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第 4 章
第二天一早,路易然就把鑰匙交給了等在後門的兩個鐘點工。
這份工作報酬豐厚,兩個護工從見面開始就非常好脾氣,就算路易然在之後提出了一系列龜毛的要求也沒有拒絕。
路易然很認真地說:“要打掃幹淨一點,特別是縫隙裏,我姥爺有潔癖。”
年長一點的那個護工立刻說:“哎呀,是老人要來住啊?”
路易然聞言笑了一下,沒有否認。
護工馬上又問:“那需不需要阿姨啊?我住的近呢,知道那一塊是以前的老城區,哎喲,住的都是你們這樣手上寬裕的人。”
路易然拒絕了,只是讓他們注意別一開門被香爐吓到了就讓人走了。
段幹嘉打着哈欠站在他身後:“你不過去監工?你們家不都說你姥爺還在老屋,打掃老屋要親力親為?”
路易然說:“我昨天去看過姥爺了,還給他擦了相片,不算親力親為?”
段幹嘉想想也是,路易然一向是家裏的寶貝,兩代人都相當疼他,就連他那個嚴肅可怕的大哥碰上之前的路易然也得只啞巴虧,怕是路易然姥爺知道他自己提水打掃還要心疼。
要不是這次這麽一鬧,路易然還在家裏作威作福呢。
段幹嘉在心裏啧啧感嘆,上手勾住了路易然的脖子:“那我們今天找地方玩?”
路易然被他勾得往後倒退一步才穩住身形,伸手拍開他的手:“行,先把你手拿開。”
段幹嘉嘀咕着松開了手:“小氣。”
“...”
本市的市區不大,段幹嘉愣是拖着路易然陪他逛街,兩人花了一個白天就逛得差不多。
段幹嘉是個喜歡買的性格,路易然被他拉着逛了一圈又一圈,這人不僅買了好多貂,就連特産都買了三箱要老板給他郵寄。
路易然捏着自己的銀行卡從上三樓逛到負三樓,也沒有花。
段幹嘉手裏拎着高檔包裝盒,裏面是鱷魚皮鞋,還有當地特産又粗又笨重的九條蛇皮帶。
路易然看着他披着的貂擰起眉,看了眼商城外頭的太陽:”你确定你沒被坑?”
高檔商城裏的空調開得很足,段幹嘉攏了攏身上的貂:“怎麽會,老板還和我說反季買便宜,我給你也整一套?”
“不要。”
路易然冷酷無情地拒絕了。
偌大的商城,他逛下來也就在手裏拎了一瓶礦泉水,簡直把挑剔兩個字明晃晃地寫在了身上。
兩人逛完在附近找到了家餐廳吃飯。
段幹嘉憂心忡忡地看着路易然:“你中午就吃了巴掌那麽大的飯團。”
路易然擡起眼:“你沒發現他們家店裏的碗都有臉那麽大?”
這話倒是沒說錯,段幹嘉都快吃到嗓子眼了,盤裏的菜看起來也沒有少多少。
段幹嘉還要再說,忽然被路易然擡手打斷話頭。
路易然掏出手機,看着電話上面跳動的備注,心裏也跟着失跳幾下。他想到段幹嘉的話,還是走到包廂外接通電話。
包廂的走廊空曠無人,路易然順着走到了庭院角落,站定後低聲朝電話另一頭叫了聲:“大哥。”
終于接電話了。路奉聽着電話另一頭弟弟從未有過的低落聲音,在心裏嘆了口氣,語氣自然得和過去一般無二:“小然,老屋子打理的怎麽樣?”
聽見大哥和以前一樣的問候,好像那天晚上別墅裏老頭子拍桌怒叱都消失了一樣。路易然踢了一腳地上的鵝卵石,目光跟着石頭骨碌碌滾進草叢。
“還行。”
“那什麽時候回來?”
路易然聽見這個問題後頓了頓,聲音更低了:“昨天我去給姥爺上了香,老屋子沒人氣,我住一段時間再說吧。”
到時候再說?
路奉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他說:“媽媽還在外國出差,我和爸都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那天晚上路奉用事情還沒有查清的理由打岔過去,但是路易然當時的反應已經讓爺三都對這件事的真假都已經心知肚明。
路易然聽着對面的聲音,也跟着嘆了口氣:“那你記得給媽媽也備上藥,哥,我真不是小孩了,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路奉說:“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就一聲不吭回江市,錢也不拿?身份證也不帶,還是偷偷摸摸叫管家給你寄過去的?”
路易然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又聊了幾句日常,路易然沒了吃飯的心情,回去把正癱坐着的段幹嘉叫回走。
段幹嘉還算有眼色,沒有問他聊了什麽,只是送了他一個漂亮的純色貂毛圍脖。
圍脖又厚又軟,路易然給它塞進箱子。
餐廳在市區,兩人在門口就打上了出租。
在後備箱放好東西要上車時,段幹嘉忽然驚呼一聲:“完了,我少寄了一份!”
路易然的手剛剛搭上出租車門上,聞言從車頂掃了他一眼。
段幹嘉雙手合十對着他拜了拜:“那份要寄國外,很難說清,我再去找一趟老板。”
路易然有點熱,伸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了點細汗。
他說:“要去你自己去。”
兩人在餐廳門口分開,路易然也琢磨不清段幹嘉是想讓自己一個人靜靜還是真的忘了。
畢竟這貨有時候挺有心眼子的,有時候有傻的不行。
他的思緒逐漸往窗戶外飄,本市的大高個男人挺多,但是身材好的并不多。
路易然趴在窗戶邊饒有興致地看了一路,到酒店後繞到出租後備箱去拿段幹嘉的幹貨,摸摸自己毛茸茸的圍脖,心情好了一點。
幾分鐘後,他站在酒店正門門口,強忍着沖回去把段幹嘉這個烏鴉嘴打一遍的沖動。
酒店門口,一個穿着銀灰色西裝的男人正揮手朝他跑過來:“易然!”
路易然手上抱着三個大箱子擋住了大半身體。
他被擋住路,冷下臉色看着在門口守株待兔的梁文,冷冷道:“拉黑了你這麽多號碼,沒把你腦子拉正常?”
梁文以前和路易然曾經算熟,梁文雖然性格孤僻一些,但和路易然還算玩得來,只是後來路易然交的朋友越來越多,梁文就主動和他疏離了。
路易然當時正好在國外出了櫃,以為梁文恐同,很配合地和他斷了聯系。
誰知道等路易然國外大學畢業回來,梁文從朋友圈裏看見他和一個已經分了前男友的合影,就不知道開始發什麽瘋。
梁文臉上的神情随着這句話僵硬了一下,他在門口等了很久,形象并不體面。他的神情似乎陰鹜了一瞬,很快又扯出一個笑來:“怎麽這麽說?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
路易然抱着箱子打量這人,這人穿的倒是比以前在學校裏是看起來正常多了:“我和你不熟吧?”
梁文露出個有些受傷的神情:“易然,你說什麽呢?以前我們不是玩得很不錯嗎?”
“這能一樣嗎?”路易然不耐煩道,“和我玩的不錯的人還少了?”
梁文說:“可是你對我好很多啊。”
路易然語塞,他脾氣不好的,确很多玩到一半就翻臉的,礙于梁文是同胞,性格又古怪,他有時候的确會多分忍耐。
想到這一點,路易然臉黑了下來,明顯更不開心了。
他忍了半天就忍出來這麽個變态?
他抱着三個盒子從旋轉門走進去,梁文從後面跟上。
侍應生要幫忙拿箱子,路易然躲了下,往後揚了揚腦袋:“不用,你幫我把那個神經病攔住就好了,不要讓他騷擾我。”
侍應生聞言去攔後面跟着的梁文,梁文不耐地扯扯領帶:“我在你們酒店有投資,算是投資人,投資人是什麽你明白嗎?”
侍應生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還是硬着頭皮擋住了梁文。
走掉的路易然聽見這話皺了皺眉。
不是,這是什麽智障二世祖作風。
不是說梁文要接手他們家大部分的産業嗎,就這?
他停下腳步,煩躁地把手裏頭的東西扔給侍應生。
“算了,你幫我拿到房間去就行。”
他說完就從另一頭離開,梁文追了他兩步想要說什麽,結果在拐角被一雙修長潔白的手一把抓住襯衫領口,拖進了安全通道。