了拍她的肩,笑得安撫,“待你想明白了這些,我就把真相告訴你。”

失魂落魄地從慈寧宮走出來,肚子發出空空如也的哀嚎,這時才想起來她們明明是來找寧唯一起用早飯的,怎麽又搞得一團糟了呢?

白澄夏坐上轎攆,眉宇間萦繞着化不開的烏雲,“去長樂宮。”

熟悉的宮殿內空無一人,絲毫不見虞寧雪的蹤影,偌大的皇城,她頂着豔陽尋找了一上午,這時才明白曾經虞寧雪的心情。

身子有些受不住,眼前開始發黑,如暈開的墨漬,逐漸占滿視線。

白澄夏靠在了一處紅牆下,如離開水域太久的魚,慢吞吞地喘息着。

這時,一道清隽修長的身影自空中浮現,虞寧雪垂首看來,如偶然降世的神女,皎若落雪,“別裝了,不就想引我見你嗎?”

白澄夏想要為這份口是心非笑一笑,卻無力牽起唇角,只得認真而誠摯地擡眸看去,嗓音幹啞,“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嗎?”

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虞寧雪瞬間炸起一身毛,羞惱道:“誰跟着你了?”

這個世界就是以她的靈魂為養料才得以存在,隐身跟在白澄夏身後時,虞寧雪強迫着自己不要生出欣喜,不要因為這份愛屋及烏的在意而丢盔棄甲。

“你既然聽見了,就應該明白,我并非……”

說到這裏,中暑的症狀加重,白澄夏昏了過去,如願靠在了虞寧雪的懷中。

女人憋悶地嘟囔着,“并非什麽,倒是把話說完呀!”

場景變換為長樂宮,虞寧雪将白澄夏安置在床榻上,拿來一條冷水浸潤的毛巾敷在對方額頭上,這才洩憤地捏了捏那觸感柔軟的臉頰。

“真是可惡。”

指尖緩緩描摹過明銳漂亮的眉眼,長眉根根分明,桃花眼形狀完美,卷翹繁密的睫羽投下一片陰影,在适中的間距下渲染出些許攻擊性。

如同被蠱惑,虞寧雪漸漸俯身,拿鼻尖蹭了蹭白澄夏的唇瓣。

并不知道這個舉動有多像示好的貓咪,仿佛被輕輕吻過,虞寧雪軟下腰肢,故意捏住了白澄夏的鼻子,惹得對方不自覺蹙起眉,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不說話的時候,乖多了。”

白澄夏在這時睜開了眼,水潤的眸子一瞬間被賦予無數道光暈,她認認真真地看着虞寧雪,目光澄澈,“對不起。”

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指尖,虞寧雪忍住耳尖的熱意,問:“為什麽道歉?”

白澄夏思索了一會兒,溫聲道:“因為我讓你哭了。”

虞寧雪在這時傾身靠近,媚眼如絲地撩過白澄夏乖順垂落的發梢,音色蠱惑,“你是在向我道歉,還是向那個她?”

眼底盤旋不去的陰鸷表露出女人極度不悅的心情,白澄夏有些無奈,只好道:“向你。”

“你記住了,我不是她。”

淡漠的嗓音洩露出些許委屈來,虞寧雪跪坐在白澄夏大腿上,眸光執拗,“你不能,因為她才對我好。”

喉嚨滾動了一下,好似真的存在兩個虞寧雪,白澄夏按耐住指尖的蠢蠢欲動,溫馴地點點頭,“我知道。”

“你很乖,值得獎勵。”

腿心坐了下來,如今她們正好平視,虞寧雪輕輕解開衣帶,擡手搭在白澄夏的肩上,“喂飽我,或者說,我來喂飽你。”

對于虞寧雪的能力,除了隐身,白澄夏又得知了另一點。

送到嘴邊的飲品清甜可口,奶香濃郁,耳邊的喘息也暧昧旖旎,滿是只對她開放的寵溺與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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