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夏至

第70章 夏至

餘生、永遠。

虞寧雪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或許稱得上喜極而泣,當猜測成為現實的這一刻,她只想緊緊抱住白澄夏, 怎麽也不松手。

但那到底太過失控,寧唯和虞徽楠還在一旁看着呢。

在矜持的束縛下, 虞寧雪只是伸出了一只略微發抖的手,聲線也一刻不停地顫, “你這戒指, 合手嗎?”

此話一出,仿佛她伸出手來, 只是為了丈量一下尺寸而已。

白澄夏頓時笑了起來,緊張都消散了許多, 畢竟, 虞寧雪的狀态,看上去也沒有比她好上多少。

寧唯這時已經自覺地遠離了些,給年輕人讓出屬于她們自己的空間, 不過聞言, 還是忍不住拍了虞徽楠一下,吐槽道:“看看你這家夥的傲嬌基因, 多好的氛圍就給破壞了。”

虞徽楠無奈一笑,滿眼都是此刻仿佛被滿足和幸福包圍起來的虞寧雪, 點破道:“再繼續這個氛圍, 雪兒怕是要哭了。”

“還是老傲嬌理解小傲嬌哦?”

“那是。”

同一空間內,即便壓低了聲音, 他們的對話其實也是有些引人注目的, 但是現在的白澄夏和虞寧雪,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分過去了。

白澄夏拍了拍自己的手, 仿佛是希望它争氣些,別再抖了,見狀,虞寧雪輕笑一聲,雙眸彎起月牙的弧度,點點淚花閃爍其中,在墨色瞳孔間如一條璀璨的星河,“快點,過時不候了。”

明明是她自己迫不及待,反而口是心非地說着這種話。

心裏好笑,但面色更為鄭重了些,白澄夏将戒指戴在了虞寧雪左手的中指上。

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完成後,她卻長呼一口氣,仿佛實現了什麽終生的夙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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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戒指上,一雙洋溢着滿足,一雙卻有些欲言又止。

虞寧雪拉住了白澄夏的手,停頓了幾秒,終究是咬唇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中指是代表訂婚的意思吧?”

白澄夏愣在了原地,點點頭,“對,怎麽……”

還沒說完,虞寧雪便又把那只手伸了過來,“我們一步到位吧,正好今天媽媽爸爸他們也在。”

她的話說得含糊,但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白澄夏下意識轉頭看向了不知何時已經和她們保持距離的寧唯和虞徽楠,無措到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寧唯則是來到了虞寧雪的身邊,扶住了那只有些發顫的手,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虞徽楠也有樣學樣,站在了虞寧雪的另一邊,直勾勾地看着白澄夏。

雖然說,他們當然覺得自家的寶貝女兒不用這麽着急就把自己嫁出去,但是耐不住虞寧雪本人喜歡,而且有他們做後盾,自然會支持虞寧雪的一切選擇。

就像被一個大驚喜砸懵了,白澄夏本來還想着自己會不會被拒絕,畢竟她們年紀都不大,所以就先訂婚好了,到時候等虞寧雪讀完大學,再考慮別的。

要麽去國外領證,要麽在國內邀請親朋好友參加婚禮,反正,她們最後肯定會締結相伴一生的關系。

只是白澄夏沒想到,一向矜持敏感、容易害羞的虞寧雪,居然會主動提出将鑽戒戴到無名指上。

“還愣着做什麽?”

見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樣,寧唯無奈一笑,不由得出聲提醒。

白澄夏立馬回神,将戒指摘了下來,又戴回了無名指上,她同眼圈暈紅、眼尾卻勾起笑意的虞寧雪對視,心神激蕩地将另一枚戒指遞過去。

虞寧雪愛不釋手地看了一會兒自己仿佛被套牢的無名指,随後才拿出那枚屬于白澄夏的戒指,一鼓作氣地戴在了和自己相同的位置。

就像塵埃落定,她們在父母的見證下,完成了對對方的承諾。

餘生、永遠。

送禮物的流程被拉長了些,但好在并沒有耽誤午飯,一家四口用完餐後,除了寧唯以外的三個人都對蛋糕贊不絕口,誇得寧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午,寧唯和虞徽楠說要出去看電影,很是善解人意地把空間留給了剛剛互通心意的她們。

白澄夏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手指中間多出來的觸感,便有些本能的不好意思,時不時看虞寧雪一眼,又在被發現後趕忙收回目光。

虞寧雪倒是覺得很新奇,因為她很少見到白澄夏害羞的樣子,更多的時候,都是她被這個壞蛋給逗弄得滿臉通紅,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難以說出來。

試探着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虞寧雪一步步朝正在沙發上削蘋果的白澄夏走去。

見狀,白澄夏趕忙放下自己手中的水果刀,準備走過去扶着些。

“你別過來。”

虞寧雪立馬制止,随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有些重了,軟聲道:“讓我自己試一下吧。”

如果目的地是白澄夏的話,無論再困難的路,她一定都可以走完的。

果然,即便到了最後幾步,虞寧雪的腿都無意識地發顫、發軟,她卻仍然堅持到了最後,直到跌進白澄夏懷中。

迎上那心疼的目光,虞寧雪揚起一個燦爛的笑,“我做到了。”

這一條路,她好像走了接近二十年,這才能再次醒來,再次進入這個溫暖的世界。

白澄夏心裏也生出了很多感觸,她想到自己一開始對虞寧雪的抵觸、怨恨、惡語相向,想到虞寧雪那麽卑微地乞求自己留下的模樣,想到對方孤身一人,而自己卻忘記過往,開啓了沒有對方的新生活。

她是愧疚的,也是自責的,甚至想着如果重來一次,陪着虞寧雪也沒什麽不好的。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式了,現在的她們,才更應該珍惜未來。

考慮到自己也算是個人形标識,她們把第二階段的康複訓練設置在了別墅後的院子裏,開春後,那裏長滿了松軟的草,哪怕摔進去也只會産生近距離接觸大自然的清新感。

白澄夏站的位置也一天天的變遠,但是每一次,哪怕跌倒,* 虞寧雪都能艱難地走過來,眼底染着執拗與決心。

四月份的時候,虞寧雪再去複診,終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診斷。

“虞小姐,恭喜你,你已經完全痊愈了。”

主治醫師笑得柔和,顯然也在替她們高興。

但是徹底離開輪椅後,虞寧雪的生活也日漸忙碌起來,寧唯給她報了成人高考的補習班,又安排了鋼琴老師進行更加深入的學習,自己則是去見了許多音樂學院的指導老師,想多了解些今年的情況。

對此,白澄夏雖然覺得自己有些被忽視,但也着實為正在破繭成蝶的虞寧雪感到高興。

六月二十日這天,太陽直射光幾乎快要到達北回歸線,天氣變得燥熱,熱空氣熏得摩天大樓都有些變形。

白澄夏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百無聊賴地轉着電容筆,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看向電腦的顯示屏。

冬至新推出的游戲已經開始公測了,名字叫做《翼族:始源》,講述了主角作為翼族存活下來的最後一只白鷗,自行斬斷羽翼躲進人間并試圖尋找滅族真相的故事。

她們正在開會,根據四位女主角的熱度讨論接下來的規劃。

或許是因為有之前的熱度加持,再加上《翼族:始源》算得上第一部真正講述女性之間感情的游戲,所以一經公測,幾乎是好評如潮。

“白總監,下一輪卡池的卡面,構思得怎麽樣了?”

寧唯在線上會議裏笑着問,早在一周前,她和虞徽楠說要出去旅游一陣子,然後就把這有關新游戲的一大堆事情都交給了白澄夏。

白澄夏都快忙得焦頭爛額了,聞言,回得有氣無力的,“在想了,還有十天時間呢。”

“這一輪的卡,尺度可以稍微拉大一點,女主們也可以畫出她們的真身了。”

“好,我知道了。”

當初設計游戲人物的時候,考慮到世界觀,所以四位女主裏面只有一位是普通人類,剩下的一只貓、一只狐貍、一只白狼,再湊一湊,都可以開動物園了。

挂斷會議後,白澄夏新建了一張空白的畫紙,猶豫着下筆。

與此同時,剛剛上完數學課的虞寧雪開車前往了公司,在錄音棚裏面一待就是一下午,出來時只拿了一個u盤,眉心舒展,像是在期待着什麽。

晚上八點,白澄夏終于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她回去的時候,屋裏漆黑一片,隐隐約約的,還有幾聲貓叫,聽着怪慎人的。

白澄夏一邊在心裏想着“鬼都是假的”,一邊卻忍不住心跳加速,眼疾手快地在玄關處把客廳的所有燈都點開了。

這也就導致,抱着小貓一步步走進的虞寧雪,有些尴尬了。

“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對上白澄夏疑惑的眼神,虞寧雪羞惱地走過去,把那只看上去只有兩個月大的藍金漸層也遞了過去,“你不是喜歡貓嗎?咱們一起養一只吧。”

小貓還沒有手臂長,但是眼睛很大,看起來水汪汪的,奶聲奶氣地叫了幾句。

白澄夏小心翼翼地抱住它,頓時覺得剛剛的自己有些好笑,怎麽被一只小貓吓成這樣?

“這是女孩子還是男孩子?你給它取名字了嗎?”

見她喜歡,虞寧雪笑了起來,道:“是女孩子,等着和你一起取呢,你想叫它什麽?”

白澄夏将小貓舉起來看了一會兒,腦海裏突然蹦出來一個詞,“我們叫它‘年年’吧,怎麽樣?”

聞言,虞寧雪有些不解,“為什麽是這個名字?”

“因為一年裏既有夏至,也有冬至,而它是我們一起養大的,年年歲歲都陪在我們身邊,所以我覺得‘年年’這個名字挺好的,你覺得呢?”

“年年歲歲。”

虞寧雪低聲呢喃過這個詞,随後笑意越發璀璨,點頭道:“嗯,我覺得挺好的,年年,你覺得呢?”

說着,她摸了一下年年的腦袋,年年則是用鼻尖蹭着她的手,鼻腔裏呼嚕呼嚕的,可見也是喜歡的。

白澄夏抱着年年來到了沙發上,感覺一身的疲憊都被洗淨了,笑着問:“你怎麽突然想到要養貓的?”

虞寧雪站在一旁,似是有些扭捏,“那個游戲裏,你最喜歡的角色不就是貓女嗎?”

喉嚨上下滾動着,不知為何,白澄夏有些尴尬,連忙解釋,“不是,只是因為那個角色更偏向于完全由我構建出來的,所以就會有一種把她當女兒的感覺。”

“只是女兒嗎?”

虞寧雪微微挑眉,俯身湊到白澄夏耳邊,“xp而已,說出來又不犯法,而且……”

她嬌笑一聲,輕輕咬在白澄夏的耳垂上,吐息如蘭,“我也不是不能滿足你。”

白澄夏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連帶着年年也跑了出去,自覺地找了一處角落縮着,迷茫地觀察兩個奇怪的人類。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不問問我,你的生日禮物嗎?”

能夠感覺出來,伴随着年齡的增長,那股子存在于虞寧雪身上的稚氣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能夠令人血脈偾張的性感,和魅惑。

血液流速不斷加快,心髒的收縮頻率也在上升,白澄夏仰首躲了躲,艱難道:“我的生日禮物,是什麽?”

鼻腔內傳出的笑聲格外動聽,虞寧雪淺淺地點着白澄夏的下巴,如一只勝券在握的狐貍,将敵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不會以為,我要說我自己吧?”

白澄夏差點就要點頭了,但又意識到一般虞寧雪的禮物不會那麽簡單,便吞咽了一聲,道:“那是什麽?年年嗎?”

“年年算其中之一,我也是其中之一,你再猜猜?”

糟糕的想象浮現在腦海,但是不甚清晰,白澄夏直勾勾地盯着虞寧雪面上風情萬種的笑,嗓音無端地變低,“你要……滿足我嗎?”

“對了一半。”

虞寧雪姿态利落地起身,從大腿處綁着的腿環上取出一個u盤,“喏,你之前一直煩惱的人物曲,我都給你寫好了,裏面還有很多純音樂,你覺得合适的話就用來當bgm吧。”

白澄夏沒有想到禮物會是這個,确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确實很符合虞寧雪說得少做得多的性格,但是……

其實她還挺想看看虞寧雪戴貓耳的樣子的。

瞥見她這副隐忍着失落的模樣,虞寧雪不由得輕笑出聲,“瞧你急的,先去洗澡吧,出來之後,你想要的、應有盡有。”

心髒又一次興奮地撲通撲通跳了起來,白澄夏收拾好自己的換洗衣物,走進洗手間時還有些飄飄然。

她不是在做夢吧?

純黑色的貓耳,還能順着重力轉動,毛茸茸的貓尾巴害羞地垂下,縮在了兩腿之間,霧氣蒸騰中,虞寧雪濕潤着一雙水眸,咬唇看來時,簡直嬌豔欲滴,妩媚到了極點。

白澄夏頭發還沒吹,但是眼神就像黏在了虞寧雪身上,沒有任何旁的事物再可以吸引半分。

這就是虞寧雪想要的效果。

雖然說和一個游戲人物吃醋很不應該,但是,虞寧雪就是恃寵而驕地想要占據白澄夏的所有喜歡。

既然喜歡貓女的話,那她成為就好了,正好,彼此都很滿意。

發梢上的水珠滴在了虞寧雪的身上,冰冷的溫度使得她輕輕顫動,腦袋上的貓耳也跟着發抖,抖出一片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情。

白澄夏垂眸看着那瓷白上的片片紅痕,嬌嫩、鮮豔,是她存在過的最好證明。

她忽地吻下去,感受到虞寧雪的顫栗,耳朵、尾巴、神經,乃至靈魂,似乎都在與她共舞,奏出一片暧昧又潮濕的新篇章。

零點鐘聲敲響,屋內忽然奏起生日快樂歌,但這時的虞寧雪已經累得眸光都難以聚焦,只能真的像貓一樣蹭了蹭白澄夏,啞聲道:“生日快樂,滿意了嗎?”

白澄夏看着連耳朵都耷拉下去的虞寧雪,低頭吻了吻,“很滿意,謝謝你的生日禮物。”

“一年就這一次,不然要被你折騰死了。”

“哪有,是我愛死你了。”

“哼,算你會說話。”

“那我以後天天說給你聽,好不好?”

虞寧雪沒有回答,但唯一的答案——“好”,已經直白地表現在那雙柔情四溢的墨色瞳孔中了。

願上天保佑,她們能夠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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